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茫然地抬起头看她。
兰侧妃皱眉,难道不是她泄密的?
可是除了柳儿,还有谁知道她喜欢过温钧?
兰侧妃绞尽脑汁思考,正想着,屋外却忽然有一道阴影投下。
她听见柳儿惊呼:“殿下?”
殿下?兰侧妃愣神,抬头看过去,也愣住了。
七皇子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七皇子的神态有些狼狈,身穿黑衣,满身风尘,似乎是趁夜从外面赶回京城的。知道今天宫宴,兰侧妃刚从外面回来,他丝毫不奇怪,迈步进屋,看了眼屋里的下人,眼神警告道:“本殿下回来的事情,不准在外说起。若有人多嘴传出去,本殿下就让他这辈子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不能开口说话的,自然是死人。
众人心里一凛,连忙跪下表示忠心。
七皇子神情疲懒,也懒得再警告,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兰侧妃愣了愣神,一个眼神留下了柳儿,让她在这里服侍。
虽然怀疑柳儿,但是在这个七皇子府,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柳儿。
七皇子突然回京,还来了她屋子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有点害怕,将柳儿留下来陪同。
柳儿无奈,只能在门口站着守门。
兰侧妃松了口气,回神去内室侍候七皇子换衣衫。
“表哥一路辛苦累了吧,快换一身家常衣服,好好歇歇。”
七皇子坐在椅子上,没动,闭着眼伸出手,让兰侧妃服侍他。
兰侧妃皱眉,心下有些嫌弃。
不过七皇子闭着眼睛,没看到她的神情,依旧神态平静。
兰侧妃一个从未正经服侍过人的大小姐,只能艰难地将七皇子的外衣脱下。
刚脱了一件,腰上忽然多出一个炙热的手臂。
兰侧妃一愣神,脑海里又浮现了温钧的样子,连忙挣扎了出来:“表哥,你先沐浴,你这个样子我不喜欢。”
七皇子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暴戾,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深呼吸,到底没直接动手,让人烧水沐浴。
兰侧妃身体放松下来。
可是看着七皇子去了屏风后,过一会儿还是要出来,不由得有些烦躁。她视线瞎转,忽然看见守门的柳儿,愣了愣。
说起来,柳儿的容貌也很不俗,不然那日两人出门,那个畜牲也不会受用柳儿。
往日七皇子对柳儿似乎也有几分不同……
兰侧妃彻底放松下来,叫了柳儿的名字,抬手指了指屏风,让她去服侍七皇子沐浴。
柳儿手足无措,还有一丝戒备。
兰侧妃瞪眼:“怎么,还委屈你了不成?”
柳儿摇头抗拒:“小姐,我不想……”
兰侧妃直接站起来,在柳儿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低声威胁:“快去,不然小心我将你被人轻薄过的事情说出来,让你在皇子府也待不下去。”
柳儿:“……”
当年要不是小姐胡说,她在南阳州待不下去,不然她是不会来京城的。好不容易在京城适应,小姐又要这样。
柳儿心里的怨恨悄然发芽。
看着兰侧妃威胁的视线,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听了兰侧妃的话,进入屏风后面为七皇子擦拭身体。
不多一会儿,屏风后面就传来了熟悉的男女之事的声音。
兰侧妃悄悄出了屋子,带上门,过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七皇子已经完事了。
赶路辛苦,憋着一口气只想发泄,现在**发泄出来,身体得到释放,他十分餍足。
看了眼兰侧妃,虽然有几分心情复杂,却没有太过责备,很快让柳儿下去,自己在兰侧妃的屋子里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七皇子去找了正妃。
他此番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那是他计划里重要的一环,让他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回京来找一个人。
他在府里待不了多久,马上就要出门,所以只打算见一见兰侧妃这个表妹,纾解一下**就走。
没想到兰侧妃会拒绝,这无疑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心有芥蒂,本来早上还想拉着兰侧妃再来一次,正要动手的时候,却收了手,忽然想起来了他还有个正妃。
他的正妃虽然容貌普通,但是温柔贤惠,有时候也别有一番滋味。
七皇子想到这里,当机立断来见正妃。
正妃见他出现,却一点也不惊讶,镇定行礼。
昨天七皇子的警告很有用,但是正妃嫁进府里数年,早将府里上下牢牢掌控,就算七皇子发了命令,她想要察觉到蛛丝马迹也很简单。
她为七皇子扫去了马脚,安静地等待七皇子的离开,没想到七皇子会过来自己这边。
之后七皇子的举动更是让她看不懂。
她羞恼得脸都红了,从桌子上艰难起来,背对着他,心里对这个男人更加失望。
但凡他有一点尊重自己,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正妃出身清贵,性格保守,别说在外室,就算白日宣淫都能让她羞愧不已。
可是七皇子却一点也不体贴。
这还不算,七皇子走之前,还放下话说,他昨夜幸了一个女子,虽然不好暴露行踪,不能为那女子一个名分,却可以提高份例,让她享受侍妾待遇,叮嘱正妃去办。
正妃低头,不知道如何表态。
两人欢好之后,他告诉自己,他昨天幸了一个女子。这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嫌弃她的身子?
