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宠妻日常——茶蔻
时间:2020-01-30 11:37:54

  这个年代,若是疼爱女儿的人家,大多会在女儿一出生就开始为她攒嫁妆。毕竟有些难得的木材、首饰、田地,都需要时间寻摸,可遇不可求。
  季明珠也是一样。
  可是她从小攒到大的嫁妆,早就已经因为季家出事而卖了出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嫁妆。
  细细数来,竟然还不少,良田十亩、黄梨木的家具、紫叶檀的摆件、珍珠首饰……
  古代的珍珠还没有人工养殖,全靠海民下水摸珠,十去九不回,用血淋淋的名换来罕见的珍珠,因此价格十分昂贵,堪比上好美玉。至于现代人人追捧的翡翠,反而不受人待见,都价格低廉。
  说这么多,也只是想说,季明珠的嫁妆虽然比不上她以前的那些,但是价值和数量也很不错,让温钧出乎意料,肆意他才问了一句。
  季明珠眨了眨眼,慢吞吞回道:“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
  对了,温钧眯了眸子,原来如此。
  妇人若是早逝,遗留下的嫁妆通常会给儿女,而且是偏向女儿一方。季老爷卖了女儿的嫁妆,因为那些嫁妆就是他攒的,可是先夫人的嫁妆就不好动了,给女儿陪嫁正好。
  温钧合上嫁妆单子,“这些东西既然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就好好保存,留个念想。”
  “嗯。”季明珠接过,老实地收了起来,情绪有点低落。
  温钧有些歉疚,都怪他提到了明珠的生母。
  好在季明珠恢复得很快,过了一会儿,又有了精神,将嫁妆单子随便放好,扯着温钧的袖口道:“你该去看书了。”
  温钧:“……”
  虽然他并没有打算偷懒,但是这种被小管家婆监督的感觉竟然意外的不错。
  他站起来,整理了衣衫,低头一笑:“我看书,你研墨如何?”
  季明珠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眼睛亮晶晶地答应了,第一次进温钧的书房,又紧张又羞涩,生怕弄不好搞砸了。
  好在温钧很有耐心,手把手教导她怎么做,她才不至于两眼一摸瞎。
  学会之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温钧在书房待了一下午,她也就帮忙研墨侍候了一下午,洗笔裁纸,西窗剪烛。
  结束之后,温钧突然觉得有个人红袖添香也是个很不错的事情。
  不用练字练到一半,放下笔,护着袖子免得弄脏,小心翼翼地研墨,不用看书看到一半,觉得光线越来越暗,放下书去剪烛。
  他想了想,打算有机会一定要找个书童。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名,配备书童,总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觉,外人也会觉得他矫情。
  等明年三月开春,拿下秀才功名后,找个书童倒是可行。
  总之,一切都脱不开明年三月的院试。
  ……
  时间过得很快。
  温钧一如既往的用功读书,甚至隐隐比之前更加努力。
  他制定了严苛的作息计划,每天都要写五百个大字,熟读四书五经的任意一本,三天写一篇赋文,七天写一篇八股文。
  有老先生帮忙,历年院试的题目都被他拿到手,按照题海战术,认真作答。
  他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早,回房休息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季明珠已经睡了,他才回房休息,季明珠还没醒,他已经起床写完了一百个大字,收拾好准备去私塾了。
  季明珠和温常氏看在眼底,心疼在心里,几次劝慰他不用这样努力。
  温钧一笑而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其实他深知劳逸结合的道理,并没有一直埋头苦读书,过得像她们以为的那样辛苦。
  他每天写完字会出门走一圈锻炼身体,中午会在私塾里小憩片刻,晚上要是累了,也会提早回房休息,一切都心里有数,过得充足却不疲倦。
  身体是本钱,他还没有榜上有名,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院试而糟蹋自己的身体?
