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没忍住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这门里面的一切，简直就是人间的地狱重现。
飘飘摇摇的灯提供了黑暗中的唯一光亮，以江雪的视力，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灯罩上面溅上了鲜红的血迹与粉红色的肉屑。
提起袈裟掩住了口鼻，他向云锦投去了震惊的眼神。
【这是什么东西？！】
能让江雪露出这样的神色，云锦也是走在了所有的审神者的前面。
“这就是复仇啊。”
云锦指指那些表情从狰狞转为空洞的冤魂：“看到了吗，那就是你要超度的对象，让报完仇的他们安安心心的去投胎，最后的一点遗憾已经彻底搞定了。”
全身上下，连坚硬的骨头都被撕扯成碎块的雨生龙之介，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手最巧的缝衣匠过来都无法把他给恢复原样。
他的灵魂现在就站在了角落，眼中有着新生灵魂特有的迷茫。
“像这样的灵魂，在我们老家都是要被做成招魂幡的肥料的。”
云锦指着雨生龙之介的灵魂给江雪科普：“一般来说，为了制造出他这种类型的灵魂，都要人为的搞个什么奇怪的阵，然后由招魂幡的主人把人类送进阵里当祭品，最后还能出现这么一个成品来。”
“然而他竟然可以自己达到这个成就，真是666。”
嘴上说着666的云锦，从包里面翻出了一个小瓶，里面漂浮着一团白火，像绝美的蝴蝶在瓶中扑闪翅膀。
她拔开了瓶盖，那白色蝴蝶从里面飞了出来，准确的落在了雨生龙之介的头上，只见青年眼中的迷茫迅速被痛苦所顶替，他整个人开始不断的挣扎，表情扭曲到了极致，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顶，想要把痛苦源泉给驱逐出去。
“人类总是很奇怪，像这样的罪犯，他们抓的时候要讲证据，然后有的国家还废除了死刑，明明是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却还要留下他们的命，来显示自己的人道主义。”
“但是我们妖怪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云锦用可爱的口吻说着冷酷的话：“像他这样的灵魂，最适合给小白当零嘴了，越是罪恶，被吃的时候越是痛苦，带给小白的享受就越是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道大餐哦。”
江雪左文字打了个冷颤。
“快去做你应该做的。”
指指旁边那些也跟着瑟瑟发抖的灵魂，云锦催促着江雪。这些灵魂似乎是听懂了云锦的话，看着自己的双手时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应该是在想，自己用了残忍的方式杀害了别人，是不是也会被那只蝴蝶给吃掉。
“不，我们小白可挑食了，对。”
已经进食完毕的蝴蝶重新飞了回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白色光线后，落在了云锦的指尖，这个时候的它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那两只白且大的翅膀轻轻的合拢，触角纤细微颤，让人见之欣喜。
在没有看到它吃了别人灵魂之前，确实欣喜。
见了以后，巴不得离着凶兽远一些，再远一些。
武则天看向云锦的眼神带上了敬畏，能够催动这种凶残生物，还敢什么防具都不带的就与对方进行亲密接触，这不是单单有勇气就够，还得有过人的实力。
尤其是这生物可以吸食灵魂的能力，更让武则天为之胆寒。
没有了灵魂，便没有了轮回的机会，她虽为英灵，所信奉的那一套，依旧是因果轮回。
而她手上所沾的鲜血，也少不到哪里去。
吉尔伽美什则对云锦投以探究的眼神，英灵的生命无比漫长，如何消磨这过于长久的生命，便是坐在了英灵王座上的他们经常会苦恼的事情。
有了时间，就意味着有了无限的可能，不同国家的书籍，学习不同的技艺，或是把自己从前所学的精进一番，这就是他们本体的日常。
作为分灵，没能继承所有的能力是缺陷，但该有的认知并没有少到哪里去。
灵魂还能被吞噬的吗？
他想，那作为英灵降临于此的我们，是否也拥有灵魂？是否也会成为对方的饲料？
心中漫上了一股寒气，没有令咒制约的他，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
——该不会自己被召唤出来，就是为了给别人当盘菜的。
“好了，吃饱了就赶快回去呆着，再怎么撒娇也不会让你把其他人给吃掉的。”
