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人真是恶作剧,想要吓唬他们,只是简单地敲几下房门,不可能给他们造成什么恐惧的影响。所以应该还会来的。
洛沙凋笑的意味深长,说道:“不如咱们给它一个惊喜吧!”
沈霸天挑眉,不知她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医院病房的角落里。它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到向洛沙凋的门口。
然后,它在门口的散尾葵前停下来,躲在花盆的后面。它身小体瘦,穿着一身跟花盆颜色差不多的灰色衣服。蜷缩在后面,如果不仔细瞅,根本瞧不出来,那里还藏着一个人。
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它双肩颤抖,想忍着要发出来的笑声。等它笑够了,才从花盆后面走出来。
它抬起手,“砰……”的一声敲响房门,它准备敲完三下,就像之前那样,跑到花盆旁边藏起来。
可是未等他敲第二下,门突然被打开。可是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它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就跑,突然,它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
灯光下那只手苍白纤细,似乎带着不祥的气息。他回过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只见地上趴着一个女人,她披头散发,手死死抓住它的脚踝。
女人抬起头,对它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幽幽地说道:“你去哪儿啊?”
它吓得高喊了一声:“妈妈!”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洛沙凋先是一愣,听这个声音像是个小男孩儿的。她刚一松手,那个男孩儿趁机转身就跑。沈霸天眼疾手快,一把拎住领子。
“吓完人就要跑,你家长呢?”沈霸天一把摘掉男孩儿的头套。
只见这个男孩,瘦瘦小小的。尖嘴猴腮,一双眼睛却特别亮,叽里咕噜乱转。
见没跑成,男孩眼睛里蓄积起水汽,咧开大嘴就开哭。
沈霸天最讨厌吵闹的环境,这孩子的哭声,更令他烦躁不已。这时一个值班护士,听到了声音,从办公室里急急忙忙得跑过来。看到那个小孩,皱着眉说。“怎么又是你?”
沈霸天抬头看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护士,看帽子的样式,应该是一位护士长。
“你认识他?”沈霸天问道。
护士长显然不仅认识这个男孩,还有些讨厌他。她说话的语气里不免带些烦躁。
“就是他,半夜戴鬼面具瞎逛,把值夜班的小李吓流产了。小李性子弱,见他的家长,数落了这孩子几句,她就不计较了,现在人还在住院呢。还不让我将事情说出去,说怕对孩子影响不好。”
这位护士长似乎是打抱不平的性格,当了多年的护士长,性格依然很直。
护士长看这孩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将周围病房里的病人都惊醒了。
护士长压着火气道:“别哭了,跟我下楼,去找你家长。”
洛沙凋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养出这样一个熊孩子。
沈霸天见她急着看热闹,忙叫住她等一会儿。回房拿出一件外套,扔给了她。冷冷地说道。“你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
洛沙凋挑挑眉,跟在护士长后面走,将衣服穿好后。她压低声音,在沈霸天耳边说道:“我又不吻你,你怕什么传染?”
沈霸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洛沙凋是在调戏他。
沈霸天心中冷哼,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敢这样调戏他,是不是忘了他也是个男人!看来应该做些什么,给她一个警告了。
第41章
洛沙凋不知沈霸天心中的想法,还傻呵呵的对他挑衅地扬了扬眉, 眼中透着几分得意。
沈霸天面色平静, 现在也不急着说破, 准备等回房收拾她。
不多时,俩人跟随在护士的后面,走出电梯, 来到一间紧邻安全通道的房间门前。
洛沙凋发现病房的门是虚掩的, 里面黑漆漆, 从门缝里传出男人响亮的打鼾声。
洛沙凋估计可能是男孩溜出去时, 走得太急, 没来得及把门关好。
虽然门开着,但也不能贸然进去。走到她前头的护士长出于礼貌, 她抬起手来,刚要敲响房门。
突然, 她就感到小腿一痛,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踢在了她的腿上。
然后就看到小男孩儿, 趁机甩开他的手,嗖的一下溜进房里, 转身就想关上房门。
洛沙凋从来没看过这么熊的孩子, 小小年纪, 竟然毫无顾忌的对长辈拳打脚踢。
眼看着门就要被合上,洛沙凋动作迅速的用身体抵着门,一只手伸进屋里,摸索着找到了墙壁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起来了。
刺眼的灯光,惊醒了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
“你们谁呀,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干什么!找死啊!”
