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煤矿在前表层,也好开采,但是矿石储存量也一般不是很大。
虽然不知道奶咋了,但是看起来情况很严重的样子,毛蛋知道奶这人凶,贼凶,她老人家下了死命令他一句话都不敢吭。
这是啥玩意儿你在哪里捡来的?
毛蛋随手一指:“那里!”
其实就是山上掉下来的石头,看起来年代久远,里面的“土质”跟大河村这一带的黄泥土质不是很一样,大河村靠近南部的气候,根本不可能有黑泥土。
老太太仔细把黑色的“土块”放在脸边上瞧了瞧,看仔细了才明白过来是啥玩意儿。
她猛的一个机灵,拉着毛蛋说:“去去去,回家去叫你神,叫你妈过来,让她们过来带个背篓过来,旧一点的背篓带来就好,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啊。”
老太太紧张死了,这玩意儿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原煤跟城里用的煤球还是有区别的,但是煤球跟石头她还是能分出来,这一带虽然没人挖出来过煤矿,但是原煤这种玩意儿当地人偶有挖到也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原煤,做成煤球了堆家里用多方便啊。
以前也有人在山上捡到原煤,拿回去了偷偷的做成煤球用了,那玩意儿好,大冬天用着合适,家里也一直需要热水,生一次火不用的时候可以开小火煮着水呢。
这可比柴火要好用多了呀,也是恰好今天开山,村里没人,要是有人的话她还不敢这样大白天的就在村里“开采煤矿”了。
果然没过多久肖敏就来了。
肖敏一个人肯定不够啊,哪怕背了两个筐子也不够,陈老太刚才用镰刀刨了大半天,可挖出来不少东西来了呢。
“你妈呢?”陈老太问毛蛋。
毛蛋吸着鼻涕:“我没找到我妈啊,早上就没见她了。”该死的赵菊,肯定去山上了,叫她不要去山上的,这个媳妇还真会一个高难度动作,胳膊肘往外拐。
陈老太大概也猜到了,这败家玩意儿一直都不服气她,肯定是趁着大家不防备去山上了,早上孩子哭还真是没人注意到这点,要是陈二嫂在就好了,这一趟能背不少回去。
肖敏一看就知道这事啥,差点惊呼起来:“娘,你咋找到的煤啊。”乖宝手里还拿着一块玩,脸上涂的跟小黑人似的。
老太太没空管她,刚才把孩子放在树边上坐着,谁知道让她捡到煤块子糊脸上了。
肖敏把煤块从孩子手里拿下来,用抹布给她把手擦干净,乖宝因为失去了“玩具”,哇哇大哭起来。
肖敏忙叫毛蛋把孩子抱开一些,毛蛋便抱着妹妹去边上玩去了,她跟老太太要准备把这些煤块给装到背篓里去,但是不能装太多:“让队里发现了不好,咱们就装两筐子回去吧,剩下的跟大江那边说一下,弄太多了免得被人发现。”
陈老太也是这个意思,这里看起来挺多煤的,万一挖的太多也容易被发现,家里弄一点能混过去下一个春季就行。
陈老太对肖敏说:“快点快点,趁着村里没人赶紧把煤块子背回去,等下再来一趟,咱们得多往家里存一点,做成煤球了,这个冬天咱们就不会断火,到了开春再烧柴,赵菊那个蠢货,要是她在家还能弄多一点了。”
煤可比柴火好用多了,嘿嘿,刚才那些嘲笑她们的蠢货赵菊现在估计还在山上奋力砍柴呢。
老太太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把两个筐子给填满,背回去了一趟,又跟着肖敏回来背了一趟,这两趟下来家里的原煤就比较多了,最后用草啊石头什么的盖住刚才挖煤的那个口子,做的跟没有挖过一样了。
婆媳两人终归是胆小,如果这里不是小的原煤坑子,而是大型的露天矿,挖的太多如果被公家发现了是大醉咧,两人对好了口供,决定把这事儿跟队里汇报,多少还能立个功,也不亏。
再说往里挖还有多少,还能有多少都是未知数,万一就面上这点煤,被人发现了陈家偷偷挖了,人家指不定还会说陈家挖走了多少呢。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朴实也比较胆小,就算是给婆媳两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搬个矿回家的,能挖走一点原煤混过这个冬,就已经是沾了大便宜了。
看来狗蛋说的没错,带着乖宝出来一定会有好运气啊,陈老太有点后悔自己以前带着乖宝都是晚上了,说不定不少好运气都被她错过了噢。
这个时候陈老太真想大喊一声:“谁说我孙女是个扫把星的,这样的扫把星给我生十个好不好。”
不过当下还是要低调低调,关于乖宝的事情还是越低调越好啊。
毛蛋带着乖宝走远了。
这个年代孩子多,也都是散养放养,农村很多小孩子才毛蛋这么大就已经开始带妹妹带弟弟了,再说毛蛋这孩子老成,他带着乖宝陈老太也放心。
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煤背回去,然后藏好,原煤还不能直接烧,要等小军他们回来了再去挖些黄泥土,找一些石灰和锯木屑做成煤球,才可以用了。