  再说了,这一切,还真不如他当年高考的时候努力。
  那一年高三,真是罪恶又黑暗的一年,早上四点起,晚上十一点睡,中午眯半个小时,每天刷题刷到疯狂,全年级都是一样的疯狂,走路看书,吃饭看书,上厕所看书。
  就连做梦的时候,说梦话脱口而出的都是题目。
  还好,努力永远不会被辜负。
  那一年,他拿到的名校录取通知书,并没有辜负他的辛苦。
  他顺利完成了从孤儿到名校高材生的蜕变。之后大学四年,他也一直十分努力,毕业后,别的同学还在找工作,他已经接收到了行业里人人渴望垂青的大公司的邀请。
  换了一个世界,也一样。
  想要在明年三月的院试里有名次,他就不能懈怠一丝一毫。
  想要休息,熬过这一段时间,功成名就,事业金钱双丰收的时候,有的是大把时间。
 
 
第34章 
  寒风乍起, 枯木萧萧。
  明明前几天还很正常的温度, 突然开始降温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进入了冬天,
  如今温钧每天出门去私塾上课, 都要穿着厚厚三层衣衫, 看起来不像个潇洒的书生,反而像个身体虚弱的富家公子——慢吞吞,迟钝又缓慢, 要不是靠颜值和身材撑着,简直就是圆滚滚一团,徒惹人笑话。
  这也是没办法, 在这个还没有经历过温室效应的古代, 冬天委实太冷了。
  刚进入腊月,外面的树叶就全都黄了, 掉得光秃秃, 只有灰色的枝干。地面凝结着细霜的枯黄的草, 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寒意从脚板一直沁到骨子里。
  就这,还是南方的冬天。
  温钧不能想象以后去北方生活会如何。
  家里, 温常氏看了温钧心疼, 翻出了旧日的厚衣衫, 缝补一番, 填充了些棉花, 给他穿上。
  现在的纺棉技术还不够先进, 纺出来的棉花经常脱离,经过一年压箱底的操作,早就压扁了,不重新填充棉花,压根不能穿。
  不过就算填充了,也没什么大用。
  温钧穿上暖和的棉衣,虽然好了一些,但是在一天比一天冷、温度降得像跳崖的冬天,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凄惨模样。
  季明珠和温常氏对此都很着急。
  她们还好,不用出门,也不用干什么活,就连洗衣做饭用的井水,都是温温的,不算苦,只需要烧着炭,在屋里猫冬就行。
  温钧不行,他最惨,每日要出门去私塾,回来还要读书练字到半夜,墨水冻结了,手脚也冻得麻木。
  夜里从书房回屋,更是满身寒气,唇色微白。
  温钧狼狈之余,苦中作乐心道,怪不得常说古人“寒窗苦读”,对古代学子而言,一个“寒”字,已经道尽了读书的心酸和凄苦。
  季明珠不懂温钧的自嘲,听到他的话,更心疼了。
  连夜翻箱倒柜,找出嫁妆里的红封银子,天一亮就迫不及待找到温常氏,想要为温钧裁制新衣。
  当然,她害羞,没有直接说只给温钧做,说的给三人都裁一身,就算年底的新衣。
  温常氏一时动心,没有开口婉拒。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裁不裁新衣都无所谓,可是她有儿子。儿子现在辛苦读书,她连一件新衣都不能拿出来,现在儿媳懂事,愿意补贴,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和之前季明珠提议,要用嫁妆直接补贴家用又不一样。
  男人若是动用妻子的嫁妆去养家,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没用透了,才会打妻子嫁妆的主意,外面的名声也不好。
  而现在,季明珠只是做两件衣衫,压根扯不上什么养家之说。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季明珠对婆婆的孝敬,对夫君的体贴,就像是当年温常氏管家,自己掏腰包照顾全家大小,也不能算是补贴家用。
  不会影响儿子的名声,对温常氏来说就通过了第一关。
  温常氏想了想,试探道:“要不然……我的那件就不用裁了,我旧年留下许多衣衫,待在家里也不冷。我加点银子,给钧儿添一件大氅吧。”
  季明珠愣住:“可是我本来就打算给夫君做一件大氅的啊。”
  温常氏一愣,随即失笑摇头,喃喃自语:“是我错,我都忘了,你这一颗心全在钧儿身上,哪里还轮得到我提醒。”
  季明珠没听清:“嗯?”满脸疑惑。
  温常氏看见她的表情,笑得有些无奈,但是却更慈爱了。
  季明珠:“???”
  就这样,婆媳俩达成了意见统一。
  ……
  几日后,温钧休沐。
  早起锻炼了一圈,写了一百个大字,用过早饭,正要回书房继续。季明珠扑上来,捞着他的手,撒娇表示想去城里一趟。
  温钧略有一丝诧异。
  自从季明珠知道他在备考明年三月的院试,从不打扰他在家读书的时间,今天是怎么回事,竟然非要他陪同出门?
