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稍稍凑近,江画看着她面上厚重的妆容,眼中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压低了声音:“斐韵依,你此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诬陷了我,却又没弄死我,”上勾嘴角,不再压低声音,“下次出门记得多喷点香水,你身上有股油腻的臭味。”
机场的广播在一次又一次地催促登机,江画不再逗留,越过杵着的两人出了贵宾候机厅。
牡丹走到斐韵依跟前,也不看她:“你知道封珃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眼角余光扫到斐韵依面上神色的变动,她接着道,“人善……心美,”说完便跟上江画。
“明显你不是,”吴清挎着她的大帆布包,翻着白眼,不过她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大八卦。OMG,斐韵依喜欢大影帝封珃,她怎么敢?作为封珃的铁杆粉丝,她吴二炮绝对不允许。
看着那三人离开,斐韵依屏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一把抓住徐玉的胳膊,支立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五年了,她以为她与江画再不会相见,没成想遇见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依依,你没事吧?”扎着一丝不苟低马尾的徐玉,扶着斐韵依来到厅中座椅上躺下:“我去给你倒杯水,”只是刚想拿杯子,手却被斐韵依给抓住了,“怎么了?”
斐韵依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玉姐,你帮我打听打听江画是不是带新人入圈了?”
“打听了之后呢?”徐玉伸手取下斐韵依面上的大墨镜:“你能拿她怎么办?”正像江画说的那般,除非斐韵依弄死她,不然这辈子她们都是敌人,不死不休。
是啊,打听了之后呢?斐韵依右手的手指狠狠捻搓着包带,心中在权衡着,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气急败坏地抢回徐玉手中的大墨镜戴上:“反正我不要她在圈里混。”
“就这样?”徐玉轻嗤一声:“你胆子比五年前小了不少,难道是因为现在拥有的太多了?”想要解决江画,一劳永逸,仅仅让她不能在圈里混是远远不够的,“江画虽然退了5年,可眼光还是一样的毒辣。”
斐韵依看向徐玉,见她那双含媚的狐狸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兴味,出言警告:“少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江画要护的人你动不了,”她早就见识过了,“去给我倒杯水吧,”这会她也平静了。
徐玉挑眉,虽然面上有着不认同,但却也未再多说。
上了飞机,江画就拿出一顶遮阳帽戴在头上,帽檐掩住了她的双目,紧抿的双唇告诉牡丹此刻她只想静静地待会儿。
牡丹也不叨扰她,枕着U型护颈枕闭目假寐,这飞机一晃就到昆城了,她得调整好心态面对接下来那些不可控的事。
可是此刻吴清心里正闹腾得很,拿出手机拉出微信:【丹丹姐,你刚说的是真的吗,斐韵依喜欢封珃?】
收到微信,牡丹朝后看了一眼,见那丫头一脸的乞求,她也是莫可奈何了:【具体不清楚,但看她之前的神色八成是真的,怎么你也喜欢封珃?】
吴清:【拜托请不要用“也”。我的喜欢纯洁得不含一丝杂质,跟斐韵依的那种天差地别。我只希望上天能眷顾我家大影帝,赐他一个真命天女,让他快乐幸福一辈子。】
牡丹:【清清,我对你的感观升华了。】
吴清:【斐韵依那么会装,你说我家大影帝不会被她骗到手吧?毕竟他眼瞎过一次。】
牡丹:【你怎么知道他眼瞎过?】封珃跟金松影后杨黎婷的那场恋爱至今还有人在传,到底是杨黎婷背叛在前,还是他们分手在先?这答案估计只有当事人清楚。
吴清:【呵呵,我是谁?吴福尔摩斯.二炮。】
好吧,牡丹决定发一回善心安安她小助理那不安的情怀:【我刚对斐韵依说的话是经过认真推敲的。封珃的过去可以说是世人皆知,他爱他的养母,但又恨她的懦弱,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封珃会喜欢的女人应该是人善心美,但又行事果决这一类。】
细细一想瞬间了悟,吴清提着的那颗大石也落地了:【丹丹姐,你不是学金融的吗,怎么还懂心理学?】
这是她的伤心事,牡丹抽了抽鼻子:【学心理学是为了更好的揣摩市场。】可惜有时候外在的因素对市场的冲击完全不可控,譬如美联储加息。
吴清有些同情她主子了:【丹丹姐,你不要伤心,咱不能靠才华吃饭,还有脸。也许老天爷赏了这张脸给你,就是想要你靠脸发达。】
这丫头的意思是她就该卖脸?牡丹都不想再搭理她:【清清,你哥有提过在你来申城的前一天,我们三人在香格里拉吃饭吗?】
吴清不明其意:【提过,就是因为这顿饭我才借由我哥攀上了你和画姐。】
那就好,牡丹笑得很是意味深长:【那晚吃完饭,我们在电梯里遇到了封珃,然后一行五人一起走去了香格里拉对面的停车场。】
“啊……,”吴清看完这条微信从座位上一跃起身一声尖叫,不过仅叫了个开头,她就自己抬手捂住了嘴,再次看向微信,只觉恶意满满,丹丹姐一定是故意的。
这么大的事,狗耗子竟然不上禀,他是不是忘了还欠她5万块钱?