云锦把瓶子拿了起来，蝴蝶十分不情愿的飞进了瓶子里面，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重新化为一团火焰，安静的燃烧。
她不会被小白伤到，纯粹是因为皮太厚，对方想吃她也拽不出灵魂来。
与青槃同样的年龄，没有化形却安稳的度过了大把时光的云锦，她的外壳要是那么容易就被破开，早就被时光打磨成一把废铁，没有化形的可能。
也就是云锦，才敢把如此的凶残的火焰随意的收在瓶中，有时候把它叫出来喂点吃的，有时候叫出来让它放火来锻刀……
比起凶残，这看上去可爱活泼的锤子妖才是真的凶残。
江雪左文字的注意力一直分给了云锦一部分，他的往生咒本就念得飞快，在听到对方说不会把别的灵魂喂给蝴蝶后，更是疯狂加速，把挤在了自己面前的灵魂挨个送去投胎。
念得他舌头都要抽筋了。
“谢谢您。”
最后一个灵魂，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他懵懵懂懂的被杀害，承受的痛苦在到达了极致后，反而被他剥离出了意识之外，在一群冤魂中，他是少有的还有几分意识存在的特例。
“……不用谢。”
江雪看着那和小夜差不多大的孩子，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痛恨。
他恨着战争，而最恨的，便是肆意夺去他人性命的行为。
作为付丧神的他缺失着可能性，他的一生被固定在了本丸与战场之间，别无他选，而眼前的人类，他们本来有着无限的可能，却因为一个杀人魔，而没有了未来。
“叔叔再见。”
明黄色的光点笼罩住了小男孩的灵魂，他站在光之中，向江雪挥手。
江雪有些僵硬的露出一个笑容，不慎习惯的挥着手，目送着男孩离去。
“审神者大人，他们投胎以后，会有一个好的未来吗？”
不知道出自什么心思，江雪沉默了半天后向云锦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
云锦掰着指头算：“我不知道这边投胎的规则是不是和我们那边一致，不过清算的方式应该是差不多，有罪就罚有功就赏，像这类惨死的，一般都会有着优待。”
“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但死之前的折磨与惩罚可是要另算，他们明显遭受了不应该承受的痛苦，应该会有些补偿。”
放出小白吃掉了雨生龙之介灵魂的云锦不知道，她这个行为，在后面给她惹到了不小的麻烦。
——毕竟，跨国啃了别人家地盘上的灵魂，怎么看都是在对方的地府掌权人的脸上抽巴掌。
最惨的是，雨生龙之介是彻底找不回来了，他被小白吃掉后，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剩，在做了那么多天的杀人犯后，最后的结果竟然是给别人当了零食……
挺符合他所作所为的下场。
“那，搞定了这些，我们就回家喽？”
看看时间，云锦觉得也差不多到了回本丸吃饭的时候了。
“等一下。”
武则天主动出声了：“你走了的话，妾身要怎么办。”
“啊？”
云锦的眼中写着“和我有什么关系”七个大字：“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怎么，还赖上我了啊，我给你说，别看我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谁敢欺负我，他就死定了。”
“我们是英灵。”
吉尔伽美什不得不解释了一句：“你懂什么是英灵吗？”
“……圣杯战争？”云锦问。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不是知道的嘛。”
武则天向云锦抱怨：“如果召唤词不对的话，妾身干嘛跑这么一趟。”
“这不是里面的台词吗喂！”
云锦惊了：“话说那边的金闪闪你看上去好眼熟噢……让我猜一下，你该不会就是贯穿了FATE所有系列，哪里都有你的身影，堪称FATE一块砖的吉尔伽美什？”
“那刚才那大饼当空的墙，就是王之财宝？”
她一个个的反问，问得吉尔伽美什的脸越来越黑。
作者有话要说： 云锦：次元壁被打破了，请问我是不是可以和二次元的男神在一起了啊（星星眼
提问：男神都有谁呢？
云锦：超多der！比如XX，比如YY，比如ZZ……
第111章 暂时回不去的家
次元壁当着自己的面被打破。
却偏偏是看过却没什么兴趣的FATE系列, 要不是这位金光闪闪的王者出场率相当高, 也属于个性极其鲜明的重要角色之一, 云锦根本认不出对方来。
那些厚厚长长的书籍堆在爷爷青槃的书架上, 从厚度而言和《上下五千年》都有得一拼, 要不是那书的装帧实在是低调又奢华, 云锦根本不会将它从书架上取下。
别人看书注重内容，云锦看书，先看封面，感兴趣了才会翻开。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上当了。
