又让人把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拿来。
等着那些丫鬟们去取通灵宝玉的时候,老太太跟王夫人说,“你院子里面不是有佛堂吗?拿着宝玉的那块命.根子到你的佛堂里面先供奉着。
上一回那两位大师就是靠着这块娘胎里带出来的玉才救了他们姐弟俩的性命,说不定这回还要再靠着这块命.根子救宝玉了。”
王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东西拿过来之后,鸳鸯用手绢儿托着先捧给老太太看,老太太人老眼花没有仔细看,就直接让鸳鸯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伸手取了这块玉,一入手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怎么…”
王夫人赶快把玉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那种违和感越发明显。
老太太赶快探出身子问儿媳妇儿,“怎么了?难道是这玉有什么不对劲?”
王夫人这个时候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艰难地捧着这块玉来到了老太太跟前,“这…这不是宝玉的那块玉,手感不对,要比宝玉的那块玉轻了一些。上面的字迹也有些不对,宝玉的那块玉字迹稍微高出玉一点点,看起来不明显,这一块有很明显的雕刻痕迹。”
老太太赶快让鸳鸯去找眼镜,自己哆哆嗦嗦地把这块玉接过来用手摸了一下。
确实不是那块玉。
老太太暴怒之下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让人把那些小贱蹄子们拿住了,看看是谁偷了宝玉的命.根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几个大丫鬟,这个时候为了自保,大家都是狗咬狗一嘴毛。
晴雯第一个说话,“老太太和太太也别问我们,只管问袭人就行了,这块玉每天早上她给宝玉带上,每天晚上又是她从宝玉身上拿下来塞到枕头下面。我们连碰都没碰过。”
老太太两眼带刀子一样看着袭人,“你说,是不是他们说的这样?”
“老太太……老太太在听奴婢一言。”袭人赶快想着脱身之词。
“老太太,要说宝玉不对劲,是从一个人离开了之后才有些不对劲儿的。老太太还记不记得绿袖,绿袖走了之后,宝玉才开始变得爱睡觉没精神。”
晴雯自然不想让袭人这么容易脱身,“别冤枉人家了,人家连上房都没进去过。老太太派人问问院子里面大伙,绿袖是不是拿着二等丫头的份例干着三等丫头的活儿。
袭人就怕有个拔尖儿的到宝玉跟前入了宝玉的眼,没她什么事儿了。”
又对老太太说,“袭人是我们院子里面能出去见外人的人,她经常回去看她老子娘,老太太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我们院子里其他人,再问问跟着宝二爷一块儿出去的那些小幺们。”
袭人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动了宝玉的那块通灵宝玉,只好一口咬死了绿袖,“老太太,若是那绿袖真的没有动这块玉,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舅舅舅妈离开。
咱们家吃喝不愁,在咱们家不比跟着他舅舅舅妈过苦日子强,再说了,她爹娘没有了,舅舅舅妈能待她有多亲,把她领回去随便许给一家人拿一些聘礼银子就完事了。
这事她自己能想得清楚,为什么还要再走。肯定是偷了玉……对,她走的时候,二门上各位大娘婶子们都没翻她的包袱。”
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贾家又不缺人手,老太太一声令下,一队人马直奔袭人他们家,另外一队人马去找绿袖的下落。
但是目前宝玉浑浑噩噩的,又该怎么办?
贾政听了之后哼了一声,“为着一个逆子,劳累老太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牵肠挂肚……不如就这么由着他吧,就当是没养这个人。”
这话说的无情无义,王夫人直愣愣的看着贾政,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老太太气的暴跳如雷,操起手边放着的东西一下子打在了贾政的背上。
打完之后又开始哭,先哭一遍儿祖宗又哭去世的老公爷。
这一哭贾家的子孙全部跪倒在跟前。
老太太哭了一会儿,拿手帕擦干净眼泪,就开始指派活计。
贾琏不出意外的又落了一个在外边儿跑腿儿请各种各样的大夫差事。
另外一边,派人找各种玉石工匠,通过各种途径打听通灵宝玉的下落。
照样是一无所获。
袭人他们家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真的是挖地三尺要找出这一枚通灵宝玉。
而另外一队寻找绿袖的人马一直没什么头绪,回来的人跟老太太说,当初根据她舅舅舅妈提供的地址过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没这户人家。
贾家上下都觉得宝玉的那块娘胎里带来的美玉是被绿袖偷走了。
贾琏想的更多一些。
他还记得当初有人骗了二太太银子的事儿,当时那伙人逼的家里卖庄子抵债,想着会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所以忙里偷闲找皇帝喝酒的时候,忍不住抱怨这件事儿,“你说这伙儿人也真是,难不成跟我们家杠上了,天底下有钱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盯上我们家了呢。
上回兄弟你跟我说破财消灾,虽然破了财安静了一阵子,但是他们又找回来了,难不成这财破的还不够多?”
