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不好推脱,他原本就担心只有自己和温宁,出了什么事情会手忙脚乱,听到百足也要跟着去,心里就更加安心了一分,“温檀越说,百足前辈最是熟悉南疆了,由百足前辈带着,无音感激万分。”
虽然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温侠的庆贺大典。
虽然她本人觉得没必要,但是昙景云和灵枢觉得很有必要,甚至昙老祖还动用了自己手上的人脉,请来了知味殿的几位掌勺大厨来筹备新月宗这一次的庆贺大典。
温侠和昙景云多年交情,他都这么热心了,温侠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昙景云这么热心的理由有一半是为了在诸多仙门之前露个脸,告诉其他人——我和温老祖关系好到能帮她处理宗门的事情,论抱大腿,你们谁都没有我出手快。
温侠,昙景云和无音谈画像的事情,是避开了温宁的,他们在前殿商谈,小姑娘却在后面和两个师姐,还有灵枢一起整理宴会的菜谱和食材,等着报给知味殿的大厨们。
知味殿东西好吃,温宁是知道的,只是她一向没有多少灵石,也就最多蹭蹭富婆凌雪师姐的糕点,听到这一次昙老祖请来知味殿的掌勺大厨筹办宴会,她都快馋死了。
灵枢这几天整理拜帖,又照着拜帖把请帖发出去,受邀的宗门大多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大宗门,一些依附于大宗门的小宗门不敢私自上拜帖,自然也得不到请帖——到是依附于裴家的丹青门长老因为和灵枢有私交,昔日又帮温侠誊写她的诸多著作,掉了不少头发,得到了一张请帖。
在所有师兄师姐都忙得不行的时候,温宁觉得自己啥都干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结果问一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小师妹你藏好了就行。”
温宁:????
发生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都要我藏好?
看着小姑娘满头问号,不明所以的样子,姚梦还是没憋住,对她道:“你是不知道,自从师父进阶出窍之后,宗门里收到最多的除了拜帖之外,就是跟师父请求结亲的胭脂笺。”
温宁:……
“他们想和师父……?”
不是吧?虽然温宁知道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别说之前化神,出窍境的修士,哪怕是元婴修士,只要是想,也能要上十七八个侍女什么的,女修若是足够强——就跟辉夜圣君一样——也能要上十几二十个男宠。
但是,修真界的男人这么不要脸,看到师父进阶出窍,就赶着来当师父的男宠了?!
凌雪恨铁不成钢的捶了捶她的头,“蠢丫头,是求你!”
温宁:????????
“求、求我干什么?”
“师父的嫡传弟子里,我和阿梦都是元婴,这帮臭男人不敢要,我们也看不上,就只有阿宁你还是筑基,比起我和阿梦更好拿捏,所以这帮不要脸的就把目标定在你身上了。”凌雪也没给面子,直接就说了出来。
温宁:……
“不过啊,你若是有看得上的,这倒是无所谓,”姚梦捏了一下小师妹的脸,“大可以动手去追便是,我和你凌师姐给你看着呢。”
小姑娘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她怕了这些修真界其他宗门的男人了,小O本看着好像很过瘾,但是一旦真的置身其中,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怕啊。
自己宗门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师父的好朋友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但是其他人……她真的不敢太信。
至于无音……
佛子是佛修,佛修不算男人!
“就是,阿宁还小呢,那些个胭脂笺,上头的人年纪最小的也是我们家阿宁的十倍,”凌雪摸了摸她的头,“你早些回灵药峰休息吧。”
帮不上什么忙,师兄师姐又一力要她回去好好睡觉,温宁也乖乖听话。看到温宁从后殿转出来,温老祖便对无音道,“虽然是在宗门之内,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佛子送我的弟子一程。”
无音点头,跟上了温宁。
支开了温宁,师兄师姐们,还有师父,外带一个来抱大腿的昙老祖才松了口气,“昙前辈,您说,那个偷画像的……”凌雪先开口。
“不必说,我知道。”昙景云抬手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既然胆敢来我花市偷东西,此人的胆子不小,又怎么会满足于只拿一幅画就够了,如今没有动手,必定是碍于阿侠,若是让小姑娘落了单,必定会被掠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让百足跟着的原因。”温侠开口,“但是百足是元婴,对方若是化神境或者分神境,百足恐怕难以抵挡。”
“对方既然碍于阿侠你而不敢出手,恐怕会玩阴的。”昙老祖道,“哼,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引蛇出洞?”
