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吗?
爆豪胜己松了口气,他倾过身去,用细密的亲吻擦拭她眼角地泪水,纤细的手被他引到自己的胸膛,让她感受那里的心跳。
少年抵在恋人的额头上,温柔地凝视着少女充满惊怕的绿眸,想要将她安抚下来。
【看,我在这里,不是说了吗?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害怕呀。】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但是整整一天花野弥生都郁郁寡欢,脸色也差到了极致。
臭久那个讨厌鬼也察觉到了异样。
三人一起在天台上用餐的时候他稍稍地问,【弥生怎么了?】
关你屁事啦!多管闲事的家伙滚远点就可以了!
【昨晚上做了噩梦吧……或许还有别的?】爆豪胜己没有胃口,一边用筷子戳着便当,一边瞄向一旁发呆的少女。【喂,你去问问。】
她捏着筷子一动不动,目无焦距地盯着便当盒,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谷出久担忧地抿抿嘴,小心翼翼的开口,【弥生,再不吃的话就要凉了。】
明明是轻到极点的声音,花野弥生却像是被什么不同次元的巨响惊醒了一般,身体回应潜意识的指令,倏地颤抖了一下,捧在手里的便当盒也一个不稳翻倒,衣服瞬间就被油渍浸透。
爆豪胜己皱起眉头。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对,她勉强地扯出一个干巴巴的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容,【……我去清理一下。】
等她走了之后,爆豪胜己才不悦地撇撇嘴,【真是越帮越乱啊,臭久。】
绿谷出久没有回应,他此时正深深陷入满脑子的尖叫中,类似“啊啊啊我吓到她了”这样的自责。
放学回家时,大片的火烧云将天空绘制成瑰丽的油画,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成树干般。
花野弥生心不在焉的模样让爆豪胜己有些头疼,【怎么?还在想那个噩梦吗?】
他决定今晚上带她去花火大会玩玩,热闹的地方总会让人心情好点。
花野弥生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很快又否认了,被夕阳的余晖染上橙红的面孔泛起挣扎和犹豫的神情,好像被什么在困扰着,【小胜……我……】
爆豪胜己揉揉她的发顶,故作不满,【有话就说啊,这么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从他亲昵地动作中得到了勇气后终于下定决心,【小胜,我的
个性其实是类似于复制,越是喜欢一个人,复制过来的个性的完整度越高。】
软糯的话语只在耳蜗处旋转了一瞬他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轻松的笑意顿时僵住。
猩红的瞳孔里映射出少女纤细白嫩的手,火光从娇小的掌心中肆意迸射,霹雳作响。
这个……是他的个性。
爆豪胜己当然清楚自己的个性有多强大。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她是因为什么而发现自己的真实个性的?
她为什么突然说出来?
她是根据什么判定个性触发条件的?
……
类似的问题爆豪胜己当时一个都没有想到,或者是想到了也觉得无关紧要。
唯一占据整个大脑的念头是——
有了强大的个性,她会不会越走越远,甚至离开他?
从两人相识开始,少女就如菟丝子一般紧紧地攀附着他。
这种相处模式在从他的感情萌芽起就隔离她的交际圈开始,一直到两人成为恋人……愈演愈烈。
宠溺,纵容,予取予求。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以他为中心运转。
纯粹的,被他独占的,令人成瘾的……爱慕。
当这一切都变成了和呼吸一般正常的后……
菟丝子突然有了独立的念头和……能力。
脱离的过程一定会剧痛无比,会把他的皮活生生撕扯下来,会让他变得血肉模糊,丑陋到令人作呕……
他早该意识到的。
才不是什么菟丝子攀附大树,而是大树从菟丝子身上肆意汲取存活的营养。
花野弥生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满含希望地看着手中的火花,【因为我非常非常喜欢小胜,所以现在应该是拥有和你同等的威力了,你能不能……】
话语在她抬头地那一瞬间顿住了。
爆豪胜己面色阴沉地盯着她掌心地火花,直到它渐渐消失,才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
从她的瞳孔中,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毫无波澜的面孔和布满阴翳的红色眼眸。
……这样的自己真丑啊。
他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
但是这种仅仅针对他自己厌恶感让少女误会了。
绿色的翡翠渐渐渗上水雾,泪水瞬间就夺眶而出,花野弥生无法自抑地哽咽到,【我……我不是小偷!小胜……我喜欢你啊!我只能复制这一种个性!但是……但是我还不太了解它,你是它真正的主人,你一定知道怎样可以让它发挥最大的威力,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不想再这样下去?
