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就被带走审问了几个月,最后无罪释放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了。她妈王敏这几个月也是心惊胆战的没有一天睡好觉,最后生了重病,没有几个月爸妈就相继离世了,林安安也离开了村子。
林建国看起来凶,在大队里很有威严,就是大队里最泼辣的婆娘也不敢惹他,但他实则是个老好人,常常自责他这个队长,没让老乡亲过上好日子。
就连王敏也只敢在娘家多要点东西,打打秋风,也不敢拿村里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林建国脾气太硬,得罪了不少人。
当时正值高考后,哪怕知青考上了大学,还都得队里和公社批准盖章,程序相当复杂。方宁远嫌麻烦,就把注意打到了她身上,哄骗着让她去林建国的公章,直接盖了介绍信。转眼就拍拍屁股上大学去了,留下一地的烂摊子给她们家,当时她没有想到她爸的公章会落到有心人手里。
这顿饭吃的所有人心情都很不好。连王敏也唉声叹气的,桌上就和林安安商量,下工再去挖点野菜算了。
林安安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里又活络了起来,因为她想起来了前世就是这段时间有村民在后山打猪草的时候挖到了一株几百年的人参,当时在村里引发了一阵轰动,家家户户下了工就去那附近找人参还真让人又发现了几颗,就是年份不够久,但是在城里买了也可以买点粮食补贴家用。
等会下工后跟她妈去挖野菜的时候看看被人挖走了没有,到时就可以用灵泉水泡着人参,名正言顺的把灵泉水拿出来给陆父用。
想到这事,林安安就非常的兴奋,这人参可是好东西,可以大补元气,但是这个时代没有几个人可以买的起,而且也没有流通渠道,没有市场,也就是说,你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林安安心中一直想着人参的事,就麻利的收拾了下东西,跟着她爸妈一起去了晒谷场集合。
但是她没有看到陆家的人来,听说是陆母今天生病请假了,陆世碹也在家照顾,因为陆父走不了路后,就做做木匠的活,帮着村里打打衣柜,床之类的换些粮食补贴家用,家里就靠陆母和陆世碹帮着挣点工分和陆世卿寄回来的工资生活。
林家村总共有六十几户人家,男女劳动力有一百二十人左右。
现在黑压压一片的站在晒谷场上,看上去颇有气势,六月的下午,太阳格外的毒辣,众人额头上得汗滴答滴答的不断落下。
林建国正在向群众做夏收动员工作。
“好了,没有农具的社员去库房领镰刀,有农具的社员现在就出发!”林建国交代了一句。
林安安的任务就是看守仓库,外加登记好前来生产队借镰刀的社员名单。
林安安才坐下来,她抬了抬眼皮,看见方宁远也过来了,就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
几个知青一边排队一边窃窃私语,她们在议论八卦着林安安和方宁远的事情。犄角旮旯大的地方,林安安婚前就喜欢方宁远的事情在知青点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林安安皱着眉头开口道: “领了就快走,再啰嗦小心扣你工分。”
林安安受不了这些人的谈话,她们说的也特别大声,生怕林安安听不见一样。
她们还是上山下乡的有志青年,现在像群大妈一样大声地聊着别人的八卦像什么样子。
很快就轮到了方宁远,林安安也没理方宁远,在工作手册上打了一个勾,让他去领农具,一看方宁远还站在跟前,还没走。
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问他:“方知青,你怎么还不走?”
方宁远他的脸一下子绷得很紧,脸上的肌肉似乎都有些抽搐,表情中隐隐有些怒气。
他其实是想让林安安开口让自己留下来陪着林安安或者替代她的工作让自己来,这样好偷点懒,逃掉这段时间的抢收,以前就是这样的,林安安每次都想法设法的给他找最轻松的活。
没想到现在林安安突然就变了,以为这是林安安在欲擒故纵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安安就转身走了。
林安安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也没放在心上,真当她是冤大头呀 !
下午,下了工回家吃了顿剩饭。王敏就带着林安安准备去山上挖野菜了,这要是去的晚了,连根草都找不到的。
林安安又不认识哪些是野菜,哪些是草,就跟在王敏后面看她怎么摘的,就照着做,同时又不着痕迹的带着她妈妈往可能发现人参的地方引去。
但是越走越偏,再往里面走可能就有危险了。这块地方都快走完了都没有发现一点人参的痕迹,最后快要放弃的时候,林安安才在一片树林围着的灌木处发现了一株结了籽的人参茎,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
虽然这株人参的枝叶看着挺粗壮的,但光从外表上林安安看不出来,这是不是所谓的百年人参。
等会挖了就知道了。
林安安连忙从树林里跑出来,“妈,你快过来看啦。”
王敏立马跑过来问,“来了来了,叫妈过来干啥?”