到了中午,婆媳两个才回到家,陈家本来就有一个小型的地窖,以前是放番薯什么的,现在还没有到番薯收获的季节,也就空着的,婆媳两人把原煤堆在地窖里头,仔仔细细的掩埋好,也就没人能发现了。
做好了这些外头传来了响动,孩子们也陆续回来了,刚才毛蛋抱着胖乎乎的小乖宝走了一阵就走不动了,所以乖宝挂在毛蛋的脖子上扔他背着,四岁的小哥哥背着七个多月大的乖宝,手里还牵着一个一岁多一点走路歪歪扭扭的毛蛋,这就是那个年代很经典的画面了。
第17章
陈老太偷偷的回到家,心情大好,看着孩子也觉得心情好极了。
小乖宝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妈,咧着嘴傻乐起来,那白白的才出来的新牙跟嫩笋一样,着实可爱极了。
老太太是怎么看孙女怎么喜欢。
“小丫头,你这是啥意思啊?”今天真是大丰收,陈老太开心极了,心情好了老人也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好吧,乖宝也努力过了,半岁大的孩子真的啥也不会说,只能说出来一些能够跟毛蛋沟通的婴语。
肖敏刚刚才把小丫头收拾好,决定还是把那件红色的袄子给收起来,给她换上姐姐们的旧衣裳,新衣裳要过年才给穿。
这么大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懂自己身上这身没有刚才那身好看,在给奶奶告状呢。
当然奶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只是日常唠嗑而已。
就在祖孙两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哟,我当时谁呢,肖敏啊。”说话向来尖酸刻薄跟肖敏不对付的汪四姐来了,她刚刚生了个儿子,现在得瑟的很,在肖敏面前就跟趾高气昂的大公鸡似的:“还是肖敏福气好啊,不是生了个福气娃,现在连柴火都不用打了,肖敏你还真是个懒婆娘啊,哈哈哈哈。”
刚生了才三个月的汪四姐现在身体浑圆,姜木匠到底是个手艺人,家里条件是比较好一些,白天在外面做工,人家还会管木匠一顿中饭,还有工钱,确实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的要好一点,这汪四姐又懒,平常在家里使唤姜美欣给使唤丫头一样,说到要砍柴,她早就打发姜美欣去了,而她自己拎着个镰刀只是做做样子。
肖敏也不甘示弱:“我们家有没有柴火管你什么事,汪四姐你嘴巴也太贱了吧,使唤家里的小姑娘做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挣去啊,大河村有名有姓的懒汉,还好意思说我,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脸皮这么厚就该去糊城墙,在村里得瑟算什么本事呢。”
旁人都知道汪四姐又懒又好吃的,生完孩子家里的鸡全杀没了,还指挥木匠生的孩子去河里面给她捞鱼,懒得要死得懒婆娘一个,还好意思说别人。
汪四姐倒是很喜欢取笑别人是懒婆娘,但是见不得别人这样说她,她懒是她有福气,别人懒就是活该穷一辈子,这就是她的神逻辑。
被肖敏指名道姓的说懒,汪四姐破口大骂:“你这个妈卖比的娼妇,有本事你也找个手艺人享福啊,自己家穷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我是有福气懒啊,不像有些人家里啊,听说连鸡蛋都吃不起,还把鸡蛋卖出去呢——”
“啪——”一坨鸟屎掉到汪四姐的鼻子上。
她刚好叉着腰站在陈家大门口呢,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坨鸟屎就刚好掉到她鼻子上,关键那坨鸟屎还是稀的,搭着还不稳,晃了晃,又从鼻子上掉了下来,掉到汪四姐的上唇,那鸟粪是稀的,估计味道也不好闻,汪四姐直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们这群@#¥%……&*”她不张嘴还好,一张嘴鸟粪直接掉到嘴里去了,怎是个惨字了得。
乖宝在陈老太后面不住的鼓掌,她还以为汪四姐做出来这种滑稽的表情是在表演呢,陈老太刚才是进去拿棍子赶这个女人去了:“给我滚蛋,当年还想嫁给我儿子,我才看不上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呢,嘴巴不干净的人你也配吃鸡蛋?
你就只配吃鸟屎,滚蛋吧!”
陈家是卖鸡蛋,因为鸭蛋都吃不完啊干嘛还要吃鸡蛋,那野鸭蛋比土鸡蛋要香多了干嘛要吃鸡蛋,只是陈家的人不说,旁人看着就以为陈家真是穷啊,鸡蛋都舍不得吃要卖掉呢。
汪四姐一走,书上蹦下来一个泥猴儿,大约四五岁的样子,那是陈二嫂的毛蛋,他高高兴兴的鼓掌邀功:“奶,我干的好吧,刚才是我摇了树,把树上的鸟屎给摇下来了。”陈家的原则,欺负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刚才他就在树上摇啊摇,果然让树上的鸟屎成功下落!
