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听不到,所以他就只能承受着云锦的怒火。
本来对这件事处于游戏心态的云锦彻底认真了起来。
不知道谁搞出了溯行军和付丧神,还特意让两边呈现了对峙状态;也不知道是谁把时之政府给弄了出来,还招来一批只有审神者之名毫无审神者之实的普通人当自己的员工……
现在想来,这个计划漏洞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审神者大人?”
今天的近侍物吉贞宗低声唤着云锦:“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他还从口袋里面拿出手帕, 想要帮云锦擦去手背上沾到的碎石粉末。
“女孩子的手可不是用来干这种粗鲁的事。”物吉叹气,小心的把云锦的手擦干净,“有什么问题, 让我们一起帮您解决好吗?在这里砸着石头发泄不满的情绪……”
知道您不会因为砸块石头就受伤,可是这担心还是会存在的。
“因为又不能捶你们。”
云锦看向了物吉,这个细心的付丧神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的僵硬:“我说笑的,怎么能随便捶你们呢。”
一个两个的比大石头还要脆, 她捶石头的时候可以毫不在意的用着力气, 捶付丧神就得慢悠悠的来,控制力道把握角度, 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捶断了。
“好了。”
甩甩手, 云锦有些不习惯的在衣服上面擦了两下, 这种亲密的小动作很少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过于皮实的关系,她上房揭瓦的唯一结局,就是被爷爷青槃摁在腿上打屁股,根本不会担心她从房顶上摔下来会不会摔痛。
我只会把地给砸个大坑。
真的摔下来过的云锦不堪回首的说道。
“我今天要去现世一趟。”
吃饭的中途,云锦很是随意的开口:“我要去一下博物馆,看看你们的本体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被呛到了的付丧神不在少数。
“您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三日月宗近放下了碗筷:“您对我们付丧神(的本体)终于失去了兴趣吗?”
“对啊。”
云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刀嘛,自然是要握在手里面把玩的好,或者带上战场,让它成为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而你们,一听到自己的本体要被我拿走,各个都像是要清白不保的模样……”
“咳咳咳。”
莺丸不得不用大声的咳嗽盖去了最后几个音节:“其实只要您开口,我们就会主动的献上的。”
“但是又不是真的。”
叹了口气,云锦望天:“我想要去看看那些摆在了博物馆里面的你们,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她一直忽略了个重要的地方,这些付丧神的本体,据爷爷说,是完全的还原了历史中的数据。
爷爷不会说谎骗她,他说是百分百的还原,那就不会有问题。
可谁又能够轻易的做出百分百的承诺?手上没有本体作为对比,就算是云锦这样天赋惊人还有着各种现代工具作为辅助的刀匠,都无法保证自己一定可以锻出与历史中一模一样的刀。
坐在下方的付丧神里,除了现在还切实存在的外,还有许多仅存在于历史中,或者干脆就丢失的刀。
就连没有数据支撑的刀剑都可以出现,这幕后之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不言而喻。
反正云锦就确定了一点,这人的手上绝对有着大量刀剑的真品。
“总之,等我看了就明白了,你们今天下午就认真工作,别的不用多管。”
大口大口的吃着饭,云锦在心里面过着自己的计划,又把假象中的幕后黑手拖出来用锤子一点点的往碎敲。
可恶啊,爷爷肯定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不对,但是他什么都不说,让我自己去想去搞定。
真的是亲爷爷了,看着孙女在迷宫里面打转也不给点提示之类的。
一生气,云锦就在微信上把青槃给拉黑,她决定这一周都不把对方给放出来,还和凤朝好好的吐槽了一番自己爷爷的不靠谱,让想要把云锦抱回自己家养的凤朝心情格外的晴朗。
“你爷爷就是那样的性格嘛。”
凤朝还假惺惺的给青槃洗白,这个时候的任何洗白言语,都化作了黑漆浇在了青槃的头上。
“对了,我给你做的那些小玩意,最近托人送到了你那边了,记得拿到后组装一下,么么哒。”
“么么哒。”
师徒两个腻歪了一番后,云锦换上了方便出行的衣物,带着今天的近侍去了现世。
物吉贞宗的后背都要被本丸里面的其他付丧神给烧出洞来,这些天他们按照一天一换近侍的规定来执行,只是作为近侍被带出去的,药研是第一个,物吉变成了第二个。
那虚无缥缈的幸运之神总算是眷顾了我一次。
扶了下头上的帽子,物吉微微一笑。
“跑遍所有的博物馆有点困难,每个馆的开放时间不同,展览物品也不一样。”
用手机搜索着相关的信息,云锦低着头向前走,物吉就负责在她要撞上人的时候轻轻一扯,把她带到安全的位置上。
“您要是想确认真假的话,看一把不就够了吗?”