不想再怎样下去?
难道是对现在有什么不满吗?
好好地躲在他的羽翼下不好吗?
反正他会保护她的。
强大的个性对她来说根本没必要吧……
冷漠地神情如面具一般凝固在脸上,只有他知道面具下是怎样一副惊慌失措,恐惧害怕的……丑恶的嘴脸。
【——小胜!】
他逃跑了。
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所以先一步挣脱锁链的狗一般……逃离了。
之后,两人的冷战开始了。
或者说是爆豪胜己单方面的回避。
不接电话,不回短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虚伪,狼狈,惶恐,羞愧,难堪……
快点摆正好心态啊,那家伙不就是想学会怎么使用自己的个性吗?教她就是了。
她都哭了好几天了,每天眼睛都是肿的,丑死了!
可是……这样自私的自己太丑陋太恶心了……
会不会控制不住凶到她?会不会吓到她?
爆豪胜己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信纸。
他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撕了无数张纸留下来的最后成果。
——只有一个简单的“对不起”。
看上去还凶巴巴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女朋友来承担他犯下的错?
先道歉,然后道歉,最后再道歉!
她会不会原谅他啊……
【听说了吗?隔壁班的花野弥生今天早上办理了休学手续!还把房子都卖了!不见踪影了!】
信纸倏地从无力的指尖飘落,张牙舞爪却又透露出懊悔和认真的字迹在地上嘲讽地望着他。
※※※
明亮的发色被阴影笼罩,濒临崩溃的神经彻底断裂,苍白无力的双手无助地捂住脸。
指尖陷入暗淡无光的发丝中,灼热的眼泪从掌心的缝隙处溢出,仅一瞬间就布满面颊。
铅灰色的天空下,
充满欺骗,血腥,背叛,死亡的土地上,
天地之间的缝隙犹如被一种叫“生存法则”的野兽撕开的口子,无数蝼蚁在其中求生。
骄傲的少年无助地哽咽着,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炒好了,快来舔快来吃!重温一遍上一章食用更佳!
爱他就要击溃他!让他在你怀里毫无反抗之力任你摆布!(魔鬼吗?!
当他因为在训练课上败给出久而哭泣的时候!我就一见钟情了!(等等?!
那时满脑子都是弄哭他弄哭他弄哭他!(EXM?!
啊啊啊啊超级美味~(滚?!
今天就是我和咔酱爱的纪念日!!!谢谢大家的祝福!
明天见!
第38章 手册第三十八页
在哪?
他们在哪?
花野弥生焦虑地极速奔跑, 急促且不均匀的呼吸一下下冲击着肺部。
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老城区这种地方啊!
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
有没有看到什么?
会不会被影响?会不会被击溃?