“妈,我好像发现人参了”林安安急急忙忙的说。
“赶紧带我去看看,哎哟,我……这还真是人参,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根。”
王敏显然比林安安有经验,马上就随手捡了个平滑的木棍,马上和林安安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虽然林安安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看到人参挖出来的时候还是被震撼了,大概有十来两。白白胖胖,有手的大小,还拖着须。
这可是好东西!
王敏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又看了看,心里高兴极了,又伸手抱了抱自己闺女,“我就知道我们家安安最有福气,挖个野菜都能挖到这么大个人参。”
然后王敏小心的用手轻轻抖去上面的泥土,又从旁边扯了点苔藓,包好。
这时候天都快黑了,娘俩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第10章 受伤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村里大部分人家还是冷冷清清的,因为村里男性劳动力都不在家里,赶着熬夜抢收,林建国大概要凌晨才能回家。
母女两人洗漱完,关好了门,商议着这人参怎么处理。
林安安道“妈,我想过两天把这人参陆家送去,这一看就是几百年的人参,药效肯定很强,试试看对陆爸爸的脚有没有作用,可以吗?”
“而且那块地方发现了这人参,肯定不止这一株,我们明天下工后再去看看,能不能再挖到,到时候给舅舅家也送点过去。”
“你这丫头,自己看着办,怎么做都依你,你爸的命都是人家陆家救得!亲家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之前你爸就想给亲家养猪的活,但是人家死活不同意,说怕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对你爸影响不好,这么好的亲家,我哪里会不舍得呐!”
王敏一想就明白了,她的女儿长大了,会为别人考虑了,最近女儿的变化她也看到了,心里有些欣慰。
“不过你去陆家之前先去供销社找你舅买点肉和粮食去,陆家生活也不容易,还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过来”
听到妈妈这么说,林安安有点想掉眼泪,忍不住扑到王敏怀里,她是何其幸运,有这样宠爱她的爸妈,可惜上辈子他们没有看到她懂事的时候,又有那样一个纵容她的陆家,她是何德何能啊。
王敏愣了一下,感受到女儿的难过,她虽然不明所以,但很快搂紧林安安,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闻着妈妈身上味道,林安安吸了吸鼻子“妈妈。”
“嗯。”
“妈妈,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王敏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润,她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没有说话,她一生就她一个女儿,真的是把她们夫妻俩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妈,你对我真是好。”林安安又蹭了蹭她。这妈妈好到没的说,虽然有点溺爱她,可对她是真心好。
晚上,林安安拿了个王敏做泡菜的玻璃坛子,听说泡鲜参比干参的药效好,就没有晒直接把人参洗干净放了进去,加入了灵泉水和她爸的高粱酒进去,又加了点野枸杞,做完这些,这一坛子的药酒看起来有点像那么回事,到时候要是有用的话,就可以把药效归功于这几百年的人参上,避免灵泉水的暴露。
第二天上工,陆母还是没来上工,看来情况还很严重。现在是农忙时节,这几天干满一天有十个工分, 家家户户都不愿意请假。
林安安想明天早点借辆自行车到她舅的供销社买点肉去陆家看看。
今天陆世碹倒是来了,跟着大部队在割稻谷,他人小但是也特别熟练。林安安登记完领农具的名单后,就跑到了田间,趁着大部队集体休息的时间,在人群中视线不停地来回的找陆世碹的身影。
她们村上工休息都是统一的,看天太热就让大家伙到树荫下坐着休息十来分钟,喝口水。
林安安只是朝着那个方向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前骤然地一亮,眼尖地看到了陆世碹。
黑黝黝的小萝卜头一个人蹲在田头看着一群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嬉戏聊天,也不加入。
她手搭在口袋里,走过去给这些小孩分了一些糖。
陆世碹这只小萝卜头远远地蹲在角落里,孤零零的也不靠近孩子堆,脸蛋因为沾了些泥土有些脏兮兮的,只拿一双羡慕的眼神看着有糖果分的小孩,又忍住不去看林安安,手还扒拉着泥土。
林安安打发走这群小孩,走过去递上一颗最甜的奶糖给陆世碹。
陆世碹看着她,没有接。
林安安满脸担心的问道,“东子,陆妈妈咋了,身体不舒服吗?”