皇帝回想了一下上次皇后坑他舅妈的事儿,根据皇后的说法,虽然没赔钱但是也没挣钱。
再想想通灵宝玉目前是自己小儿子的东西,四舍五入,还真的是同一伙人在坑他们家。
皇帝不关心贾宝玉没了这块通灵宝玉之后是不是变痴呆了,他关心的是那妖僧妖道来了没有?
“不是一直说你们家和那一僧一道有些渊源吗?这一次你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说不定他们听说了之后会来你们家呢。”
贾琏有些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信不得,而且那一僧一道虽然看着长了一身臭皮囊,但是做事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这会儿不知道云游到哪里了,怎么可能会为这种事儿来?”
皇帝心里面坚信这一僧一道肯定会来,嘴里就应付着贾琏,给他推荐了好几位有大德的和尚道士,又给贾琏推荐了好几位治痴呆的大夫。
倒是贾琏随口问了一声,“你怎么连这种大夫也认识?”
“我爹有个老姨娘,现在年纪大了,就有些糊涂了。”
“感情你给我介绍的是治老人痴呆的?”
“这一会儿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你说你没找过那些专治小儿痴呆的?不是没什么效果吗?说不定那些治老人痴呆的反而有些办法。”
贾琏摆了摆手,“我要是把这些大夫带回去,我们家老太太能把我打出门儿。”
皇帝也做出了爱莫能助的模样,“你要是这们说那真的是没办法的了。”
“我先去看看那些大师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吧。”
皇帝回去之后找到琳琳,“把我上回给你的那块玉拿来,我要用这个东西钓鱼。”
琳琳心里面想着这块玉长得也不像是鱼饵啊。还是快速的让人把玉拿出来给了皇帝。
“拿走就别再拿回来了,总觉得这块玉有些…不干净或者不吉利,看到这块玉我心里面瘆得慌。”
“你没给咱们儿子戴过吧?”
“没有,一直压箱底儿呢。”
皇帝说了一声“这就好”,拿着这块玉去前面了。
找了一个盒子,把这块通灵宝玉装进去,用装玉玺的盒子压着,心里面想着看那些妖僧妖道敢来挑战朕的这块儿传国玉玺不能。
这件事在皇帝看来不是一件大事儿,大事正是江南的事儿。
甄应嘉的几个儿子目前除了甄宝玉已经全部被下了大狱。
甄宝玉是小儿子,除了在家读书之外也没出过几次门儿,目前他和外边的那些是是非非还没有沾染上。
眼看着甄家这棵大树马上就要倒塌,江南官场的地震避免不了的时候,贵太妃病危了。
贵太妃传出病危的消息之后,太上皇的半条命似乎也没了。
而且住在西园的太上皇也开始折腾了起来。
老皇帝要求从现在起贵太妃要享受太后的尊荣。
太后病了,后妃和命妇们自然是要去伺疾的。
消息传到宫里来,皇帝冷哼了一声,想让朕的老婆去伺候那个老太婆,她也不怕折寿!
不去,皇后不许去!