想想本丸里面那庞大的数量,连物吉都头疼起来:“如果您的想法没问题的话,我们这些刀剑,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换成了假的。”
“本丸里的刀剑,很少会有从一而终的,我们都在不同的主人手上辗转,即使战争平息后的和平岁月,也阻止不了这漂泊的命运。”
每一次的转手,都意味着一次被掉包的可能。
那些被当成了国宝摆在了展窗里面的刀剑,或许就只是当事人一厢情愿的认为是真品而已,真正的他们早被某个人默默的收藏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说得太有道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云锦买下两个冰淇淋与物吉一人一只,被物吉如此这般的劝了之后,他们就去了最近一家的博物馆,看看里面收藏的刀剑。
现在也不执著于必须要化形了的才行,按照时政推出新刀剑男士的速度,这些拥有了姓名的刀剑们,总有一天也会变成被审神者们追求的存在之一。
他们两人看得很是仔细,隔着一层玻璃,刀剑被分成不同的部位,躺在了刀架之上。
——确实挺羞耻的,如果是自己的本体以这样的形态躺在里面,任人围观的话。
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物吉低下头掩饰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平时还没有这种感觉,给自己做保养的时候其实也是一样,特别是过节的时候,要全部分开细细的来,可那个时候就根本感受不到这份不自在。
这就是所谓的左手摸右手,摸到死也没感觉吧。
“啊,这个也不是。”
灯光打在刃身上,那些细小的纹路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属于刀剑的那份特殊力量,云锦始终察觉不到。
躺在了展柜里面,被当作是真品的刀剑,都是仿品。
不是说这样的仿品就没有价值,它们也是历史悠久的刀剑,像某个时代的仿造知名画作的画作一样,只要它仿得真保留的时间够久,那么到了现代,即使卖不上真品的价格,也有着一个不错的定价。
然而真品与仿品之间的差距……
“看样子,您的猜想成真了。”
坐在博物馆不远处的点心店里,物吉把饮料端来放在云锦的面前:“这样其实也好,意味着,只要找到那唯一的一人,就意味着能够找到我们所有。”
“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呢,审神者大人。”
“叫我云锦就可以了。”
喝下冰冰凉的饮料,心中的焦躁稍微被平复,云锦去看对面那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物吉,忍不住问道:“不会觉得生气吗,自己的本体被这样对待。”
他们都是本体所投下来的影子,现在看来,不止付丧神是这样,连溯行军也是如此。
“身为刀剑,能够以人形降临于世,拥有现在的生活,本就是一件幸事。”
物吉的心中还有没说出来的部分。
如果不是云锦的坚持,他们这些付丧神到死,都不会知道所谓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会有审神者愿意为他们做到这个程度,也不会有审神者,像云锦这般有着强大的行动力,说动就动,一点迟疑都没有。
多种巧合混合在一起,才有了他们现在的清明。
“付丧神的心其实很小。”
胁差少年强调着这件事:“作为武器,我们的愿望就是被人使用,如果能够被带到战场上发挥作用,那么即使是被折断,也不会有怨言。”
“到了现代这样的和平社会,刀剑的作用就从斩杀的凶器,变成了观赏品,普通人所修习的剑道,也很少会用开刃的真刀来进行,说不难过和郁促,是不可能的。”
“能够成为付丧神,斩杀着溯行军,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新生的降临。”
“况且这行为的后面还有着大义,是为了守护这和平的未来,我们去做这事,根本不会有怨言。”
“我们没有时间去感到生气和难过,光是要从容的生活,就足够我们费尽心力了。”
这是物吉未曾对他人说过的话语,像他这样“不知进取”的刀剑,在本丸里面很少。
只是他真的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有的靠谱的同事,还有着一段回忆起来就会露出温暖笑脸的过去,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放心,以后会让你们更费心的。”
云锦咕嘟嘟的把一整杯饮料喝光:“原本我是想把幕后之人一次性搞定,被你这么一说,还是放弃的好。”
不然解决了根源,这些多出来的付丧神要怎么办,她难不成要去开个公司,把所有的闲散付丧神都招进去当苦力吗?
