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宋今时连望着沈延曼的眼神都柔软了不少。
“今天季老师也在，我带你去打个招呼吧。”
可怜归可怜，为了不让大老板到时候再找自己麻烦，宋今时还是按原先说好的，带沈延曼去了季昭跟前。
“季老师好。”
或许是已经在节目里练习了太多遍，在见到季昭的瞬间，沈延曼的身体先于她的大脑做出反应。
她微微弯腰，毕恭毕敬的对着季昭问了好。
季昭与她双目相对，看着她乖巧，毫无尖刺的柔顺模样，他漆黑的瞳孔里泛起波纹，翻起过去的那些时光。
他第一次被人带着去见她，四肢僵硬得像机器人，而她转过头，听着他大声喊着“前辈好。”
接着她就在他的头顶笑了，伸出手来掰了掰他的肩膀，小声说了句。
“你身体这么僵硬，该不会来学跳舞的吧。”
季昭透过现在的沈延曼试图去寻找她过去的影子，沈延曼也看懂了他的眼神，所以故意把头抬了抬，露出那双早已经沉淀了不少的目光，惹得季昭眼神一黯，却没退缩。
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把脸转向了宋今时。
“你们别欺负她啊，我罩着的。”
因为有了个导师的立场，所以季昭说出这番话来算是合情合理。
宋今时看着季昭的语气不像故意膈应人，也没有她想象得那种一见面起就剑拔弩张彼此相看两厌，但偏偏这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什么怪怪的，她努了努鼻子，却看到季昭身边的小助理死盯着沈延曼不眨眼。
“那个....”
“我....”
这是媛媛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沈延曼，所以半天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宋今时眉毛一挑，倒看懂了这个小助理的心思。
不过只要季昭对沈延曼的态度不排斥也够自然，于她们拍摄来说，也是件好事。
“季老师待会忙不忙？”
“不忙。”季昭懒洋洋的将后颈靠在椅子上边的软垫上，是真的很不忙的样子。
“可以请季老师帮我们看看曼曼的拍摄吗？”
季昭自从接下梵路的代言之后，在拍摄期间，是不是也能给出一些出彩的建议，所以通常只要季昭不排斥，又有空档时间，一般都会请他观摩一下拍摄的情况，顺便让他就拍摄人员给出一些建议。
季昭当然一口答应，可没想到答应完，他就后悔了。
看着那男模特搂住沈延曼的腰，亲昵的将沈延曼半搂进怀里的时候，他两眼赤红，想着自己脑袋是哪里想不开，要来遭受这种折磨。
拍摄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他已经是看得胸闷头疼，咬牙切齿了。
“这感觉不对，曼曼，你试着温柔的........”
导演的话刚说了一半，季昭就带着一脸古怪的笑容，凑到了导演身边。
“导演，我有点小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加班，我快乐
第59章 谢谢你
导演转过头, 看着季昭的时候, 眉眼祥和得都上扬起来。
双方合作了多年, 尽管私底下没有深交, 但在工作上，两人的配合简直可以撑得上是天衣无缝，季昭也最懂得导演在拍摄的时候究竟要什么。
因此，在他的需求内加上那么一点点的私心, 这并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他们放在一个镜头里的样子, 并不怎么好看。”
季昭言简意赅的指了指前头正在拍摄的沈延曼和某一男模。
的确是俊男美女的组合, LN这个产品线也非常适合他们,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两人凑在一块的画面就是不够好看。
哪怕做再亲密的举动，也像是貌合神离的两个部分。
因此对于季昭一针见血指出来的问题，他赞同的点了点头, 并且看着前方的两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拍摄上，我只看得出不对劲，但我记得您之前有一则广告片里头，用剪辑法将空间不同的两个人放在了一块, 我不知道这种方法适不适合这样的平面照片, 但既然亲密感到违和, 那换一种方式会不会更好？当然，这个方面，您才是专家。”
季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笔直的对准了在拍摄的布景下补妆的沈延曼。
她不知道怎么也发现了季昭, 两人隔着人群对望，季昭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嘴角。
最终季昭这样拐弯抹角的建议，还是被导演采纳，拍摄也十分顺利，甚至比预期结束得还要早，沈延曼正捧过旁边工作人员递来的果汁，刚刚同他拍摄的男模忽然走过来，对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周顾。”
和周顾那棱角分明的冷硬脸庞不同，他的声音清亮，有种大男孩的味道。
沈延曼将手我上去，他的两腮染上了两团可疑的绯红色，耳朵一动一动的，这种反差萌缓解了不少之前拍摄的尴尬。
“你好，我是...沈.....”