正妃的心情五味杂陈。
等七皇子一走,她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按照他的话去做。
做到一半,突然清醒过来,越想越恼怒,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封建教条,扔下手上的东西,吩咐人准备马车,表示她要回娘家一趟。
她的眼神从浑噩到清醒。
……
七皇子并没有发现,自己很有可能将要失去妻子这一门大好联姻。
有些人站在原地等待太久了,仿佛一直不会走,他就真的以为别人不会走了。
只有当他回头,发现对方不在的时候,才会让他惊醒。
他此番回来,乃是听说了申将军回来的消息,特意赶来见申将军的,并没有将心神分在别的事情上,也就不知道正妃做出的事情。
申将军住在皇帝御赐的将军府,戒备森严,丝毫不下于皇宫的警卫。
不过七皇子敢回来,就有八成的手段可以见到申将军。他派人送了信,随信附送上了一个信物,然后便在距离将军府不远处的一家茶馆等待申将军的到来。
申将军到了后,他让侍卫把守门口,眼神热切地和申将军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第133章
申将军盯着滔滔不绝的七皇子, 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附和他。
等到他的话告一段落, 申将军给他倒了一杯茶, 粗哑的声音低低地道:“喝口茶再说, 不用急。”
七皇子受到鼓励,心情更加热切,将茶水一饮而尽, 再次说了起来。
申将军摸着自己的茶杯,静静地看着他。
七皇子在邀请他逼宫。
七皇子知道他心里对皇帝有怨。
可是很显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皇帝有怨。
“我的事, 是兰美人和你说的吗?”申将军突兀地打断七皇子的话, 仿佛不经意地问道。
七皇子一愣,点点头。
申将军苦笑, 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七皇子:“没想到都三十年了,还有人记得这些事。”
七皇子觉得有点不对, 这句话的意思, 难道他已经释然了?
还没想明白,申将军忽然又开口, 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来不及去想那些。
“好,我答应。”
七皇子瞪大眼, 惊喜万分, 却要强行按耐住:“太好了, 有将军加入,我们一定能成功。日后本殿下登基,将军有从龙之功,可封护国大将军!”
护国大将军是超品武职,比申将军现在的一品左柱国将军要更高一点。
申将军却没有露出喜色,平淡地点头,起身要送七皇子下楼。
七皇子拦着道:“将军不用再送,我自己来就行了。等一会儿我还要去联系我的一些旧友,之后会返回皇陵,等待时机成熟,再入京城,和将军一起里应外合,事情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申将军缓缓点头。
七皇子对他冷淡的态度有点不安,但是实在没有其他的筹码,只能依靠申将军,也不敢说什么。
而且按照母妃所说,申将军这二十多年不回京城,正是因为心里对皇帝有怨。有将皇帝掀翻的机会,他一定会加入,不用担心他会将秘密说出去。
七皇子只能相信母妃的话。
他按下不安,匆匆下楼离开。
人走掉之后,申将军也没走,坐在厢房里发呆,过了一会儿,开口道:“进来吧,人走了。”
声音落地,厢房隔壁的暗门悄然打开。
五皇子走了出来。
“我这个七弟啊,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申将军抬头看向五皇子,目光落在他熟悉的五官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飞快地挪开视线。
五皇子注意到了,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却只当作不知道。
……
“那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没有宴会也没有下雪,温钧本想闲在家里继续歇,却被看不下去的季明珠拉了出来,带上小镜子,一家人出门逛街。
走到朱雀大街,季明珠忽然指着一个人说。
“哪儿呢?”温钧抬头看过去,那人已经背过身去了,看不见样子。不过看身影,却又几分眼熟。
季明珠指着道:“我看他和五皇子长得有点像。”
温钧一愣,再去抬头看那个人的身影,对方已经不见了。
他皱眉,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刚才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很快小镜子的牙牙学语将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看了眼抱着的可爱小胖子,露出无奈的慈父笑容。
“小镜子喜欢拔浪鼓?”