江画扭头看向在偷乐的牡丹:“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牡丹耸了耸肩:“只是在参悟人生无常的同时,顺便再互相伤害下。”
“幼稚,”江画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从包里拿出了记事本:“我们到昆城机场吃点饭,后直接转机去丽城,这么一折腾大概要到晚上11点才能抵达剧组住的酒店.”
“那边有人接吗?”牡丹想的是她们就三个女人,在丽城人生地不熟又三更半夜的,会不会有危险?
这江画来之前都安排好了:“有人接的。”
之前被狗血的剧情岔开了,牡丹都忘了问:“这戏要拍多少天?”
“你戏份不多,要是顺利,在剧组待半个月就成,”江画怕的是没有经过专业学习的牡丹演技连“花瓶”都够不着:“港城那边也联系好了,等这边拍完正好去大理城拍MV。”
“好吧,”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我现在是不是已经算入圈了?”
江画手下一顿:“不然我现在做什么?”
这边没闲着,那边燕青在睡醒之后也打起精神与《南茶馆师爷》的导演张平京联系,约定了碰头的时间,就去健身房找正主,倚在门框上:“后天晚7点清城会所见,张导说了你这边若是能给他个准话,他立马就开始物色其他角色。”
“投资商稳了?”正在推杠铃的封珃身上的棉质运动服已经汗湿。
“稳了,而且没有人带资进组,算是把权都放给了导演,”虽然像张平京这样顶级的大导开戏并不缺投资人,但此次的投资商还是叫燕青有些吃惊:“你知道是哪家投的《南茶馆师爷》吗?”
封珃将杠铃放回杠铃架上:“哪家?”
“博恒传媒,”燕青笑中带着狡黠:“安城柏家的太子爷柏咏峻深谙狼道,他不会也不允许博恒传媒一直亏本。”
而此刻安城柏家,燕青口中的柏家太子爷柏咏峻正守在主卧的床边,双手紧紧包裹着躺在床上妇人的手:“妈,我找到他了,现在就只剩确认了,您再等等好不好?”
“找……找到了?”妇人虽脸如满月,但面上却没一点血色,原本如死水般的双目在听到儿子的话,生起点点亮光:“我……我恐怕……要要……不行了,最最近……总是梦到你……你姨母,我……”
“您不要再说了,”柏咏峻将掌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只要确认了是他,我会立马将姨母的那份全数还给他。”
妇人点头:“对,是还。”
正如江画所预料的那般,当天她们直至夜里11点才抵达《宣城剑影》剧组入住的酒店,第二日天还没亮,见了陈森导演一面,三人什么话也没说便随着剧组出发往古城。
坐在颠簸的大巴上,牡丹有些发懵,目光一次又一次地从最前排那颗油光发亮的脑袋上掠过,还真看不出来长相唬人,身段壮实的光头陈森导演竟然喜欢狗血剧。
靠窗的江画用手肘拐了拐她:“看什么呢,”这丫头是没见过光头吗?
“没看什么,”她只是在反思为什么要以貌取人?
到了古城,牡丹还真以为是在古城里拍,结果却被领到了一处明显是伪劣建筑的“古城”外,吞了吞口水,低语问到跟着的吴清:“这就是拍摄点?”瞧着那小风一吹颤三颤的墙,明显是用纸板糊的。
“丹丹姐,这已经算好的了,”吴清虽然没跟过组,但却进过不少影视基地:“拍这种武侠剧,谁敢在真正的古城中拍?”要是弄损了,怎么赔,赔得起吗?
牡丹一想也是,真正的古城可都是文化遗产,只能用来营造古风。
陈森导演一声令下各方人员开始准备,就在牡丹想着要不要给道具小哥搭把手的时候,就听到一句,“新来的芍药呢,哪去了?”
顿时整个现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动作,所以谁是芍药?
“芍药,你怎么还站着不动,”光头导演陈森两圆眼一瞪,额上的抬头纹都能夹死一队苍蝇,手指牡丹:“没听到我在叫你吗?”