被能力加持的速度让杂乱无章的巢穴在余光中渐渐化为虚影,花野弥生又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在眼花缭乱的犄角旮旯里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美丽的少女如光一般撕裂了灰蒙浑浊的夜色, 引来了暗处中无数视线。
麻木地, 打量的,贪婪的, 垂涎的……
还有……畏惧的。
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劣,聚集在这里的属于流星街底层的住民更新得很快,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能活到现在。
……啊,才不是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幸运加成之类的, 挣扎着求生的蝼蚁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只是为了活着而不择手段而已。
从花野弥生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横跨了十年的光阴, 老城区里极少数能够存活到现在的人都知道她。
即使他们中间有人从没有见过她,即使有的新人只是听说过她, 也一眼就能认出。
与流星街格格不入的如钻石般闪耀的少女。
——“医生的宠物”。
讨好她,可以免去一次霍斯曼的代价。
——“蜘蛛的宝石”。
出卖她,可以去堕落城兑换足以支撑三天的食物。
在大多人还在因为垂涎贪婪蠢蠢欲动的时候,某些人已经分为两股暗流朝不同的方向涌去。
至于那些分不清状况的人就随他们去找死吧。
所谓的畏惧并不只是因为少女背后的势力, 而是因为她本身。
她才不是什么误入野兽森林的羔羊啊。
她是……狩猎者。
老城区的覆盖面积非常庞大,即使已经在城西寻找了很久,花野弥生依旧一无所获。
情绪随着暮色的降临愈发慌乱,老城区的夜晚对于没有巢穴的人来说很危险。
花野弥生当然不指望那些英雄预备役会去抢一个巢穴暂住,更不要说“觅食”了。
即使这里的住民不会对有能力的人出手,但那是在他们拥有绝对压制的情况下。
近三天的饥渴肯定会让人进入极度虚弱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那群躲在暗处的鬣狗说不定会伺机攻击。
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让花野弥生被捕捉到,她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将紊乱的呼吸调整过来。
她瞬间跃进无人的小巷里,挡在一个年幼的身影前。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骨瘦如柴,他瞪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麻木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死亡。
这是一个没有巢穴的孩子。
夜色将花野弥生的身影几乎融进黑暗里,唯独碧绿的眼睛泛起柔和清浅的色泽,波光潋滟。
与此同时,白嫩柔软的十指化作一把纤细锋利的刀刃,在黑暗中散发着深紫色的寒光。
锋利冰冷刀刃抵在孩子的颈侧,皮肤上立时便留下一道血痕。
『我要找几个人,你知道我在找谁吧?』
男孩迟钝地点点头——他想他知道这个少女是谁了,他之前听说过她。
一眼就能认出的……“医生的宠物”。
『我见过他们……和你穿着一样的衣服。』
花野弥生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吗?想好再回答,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呀……』
麻木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对生的渴望,男孩稚嫩的声音因此有了生气,『告诉你的话……能给我一点……一天的食物和水吗?』
这是种独属于流星街的本能,即使再痛苦不堪,甚至绝望地想要去死,在能活下去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并且贪婪地想要得寸进尺,看看能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刀刃再次变回纤细的手指,花野弥生俯下、身来,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心情愉快地说,『两天……乖孩子有额外的奖励。』
※※※
爆豪胜己坐在墙角,单膝支撑着一只胳膊,另一条腿散漫地斜在一边,双目紧阖,眉间凝固着冰冷。
绿谷出久蜷缩成一团坐着,将脸埋进交叠的臂弯里,窥探不到情绪。
他们在虚弱的状态下又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当然会觉得疲惫,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但像这样的冷静却是必要的。
负责值夜的两人守在巷口——这是他们第一晚就定下的方案,分做两批轮流休息,每三个小时交换一次。
原本这次应该轮到绿谷出久和上鸣电气的,但是切岛锐儿郎以睡不着为由和前者换了一下。
才怪啦,又困又饿简直想睡到天荒地老啊……
切岛锐儿郎惆怅地叹口气。
“你说……”
嘶哑到难听的声音让切岛锐儿郎吓得头发都竖起来,有气无力地抱怨着,“哇!你别突然出声啊!”
上鸣电气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天空,“你说……花野她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啊……”
切岛锐儿郎有一瞬间的出神,“不知道……毕竟那些都只是绿谷的猜测。”
“如果是真的呢?”金发少年无精打采地反问,“这种地方……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明明连生存都艰难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金色的眼睛被浓浓的自责和愧疚染上阴翳,上鸣电气郁郁地扯了个自嘲的笑容,“我居然还会觉得她……连累了我们。”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艰难地把之前一闪而过的念头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