温侠浅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是默契多年,不止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温宁被赶出大殿,手里提着照明用的琉璃灯盏,却听后面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是无音跟了上来,“佛子。”她笑着打招呼。
“温檀越为何闷闷不乐?”无音快步走到她的边上,与她并肩而行。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是谁偷了我的画像。”小姑娘闷声开口,“但是我怕说出来,师父他们不信我。”毕竟虽然洛尘是个变态,垃圾,但是在正道修士的眼里,他就是个看上去好像格调很高的魔门圣君,要面子的,不至于做出偷小姑娘画像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了,原著里他偷的是邱婉婉,剧情变了,她也不知道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到底算是邱婉婉的剧情跑到了她身上,还是只是打个岔,又会跑回正道。
之前澹台明月不也是吗?剧情里是他给邱婉婉送画像还把人泡到手了,在这里,自己把他从头拒绝了个尾,也没见他来纠缠自己。
无音垂眸看着她,“不妨对无音说说。”
“说了你不许笑我被害妄想。”温宁瞥了一眼无音,“我觉得……是那个什么幽冥宫的……洛尘圣君派人偷的。”她没见过洛尘,只是根据原著的发展剧情,给人随意扣帽子,居然出口的时候还有点心虚。
她等了半天,不见无音回答,便跺脚,“我就说,不会有人信我的。”她和洛尘素无交集,虽然大家没事都爱往魔门身上扣盆子,但是这种话到底还是信口开河了一些。
“不,”无音把手拢在袖子里,侧头道,“若真是他,那恐怕就麻烦了。”
魔门中人做事随意狠辣,若真是他盯上了温宁,还是尽早知会温老祖一声。
“你说便是,温老祖必定信你。”
听到无音这么说,温宁楞了一下,又眨了眨眼,半晌才笑出声来,“佛子说的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对师父说才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是我想多了。”这么说着便转身往上,想要回大殿里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算了,师父的庆典重要,这事过段日子也能说。”她又跑回无音身边,“佛子,一道走吧。”
无音点头。
只是当二人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大殿石阶之下,有个蓬头垢面,胡子老长,头也没洗,面色焦黑,衣衫褴褛仿佛乞丐人站在那。
他看了看无音,又看了看温宁,突然跑上来挤开了佛子,给了小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我的小师妹,两三年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
他身上味道冲的很,但是温宁还是听出来了,“广济师兄!你回来啦!”她握住“乞丐”的手,和他来了一套花式击掌,后者捏了她的脸一下,在她脸上留了一道脏脏的锅灰黑。
“哎呀!师兄!脸都给你弄脏了!”
被挤到一边的无音:……
他没有被排挤,只是师兄妹久别重逢,兴奋了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小姑娘:佛子是佛修,佛修不算男人!
无音:????????????
第44章
广济从北疆赶回来,他是这段时间离开新月宗出去游历时间最长的元婴长老,温宁看着他这幅脏兮兮的样子,不由得多了一句嘴,“师兄,你这样子去见师父,她会把你打出去的。”温侠虽然也是狂放不羁的性子,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一个浑身冒着怪味的徒弟……
这么说着,温宁忍不住抬起袖子闻了闻,“师兄……你是不是……”好几个月没洗澡了啊。
广济:……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失足掉进猪窝里。我,我是回来的路上恰好遇到有头老母猪难产才进去帮忙接生的。”
温宁:……
嘤。
“我我我,我先去洗澡,”广济一看温宁这幅哭笑不得的样子,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不像样了,连忙转身逃跑,“师妹你也快点回去洗洗——”他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温宁又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抬起手背擦了擦脸,“广济师兄这个笨蛋!”小姑娘跺脚。
掉进猪窝里沾了一身味还过来抱她!她现在沾了一声味!