熊源烦躁地睁开眼睛,发现几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病房里,质问道。
护士长一边揉着疼痛的小腿,强压着火气,说道:“你们家孩子戴着恐怖面具,大半夜跑到人家病房门口敲门,差点把人给吓着了!”
熊源一听是这事儿,连床都懒得起来,一脸不耐烦道:“这屁大点事儿,你们就大半夜跑到我病房里来?还有没有素质!你们已经影响我休息了,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洛沙凋淡淡地说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把你叫醒了,你不愿意。怎么你儿子来我们房间闹,你就不管?”
还未等熊源说话,他老婆胡翠云将孩子护到身后,扯着尖细的嗓子,叫道:“哎呦,孩子闹着玩呢,你一个做大人的竟然还要计较。大半夜,跑我们房间来说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们可真够没气量的!”
然后她转过头,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用她那根又细又黑的食指,点着护士长说道,“你说你一个护士长,不好好的值班。半夜带着人来敲房门,这是你该干的事儿?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副院长的亲戚,就你这样没有素质的护士,明天我就让他开除你!”
护士长被她强词夺理的样子,气得胸口疼,正要反驳什么。
洛沙凋却怕两人吵起来,最终吃亏的还是护士长,于是她说道:“是我让护士长带我来的,你不要怪罪她。现在我们来说说你家小孩子的事吧,他做错事,你做家长的应该教育一下吧?
胡翠云脸立刻黑了下来,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说他家孩子不好。
她看了一眼洛沙凋身上的病号服,再看看她身后的沈霸天。心中冷哼,这个骚|货不知得了什么赃病。竟然跑到她面前指手画脚,你也配!
于是她阴阳怪气道:“我们孩子可懂事了,凭什么你让我们教育就教育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老几啊!”
沈霸天听她粗鄙的语言,脸色一沉。
那边,熊佳见他妈给他撑腰,更是理直气壮地指着洛沙凋道:“妈,她还吓唬我呢,趴着地上抓我的腿,我都吓哭了。”
胡翠云一听儿子被吓到了,立刻急了起来。指着洛沙凋的鼻子骂道:“唉,怎么回事儿,你们把我孩子吓哭了,跑到我这来兴师问罪,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呢!”
她一脸心疼的,蹲下身检查孩子的身上。“小佳,有没有不舒服跟妈妈说。”
熊佳倒在他妈妈的怀里,装模作样的捂着头,哀嚎道:“妈,我头疼,胳膊疼,腿也疼,全身上下哪儿都疼。”
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孩子是在装病,胡翠云却当了真,气势汹汹道:“你都把我家孩子吓出病来了。我告诉你,这个是我们老熊家的一根独苗,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洛沙凋也真心服了这一家子人,嘲讽道:“我可承担不起,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检查,别孩子今后有什么毛病,再赖到我们身上。”
熊源听她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对着护士颐指气使道。“去把我家孩子全面做个检查,那什么CT,磁共振都做上。”
“对对对。”胡翠云立刻明白丈夫什么意思,忙接口说道,“还要赔偿那个什么精神损失费。”
显然这家人是打定了主意,讹诈洛沙凋一笔钱。
护士长显然被他们气得够呛,说道:“你们做这事不亏心吗,小李还在隔壁病床躺着呢?”
“你一个护士插什么嘴!”熊源轻蔑了瞟她一眼,呵斥道。
胡翠云脸色也变了,“你可别瞎说,小李是不想要那个孩子。她流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时什么情况,护士长是亲眼目睹的,如今她竟然颠倒是非黑白。
她没有孩子,平日里把小李当作自己的女儿关照。如今却被这帮人反咬一口,她气得双手发抖。
“你们怎么可以胡说八道,自己的孩子不管,竟然将脏水泼到小李身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胡翠云冷哼一声,不服气到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男朋友把她甩了。我估计她本来就不想要吧。却把责任推在我们孩子身上,心思真够恶毒的!”
他们大吵大闹的声音,早就吵醒了住在附近的病人。有好事儿的打开了房门,纷纷走出来,围拢在熊熊的门口看热闹。
李梅听到外面乱糟糟的,还有护士长的声音,便关切地走出来。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胡翠云在污蔑她。
“我没有说谎!”她气的眼圈立刻红了,质问道,“当初你求我,说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否则将事情说出去,不利于孩子的成长。我答应了,可是你现在怎么可以含血喷人!”
