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好,”吴清打开门,让封珃进去:“六月份就不知道了,不过丹丹姐在《宣城剑影》里的戏份拍到五月底差不多便结束了,我在这给您等着手机。”
“谢谢。”
化妆间里,化妆师Armand正在给牡丹上假发,见着一早上就在等的偶像,顿时就激动了:“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了,您先坐,我这就好,今天牡丹要演宣茗伊剃度出家的戏,她自己化的淡妆正好,等会我稍微修饰下就成。”
“不急,你慢慢来,”封珃坐到了牡丹的下手位置,问道Armand:“平日都是你给Peony化妆吗?”
“对,”Armand给牡丹戴好假发,让她抬头对着镜子,确定看不出什么才拿了剪刀开始修剪假发,耍起飞剪来那是相当帅气。
只是牡丹有点受不住:“Armand,我知道你要显本事,但咱们可以走点朴实无华的路线吗?放心,封老板进了这屋就跑不了,你肯定能给他上妆。”
“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Armand又动了几剪子,给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稍稍修饰了妆容,便收手了:“去换戏服,”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看向封珃,终于轮到他在偶像头上动剪了。
封珃察觉到他眼底的兴奋,立马言明:“我头发不能剪。”
“可以的,只要不剪短就行,”Armand对自己的手艺相当自信:“您可以提出要求,我一定能全部满足。”
“好,”封珃见牡丹左右甩着脑袋,晃动着假发进了更衣小间,便浅笑着对Armand说:“那就不用剪了,你直接扎发上头套就行,”这是他的要求。
Armand叹气,稍有失望:“太可惜了,”就这么与梦想擦肩而过。
“我跟张导有言在先,”封珃不是不愿意剪发:“这段时间不动头发,等进了《南茶馆师爷》剧组再由剧组的形象组来修剪。”
“明白,”Armand拆了上午牡丹给封珃扎的那个半马尾:“我努力努力看能不能进《南茶馆师爷》的形象设计组,”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实现亲自为偶像打造形象的梦想。
“陈哥呀,好久不见,”燕青进了《宣城剑影》剧组是离得老远就嚷了起来:“好久不见。”
这陈老二真是奸诈得很,总是趁他不在可劲儿地诓骗封珃,他娘的封珃为了他的牡丹花那是啥啥都敢答应。此刻他是万分庆幸,自己闲得蛋、疼,脑子一抽跑来丽城找封珃。
“燕老板来了,”陈森这会都恨死他了,要不是这姓燕的那通电话,他就能为他的第一部 电影拿下封珃了,耷拉着一脸横肉冷声说道:“真是有失远迎。”
“哎呀,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道,”燕青小跑上前,眼角余光扫过四周,机子都被挪空了,看来是已经准备要拍封珃客串的那场戏了,拉起陈森的手紧握:“幸会幸会。”
一个半小时候后,牡丹和封珃上好了妆,穿着戏服出了铁皮化妆间,见到的就是燕青坐在小马扎上拉着同样坐在小马扎上一脸不耐烦的陈森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两人对视一眼,笑得是一脸无辜。
陈森就在等着他们出来,一见着人那个激动的表情是溢于言表:“哎,”一下子抽回被燕青拽着的右手,赶紧闪离小马扎,大跨步地迎上前去。
着一身半旧灰色僧衣的封珃自然地牵着牡丹:“陈导,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就开始吧。”
“好好好,”陈森看着牵着手的两人,心中再生遗憾:“《世无双》没拍,真的是可惜了。”
牡丹也是佩服他,见大方脸燕青走近,立马出声打住陈导的伤怀:“您来了?”