就算是去非洲开采石油,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啊。
“不过该报的仇还是得报,害得我养不成猫的这份屈辱,我会记上一辈子的。”
心中的小本本狠狠记上一笔,云锦招手,让老板把店里的甜品都上一份来。
第101章 只想撸猫的咸鱼
原本想要发动所有力量, 直接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暴打一顿的云锦, 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这就好像所有人都认为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后就自动幸福,却忘了盛大的婚礼结束后,那一连串的琐碎小事, 才是最考验人的地方。
擅长简单粗暴的云锦, 并不擅长搞定这些小事情。
“况且我一个外来的锤子, 干涉别人家的内政, 要不得要不得。”
她坐在蛋糕店里,和山姥切国一吐槽最近出现的这些破事:“就算我家里有矿,也不能这样任性……啊啊啊就没有人能告诉我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搞定的嘛,也太难了呜呜呜。”
一边假哭一边吃着蛋糕,山姥切国一看云锦的心情其实有点复杂。
“那就不要管了。”
就像他当年还有心管一下那些在城堡里面械斗的守护者们, 后来怎么拉架都没用后,干脆的用冰块把他们都给冻起来。
噢,脑袋可不能冻进去的哦, 冻进去的话怎么能看到他们那羞耻的表情。
不止看到,还要用手机、照相机甚至录像下来,并且当着这些人的面,保存到不同的网盘里面, 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 黑历史我拿着了,你们不想要在别人面前丢人的话, 最好就乖乖听话。
这种教训最多两次, 他们就身体力行的记住不能在城堡里面打架, 况且毁坏了什么,就要从工资里面扣,除了首领自己外,剩下的守护者们的欠款都欠到了一百年以后。
以为古堡里面的装修都是不要钱的吗?那每年的维修费用就是一大笔,有了守护者后,缓解了不少的财政压力。
真得感谢我没什么死神的能力,否则你们就算死了也得留在彭格列打工还钱。
这么说来,我也是个善良的人,都是彭格列这个处于地下世界的家族带坏了我,否则我就是明日花朵,要绽放光辉照耀世人的。
“好的,那就不管了。”
云锦在思考了三秒后,愉快的把烫手山芋扔到了地上:“我只要专心的搞定那些被溯行军攻击的普通人就行了,至于付丧神这边,我把真相告诉了他们,之后想要干什么和怎么做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这样不就好了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指指柜台后面愈发熟练的国广,山姥切国一笑容温馨:“你看,只要给他们一个舞台,这些嘴上说着不行不行的人,最后都会做得比想象中好。”
“学会放手,更有利于雏鹰起飞。”
“OK。”
云锦比划了个OK的手势:“最近迹部小哥哥他们还有被攻击吗?还有接下来要被攻击的那个什么,绿谷出久?是叫这个名字的吧。”
“溯行军似乎在攻击了一次后就放弃了目标,而接下来的那个少年。”
山姥切国一犹豫了一下:“比起溯行军,他那个竹马反而更像是反派。”
“啊?”
“你看看这段视频就好了。”
接下来看到的录像,在云锦的眼中可以用“打是亲骂是爱”来形容。
当然,真要用这个形容的话,云锦只能说,他们爱得太深沉和强烈了。
“这个黄头发的爆炸头,不知为何总让人想要揍他一顿。”
云锦的下巴叠在了交叉的两手中间:“而这个绿头发的小哥哥,就任由对方欺负的吗?过分了哦,放在我们学校,这样的坏孩子可是要被举起来怼窗框的。”
山姥切国一没去问“怼窗框”是个什么操作,不过想一想有举起来这个动作在前,那对于男孩子而言,绝对是酷刑的一种。
“但是这孩子,私底下的时候会把嘲笑的绿谷的人给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