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软下神色,抬起手抚上少女的脸颊,拇指指腹轻轻抹去她左眼下的泪痕。
“可你杀了我一次,弥生。”
***
【你……刚才说什么?】少女怔愣地望着他,似乎觉得之前听到的话是自己的错觉。
他凝视着她,冷漠地重复到,【在这个世界不能复制任何人的能力,包括我。】
双唇张阖几次,等她再三确认这句话的含义后,激动地大喊,【为什么?!你知道这个世界的能力有多强大吗?!哪怕只能复制特性我也能变得很强!】
【那些人太危险了……】
【不对!】她狠狠地打断他,【你刚才说的是包括你!难道对我来说你也很危险吗?!】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她开始不安时才低声说,【如果你不照我的话去做,那么……是的。】
意识到他的坚定,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真正的理由什么?】
他无力地反问到,【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应该知道的,只不过被力量蒙蔽了双眼,觉得它不再重要而已。
果然,她立即理解这个问题包涵的意义,神色渐渐冰冷,【……你这样做毫无意义,别的世界你根本无法插手。】
他看着那双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绿色眼眸,疲惫地说,【弥生,不管有多少个世界,至少在这里……我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
【推波助澜?】她对这个用词不置可否,此时的她就像是竖起尖刺的刺猬,恨不得把所有的障碍全部清除,【鼬,弱小任人宰割,更何况……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少女紧紧盯着他,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想要找出可以松动的空隙,【在梦境里死亡可是会造成本体脑死亡的。】
心跳刹那间失衡,连带着呼吸也不受控制的紊乱了一瞬,敏锐的少女一定是察觉到了,在她再次开口前,他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你是怎么确定的?】
【你觉得呢?】她歪了歪头,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本世界里那个唯一能救我的人已经死了,下次我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即使这样你也要阻止我吗?】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试图找出说谎的痕迹,但是……这个人太陌生了。
——因为力量而带来的改变。
【我会教你掌握“爆破”,能力并不是越多越好,熟练它之后你也会很强的。】他停顿了一下,略微加重了语气,【只能使用“爆破”。】
【……荒谬!】她冷笑一声,【不帮我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妨碍我!鼬!】
事情没有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让少女有些焦躁不安。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说,【把我的数值清空。】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分歧没办法解决,深吸了一口气后,挑衅道,【就算鼬是天才也无法掌控我的感情吧?我想复制谁就复制谁,你能拿我怎么样?】
在少女转身离开之际,他伸手将她拽回身前,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躬下腰身后他从那双碧绿色的翡翠中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以及……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
【那就试试看吧。】
碧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后扩散,下一秒少女的脸色便惨白如纸,冷汗从额角沁出,沿着五官的轮廓布满整张脸颊。
他将无力瘫倒的少女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抱住她,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
【把我的数值清空,答应我不会复制这个世界里任何人的能力。】
话语有条不紊,可是气息却因为极力压抑着什么而微微颤抖,他将被冷汗凝结的发丝轻轻挽在耳后,两人额间相抵,他终于承受不住般闭上双眼,低声呢喃,【答应我,弥生。】
过了许久,少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月读……你居然……鼬……】
他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有力气开口。
虚弱的呼吸在耳畔游离,神经末梢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最先落尽视野的是她无意识从眼角滑落的眼泪,他听见自己麻木地重复到,【答应我。】
少女蜷缩在他怀里大口地喘息,娇小的身体疯狂战栗着,冷汗早已将衣衫浸透。
时间不再有意义,沉默让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冷凝。
恍然间,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下意识地睁大眼睛,僵硬而缓慢地偏过头。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条黑色的线连接着两人的左手无名指。
无法置信让涣散的瞳孔聚拢,她忍不住哽咽到,【你有线……为什么……要伤害我……】
他绷紧下颚,凝神盯着这诡异的东西。
少女仿佛突然被它刺激到一般,眼底闪烁着愤怒与决绝,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另一只手。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将某个动作继续下去,【这是什么?】
她狠狠地瞪着他,恶意让虚弱的声线化为利刃,【线……反向数值……扯断它……我就和你无关了!】
说到最后,她报复般畅快地笑了一声,【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能阻止几次呢?!宇智波鼬!】
他一瞬间就明白这条线代表的是什么。
这个女孩陪伴了他近十年。
春夏秋冬,花开花落。
杀父杀母,屠尽族人,连众叛亲离的资格都没有。
可她自始至终都陪着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过问,坚定地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后。
他将少女的左手牵引至唇畔,在无名指上落下一个轻吻。
【弥生,你承诺过……会一直陪着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语气、什么心情、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的。
但她一定知道。
她呆愣地望着他,仿佛目睹了什么荒谬的事情正在发生。
黑色的线重新隐去,随之消散的是少女挣扎、抵抗、愤怒。
她泪流满面地拥抱着他,崩溃地大哭道,【混蛋……你这个混蛋……】
环住她的双臂下意识地收紧,他闭上双眼,任由她的哭声和气息侵袭感官。
【原谅我吧,弥生。】
之后他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除了帮她熟悉掌握“爆破”,平时再没有什么交流。
她虽然因为不能复制其他能力感到不满和委屈,但那根诡异的线没有再出现过。
【我上次突然出现在卡卡西身边,虽然只呆了一个小时,但这个世界确实是出现了新的坐标。】她语气冷淡,似乎也没有因为可以摆脱他感到高兴——她一直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卡卡西很可靠。】他说。
少女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闷声说,【他比你可靠多了。】
***
不管是佐助还是她,又或者以后可能发生的意外,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然而就算翻来覆去地弥补漏洞,他也从来没想过会在她身上出现意外。
【抱歉,佐助,留几分钟给我吧。】
汹涌流失的生命力被强制暂停,四肢早已失去知觉,沉重的眼皮让视觉陷入黑暗,但并不妨碍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人背着带离战场。
直到他倚坐在树下才重新恢复思考能力。
……你要做什么?
