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你们站在舞台上，舞蹈的完成度一部分，是否能够博人眼球，让人的目光跟着你们走，又是一部分，我相信我们A班的孩子，目标不会只是完成这只舞而已。”
对于苏芷的话，许多人都持赞同意见。
会跳舞的人太多了，而如何从中分个高下，凭的就是能否捉住人的眼球。
“那么我先来看你们整体把舞蹈来一遍。”
苏芷给旁边站在音响旁的选管一个眼神，立马，音乐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随着音乐声的推进，一部分的人很快进入了状态，而另一部分的人却拖沓了那么几秒才找到自己定位，哪怕时间短暂，却也分出了差别，也看出了很多问题。
A班的孩子相较于其余下边班级的人来说，除去实力要高上许多之外，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都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哪怕是动作记不住，她们也会尽可能的去把握住音乐的节奏点，那么在整体的观赏上，就不会给人任何违和感，甚至在门外汉眼里，她们的动作就是标准中的标准，一点差错都没有。
但苏芷不是为了看她们的这些聪明劲来的。
手脚错位不断，表情没有几个是好的，细看之下，许多问题和小错误纷纷冒了头，苏芷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差劲。
“停一下。”
音乐戛然而止。
也有人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你们是一个一个动作学的，还是一口气把舞蹈直接跳出来的？”
面对着苏芷的问题，没有人敢发声。
苏芷的严厉的目光让她们谁都不敢正面应对，只能是不断的吞咽着口中的唾沫，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来缓和自己紧张的状态。
可效果相当不理想。
“我们是一段段的跳，如果遇上有问题的地方，就会自己停下来练习。”
作为苏芷老‘学生’，沈延曼原本还想在她面前避个嫌，少出点头，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假如没个人回答，不单单会让苏芷对她们的印象越来越差，还会令她们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所以沈延曼再三思虑，还是开了口。
“她们也就算了，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舞蹈是要一段段的扒吗？”
这一句话，不单是对沈延曼的质问，更是道出了她们之前的师生关系，沈延曼没有正面就着这句话说下去，她的手指收拢，细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并不是想苛责你们什么。”
苏芷转过头，看似严密得毫无半点私人感情的眼神有所松动，看着这些一个个年龄都不算大，却要遭受巨大压力的孩子们，苏芷没忍住的重重叹息了一声。
“你们的等级，代表着更多的你们从一开始就会受到更多的期待，如果现在的你们是C等级，那么我会很高兴。甚至还会告诉你们，能够做到这程度，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但你们不可以。”
“在这个生存节目中，一旦你们给别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假如你们拿不出呆在这个等级的能力与魄力，你们会丧失的不仅仅是你们现在的等级。”
“好了，现在先跟着我一起来一遍，看清楚动作。”
“是。”练习生齐声回答，苏芷也脱了外套站到了镜子前边。
苏芷从前也是从一线退下当舞蹈教练的大前辈，只要预备的动作一起就能让人看出不一般，如果能从她身上学来些什么，那都足够她们受用终生的了。
“每个节拍都跟着我走，手部，头部动作！戴嫣！你的手脚就从没对过，看着镜子！”
被点到名字的戴嫣忽然全身一抖，在这群人里头，她算那个对舞蹈相当笨拙的人，能够勉强赶上班级的进度，完全都是沈延曼一点一点给教出来的。
可即便是这样，她舞蹈上的缺陷却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醒目突出。
错手错脚，这毛病在群舞里太致命了。
“戴嫣！又错了！”苏芷停了下来，看着所有人拘束的缩在自己的方位上，而被点到名的戴嫣面露难堪之色，眼睛不断瞟着苏芷，一副看人脸色的样子。
“如果还像这么跳下去，三天后的等级再评定，你铁定会往下跌。”
苏芷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让人听着心里发毛，戴嫣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喉咙翻涌着一股血腥味。
