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而后乖巧地立在一旁。
沈绪放看了看葡萄，又抬头看她，声音冷淡，“这是酒庄今天早上空运到公司做品测的葡萄，我让人送到家里来的。”
......
封溪的笑容伴随着空气一并凝固了，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实在是寒碜。
这一出借花献佛算是演砸了，她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把沈绪放往旁边挤了挤，正色道，“我承认，我说话是有那么一点点无情。”
沈绪放肩颈往后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有接话。
“可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封溪皱着眉头，努力想跟他讲道理，“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啊，你又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结的婚，你还这么年轻，虽说比我大了点儿吧，可也不到三十岁呢，万一你遇到其他想娶的人，想让我把这个家让给她，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因为我们在一起是各取所需，根本就不是爱情啊。”
她这边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大堆，沈绪放一直沉默着，月亮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枝头，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唇峰上。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沈绪放的嗓子有些哑，话出口的瞬间像是划过许多砂砾，把声音生生磨得粗糙了。
往日他不管是笑还是冷漠，眼神总是亮的，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看向封溪的眼神里仿佛有碎裂的星光，看起来柔软，还有几分落寞。
封溪离他很近，几乎能闻到酒精的味道，在这个房间持续发酵，让她的脑袋产生微醺的幻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很奇怪，眼眶发热，嗓子很紧，胸腔内晃荡着一股冲动。
她竟然想吻他？
为了克制这股冲动，封溪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有些虚，结巴道，“我，我知道了。”
然后便是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她很久都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瞪着大眼睛看天花板，一会儿侧躺着托腮看向窗外，一会儿跪在床上趴在墙边听隔壁动静，一张床被她嚯嚯得乱七八糟。
-
第二天，封溪意料之中睡到了中午。
无所事事地吃完午饭，接到小钻风的电话，问她要不要先去找他汇合，封溪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就是蓝鲸的周年庆盛典。
她的声音有些慌乱，被小钻风察觉，他操心地问，“你不会是忘了吧？”
封溪苦恼地“嗯”了一声，昨天被沈绪放一句话搅乱思绪，几乎一夜没睡，把活动的事全抛到了脑后。
“我说你心也真够大的，今天得多少人盯着你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封溪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想到一个人，于是就撂了电话，“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去化妆了，弄好去找你。”
“你好好打——”一个“扮”字还没说出口，小钻风就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光是为封溪操心，主要还有一个原因。
上次见过她以后，别人都来问他包青天真人到底长什么样，小钻风如实相告，从长相到气质，形容起来就俩字儿，仙女。
话是这样说了，可根本没几个人信。
他们都说长得好看的姑娘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游戏里上，还说真仙女不敢怕开摄像头，小钻风解释没人听，就想借着这次活动打他们的狗脸。
封溪挂了电话后坐车去了兰渝工作室，路上就给春希老师打了电话，约好在店里等她。
化妆打扮这种事，她实在是不擅长，为了不丢脸，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半个小时后到达店里，被按在座位上之前，她慎重地叮嘱了一句，“不是那种很隆重的酒会，就是一场直播活动，得体就好，千万别打扮得太惹眼了，我不想成为焦点。”
封溪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只要不丢人就好，她虽然很想打那些喷子的脸，可也不想因为用力过猛招惹更多的是非。
这样的想法是安全可靠的，可她却忘了春希老师的个性，偏执且认真，不达到满意的效果，她是不会随便对付的。