“沈延曼！”周顾激动的喊出了她的声音。
“啊，原来她们早告诉你了。”
“不是他们告诉我的。”
周顾说着，立马抽回手，四处从自己身上摸起了手机。
“啊...没带..”在一阵慌忙的摸索之后，周顾猛拍额头，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我可上了你的粉丝榜第二，第一那个太猛了，我现在花销还比较大，冲不上去。”
越说，周顾越有些愤愤然。
“也不是后援会第一，谁吃多了没事.....”
“刚刚表现得不错。”
还没等沈延曼消化完周顾那一句句如果炸弹般从嘴里抛出来的话，季昭就先一步的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季昭面朝着沈延曼，只给周顾留下了一个乌黑浓密的后脑勺，片刻，他转了转头，对着周顾拧了拧眉。
“要多加油。”
周顾点头，也没察觉出季昭话里的冷意来。
沈延曼捏了捏果汁杯，问了季昭一句。
“季老师，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有些地方我有些问题。”
季昭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头，随后同组织接下来拍摄的工作人员确定了待会拍摄的时间，顺便交代了自己的去处，这样流程化的行为让季昭光明正大的把沈延曼给带进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
一关上门，季昭就露出了有别于在外头的神情来。
那是一种欣喜而期待的目光，随着打开的室内灯光，一点一点的倾注在沈延曼的脸上。
“季昭。”
隔了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吧，季昭再次听见了沈延曼的嘴中念出自己的名字，这一瞬间，他有些渴望自己的名字再长一些就好了，那么她就可以再多念一个字了。
“我相信你那时候不是故意和我切断联系的了。”
季昭眼中的兴奋慢慢转变为狂喜，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你...愿意相信..”
“我又不是瞎子。”沈延曼久违的，对他露出了笑容。
“你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我的路会更难走。”
季昭听着沈延曼的感谢，不知怎么地，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他那些偶像剧也拍得多了，总觉得误会说明白之后就能冰释前嫌，可沈延曼虽然说这类似那些桥段里的台词，可不管她的眼神还是语气，都太过于平淡了。
纯粹的感激，纯粹的....把事实说出口。
“我也很为你高兴，你能走到今天。”
“你不高兴。”季昭否决她的话。
她的高兴不是这样的，他清楚。
“不，我高兴，只是高兴的立场已经和过去不一样。”沈延曼看着季昭那黑沉沉一片的瞳孔，越来越冰冷的笑容，要说内心不触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她的确无法用过去的眼光再来看待季昭，这无关于季昭这个人，而是她自己。
季昭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她们一块熬过了最困难的那几年，然后在向上攀登的时候，他上去了，但她跌下来了。
跌得狼狈不堪，一塌糊涂。
季昭不光象征着她过去的一段美好时光，也不断着提醒着她从前是怎么样跌落下来的。
所以季昭对于沈延曼而言，意味着她人生相当复杂的一部分。
沈延曼想要忘掉从前的‘一步之遥’，心无旁骛的向前，就必须要忘记曾经和季昭并肩走过的那条路。
“那你今天何必要说刚刚那句话呢？装作你还只是在和我生气，不是更好吗？”季昭自嘲道。
“然后装作不知道的接受你的帮助，我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不要在这个地方成为一个卑鄙的人，一定要始终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还记得你说过我们是一路的吗，一块红，一块走，谁也不落下谁，你忘到哪里去了？！”
季昭看着沈延曼，声音抬高好几度。
沈延曼闭了闭眼。
“季昭，其实你知道你和我不是一路人。”
在那阖上的眼皮下，沈延曼的眼珠里酝酿着湿意。
“我知道就连今天的机会，都不是靠我的努力得来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所以季昭...”