沈延曼看着她，眉头皱得很深，戴嫣在刚刚和她说，初舞台的舞蹈她在公司练了将近一个半月才有了那种效果，她的舞蹈基础实在太差，原本就有些担心自己会下去，苏芷这么一说，相必她的压力就更加的大了。
“沈延曼！”
苏芷在盯着戴嫣看了一阵之后，忽然点到了沈延曼的名字。
“到前面来示范一遍，大家注意一下她的表情动作。”
又一次被要求上前示范，在其它练习生看来，除去对于她能力的肯定之外，多多少少，也会觉得是沈延曼借了从前在明漾时的人脉，被导师钦点的人哪里还怕没有镜头呢？
在这个节目，实力也好，舞台也罢，最终求来的，还不是一个镜头量么？
可真当沈延曼跟着音乐将整首歌曲示范了一遍之后，她们再多的抱怨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做的很好。
舞蹈标准，脚步稳健，连表情都相当到位，尽管配合着的歌声还有些飘忽，但在今天这样恐怖的训练量之下，还能完整唱出来，那就真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儿了。
“这就是你们的范本，如果待会再我跳完之后还有不懂的，可以请教沈延曼带你们一块练，沈延曼，从现在开始，你们A班舞蹈这部分的训练就都由你负责，在接下来的训练里，我不想再看到像戴嫣这样，连基本的手脚都会能错的问题存在，知道吗？”
“知道了。”
沈延曼上前一步，那削瘦单薄的背脊弯下时，连邱秋都忍不住觉得她有点可怜。
就算是她再不喜欢沈延曼，她也清楚的明白，这个人，完全没有必要为她们的前途来负责。
这很不公平。
*
苏芷从训练基地走出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她今天没开车，想着晚上搭公司的便车一块回去，可途径X班时，见到那些孩子一筹莫展的进度，她还是留下陪她们练到最后。
深夜的风很凉，路口停着的车在看见她之后闪了闪车灯，等苏芷走过去，车窗才降下了一点。
车的主人很谨慎的只露了半张脸，可苏芷却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这么晚还在这？”她没有喊出那人的名字，直接绕过车头上了副座，坐在车上的男人笑了笑，将车窗重新按回了封闭状态。
“拍戏时候无聊，没事来逛一逛，苏老师，回家还是怎么？”
“回家吧，不过你把我开出这一块放下就行，我怕不方便。”
“这不是我的车，是公司的车，一般是齐哥在开，没事儿，您别怕。”
“得了吧，你那粉丝要撒起泼来，我可吃不消，季昭，你现在可是咱们公司顶梁柱，我要害你这柱子划了一道，我也没好日子过的。”苏芷私下里其实也是个挺亲切的大姐姐，季昭原本今天的心情还不大好，听她这么一说，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老师，你要当初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也这么有意思，我一定不逃你的课。”
“是啊，每回都还要曼曼去把你抓回来，弄得她...”
话说了一半，季昭的表情变了，苏芷的话也停了。
“她现在变了太多了。”苏芷叹了口气。
“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是这样的。”
季昭眸色深沉，在车里微弱的光里，折射出一种凌厉之色。
“季微彤还想着要打压她，哪怕她走了，明里暗里还是小动作不断。”苏芷想起之前公司开的那场会议，就算重点放在了黎颂乐她们的发展上，但也明里暗里有让她们这些做导师的，别给沈延曼好果子吃的意思在。
“正常，如果沈延曼翻身了，那么当年的事情，就一定会有人去挖，季微彤虽然本人业务能力不差，但人太毒了，那些黑料爆出来，至少圈子里别再想混，光我知道的，就压了沈延曼两次出道机会。”
身为公司一线的季昭，还是比从前当练习生的时候消息灵通了很多。
“你是说公司之前的solo计划？”
“还有几个剧组的小角色，虽然不怎么重要，但如果沈延曼拍了，绝对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更新！今天莫加班！冲鸭！
目标！成为中下位圈作者！
第25章 情绪崩溃
苏芷听季昭说了这么多关于沈延曼的事情，忽然跟想到什么似得，面上的表情由阴转晴，甚至还多了几分揶揄来。
“我记得你这部戏的档期还卡得挺紧，导演又是圈里出了名的魔头，你在这个时期接下这么一个费时费力还没什么钱的通告，总不是因为闲的吧？”
苏芷感觉明显感觉到了车速锐减，而季昭抿着嘴，喉结上下滚动。
“我....曾经也是练习生。”说这话的时候，季昭自脸颊一路红到耳根，还好是晚上，车里的光线也不是太亮，这才不至于被苏芷看见。
不过他那点心思，早就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过了两个拐角，季昭才抛出这么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答案。