胡翠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咄咄逼人道:“说我含血喷人,那我倒要问问你。你流产住院这期间,你对象有来看过你吗?”
李梅神色不安,解释道:“他最近比较忙,过段时间就来看我。”
胡翠云显然不信,冷笑道,“你可别狡辩了。我都听到你给人打电话,四处寻找你男朋友的下落。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他就是玩儿够了,想把你甩了嘛!要我说,你流产就对了,否则挺着大肚子谁还能要你呀!单亲妈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梅脸色苍白,痛苦地摇头,喃喃地说:“他没有不要我,你不要乱讲。”
护士长看她无助的样子,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觉得这一家人实在可恶:“你们不知道真相,不要胡乱猜测。”
一直沉默的沈霸天,突然开口问护士长,“他为什么住院?”
沈霸天一进病房就发现,熊源面色红润,身体看起来活动自如,看起来没有受伤的地方。
听他这么问,胡翠云立刻不跟李梅吵了,脸色不善道:“你是谁啊?我们为什么住院,你管得着吗?”
然后她眼睛冷冷地看着护士长,暗中威胁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要想好了。”
她表舅可是这里的副院长,她要敢乱说,明天就要表舅开除她!
李梅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拉了拉护士长的袖子,小声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别跟她争了。”
如果因为她让护士长弄丢工作,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胡翠云看李梅妥协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扫了一眼沈霸天,嘲讽地说道:“这男人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没钱没势,那他说的话就是放|屁。与其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房贷还了吗?车买了吗?没有拿得出手的存款。”
她似笑非笑地扫了洛沙凋一眼,意有所指道:“就算是找老婆,恐怕都是二手的吧。”
沈霸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喜不悲,没有一丝表情。
熊源见沈霸天沉默不语,以为他被戳中了痛处。他得意洋洋的咳嗽一声,向地上毫无顾忌地吐了口痰。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霸天,嘴里却命令护士长道:“去把地给我擦了!”
他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公狗,极尽显摆他的特权!
出乎意料的是,护士长并没有老老实实听他的命令,去擦地。而是对沈霸天说:“他来这里,说是工作期间腰被砸伤,正要求公司赔偿呢。”
沈霸天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是想骗公司的赔偿。
熊源没料到,护士长竟真把事情说出来,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臭娘们,你胡说什么!”
他愤怒地冲下床,举起拳头就要揍护士长。
沈霸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折。对护士长平静的说道。“你去将他真实的病例整理出来,明天寄给他们的公司。还有立刻给他办出院手续,我不想再看到他。”
胡翠云看到丈夫,被人擒着不能动,着急了。“你是谁啊?多管什么闲事!我告诉你副院长可是我家亲戚,你敢这么做就开除你们!”
她已经急得胡言乱语了。
沈霸天没有理会他,继续对护士长说道。“通知一下,明天全院高层开个会议,将这事情讨论清楚,我看这副院长的位置应该动一动了。”
胡翠云心中隐隐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愿相信,哆嗦着嘴唇,强硬的说道:“你算个屁呀!你说话就好使?”
沈霸天这才看了她一眼,依然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是这家医院的股东,对于一个违纪的医生,我有权利行使我的职责。”
然后,他看了一眼男孩,对护士长说。“你去将这孩子带去做全身体检,记住抽血化验,胃镜,肠镜,一个都不能少。不要遗漏任何一种检查,我不想,有人今后以比为借口来找我麻烦。”
熊佳虽然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脸色大变,但一听抽血,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抱住胡翠云的腿,嚷道:“妈我不去!”
而此刻熊源脑袋里嗡嗡作响。他只是想敲诈一笔,如果将真实病例寄到公司,他不但工作没了,还可能面临公司的起诉,要去坐牢。而表舅的工作,也可能因为他而丢掉。那今后他在家族里,还如何抬得起头!还如何有颜面去见亲朋好友!
听到熊佳嚎啕的哭声,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点,如果不是这个小兔崽子,半夜不睡觉,去敲人家房门。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他赤红着眼睛,愤怒的对熊佳的屁股就是一脚。“哭你妈哭,老子还没死,你就在这哭丧。当初生你时怎么不掐死你,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