牡丹闻言立马小跑上前:“导演,我叫牡丹,不叫芍药,这两花差别大着呢,姓都不一样。”
“噢,对对对,叫牡丹,”光头导演一拍脑门:“我说怎么扯嗓子叫老半天没人应的,”找出一张只有几行字的纸递给牡丹,“这是你的台词,你都要背熟,还有今天要补拍出府上香的戏,你先下去准备。”
“好,”牡丹双手接过那张纸,一眼扫过台词是真不多,一转身就见江画朝着走来,未等走近就出声了,“陈哥,好久不见。”
光头导演陈森一听到这声音,就立马想起一事:“小江啊,你可以去胡导那边拿合同和报销车旅费了,”带来的丫头相貌正合他对武林第一美人的设想,虽然看着有点呆,但不妨碍。
江画来找导演可不是为了合同和车旅费:“陈哥,我家丹丹是不是还要拍一张定妆照?”虽然没什么戏份,但宣茗伊可是引发一场江湖儿女情长、英雄爱美的重要小女配。
“这个等芍……牡丹换了装上了妆,我瞧瞧再拍,”光头导演陈森才不会告诉江画,之前那个小女配就是因为撑不起第一美女的名头,他才让她走人的。
“行,”江画也明白导演的意思了:“那我这就去找胡导拿合同了,”说着就给吴清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牡丹去换装,今天男女主角一个没到,明显是补拍,就不知道下午什么情况?
“去吧去吧。”
牡丹和吴清一进入用铁皮车厢改成的临时化妆室,就有一位已经戴上了假发的中年妇人迎了上来,“呦,我闺女来了。”
“您好,”牡丹从她的打扮上就猜出了这位便是扮演宣茗伊母亲的人,一个一出场就死在了采花大盗飞针下的配角,这么说来她们“母女”也算是同命相怜:“我是牡丹。”
“我是陈希芸,你长得真好,快去化妆吧,”说完她就转身对向站在边角处的一个披散着假发的男子:“这次你下得去口了吧?”
男子回身放肆地打量坐在化妆镜前的牡丹,守在一旁的吴清立马挡住他的视线,狠瞪了他一眼。
第19章
“哈哈,这个不错,”男子收敛了眼神,上前想要跟牡丹打声招呼,但吴清脊背一挺拦住了他,“你想干什么,”瞧瞧他刚刚那眼神,色中带着令人恶心的淫邪,她是傻了才会他靠近主子。
牡丹从椅子上起身:“您好,我是牡丹,”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吴清憨丫头的背,她可没忘记今天要拍遇见“采花大盗”的戏,“还请多多关照。”
吴清一听这话,立时从他们中间闪到一旁,原来她拦的是“采花大盗”。
“你好你好,我是曾光民,”此刻男子完全没了刚刚的无礼:“之前一直在酝酿情绪,没吓到你吧?”情绪现在也不用酝酿了,导演可算是找到了“第一美人”。
“曾老师,您的演技真的太好了,”吴清也是条汉子,知道误会了未免给自家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彩虹屁是开口就来:“我都被惊得失礼了,”说着就鞠躬道歉,“不好意思。”
曾光民听到这话是真高兴,立马拉起吴清:“你也觉得我演得好是不是?”不等吴清回应,他又立马补充,“这次补拍对着牡丹姑娘,我可以演得更入神。”
“演得再好,也就是个跑龙套的,”一个还未褪去婴儿肥,画着烟熏妆的姑娘嚼着口香糖进了化妆室,瞥了一眼牡丹,就将提着的粉色小香包包轻柔地放到了牡丹刚刚坐的那张座椅上。
“跑龙套怎么了?”曾光民问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牡丹见状只是淡而一笑,就拉着吴清走到边上坐下,正好剧组的化妆师来了,“你是陈导新找来的‘宣茗伊’?”
牡丹起身:“对,我是宣茗伊的扮演者牡丹。”
“Armand,剧组化妆师之一,”将化妆箱放在台子上,戴了银灰色美瞳的Armand摆手示意牡丹坐下:“陈导说了要先给你上妆,”小指划过牡丹额上的发际,长长的指甲带起散落的小碎发,“有天生的美人尖,发际线完美,肤质也相当好。”
“多谢夸奖,”牡丹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小到大有许多人说她长得漂亮,但很奇怪的是却从没有男孩子追过她,就连情书都没收到过。
Armand轻笑:“我不是在夸奖你,”他这是从业多年形成的职业病,收回手,“你介意我将你的眉毛修剪得稍稍细一点吗?”
这妹妹的脸型不似时下流行的瓜子脸,而是更趋近于颇具古典意味的鹅蛋脸,不过她的下巴比标准的鹅蛋脸稍微宽那么一丁点,就这么一丁点瞬间让整张脸少了几分婉柔,增了些许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