  想归想,温钧还是答应了。
  季明珠自从成亲之后,就没有任性过一次。上次问她想去哪里游玩,她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现在好不容易提出要求,自然要满足。
  他出门去找了一趟村长,将他家里的牛车借了来。
  江南少畜牧,牛羊都很少见。村长这头牛,是他花了好十两银子才抢到的,爱惜得很,平日洗洗刷刷照顾的十分尽心,轻易不外借,也就是温钧开口,他才同意了。
  因为照顾的好,牛的身上没有异味,牛车也十分干净。
  村长家的大儿子将温钧两人送到城外,鞭子一挥,打道回府。
  季明珠看了眼,心里甜蜜又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其实也不用为了我特意借车的。”
  温钧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说什么,只温和笑道:“走吧。”
  季明珠抿紧唇,老实地挨着温钧一起进城。
  进了城之后,季明珠就活跃多了。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从小生长,就算不怎么出门,也有一股亲切感。
  尤其是成衣铺子,她从前常年光临,最是熟悉不过。
  温钧就不同了,他对上林县的了解仅限于季家旧宅、季家新宅、城西私塾、赵家、衙门这五个地点。
  直到被带进了成衣铺子,才回过神,明白季明珠今日出门是为了什么。
  小姑娘爱俏,出门想买两件衣衫。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个小姑娘不爱买买买?温钧只在心里略微想了一下,立刻就表示理解。
  只是他身上没有银子,只有上次留下来银票,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用。
  两人心思不一,进了成衣铺子。
  ……
  正是季节变幻的时刻,温度骤降,成衣铺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偌大个一楼挤满了人。
  小二忙着招呼客人,余光瞥见季明珠,脑子还没转过弯,竟然忘了季家出事的事,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季二小姐也来了,快,楼上请。”
  二楼是贵宾室。
  季明珠来惯了这里,也习以为常地跟着往楼上走,挽着温钧的手,目光往上抬,搜寻合适的成衣。
  二楼比楼下安静多了,只有四五拨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正站在一件成衣面前争说什么,听见脚步声,回头扫了一眼,登时愣住,还有的直接惊呼出来:“季明珠,你怎么来了?”
  小二忙傻了,忘记季家出事,她们还能忘记不成?
  这件事在上林县的后院里可是传遍了,人人都在捂着嘴偷笑,季明珠家里破产了,以后往来宴客再也不用担心会请来这么个祖宗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季家另一个女儿,那个温柔恬静的季雪雁姐姐也被这件事牵连,再不能来赴宴。
  这会儿,季明珠出现在成衣铺子里干什么?
  不是破产了吗?怎么还上了二楼?
  面对众多人的打量,季明珠一愣,满身的刺条件反射竖了起来:“看什么……”
  话刚出口,手上一暖,她愣住,偷偷地看了眼被温钧牵过的手,脸颊微红,刚才的气势顿时消了下去。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软绵绵的,虽然还是冲,却已经少了那股子□□味。
  “看什么,我花银子进店买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做好了正面交锋,心里防线一级高的众千金:“……”
  这真的是季明珠,不是换了一个人?
  季明珠没理会她们,冷哼了一声,抬头看温钧,声音又变软了,撒娇道:“夫君,你陪我一起。”
  夫君?
  听到这个词,大家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温钧身上。
  刚刚他们上楼,就有人注意到了温钧,只是温钧的这张脸不太熟悉,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大家没有开口攀谈。
  现在听到季明珠的称呼,大脑一转,再结合以前的记忆,一下子想起来温钧是谁。
  ——季明珠那个家道中落、默默无名的未婚夫,温家的嫡长子温钧。
  不对,现在不是未婚夫了。
  听季明珠的意思,两人已经成亲,现在是新婚夫妇的关系。
  可是她们明明记得,自温承贺过世后,温家家道中落,穷得只能搬回乡下去,身份配不上季家二小姐不说,温钧自身也十分不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季明珠十分厌烦。
  往前几年,只要有人说起温钧,季明珠就一定要炸。
  都这样的情况,她们以为季明珠早就退了亲。
  怎么没有退亲,现在反而嫁给他了?
  对于这些好奇打量的目光,季明珠不动声色的依次瞪了回去,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并没有看她,反而都是在盯着温钧打量。
  季明珠:“?”
  她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发慌,立刻紧紧挽住了温钧的手臂。
  她知道温钧有多好,只想藏着,很怕外人也发现他的好。
  她却不知道,她这个样子,只能让众人更惊讶——高傲冷漠的季二小姐,如今竟然在一个男人面前弯腰了腰,化成绕指柔,死死地缠着对方,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大家的视线齐齐落在温钧身上,带着几分隐晦的打量和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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