又剥开了包装纸,投入了陆世碹的嘴巴里。
一股醇厚甘甜的牛奶滋味,蔓延了陆世碹的整个嘴巴,他的口水不断地涌出,不敢开口。
陆世碹没跟吭声,林安安也没急着追问,她把剩下的奶糖塞到了陆世碹的衣服兜里,笑着说:“回到家再吃,别让人家知道你有这么多的糖。”
小时候,林安安因为刚刚上学,老师教了要帮助别人,懂得分享的人最好看,回家就看到村里的人在欺负陆世卿,就想到了老师的话。上去仗着自己老爸是大队长,把其他小孩赶跑了,还给了陆世卿几颗糖,但是陆世卿转眼就被其他小孩抢走了所有的糖。此后林安安也没有怎么见过陆世卿,林安安长大了点,也和村里的其他人一样看不起陆世卿的家世。
等陆世碹吃完了糖才别扭地拉了拉林安安,“我妈妈前两天淋了雨回家就发了很久的烧,最近奶奶身体也不太好,我爸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妈今天烧退了,我就来上工了。”
林安安听到烧已经退了,松了口气道,“那你饿了没?”
陆世碹没吭声,因为他们家离得远,早上怕来不及,没有吃东西就来上工了,现在确实饿得不行了,刚刚那颗奶糖根本就不顶用。
最后还是陆世碹的肚子响了起来回应了林安安。
林安安没有笑,心里有些心疼,后世十来岁的小孩哪个不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摸摸他的头温柔问“我这里还有窝窝头和鸡蛋,我最近在减肥你帮我吃一些吧!”后面半句纯属是怕陆世碹拒绝才说的。
林安安从口袋里拿出早上带的窝窝头和鸡蛋,分给了陆世碹,然后自己吃了起来。今早她也是想碰碰运气多带了一份饭,想着如果陆世碹来了就给他吃。
拿着林安安分给他的食物,陆世碹的表情有些无措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不知所措地盯着林安安吃。
林安安确实也有些饿了,吃相就不是那么好看,很快吃完自己的那份。抬头见陆世碹还没动,正言厉色道:“这是大嫂给你吃的,你就吃。男子汉大丈夫,吃饭别这么磨蹭,这些都要吃完。”
除了上次林安安给他的红糖,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收到林安安的理睬,以前大嫂都不理他,在路上见到了也不跟她打招呼。
现在陆世碹心里欣喜若狂,他们家成分不好,没人欺负他都算好的了,也没有什么人跟他玩,平时家里也没有人来,除了给林家送东西和上工时候,陆父都不让他跟外人接触。
林安安嫁来的第一天,他就想跟大嫂好好相处,因为他妈说没有人愿意嫁到他家来,林安安能嫁过来已经是他们家最大的福气了,不能要求林安安跟别人的嫂子一样。
一开始他也想讨好大嫂,每次都很主动的以最快的速度送东西到林家,可是几个月下来林安安都很少理他,更别说邀请他吃东西,这让他有点伤心。
可现在大嫂主动分他东西吃,还给他糖吃,这让陆世碹又燃起了信心,只要他一直对大嫂好,那么大嫂也会对他好的,就像现在一样。
陆世碹想了想就埋头往嘴里塞鸡蛋,狼吞虎咽看着像两三天没吃饭。
林安安伸手想摸他的头,陆世碹像只惊弓之鸟,莫名的心疼,她压低声用温柔的声音道:“你肯定觉得我不一样了,我这次身体不好后,醒来就想了好多事情,以前是我不对。你大哥在外当兵,守卫国家。而我们两家是最亲的人,要相依为命,我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们了,你能原谅大嫂吗?”
孩子比大人好骗的多,几句话他全当真,许是林安安从来都没如此温柔过,陆世碹眼眶红红地道:“没关系的,大嫂,我会很听话的,你别不理我就好。”
林安安笑了笑,这孩子真懂事。
“来,我帮你一起割!两个人一起开工,速度快一点。”
陆世碹一向知道林安安是不下地的,对于她这样的提议,他觉得很不能理解。
“没事的,大嫂。我人小分到的活也少,我自己一个人一会儿就干完了,你去歇着吧!”
“我们一起!你早点干完就好早点回家照顾妈妈,不是吗?”林安安跑回了仓库,拿了一把镰刀,其实她有些怕这东西,总觉得会磕着碰着,拿在手里也小心翼翼的。
林安安回来的时候,陆世碹已经弯腰开始割水稻了,整齐划一的收割声听上去特别的舒服。
她在陆世碹的身边努力学习他的一举一动,说来惭愧,她长这么大还要向小孩子学习镰刀的用法。
他们俩很快就割完了陆世碹分到的那块田,林安安就叫陆世碹先回家了。
然后自己又跑到了她妈妈王敏那片田去帮着割,王敏是小学毕业,算是村里文化高的人了,能识一些字。平时在村医疗点工作,现在农忙的时候想多挣点工分就一起帮着抢收。
王敏看见林安安满头大汗的拿着镰刀过来了,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这闺女从小养到大,还没让她下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