那本封面上印着FATE英文字母的书籍, 以圣杯战争为引，讲述了几百年来围绕着一个圣杯而挥洒泪血的各种人，在短短的十四天里, 这里杀一个的那里死一个，将自己化为赌注, 放在了一个发牌员早已黑掉的赌局上, 妄图取得胜利。
她走马观花似的看，大致就记住了几个人名而已, 至于更多的细节, 则被她干脆的忘了个干净, 现在还能完全记得清楚的，也就是那一句用来召唤付丧神的咒语。
还是缩略版。
“你们看，圣杯战争那么重要的比赛，缺少了你们两位怎么能行呢？”
云锦的笑容带着僵硬：“所以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回到英灵王座上去, 你们的本体可是在召唤呢。”
“朕拒绝。”
平时念叨着妾身时，武则天的语气如同娇俏少女般清脆缠绵，稍微压低就好似在撒娇，可当她说起了朕，板起了那张萝莉脸时，属于帝王的威严也跟着一起出现。
以暗杀者的职阶降临本就是她不甚在意的原因之一，否则以帝王之业为基础，又如何回以着玩笑似的身份出现。
“朕？”
看着武则天身上那相当有代表性的服饰，她一溜念出了好几位女性的名字：“我们国家的历史上可是有着好几位的女皇帝的……就连现在的最高领导人也是位女性，你是她们其中的哪一位。”
有着青槃参与的历史早已和这个世界中的完全不同，天下大乱时，他可不是只把男性列为皇帝备选项的妖怪，从各个方面考察着能够坐上皇位的人的资质，青槃最后会从其中选择最适合的一位，推上皇位。
这最适合的，就不一定是男性了。
即使天下之人——多数是男性——对这违了祖制的行为颇有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中咽。
有了第一位，自然就会有第二位；有了第二位，就会有第三位……当大家习惯于坐在皇位上的人不止是男性后，整个世界的变革就跟着掀起。
“哈？”
武则天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不止一位？这……”
“对啊。”
云锦看着吉尔伽美什还有那双马尾萝莉的不解，自己的头上也跟着跳出了问号来：“这……有哪里不对吗？男的可以做的，女的当然也能做，况且皇帝那个位置又不是搬砖盖大楼，对体力的要求远远不及智商阅历等。”
“有的朝代还是女帝领头推翻原先的旧统治的，她们可不弱于其他的皇帝。”
武则天收起了自己的轻慢，她注视着对面的女孩，以更为郑重的姿态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不同的世界，可能不同？”
发现了对方态度的转变，云锦连忙给自己说的话打个补丁：“这不是我呆的那个世界，所以不一样也很正常，对？”
她看向了江雪左文字，示意对方捧个哏。
但是江雪左文字并没有云锦心有灵犀，他静静的站在一旁，手中的佛珠还在一粒粒的转动，一看就是灵魂游离出体外，去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不行了，好想打他怎么办。】
没有人捧场，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云锦艰难的又开了口：“那你们也看到了，我只是不小心误入这里而已，之后就会回到自己的家去，你们两个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可以乱串门的。”
“没有试验过的事怎么能立刻做出判定呢。”
武则天微微一笑：“既然您身边这位都可以正常的站在这里，那是否意味着朕也可以去往您的世界？”
朕这称呼，似乎也应该改动一下。
她想，现代社会还用着这类称呼，不是被人当作脑子有问题，就是爱好奇特。
而这两种标签，武则天都不希望贴在自己的身上。
“……”
你说的真有道理，我我我……我强行忽视。
“反正我不干。”
云锦的两只手在胸前比划出了个大叉来：“乱带东西回去的话会被爷爷骂的，况且你们两个一看就是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类型，我带着你们回去，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我只是个普通的妖怪而已。”
她强调着普通两个字：“绝对不要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朕……我可以付路费的哦。”
同为帝王，武则天的藏宝库不比吉尔伽美什差到哪里去，尤其是她看出了对方的身份，都是来自于一个地方的人，审美观自然也是相近，那她拿出来的宝物，当然也是更符合对方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