“你倒还挺懂感恩的。”
苏芷靠着舒适的椅背，眯了眯眼。
“不过沈延曼那个人啊，认准一个目标就不会撒手的，别的什么事情，就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
“苏老师，你的话我知道，这回我也的确是想帮帮这些练习生。”
“帮别帮过头，要有度。”
苏芷和季昭两人看似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可实际上，他们心里都太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指的又是谁。
季昭看着面前空旷的街道，忽然想到，要是沈延曼走的路也能有这么宽阔就好了，她想走多快多远，就能走多快多远。
“苏老师，除了当时训练的时候吊儿郎当的，我可从来没有在正经事情上面掉过什么链子。”
季昭别有所指的点头，苏芷也跟着应了。
*
在第二天的训练之前，沈延曼先被安排进行了一场节目组的访谈，这样的访谈其实在之后也不会少有，大部分都是针对一些练习生在拍摄时出现的一些问题做些解答。
沈延曼被要求作答的问题，除去第一个似乎有在提到她和邱秋的矛盾之外，其余的，都是问一些训练相关的问题，或者是对苏芷的看法和当了A班负责人之后的感想，沈延曼自以为回答的还算好的，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没说，该认真的问题，也没有一丝的虚假。
A班的课程是从训练第二天的下午开始变多的，似乎是故意为了留时间让她们自己解决好一些基本问题，老师来的时候，就只需要根据她们现有基础上的细节进行指导，按照这种排课设计的初衷来说，还是很有效率的。
然而节目组却没有考虑到另外一种状况。
那就是评为A等级的人，不单有那些自身实力过硬的练习生，还有人是因为良好的舞台感和提前所做的充分准备，这么靠一次运气冲上的A班。
例如从开始就不太显眼的一位叫李蔚然的练习生。
她个子很小，人也沉默寡言，除去闷头训练以外，都几乎没有和A班的任何人说过话，可就算这样，面对起动作繁复的舞蹈和音域较高的主题曲来说，她完成的相当吃力。
能跟上A班大体的结构，都已经是她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拼命努力的成果了。
于是在第二天下午被声乐顾琳老师说嗓子完全没法唱歌的时候，她忽然一下崩溃得大哭，直接走出了练习室。
“沈延曼，我听苏老师说，A班现在的训练是你负责的，这位练习生的情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虽然沈延曼只是被苏芷指名成了A班的舞蹈负责人，但好像从那一刻开始，A班的人员状况、训练进度，好像一下子就都成了她必须照顾的范围，还是玩去哪没有反驳余地的那种。
“李蔚然年纪比较小，才十六岁，加上刚刚练习一年，基础还有点薄弱，主题曲对她来说负担有点重了。”
说着，沈延曼的眼睛往门那里瞟了一眼。
“我出去把她叫回来，可以么？”
沈延曼主动请缨出去，她知道，现在无论是导师还是节目组，都把她当成A班的队长来看待，假如她这次对李蔚然不管不顾，之后还指不定会说她什么。
再而言之，她也挺懂李蔚然的心情的。
身边所有人都好像把一个难题给消化掉了，只有她手足无措，又不是不够努力，只是努力了，还是见不到什么成效。
每个练习生其实都会有这样的状态，重点是看自己怎么处理应对。
心态不稳，一切就会全部崩盘。
“你出去吧。”
“谢谢。”
沈延曼弯了弯腰，加快脚步追了出去。
此时的李蔚然，正蹲在走廊上嚎嚎大哭，她的哭声影响到了其它班级的练习生，有人打开了门，直接探头出来看她的情况，也有人过去安慰的，只是说的话不咸不淡，也没起到什么什么作用。
沈延曼气喘吁吁的跑过去，直接拨开旁观的人群抓住了李蔚然的手，半拉半拽的把人给带了起来。
“我们去厕说，有什么事情你说给我听，你在这里哭，万一被观众看到了，该说你小孩子脾气啦。”
沈延曼尽可能温柔的附在李蔚然耳边说，好在这姑娘虽然伤心崩溃，理智却仍然在线，于是她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打算跟着沈延曼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那里没有摄像机，是她们难得的自由空间。
可李蔚然这回一下子情绪崩溃得太猛，走起路来都没力气，沈延曼只好用全身力量支撑着她，乍一看上去，李蔚然就像是被沈延曼给拖进洗手间的一样。
“没事，我们先坐着。”
节目组可能也是考虑到练习生会有需要在洗手间里进行情绪宣泄的情况，所以在这里头给安了一排座椅，沈延曼把李蔚然给安顿在上头，最后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腕，才耐心的坐去了她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