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央:“呵,还怪到我头上。”
司南小声:“不是不是,是我的错。”
许央央:“你跟那个T大的究竟怎么回事?”
司南:“就朋友啊。”
许央央:“朋友怎么会做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事儿。”
司南:“做什么了啊。”
许央央:“就……亲啊,睡啊。”
司南眼睛立刻瞪圆了,说:“你这都哪里听来的?”
许央央:“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司南哭笑不得,气道:“我特么看到苏未那个智障,怎么可能硬的起来?”
司南遇见苏未,源于一个不能向自家女朋友言知的小误会。那个误会使他冲到T大,把苏未摁到草坪上猛锤了一顿,又不知疲倦的辱骂了他三天三夜。
在那之后,他们彼此间就建立了深厚的缘分。
苏未没什么亲人,据说他是从山上一个清水寺里出来的,他异于常人的柔软内心成为了周围人的烦恼。
老和尚七天才吃一只鸡,还没抹嘴上的油,小徒弟就眼泪汪汪的捧着鸡毛来找他。
“师父师父,小花没了。”
“不在此处,定在彼处,不要执着。”
“可是师父你嘴上为什么有鸡毛?”
“我也在思念小花。”
“师父,我看见小花被你吃了。”
“……”
“师父,你割开小花喉咙的时候,它的血液流向何方?”
“师父,你拔光小花羽毛的时候,它的眼睛看向哪里?”
“师父,它走的时候跟人一样流泪么?”
“师父,它疼的时候会哭喊心爱的人的名字么?”
“师父,我把羽毛都搜集起来了,我给你做个挂件好不好?”
“这样,你就能时时看着它,记得它的好了。”
“阿未,你说完了么?”
“师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它香么?”
“滚……”
第二天老和尚看见那只鸡毛挂饰的时候,差点哭出声来。
“阿未啊,师父看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下山历练了。”
“可是我才八岁呀。”
“八岁也不小了。”
“可是您上次不是说年满十八才能下山么?咱们寺跟T大签的协议不是年满十八入学么?”
“……”
“师父师父,小紫没了。”
老和尚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说:“香。”
小苏未:“……”
“鸡毛我也已经烧了。”
小苏未:“……”
老和尚:“我看你还能……”
小苏未从怀里掏出一只木雕的小母鸡,后面还有几只蛋,递给师父。
“这是小紫的遗像,后面是它的孩子,师父你保管好。”
老和尚:“阿未啊,你今年几岁?”
小苏未:“九岁了师父。”
老和尚:“九岁不小了,可以……”
小苏未:“师父我不走,你死心吧。”
老和尚:“阿未啊,你有什么梦想?”
小苏未:“佛有什么梦想我就有什么梦想。”
老和尚:“这么厉害?那佛有什么梦想?”
小苏未:“普度众生。”
老和尚:“所以我一吃鸡,你就卯足了劲儿刺激我,是因为我杀生,而众生平等,我犯了戒么?”
小苏未:“师父,你不明白。”
老和尚:“哪里不明白?”
小苏未:“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吃独食,吃独食的话,良心会痛。”
老和尚:“……”
小苏未:“可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明白。”
老和尚:“滚。”
苏未在十八岁那年终于卷铺盖滚蛋了,老和尚热泪盈眶,挥手相送,苏未把自己养的鸡全杀了,腌制成盐水鸡,背在包里,也含泪告别。两人面红耳赤,握拳拥抱,场面一度很感人。
下了山的苏未直接进了T大,他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却始终忘不了儿时的梦想。
普度众生。
于是,在闲暇之余为众生解惑便成了他的主要任务。
小南瓜:女朋友要分手,可是我很爱她,要怎么挽回?