“对,”燕青似无意一般扫过那两牵着的手:“我来了,”看向牡丹,即便穿着一身素衣,化着淡淡的妆容,依旧掩不住她的清贵,再看自己老板,好吧,两人一德性。
几人又尬聊了几句,便上了停在一旁的小电动车三轮车,吴清顶了陈森司机的位置,开着小三轮奔赴向两里外的那座“巍峨”的大山,其实就是牡丹第一天进剧组拍上香戏的地方,只不过那寺庙搭建得更加的“宏伟”。
到了山下,牡丹便和封珃分开了,一个跟着工作人员去后山顶,一个坐在山下拿着剧本开始酝酿情绪。
二十分钟后,听到熟悉的“各就各位”,牡丹立马站起身拍拍屁股,将剧本递给吴清。
陈森依旧是拿着小喇叭:“三……二……一……Action。”
先是踩着黑靴子的脚入镜,宣茗伊一步一步地走到净覃国寺的千层石阶之下,驻足抬首仰望矗立在山巅的那座寺庙,她因助朝廷铲除江湖草莽立了大功,皇帝、太子均对她有心,只是惧于她的这身绝世武功,无奈封她为郡主。
郡主身份尊贵,想要出家就只能在国寺,其实宣茗伊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家的一个托词罢了,他们是怕她脱离掌控。
而她历经世事,早已看破,不再拘泥于虚名,只想寻一席清净之地度余生,美眸轻轻一眨,眼底清明,抬腿步上石阶。
“CUT,”陈森十分满意:“看来私下里,影帝没少调、教。”
镜头一转来到后山,一穿着半旧僧袍的年轻和尚盘坐在崖边,闭目悟禅,山涧有蝉鸣鸟叫水流声,似喧闹,但看着这和尚却予人一种极为沉静之感。
一个小沙弥跑来:“主持,茗伊郡主上山了。”
坐在崖边的年轻和尚闻声,慢慢地睁开一双浅黑色的眸子,山涧顿时无声,久久他才抬起执着一串佛珠的右手:“阿弥陀佛。”
“Pass,”陈森在心里连连感叹,传奇就是传奇,从镜头中看到那年轻和尚的面部特写,他竟能从和尚的眼底瞧出宁静悠远,顿时便有一股凉爽袭来,不禁鼓掌:“太好了!”
剧组的其他演员也没闲着,都在围观影帝拍戏,不评论其他,单单人那打坐的姿势就像一个老僧,跟着导演一起拍手。
净覃国寺正殿,宣茗伊面朝佛主,背手而立,这身影是相当飒爽,只是不太想一个六根清净的人。
“茗伊郡主,景宸主持到了,”小沙弥退至一旁,净覃国寺的主持跨入正殿,看向依旧背手而立的女子:“阿弥陀佛。”
“景宸大师,”宣茗伊转身面向主持,虽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见着封珃,她还是顿时破功,清透的双眼不受控地发亮。
“咔,”背着一顶草帽坐在主机位后的陈森抬起头:“宣茗伊,你这是凡心又动了吗?”一个要出家的女子见着俊逸出尘的主持,竟然两眼露贼光,怕不是采花贼吧?
牡丹盯着还未出戏的封珃一直看,看了足有5秒钟才转身回去对着佛像:“好了,我已经看够了,这次一定不会再出现惊艳的眼神。”
“再来一次,从景宸大师这句台词开始,三、二、一走。”
“景宸大师,”宣茗伊转身看向来人,原本稍稍垂着首的景宸慢慢抬起头,回视宣茗伊。
刚刚她看够的是没抬头的景宸大师,这次大师抬头了,她两眼又不受控地冒光:“我要出……”
“咔,”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森突然觉得他老婆不投资他拍《世无双》是正确的选择:“芍药,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天壤之别’那差别是真大呀。”
坐在陈森身后的燕青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攥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两颗文玩核桃:“陈导,你刚说牡丹演技有大幅进步是真的吗?”那以前得差成什么样儿,但最让他惊奇的是就她这水平竟然还能当女二?
“你再多看我一会,适应适应,”封珃倒是一点不感到意外,牡丹演技他早就见识过了。
只能这样了,牡丹盯着封珃看啊看:“求问,你是怎么控制好情绪的?”他就连眼神的细微变化都能牢牢掌控住。
“可能是经历过的太多,所以对各种情绪都非常的熟悉,”说到这封珃停顿了下,后自嘲一笑:“不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把控好,”和她单独相处那短短的时间里,他就连连失控。
“明白明白,”她见过。
陈森喝了口水:“你俩明白什么呀?咱们再来一次。”
一连NG七次,当陈森再一次叫停的时候,牡丹肃着脸,表情十分郑重地举起右手:“导演,我申请不要转身看主持,直接剃度,”两眼一闭一张,戏结束了,关键后期还有替身拍光头背影。
“这主意也不错,”陈森说道:“只是我还是想让宣茗伊和景宸见一见,虽然不能拍《世无双》,但咱们也要给广大观众留下点遐想空间,这也是为了弥补我心中莫大的遗憾,”
他现在已经不再幻想着拍《世无双》了,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天壤之别”。
第52章
这太难了!牡丹有些气馁地耷拉下脑袋,不过很快又调整好情绪,鼓着两腮帮子抬头看向那绝色主持,大概是还没把他吃干抹尽,她对着他总是没法淡定。
“你有没有很淡漠的时候?”一直这样下去不行,就算剧组的人不会烦躁,她也会产生自我怀疑,封珃走上前去:“对某些人某些事都可,你试着想象一下,然后沉浸到其中。”
“主持,请您退到原位,”她正在自我催眠,企图将他看成她的大姑,只是他一走近,她就从自我催眠中清醒了:“我再试试。”不知道成功之后,她会不会直接跨过热恋期?