沈延曼的声音不自觉的沙哑了起来。
“我知道，如果只有自己的力量，我得不到这一切，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你的帮助，那么我将来拼了命也一定会回报你，但如果你觉得我这人帮着没意思，你就不要再管我了，我不想你最后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沈延曼不成功也不单是倒霉的原因
倒霉扩大了她性格里偏执的那部分，所以其实她这个人内心一部分在妥协说诶没事，反正倒霉，没得药救，一部分又好强得要死，天天不甘心，在挣扎？
但她那种好强到病态的一面，真的又只显露给小季【摊手】
这也是某种命中注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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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怎么做
季昭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蛰了一下, 看着沈延曼那张近似乎陌生的表情, 他的手指不自控的颤抖着, 一瞬间, 他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就这么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 季昭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你是这么看待我的, 又是这么看待你自己的？”
“对不起。”
“你该对不起你自己！”
季昭第一次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沈延曼说话, 在沈延曼的话里, 她似乎是把自己的价值在他的面前摊开, 让他去衡量这么做亏不亏。
那是对她自己的轻视。
“对不起，但你想听的话，我没法说出来。”
沈延曼诚实的过头, 其实哪怕她这个时候撒那么一丁点谎，季昭反而能够完完全全的被她掌控住，一点点谎言就够了，他整个人都可以被她给利用, 她要什么, 他就会拼尽全力给什么。
看着沈延曼那没有任何心虚与闪避的目光, 季昭意识到，她可能并不适合这个圈子。
她太有原则了，这样的原则在功成名就的人身上是一种锦上添花的存在，可在沈延曼的身上, 却成了一种障碍，像季微彤那种人都知道怎么样利用身边的一切牟取好处。
现在他就把自己送到她面前。
沈延曼却不会用。
可这就是沈延曼。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昭，忽然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视线一挪，沈延曼便顺势往后一退，一个转身的功夫，她就已经快步逃出了休息室，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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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旭今晚有个朋友新开了家私房菜馆，碰巧那人又是季昭的粉丝，所以代旭早前几天就约了季昭晚上的档去捧场。
只是季昭今晚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那些场面的交际都散了，装潢典雅的包房里只剩下了方方季昭和他两个人，代旭才慢悠悠的给季昭倒了杯酒，递给了他。
“今天喝点白的？”
季昭实际上是个不太爱喝酒的人，哪怕他公认的酒量不错，但在非公开场合，他对酒这种东西能躲则躲。
但今天破天荒的，代旭递来的酒，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喝了下去，入嘴后表情犹如喝了杯白水，代旭看着他这种样子有些新奇，于是又给他倒了满满的一杯，催促他喝下去。
“借酒浇愁？”
代旭又问，这回的季昭轻轻瞥了他一眼。
“又是沈延曼的事？”
季昭在代旭、陈寺安他们的这个小圈子里有个谁都知道的痛脚，那就是沈延曼，这季昭是个典型外热内冷的人，但唯独对沈延曼这一个人多年来热情不减，以前代旭还以为两人之间有过那么一段，还玩笑说，等季昭摆脱了明漾到了他的公司，就把沈延曼专门签下来给他谈恋爱。
言谈之间，有些把沈延曼当娱乐圈里头用钱就可以呼来换取的小嫩模的感觉，可说了这话的代旭，当晚就在酒局上被季昭坑得连命都丢了大半，从此他不敢再随便提‘沈延曼’这三个字。
只是他弄不懂的是，季昭这么看中的人，哪能看着她被明漾一点点压榨到那种地步呢？
“我都说了，捧她不难，再差的资质，混个二三线也是不错了。”
“她不需要我捧。”
季昭果断的说。
“你看，你就是犯浑了，女人嘛，总是嘴上犟，你看看你这些年对她不管不顾的，她日子也不好过，你呢，也总是心里不痛快，要我看上的人，不管她要不要，好东西我全给她就是了，至少态度在那，你再看看你。”
代旭晃了晃酒瓶，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