小镜子:“唔,啊,呀……”一通不明白含义的嘟囔。
温钧却仿佛听懂了一般,点点头:“好,给你买一个。”
季明珠失笑:“他才多大,将能和你说话了?”
温钧微笑:“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买了将来总能用得上。”而且小镜子这个年纪,正好是对声音最敏感的时间,有了拨浪鼓,孩子消停点,他们能轻松许多。
温钧如今不差钱,就算不收贿赂,只是正常的三节两寿的孝敬,都足够他养一家人了。
一个拔浪鼓才五文钱,买一个也就买了。
季明珠争不过他,想了想,老实掏钱。
温钧看她认真的模样,心生怜爱,拿起另一个摊子上的白玉发钗,插在她发髻上,点点头道:“这个好看,也买了。”
季明珠一愣,摸了摸头发,红着脸再一次老实掏了钱。
虽然这钱是她付的,可是这发钗却是夫君选的,还是他亲手插上的……季明珠心里小鹿乱跳。
温钧单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牵过季明珠:“走吧,继续逛。”
难得陪他们母子出来一趟,就算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想理会,一切都等他过了这天再说。
温钧信守心里格言,陪着季明珠逛了两个时辰,小镜子在他的臂弯里睡了一觉,季明珠才满足表示要回去,他也丝毫不着急,悠闲地送了两人回家。
等两人到家,因为疲倦,一大一小面对面午睡了,他才换了一身衣衫出门。
他去的飘香楼。
不多一会儿,五皇子就来了。
五皇子脸上满是纳闷:“你叫我来干什么,不是说了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温钧打断他:“我今天出门,仿佛看见了七皇子。”
五皇子一愣,眼底有些不自在,低下头遮掩,漫不经心道:“怎么可能,七弟不是去了皇陵吗?”
温钧没注意到他的古怪,眉心微拧,看着窗外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但是有这个可能性,就不能忽视。如果七皇子发配皇陵,却偷跑回来,所图一定不小,你要小心点。”
五皇子笑了起来:“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对于温钧提醒他小心的事情,他似乎非常愉快。温钧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连忙收敛了一点情绪,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既然你说了,这几天我就派人在京城上下搜索一番,也好让你安心。”
温钧皱眉:“你那点侍卫怎么够?”
“咳。”五皇子心虚地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昨天晚上出宫,我和申将军的马车撞到了一起,一见如故,他在京卫指挥使司有点人脉,找他帮忙就行了。”
温钧没说话了,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想起温钧昨天那一番奇怪的话,更加心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暴露了,却又说不出来。
他连忙打岔,将这个话题引开了,和温钧说起其他的事情。
两人都是大忙人,也都有要事,见了面,说了要紧的事情,没聊几句话就各自分开了。
分开后,五皇子朝着出城的方向。
温钧朝着皇宫的方向。
进了宫,温钧先去见了皇帝。
皇帝昨天和申将军聊得太过高兴,多喝了几杯,醒来没多久,听说温钧的到来,召见了他。
温钧在皇帝寝宫待了两刻钟出来。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出宫,去了城北的某个大宅子。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在城北,住的都是身份低微、为贵人服务的手艺人,大多家境平平,住的屋子也十分简单,很少能看见这样大的宅子。
即便这宅子并不气派,却也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
温钧用了点手段,才在没有人看见的时机下进了宅子。
暗桩就在这里。
今天从遇见那个疑是七皇子的人,到后来和五皇子碰面,他一直觉得有古怪,可是说不出来,也抓不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