就这样，她的造型几乎做了两个小时。
作者有话说： 封溪：我想低调。
化妆师（和读者）：不，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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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封溪好说歹说, 拦下了春希老师给她准备的红色薄纱羽毛裙, 自己挑了一条优雅知性的小黑裙, 高跟鞋也是搭配妥当的黑色缎面细高跟，高度一般，还算是她能驾驭的程度。
出门打车，一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小钻风他们已经出发了, 封溪只能直奔活动会场去，跟司机报了地址，才惊奇地发现，活动竟然是在盛际旗下的酒店举办。
没工夫感慨，一下车就撞见了小钻风，他在会场入口处等着，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
封溪小跑着走过去, 焦虑地问，“我没迟到吧。”
旁边那个男人上下打量她, 眼神惊异，缓缓地移向小钻风, 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钻风耸了耸肩，歪头指向身边人，“这你得问他。”
“你是包青天？”隔壁的男人一开口，封溪瞬间就听出来了。
“连叔？！”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眼前这人看起来绝不超过35，亏她还叫了快三年的“叔”。
“嗯，是我......”封溪一说话, 连叔也听出来了，这会儿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样，模样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引着封溪到座位上坐下，“你跟风哥坐一起，一会儿会有流程cue你们上台打娱乐赛，你们几个是主播队，然后对面是明星队。”
想起海报上那几位看起来年纪就不大的小鲜肉，风哥笑称，“这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吧。”
连叔像是被他提醒了一般，补充道，“差点忘了，对面是四个明星，加一个K神。”
小钻风神情一顿，早前就听说他要来，可海报上并没有出现他的名字，就以为是个传闻，没想到，“他真来了？”
连叔点了点头，“主要是他最近在打比赛挺忙的，之前一直没有谈下来。”
封溪昨天才看完他的比赛，也以为他不会过来，这几天为了避免打扰他，都没有联系过，封溪也有些好奇，抬起下巴问，“那怎么现在又要来了？”
连叔被她一问，看了她一眼，差点又被美到失语。
封溪那天没有盘发，春希老师本来给她卷了头发，被她好求歹求硬是拉直了，软软的黑长直铺在肩膀两侧，绒面质地的小黑裙在灯光下神秘又有质感，俏皮和可爱藏在后腰的蝴蝶结上，裙摆上零星缀满的珍珠和下摆不规则裁剪的高叉设计，风情又性感，女人和女孩都是她。
连叔僵硬地移开视线，解释，“听说他昨天才看到我们的宣传海报，然后就决定要来了。”
他说完，又交代了几句直播任务才走。
台上的晚会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出来报幕，一长串的表演节目，除了明星嘉宾的劲歌热舞之外，几乎全是蓝鲸内部的主播表演，颜值区的帅哥美女不但会唱歌，还会跳舞。
封溪坐在主播区中间的位置，身边的主播们都拿出了手机开始直播，只有封溪和小钻风一直老老实实地观看台上的表演，一个是真的想看，一个是不知道还能干点啥。
封溪即便没有刻意留心，也难免听到了一些动静。
小钻风隔壁的男主播小声问他，“旁边这大美女谁啊？”
小旋风不动声色地笑笑，欠揍地回应，“你猜。”
封溪有些好笑，侧身看他，小钻风回了她一个神秘的笑，“你今晚有的忙。”
“为什么？”
小钻风抿嘴笑了笑，据他这么多年在直播圈沉浮的经验，“你今晚必上热搜。”
......
正说着呢，台上的报幕员报了下一个节目，由靓仔妍妍带来的一首歌，《风继续吹》。
封溪凝神看台上，妍妍穿了一条亮片花瓣裙，抹胸上的薄纱轻柔灵动，下本身的亮片鱼尾设计也完全凸显了好身材，整体看起来还算性感，可长度及腰的大波浪卷发和过度艳丽的妆容实在冗余，一眼看过去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唱得还挺好听的。”封溪念叨了一句。
妍妍声音温婉清亮，吐字清楚，粤语发音也很准，再加上前面劲歌热舞地炸了一晚上场子，她此刻一首温柔舒缓的情歌，正是恰到好处的突出。
封溪刚想和小钻风探讨一下，就见他握着手机痴痴地笑，根本就没注意台上是什么人，唱了什么歌。
她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塞在手包里，关了静音，这会儿拿出来看，才注意到微信群已经更新了999+条消息。
一进去就看到了刷屏的表情包，凝神细看，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表情包就是她本人，角度像是偷拍，从她左前的方位，应该是从直播视频中截取的片段，封溪坐在一众男主播的中间，身着小黑裙，头发也是乌黑透亮，衬得皮肤白得像雪，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灵动的大眼睛懵懵地看向台上，跟周遭玩直播聊天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我操！！！这真的是小包吗！】