苏未看着舍友的全家桶,留着口水想了很久,加上最近入世以来的感悟,慎重的敲下四个大字:给她打钱。
临睡前,苏未美滋滋的想,帮助别人真快乐。
第85章
别人都觉得苏未大智若愚, 司南却觉得是大愚若智,这不是他觉得苏未聪明,而是觉得他大部分时间是个弱智, 让人心烦意乱的弱智。
自从揍过他以后, 这个智障就缠上了他。
司南最讨厌管别人的闲事, 而苏未就是个惹祸精, 最爱管别人的闲事。
大街上,夫妻两口子吵架, 男的甩老婆一耳光,苏未冲上去帮老婆吵架,掏出手机报警,人家老婆不但不领情,还指责他多管闲事。
街上穿着整齐的老夫妻, 说是丢了车票回不了家,苏未二话不说拿出省吃俭用的两千块钱, 全塞进两人怀里,还哭红着眼睛说,这么大的年纪还吃这种苦,真让人心碎。
然后被司南骂的狗血淋头, 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司南还得买饭给他吃, 因为这个傻子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别人。
有同学在外地发来信息,说遇到困难无法回校,能不能去接?苏未二话不说直接搭车前去,被困传销两个月, 最终由于管闲事吃的多还不挣钱, 被组织开除。
司南简直被他气到胃疼,消息是群发的, 这位同学只是同校,他甚至都不认识,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可唯一上当的,是这个傻子。
司南那时候正准备进风水师协会,在分部实习,因为工作出色长的又俊,女孩时不时讨论他,会长的儿子刘彦在这里做主管,看他不顺眼,总是找茬,司南是个硬茬,惹他的通常没有好果子吃,几次不给面子之后,刘彦对他愈加愤恨。
后来苏未在风水学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司南便把苏未介绍进来,两人在一个分部实习。
有一次出外勤,去枯木林解决自然形成的凶器,枯木林地处偏僻,在一座断崖之后,两人一个小组前往。因那枚凶器是自然形成,周围必然有形成的因素,司南的打算是先往周围村庄搜集线索,看是否曾出过命案,了解过后再缓慢进入破解。
可苏未这个傻子在听到一声惨叫之后便开始心神不宁,他让司南去搜集线索,而自己则直接奔向了凶器成型地。
司南怎么可能放心?只好一路跟去,一个上山砍柴的老伯被困在了凶器的边缘地带,看服装样式,大概是附近村庄的人,他的腿上夹着捕兽夹,鲜血流了满地。背后的凶器范围还在缓慢扩散,眼看就要扩散到老伯身上。
司南觉得蹊跷,这座山大半都被开发种植,常有村民上山采摘作业,不可能有小动物,也不可能会有人设捕兽夹,即便有小动物,人多的山路也不应当设置捕兽夹,不小心误伤别人,后果不堪设想。他刚想阻拦,苏未却已经冲了上去。
司南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果然,还没等他追过去,那老伯忽然抬手一推,就把苏未推进了凶器范围内。
苏未整个身影在一瞬间被浓稠的黑雾掩盖,再也看不清分毫。
司南气急,再回头看那老伯,他已经利落的取下捕兽夹,但显然还是被捕兽夹的咬合力伤到,一瘸一拐的跑了,司南来不及管他,因为他听见了苏未的惨叫,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冲进去。
两人被困在未知的凶器中,没有线索,没有方向,靠暴力圈出一片空白区,暂时得到喘息。
苏未单手撑着屏障,垂下视线,低低的说:“对不起。”
司南惯常骂他没脑子,这次却没怪他,只是一边查看四周一边道:“这是针对我,我们这桩活儿是从刘彦手上接的,那老伯八成是受他指使,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连累你。”
苏未不出声,只是更努力的维持屏障,给两人争取时间。
由于凶器的未知性和变异性,两人困在里面长达三日之久,好不容易破阵而出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
苏未从来都笑嘻嘻,那时候神色却异常低落,他看着司南几乎被削掉的大块血肉,红着眼睛说:“你知道刘彦针对你,你根本不会靠近。刘彦知道你谨慎,所以这个老伯,是专门为了利用我。”
司南痛到皱眉,低声道:“别说了。”
苏未惯常信心满满、乐观主义,这会儿却惶恐不安,像是心里有什么碎掉了,他问:“司南,我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做错了?”
“没有。”
“我是不是很可笑?”