无音:……
“咳咳。”大和尚咳嗽了一声,“温檀越,早些回去梳洗吧。”
温宁看着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佛子你别靠近我,我现在身上都是猪圈……不对,是广济师兄的味,我怕冲着你。”
佛子的身上一直都是那种好闻的檀香味,温宁被广济蹭了一身猪圈臭,她非得回去好好刷一遍了。
无音看她这般,只得顺遂她的意思,由着她略略向前一些,也没说自己能不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只是这样一前一后护着她往小茅屋回去了。
这些时日,银铃藤的花苞已经张开小半,吸纳着天地灵气,努力的生长,大概等到他们从南疆回来,就能看到它结出了银铃果了。
无音将温宁送到小茅屋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又想到此时百足不在灵药峰,虽然灵药峰也是新月宗境地,在新月宗结界的保护之下,但是这些日子新月宗来的人极杂,在百足回到灵药峰之前,他还是先等候一会。
于是便背过身去盘腿在温宁放在庭院中的秋千藤榻上坐下了。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心经》,却听到茅屋里传来了“哗哗”得水声。自从玄阳木浴桶让给了无音,温宁已经许久没有用乾坤汤和玄阳木浴桶来沐浴了,她就是简单的往榉木澡盆里倒了点热水,又在里面加了几滴香露,除去了外衣泡了进去。
热水一寸寸浸没身子,小姑娘不由的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无音依然在外面念着《心经》,突然睁开了眼,从秋千藤榻上下来,挡在了小茅屋的门扉前,“施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站在柴扉前的身影顿了顿,长叹一口气,“佛子为何在此?这里是宁姑娘的闺房,佛子这般,有失圣僧风范吧?”他声音听上去轻轻地,带着些似有若无的酸味。
“受温老祖所托,护卫温檀越。”无音垂眸,“澹台施主,来者是客,却没有客人在主人家的私邸肆意行走,不避主人的道理,澹台施主此行,未免有失逍遥宫第一宫的脸面。”
澹台明月:……
这和尚好毒的一张嘴。
澹台明月轻笑了一声,“我心悦宁姑娘,听闻她近日来有些不好,所以带来了逍遥宫秘制的养生丹药,想为宁姑娘尽些心力。”他生的好看,当他说自己“心悦”某人的时候,那双眸子又极其真诚,好像天下万物在他眼里也抵不过你一笑一般。
无音依旧是不让开,“施主此言差矣,天下还有比新月宗的养神丹更好的丹药吗?”
澹台明月:……
这和尚的嘴为什么这么毒?
然而他又实在不是那种会半途放弃的人,“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佛子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你我二人年龄相近,修为也近似,既然佛子能受温老祖所托护卫宁姑娘,那为何我不行呢?”
无音……
无音不说话了,他只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兀自念起了《楞严经》。
他就横在那,仿佛一座石头佛像,不肯有半点挪移。
在新月宗的地盘动手是对温老祖的大不敬,不管是无音还是澹台明月,都明白这个道理,佛子不愿和澹台明月多话,由他说什么,只当是没听见一般,澹台明月原本想好言相劝,劝这不知好歹的和尚先让开,让他见到温宁再说,谁知道他一点人情不通。
澹台明月是逍遥第一宫南宫重的关门弟子,自小就是那种所谓“宗门之光”的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即使脾气再好,也难免有些烦躁,不由得仔细端详了无音一番,冷笑道,“不知道佛子挡着我,是因为受老祖所托,不辱使命,还是别有所想?”
他顿了顿,又口不择言道,“是了,你日日同宁姑娘出双入对,他人都道你是得道高僧,心无凡思,自然看着你和宁姑娘待在一块放心的很,我却懂——”
“无音,你是佛修,却也是男人,宁姑娘这般的妙人儿,但凡有眼有鼻有心的男人,岂有不向往之的?”
无音依旧是不理他,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经。
到是里头传出来一声娇叱,“你瞎说八道些什么?!”温宁打开门,挽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打湿了衣襟和后背,小姑娘怒目圆睁,伸出手指着澹台明月,“我三番五次让着你,你到是蹬鼻子上脸了!不要脸,家里有如花似玉的未婚妻,还尽在外头拈花惹草,你说你心悦我,你不过是爱我的皮囊,你知道我什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知道我最讨厌什么?知道我最想做什么?知道我平日里最爱做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还敢在这信口开河,污蔑佛子,你、你、你,”小姑娘气结,“你不要脸,你,你下流,无耻!”
小姑娘骂人跟连珠炮一样,只骂得澹台明月一张俊脸一阵红一阵青,末了又是一阵白,只见温宁又打开门进去,端着一盆水出来,泼在地上,差点溅了澹台明月一脚,“你走,你快点走,别脏了我的地!信口开河,一点脸也不要!”说完伸手抓住无音的手腕,竟是把人也一起带进了小茅屋里,再“砰”一下关门落锁,把澹台明月锁在里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