陈老太:“好,晚上奖励你一颗蛋!”
毛蛋打了个富有蛋味的饱嗝:“奶,求别奖励鸡蛋了,咱们都好久没吃肉了,啥时候有肉吃啊,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弄点柴火回来吧,不然明年只能吃生鸭蛋了!”
瞧,看吧家里的孩子们最近吃鸭蛋都吃腻了,别人家吃不到的好东西,这孩子现在还嫌弃上了。
到了这个点,该回来的人基本上也都回来了,但后山起火是大事情,队里的大喇叭里面响起来陈大江的声音。
“同志们,同志们,现在后山起火,队里号召各位村民上山扑火,请各位赶紧到大队部集合。”
听到陈大江的声音,走在半路上的汪四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姜木匠还在山上呢,早上走得急,上山的时候他连早饭都还没吃,汪四姐懒得也不像给姜木匠做饭,就胡乱让姜木匠把昨晚上的剩饭剩菜给吃了。
要是姜木匠出了事咋办了,这可是家里唯一一个劳力了。
于是刚刚耀武扬威的汪四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要往山上冲。
陈老太一听也傻眼了,怎么说乖宝这孩子早上那样哭呢,果然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当时老二媳妇还幸灾乐祸的——
她突然想起来老二媳妇还没回来,虽然早就交代过老二媳妇不要往山上跑,但是扛不住她自己有两条腿,她要真上了山,怎么现在还没下山呢。
陈老太这心里五味杂陈,要知道刚才还开开心心的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急也是急的,偏偏肖敏不在家,家里也就她跟几个孩子。
看见王家婶子挑着一担柴火走过来,陈老太忙拉着王家婶子问:“大姐,看见我家老二媳妇没?”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刚才下山,这场火烧的可大了,说不定整片山林子都还要烧着,好吓人啊。”王家婶子把柴火放在地上,擦了一把汗:“没有看见啊,早上叫你们就不出门,这是怎么了,今年山上的柴火真好啊,本来还可以打几天的,让那群臭小子都给烧了,真是造孽噢。”
大家第一天上山都是先打树枝,树枝也比较耐烧,所以那些杂草什么的今天还没有人割,这一燃起来就是漫天的火,还好队里组织救火及时,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跟着上山了。
远远的看着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的走过来,看见陈老太就拍大腿:“陈家婶子,赵菊还没回来吗,早上的时候我看见她往起火的那一片去了。”
——
赵菊这会儿可不就是在山上打柴火嘛,今天天气暖和,也合该是个适合打柴火的天气,穿一件薄一点的衫子就可以了,她内心确实是有私心,如果肖敏不来,老太太不来,凭什么她要给陈家打柴火啊,所以这次砍来的柴,她打算送到娘家去,刚好赵大舅啥也不想干啥也不能干,她既然从家里拿不来粮食,那么贡献一点劳动力老太太总不能说啥吧。
就在当时陈老太说谁也不许出门的时候,陈二嫂晃了出去,反正不是说不用去山上吗?
她娘当时还听不愉快的呢,五个闺女,也就陈二嫂啥粮食都没拿回来,最近赵大舅又被生产队逼着下工,晒黑了好几个度不说,刚开始那叫一个哭爹喊娘。
最后几个月也挨下来了,赵大舅没死在地里,看着也结实了不少。
只有赵母觉得哪哪都不好,要不是生产队长赶着社员去上工,儿子怎么就晒的这么黑哟。
其实说白了赵大舅的“废”,也是赵母养出来的,要不是长年累月的给家孩子灌输男人就不该干活,就该让姐姐们养着的观点,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人自己会想要去找点事情做。
几个村子离得近没想到就碰到赵大舅了:“姐,你咋回来了呢?”
赵菊几个月没回来,看见大弟都瘦成这样了,黑成这样了,内心一阵悲戚,在当下的人看来,还是以白胖白胖为美的,自己的弟弟自己疼。
赵大舅看到赵菊,哭丧着脸说:“姐,我都快死了啊,你看看我这身上没一块好肉了。”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细皮嫩肉说。
早上知道要去山上的赵大舅本来都很想死了,山上那种地方他一次也没有去过,地形也不熟悉,这不五姐替他去啥问题都解决了。
“姐——”赵大舅意拉长了音哀求。
赵菊脑子里面浮现出来婆婆说的那些话,大家都是读书人,你都读到二十几岁了还在读书,读个啥书咧。
家里的孩子都吃粗粮呢,就你大弟还要吃细粮。
一晃神的功夫,赵大舅就把手里的镰刀扁担什么的都塞赵菊手里:“姐,我亲姐,最后求你一次,帮我打一捆柴吧,山上的路我又不熟悉,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赵大舅小时候还真是走丢过一次,其实也是自己藏起来偷偷跟人玩去了,但他这个人与偷懒这方面有天分,很容易博取几个姐姐的同情心。
赵菊这个人能嫁给陈二哥这样的呆子,脑子就是个不灵泛的,不然也不会人家给她讲啥就信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