琳琳能逃过一劫,但是琳琳的那些妯娌们却逃不开这恶心的伺疾。
太上皇不止皇帝一个儿子,那些活着的儿子还不少,圣旨到了各个王府,王妃们都要捏着鼻子去西园。
接着就是至尊父子之间开始扯皮。
眼看着贵太妃本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太上皇要求按照太后的标准安葬贵太妃,而且指明了自己要和贵太妃合葬。
目前和太上皇合葬的人选有三个。第一个是元后,儿子是义忠亲王也就是前废太子。第二个是继后,也就是现在的东太后,无儿无女。第三个就是西太后,有一个儿子正是现在的这位皇帝。
元后去世多年,棺木早就放在了地宫里面。别看现在两位太后还活着,他们的棺木和安葬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
到时候,只要太上皇和两位太后去世了,地宫就彻底封起来了。
突然插进去一个人,说实在话,地宫里面就会有些挤。
但是太上皇不想这么多,在他看来,只要贵太妃能跟自己合葬,其他人葬到哪里去无所谓。
私下里西太后就和皇帝商量,“太上皇年纪大了你直接答应他吧,你们再争执下去人家就会说你不孝顺。”
皇帝就没把这话听到心里,嘴上敷衍了两句,回来和琳琳说这事儿呢。
“母后还看不清这件事呢,她以为只是太上皇的一番私心想和那老妇合葬在一起。可是母后就没想过要是那老妖婆成了太后,老五就有了嫡子的名分,这一点我忍不了。”
这种事琳琳不插手,看着皇帝气呼呼的就把手放到他的后背上替他顺气。
“别生气了,你要是不点头这事谁也不敢应承。”
看着眼前没别人,皇帝一转身搂住琳琳,“我之所以一直忍那老头子,是为了将来咱们两个能不看儿子的眼色过日子。”
琳琳有些担心的问他,“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咱们孩子都是孝顺孩子。”
“我没有跟老头子动手之前也是个孝顺儿子,当皇帝就该有这样的觉悟,总有一天因为年老体衰会被儿子赶下来。”
“不会的……”
“你别说了,我自己动手把老头子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我就想过有一天我被自己的儿子赶下去,被自个的儿子赶下去总好过被儿子杀了,或者是被叛军杀了。要真的是有那一天,我也想让咱们儿子像我现在这样忍老头子一样的忍咱们。”
琳琳赶快回搂着他的脖子,“你想多了,不会的不会的,麒麟也好白泽也好,都是好孩子,要是有一天他们敢以下犯上,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儿大不由娘,你早早的把自己手中的东西移交给他们了,到时候,你以前的那些人手还有几个愿意听你的。
我对这事儿倒是能看得开,我也想让你看开一些。生子如狼强过生子如羊。不说这么多了,老头子那边儿我已经快忍到头了。”
说到这里皇帝对琳琳说,“过两天你去西园一趟,就跟老头子说你有个折中的办法,要是老头子愿意,你就回来劝我。”
“什么折中的办法?”
“那老妖婆可以跟老头子合葬在一起,但是不能以太后的名分进去。”
“你的意思是说有实无名?”
“先拿这个说法搪塞一下老头子,等到老头子归天之后,还用贵妃的份例祭祀那个老太婆。给她保留一份祭祀是我最大的让步,其他的他们想都别想。”
琳琳点了点头,“我大后天就去,这两天你别再去西园了。”
皇帝点了点头儿,“抻着点老头子,他要是让你发誓你别搭理他。如今他是没了牙的老虎,不必再对他敬着,他要是不接受这个说法,你扭头回来,往后咱们谁都别管,等到老太婆死了没人敢接手去办葬礼,我看老头子急不急。”
琳琳答应了下来,“那咱们母后那里怎么办?我担心他们找母后。”
“母后那里你别担心,那里我自有安排。”
琳琳挑了个晴朗的日子,抱着獬豸出了宫又出了城,到了西园就是中午了。
在西园里面又换了马车,马车疾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太上皇的寝宫前面。
琳琳见了面先把儿子抱着给太上皇瞧了瞧,“獬豸生下来还没拜见过您老人家呢,趁着今天天气好,抱着他来给您请安。”
太上皇的脸色颇为慈爱,让人把獬豸放到自己的怀里看了一会儿,“长得不像崔家的人,倒是像林家的多一些。”
琳琳没接这话,换了个话题,“我们獬豸年纪小不会说话,儿臣要替他说一句,来拜见祖父了,难道祖父不赏赐点东西?”
太上皇哈哈大笑,让人把自己的东西铺了一宫殿,叫乳母抱着獬豸在地上走,一边走一边看地上的东西,看上什么拿什么。
獬豸的眼神儿正是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乳母抱着他在这些宝贝跟前一趟一趟来回路过,小家伙没有伸手去碰,为了挑选一件獬豸“喜欢的”的宝贝,乳母只能抱着他来回走动。
趁着这个功夫,琳琳把来意说了,“……这事您生□□上也不自在,现在皇上整天在宫里面愁眉苦脸的,儿臣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斗胆提这个说法,您觉得怎么样?”
太上皇盯着琳琳看了一会儿,“既然是你提的了,那逆子肯定同意。只不过朕活着的时候他还能按照这个说法往下做,就怕朕一蹬腿儿这小子把这个说法忘到脑后了。想让朕答应也行……”
太上皇指着獬豸,“你拿獬豸发誓,就算是朕死了也督促着皇帝将甄氏的祭祀保留下去并且不准他把甄氏挪出朕地宫的主室。若违此誓,就让獬豸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琳琳听完之后只觉得一股气直冲天灵盖,“您这要求就有些过分了,其他人在儿臣看来无关紧要,可这四个儿子在儿臣看来比儿臣的命更重要。贵太妃与儿臣不过是萍水相逢,她怎么能跟獬豸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