【哈!很狼狈嘛!宇智波鼬,你也会有今天?】
软糯的声音很是兴奋,满满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无能为力。
发现自己没办法回应后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沉默了几秒就蹲在他身旁。
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回了以往的平静。
【宫本死的时候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
头顶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一时分辨不出她在做什么。
【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因为观念冲突有争执,但鼬对我来说依然很重要。】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将根深蒂固的埋怨和不满表达出来。
【都怪你,如果复制了他们的能力的话,我一定能好好保护你的。】
她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抬高,柔软的发丝穿插在五指间,掌心传来她脸颊上温热的触感。
【这么温柔的鼬居然把月读用在我身上……真是太过分了。】
有什么东西轻轻贴上他的唇畔,一触即离,柔软到令人心悸。
【我是为你而死的,宇智波鼬。】
意味不明的笑意戛然而止,仿佛喉管被切断,发出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呜咽声。
就在这个时候,他能清晰感觉到伤口渐渐愈合,原本沉淀在身体里的病痛都一点点抽离。
而身前的人正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压抑地喘息声虚弱到极点。
四肢逐渐恢复知觉,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正无法抑制地战栗。
如同那次他将月读施加在她身上。
可现在她却说……
【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啊……鼬……】
他蓦然睁开眼——
视野中,肆意绽放的花朵在绿林中化为灰烬,恢复知觉的双手下意识伸出,可只有残风从指缝中穿插,什么都没有留下。
灵魂深处传来的哀鸣声让思维陷入空茫。
日出日落,如此反复。
时间与空间被搅动得杂乱无序,不再有意义。
他目无焦距地盯着前方,始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直到一只飞鸟突兀地落在眼前。
眼睛下意识地锁定住它,又愣愣地看着它展翅而飞。
生机盎然的画面一瞬间刺痛了眼睛,密密麻麻如针扎的疼痛像是被激活了似的顷刻间从血管里涌出。
他慢慢站起身来,四肢麻木而僵硬,踉跄中不得不扶着身后的树干维持身体平衡。
掌心中传来奇怪的触感,就像……
那一瞬间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潜意识在给脖颈下达命令,让他低头看去——
树干上被人用苦无刻下了几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可以看得出留下它的人当时是多么兴奋和得意。
【骗你的,我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回呼吸的方法。
***
“那个时候……你杀了我一次。”木叶忍者温柔地看着眼前元气满满的少女。
活着的她。
会哭、会笑、会害怕、会生气的花野弥生。
“所以扯平,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爽歪歪。
抱抱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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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手册第一百一十页
花野弥生如果知道还能再见到宇智波鼬, 当初一定不会做那件事,相反, 她还要好好卖一波惨。
——看, 虽然你那么冷酷无情但是我以德报怨有没有觉得很感动?所以以后就不要再阻拦我了!
结果因为一时冲动让自己落于下风, 然后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扯平——没有比这更虐心的现实了。
三言两语把两人间的主要矛盾和最后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一遍,花野弥生垂头丧气地揪着自己发尾, “还是觉得有点亏。”
“所以……你让他以为你真的死了?”艾斯神色复杂地总结。
“才没有!”花野弥生理直气壮地否认,强调到,“不是说了吗?最后有告诉他我还活着的!”
先把人推入深渊再一把拽回来才更让人火大吧……怪不得一开始那么心虚。
“谁、谁让他不准我复制那个世界的能力!”见他不赞同地看着自己,花野弥生委屈地为自己辩解,“还把月读用在我身上, 你都不知道有多痛!”
山本武望向那个正开启影分/身训练英雄预备役的黑袍忍者, 回想起两人回来后,少女趾高气扬地指挥他做这做那, 不仅把后勤工作全部脱手,连负责训练的相泽消太和欧尔麦特都闲下来。
【你不是喜欢用影分/身吗?从现在开始可以好好发挥一下,这么BUG的能力当然要物尽其用了。】
她说这话时的模样完全就像好不容易占据主动权所以恨不得榨取最多价值的黑心资本家。
更莫名其妙的是那个出场自带“要你好看”BUF的男人居然还应下了……这算哪门子的扯平?
山本武的视线转而又落在少女齐肩的黑发上,居然因为这种失误而毁了底牌……简直一言难尽。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在那个世界居然会真的屈从他的约束, ”reborn意味不明地说,“仅仅是因为怕疼?”
花野弥生收敛了神色,忍不住看向方便自己告状而被刻意支开的木叶忍者……的本体。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只略微颔首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相泽消太身上,也不知道两个人正在说什么,总不会是在告她的状吧?
开什么玩笑, 她在他的世界都那么乖了怎么可能还有错处!
她语气淡淡地说,“你们不了解他,鼬的意志坚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旦被他认定为‘错’就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他做的每件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想百步走一步,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个评价相当高了,足以证明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与数值无关的地位。
艾斯愣了愣,试探到,“那么……你觉得是你错了吗?”
山本武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可能,弥生才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