封珃见她这般,不知为何忽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转身面向主机位:“导演,分镜头吧,一人一个镜头,最后来一个两人同镜头,我正面她侧,”这样一来同镜头就以他为主了。
看了一眼他不争气的女二,陈森无奈点了点头:“行吧,”开始跟机组人员沟通,牡丹还有些懵,什么是分镜头?
燕青都有些不忍心了:“分镜头,就是封珃进大殿一个镜头,你转身一个镜头,这两个场景分开来拍,因此你可以转身对着空气演。当你们两面对面的时候,封珃出正面,你出侧面,懂了没?”
“明白了,”这是瞬间将表演的难度降低了好几格,当然也仅是针对她。
“芍药丫头,你先对着空气酝酿酝酿情绪,”陈森已经与机组的工作人员沟通好了:“景宸主持进大殿那个场景就不用拍了,接下来便直接拍宣茗伊转身的那个情节。”
封珃退到一旁,牡丹开始酝酿情绪,对着空气,她的眼前终于毫无障碍的出现了她大姑的身影:“景宸大师,宣茗伊已四大皆空,还请您依旨为宣茗伊主持剃度。”
“这没有封珃的对比,芍药丫头,你的演技果然还是能过坎儿的,”陈森也不指望她在《宣城剑影》剧中有什么大的突破了,至于以后,那就是她男人的事了。
听到这话,燕青都觉自己可能要去一趟医院,看看眼科,就那空洞无神韵的演技连他一外行人瞧着都觉出戏,陈森这个导演刚是摸着良心严肃认真地在品评吗,还是他眼睛出了问题,看不见别人的好?
“封珃,你觉得我邻居演得怎么样?”努力大睁双目,他不相信自己眼睛有病。
封珃盯着站在大殿中央对着空气一次又一次演练台词的小女人,面露笑意看都不看燕青:“陈导说得挺对,作为完全没有表演基础的新人,Peony演的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
又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人,不过燕青能理解他,要是站在那的是他女朋友,她就是把无欲无求的宣茗伊演成花楼老鸨,他都能给她吹得天花乱坠。
“孺子可教也,”陈森扭头看向坐在他身后的燕青:“你这种光棍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有主有家庭的男人生存环境的艰难。”
话是这么说,但他怎么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不容忽略的鄙视:“我也想艰难艰难,但没人愿意收拾我呀。”
“看出来了,”陈森冷哼一声:“你睁着两眼都发现不了女人的好和不容易,怎么可能会有好姑娘瞅上你?你又没你老板长得俊。”
像他就不同了,结婚这么多年,他就学会了一件事,要随时准备着从不同角度发现自己太太的美。
有一年他金主赶潮流把一头柔顺的长直烫成了狮子头,回来逮着他便问美不美?他心里想着他岳父还有他岳父流落在外的几个小可怜,顿时就摆正姿态了,超常发挥了自己的演技,满目欣赏,同时还要表现出一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燕青停止转动手里的文玩核桃,转眼看向封珃,想要寻求安慰,可惜此刻老板的全副身心都在他的“宣茗伊”身上,忽生悲凉,他被这两个有主的男人深深伤害了,扭头望向那个子不高的敦实丫头。
正抱着茶杯等主子下戏的吴清察觉到有人盯上她,她立马扭头寻找,发现是燕大方,便毫不在意地回头继续看她主子。
又是戳心一箭,燕青是真的开始怀疑他没主不是因为忙,没有时间。毕竟他再忙也没老板忙,但老板都那么忙了还不声不响地脱单了,他要好好检讨一下。
牡丹又试了一次台词,确定可以了便朝着主机位打了OK的手势,转身背手仰望佛像,陈森见着立马拿起他的小喇叭:“各就各位,三、二、一走。”
轻轻眨了下眼睛,宣茗伊转身:“景宸大师,”双目清透,却如死水无波无痕,“宣茗伊已四大皆空,还请您依旨为宣茗伊主持剃度。”
“CUT,”陈森落音的同时大松一口气:“这条算是过了,不过封珃还要补拍一个镜头,后期会插到这段中间。”
封珃是一点意见都没:“可以。”
“快来下一条,我现在已经入戏,”牡丹直觉再坚持坚持,下一场戏也能一条过,这真的是太难了!
“好好好,”陈森跟机组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封珃便上场了:“各就各位……Action。”
景宸和宣茗伊终于面对面出现在同一个镜头中了,只是轮到景宸大师时都是正脸特写,而宣茗伊的全是侧脸。
牡丹的眼神再次失控,不过她没在怕,一本正经地说完台词,见景宸大师念了四字箴言后,便立马动手去了自己绾发的簪子,三千青丝瞬间散落,她转身跪拜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