【妈的我不信！】
【我哭了我真的哭了，三年老粉从没想到粉的竟然是个仙女！】
【我也哭了呜呜呜，我们小包太争气了。】
【真是个仙女怎么会不露脸呢？别是他们传错了吧。】
【没错，有人偷看过她座位后面的名字了，就是峡谷包青天。】
【瓜婆娘这么好看，劳资不信。】
【去蓝鲸随便点开一个在现场的直播间，所有人都在问这是何方仙女。】
【快快，问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包青天。】
【@包青天，出来挨夸！】
封溪往上浏览了几页，彩虹屁收了一箩筐，心情十分高兴，回了一句，“是我。”
刚发出来瞬间被顶了上去，评论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整齐划一地刷屏。
【开直播！开直播！开直播！】
封溪：不开。
舟舟：开！
红豆：开吧小包，现在开能涨粉。
封溪用小号去各大主播的直播间看了一下，基本都在播现场，一边转播活动内容，一边和弹幕聊天，而弹幕上确实也有不少人问，坐在小钻风旁边的那个仙女是谁？
她切回微信，发了一条，“我就不播啦，你们想看现场可以去其他主播那里看。”
红豆：不，我们不想看现场，就想看你。
封溪：待会儿我就上台打娱乐赛了。
小钻风适时凑过来，指着过道上经过的女孩子低声说了一句，“那个是魔女小墨墨，听连叔说你俩有矛盾？”
封溪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四目相对，挺可爱的小姑娘，打扮的很韩系，没有妍妍那么用力过猛，可能是也撑不起来那么隆重的礼服，五短身材，穿了一身娃娃领连衣裙，一双驴蹄恨天高她看着都心惊。
小墨墨也看到了她，估摸着也看到那段直播视频了，眼神里有些浅浅的恨意，擦过封溪气定神闲的笑，略略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径自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并没有招呼。
“她不是才三十万粉吗？”封溪有些疑惑，小墨墨的人气应该还轮不上参加这种活动。
小钻风摇了摇头，“按理说是不能的。”
剩下的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可封溪已经领会到了，早前看群里八卦说小墨墨跟人双排，勾搭上了游戏区的另一位大佬热狗，俩人似乎正甜甜蜜蜜地谈着恋爱。
封溪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给周肯发了条信息，一直没收到回复，琢磨着马上就要上台比赛了，她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线下直播活动，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是被人当靶子针对了那么久，封溪还是十分想打好这次比赛的，比起那些说她真人是坦克的传闻，她更想打脸那些污蔑她代打的人。
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收到周肯的消息，这时离比赛已经很接近了，没有时间相见，他就约着封溪说，“结束等我。”
封溪一边低头给他回消息，一边往前走，不经意撞上了一个人，抬头看，嚯，真是冤家路窄。
妍妍捂着肩膀，眼神愤愤地看着她。
她恨死这个女人了，精心准备了两个多月的表演，从妆容到造型都下了苦功夫，她对自己的身材和嗓音完全自信，本来是奔着全场焦点来的，可没想到她在台上唱歌的间隙，封溪凭着不小心入镜的一段视频火爆全台，所有人都去打听她是谁了，她谢幕时连他妈掌声都没有。
“走路不看路，眼长在头顶上吗？”妍妍没好气地瞪着她。
封溪净身高一米七，穿着高跟鞋妥妥176，她看清眼前的两个人，小墨墨穿着恨天高也不到165，而妍妍呢，身材比例不错，可海拔上依旧差了点儿。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封溪深以为然，收起手机，模仿着沈绪放的几分居高临下，下巴微挑，眼睛却往下撇，“对啊，所以没看到你们。”
“你——”妍妍气得跳脚，她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几乎丧失理智，完全不复当初内涵封溪时那股自作聪明的劲儿。
一旁的小墨墨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噙着笑，声音甜美，“你就是包青天姐姐吧？”
封溪抱着臂，不动声色地扬手挡在两人中间，“这里没外人，别随便称呼，谁叫谁姐还不一定呢。”
这话说得不虚，平日里隔着滤镜，刚刚看到真人时灯光又不清楚，这会儿面对面细看了几眼，才发现小墨墨这脸上的粉底不是一般的厚，鼻翼和唇部都快脱妆了，斑驳的妆面看起来很脏，也不复她平日里营造的少女形象。
小墨墨被她这么一说，眼神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终于压回去了，又好声好气地说，“那我叫你小包吧？”
“不用了。”封溪不耐烦地想走，她实在是不想跟这俩垃圾袋说话，“我们好像并不熟。”
“好吧。”小墨墨委屈巴巴地应了声，然后侧身让封溪离开。
封溪也没跟她客气，刚走两步又被喊住了，妍妍转身看她，语气里有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跟周肯...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