“别说了。”
苏未垂着眼睛,没再说话。
这之后苏未还是那个苏未,像从前一样笑嘻嘻平易近人,喜欢帮助别人,只是他不再勇往直前,也开始有所顾忌。
司南后来找到那位老伯的村庄,老伯家里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写作业,她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那双眼睛因为瘦小显得很大,她看见司南,很惊奇,用黑乎乎的小手举着自己的作业本,对司南说,爷爷给我买的作业本,好看么?
司南问:“你爷爷呢?”
小孩说:“爷爷上山的时候伤了腿,已经躺了好几天,不过遇见一个好心人,给了五十块钱,他给我买了作业本。”
司南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五十块钱么?
他想过刘彦肯定收买了老伯,老伯一定贪婪作祟,为了金钱成为帮凶,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彦只花了五十块钱。一位老伯为了五十块钱弄伤自己的腿,而这五十块钱只是为了给孙子买作业本。
这是他想象不到的代价。
他不知道苏未义无反顾冲上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但他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傻。
他离开的时候丢下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实习工资。
回来后被苏未嘲笑,问他万一是骗子呢?这年代还有谁会在乎五十块钱?
司南认真的看着他,回:“你啊。”
苏未一愣,随后微微红了眼眶。
之后苏未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他缠着司南说:“以后遇到事情,你觉得不行,我问你,你就说不要,我就不做,好不好?”
司南压根不想理他,但又被他缠的紧,只好答应了他这个荒谬的要求。
遇见上司中饱私囊,司南说不要,苏未实名举报,遇见女同事被调戏,司南说不要,苏未当场动手,遇见黑心包工头不发工资,司南说不要,苏未把跳楼的工人救下来,还跑去联系仲裁委员会,带着大批记者围追堵截。
司南气急败坏,你特么根本就不听,还叫老子说什么不要?
苏未赔礼又道歉。
司南说,世间那么多闲事,你管的过来么?
苏未说,我有一个梦想。
司南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越远越好。
然后苏未就真的滚了,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消失了。司南遍寻无果,某一天收到了他的来信:
我很好,勿念,另,我很想你,再见。
自那以后,司南就再也没见过苏未,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央央沉默了好久,半天不说话。
司南问:“怎么了?”
许央央叹息:“这是个好人呐。”
司南点头,“就是有点傻。”
许央央说:“你没找过他么?”
“找过,找不到就算了,他这样的人,哪里都去得,他想我的话,会回来的。”
“你一定很想他吧。”
“也没那么想,毕竟他有时候很烦人。”
许央央:“这人怎么好好的,忽然就不见了呢。”
司南:“倒是你,好端端的,怎么打听起他来了?”
“就好奇……”
司南:“你从哪里知道他的?”
许央央:“这不重要,对了,你为什么要冲到他们学校揍他啊?他怎么你了?”
司南脸可疑的一红,说:“没什么。”
“据我所知,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能把你惹毛到这种程度的,应该是什么大事件,是什么呀?”
司南心道,这怎么可以给你知道,遂把女朋友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压下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许央央嘴巴被占着,脑子都空白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都忘记了。
男朋友用那把诱惑的嗓音问:“上床么?”
许央央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明白怎么发展到这一步,她紧张又害羞,结结巴巴的道:“啊,现在么?”
男朋友一把将她抱起来,黑眸瞅着她,满眼都是小星星,狡黠的说:“我不应该问,咱们走。”
许央央紧紧揪着男朋友的领口,紧张到说不出话。
司南抱着许央央一路来到卧房,抬脚踹开房门,将许央央一把扔在床上,人紧跟着压上去。
许央央贴在他胸口,紧张到失声,她哆哆嗦嗦的捏着他的领口,说:“我、我……”
司南稳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需要说话。”
许央央立刻闭上嘴,可脑子里像有团浆糊一样搅动,她还是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虽然你一直说苏未烦,可我觉得你很喜欢他啊。”
司南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嗯”了一声。
许央央觉着哪里不对,想了半天,问:“那你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司南:“……”
“如果我跟他掉进河里,先救他还是先救我?”
司南:“……”
“我们俩同时消失,又在同一天回归,你是先去看他,还是先来看我?”
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