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涵呆了呆，喃喃重复：“慕总也出席？”
聚餐是好事，可慕总也去的话，简涵想打退堂鼓。
“慕总去是给了咱们研发中心多大的面子啊，”林素粉眼睛一瞪，“怎么样，值得高兴吧？”
简涵垂下头，小声咕哝，“有啥可高兴的？”
林素粉：“你说什么？”
简涵忙抬头：“我什么也没说。”
她闷头绘图，脑子里在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请假不参加聚餐了。
这种集体活动，一般没什么特殊事情领导是不允许请假的。
这要搁在以前，能有幸跟慕锟同桌吃饭，简涵巴不得呢，一定会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去参加。可现在这种情形？
她躲还来不及呢。
下午，简涵正在专心绘图，忽然听到对面林素粉低低地喊了声“慕总来了”，简涵内心一跳，本来驼着的背马上挺直了。
这个慕锟，以前挖空心思也见不到面，现在可倒好，天天来转悠。
他来研发中心的头几天，大家会自觉不自觉地站起来打招呼，毕竟这是公司的总经理，官职和官威都在，慕锟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再说还耽误大家的工作，他明令禁止，“以后我来研发中心，没事不用跟我打招呼，各忙各的就好。”
所以林素粉明明看到他来了，也没有打招呼，而是低头跟简涵说了下。
简涵继续绘图，但心思明显不在电脑屏幕上。
她侧耳细听周边的动静，眼角余光扫看慕锟的身影。
那抹深色的影子慢慢靠近简涵的办公桌，近了，更近了。
简涵内心怦怦乱跳，她知道接下来就是干净修长的五指搭到自己桌沿的动作了。
她屏息凝神地等着。
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待走至她身旁时，慕锟的脚步顿住了，但预期搭上桌沿的手掌却没有伸出来。
简涵眼角余光发现他正笔直地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衣服干净挺拓，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
他不动，但也没说话，她低垂着眉眼看不到他的脸，握着鼠标的手紧张到不知往哪里放了。
紧张的气氛其实只有短短的十几秒时间，但在僵坐着的简涵看来，却像是十几分钟那么长。
稍顷，慕锟终于迈动了步伐，慢慢走向了周飞白的办公室。
待他走后，简涵长长吁了口气，对面的林素粉连着“哎哎”了两声。
简涵忍不住直起腰身，直视着林素粉的眼睛问：“你哎哎什么呢。”
“慕总人真帅，”林素粉挑了挑眉毛，“你是没看到，刚才慕总站在那里环视周围的样子，又酷又帅。咱们慕总是典型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林素粉一脸崇拜的样子。
简涵听后，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慕锟是在看她，原来是在环视整个研发中心。
她心里顿时轻松了。
自从慕锟回来，她心里老是提着，总担心自己所发送的短信会引发什么不好的事件。
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风平浪静的，似乎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她隐隐觉得，有可能慕锟是没看到自己发送的短信。
止不定被挡在了垃圾短信那里被他直接删掉了。
晚上，犹豫不决的简涵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硬着头皮跟同事们一起去了酒店。
简涵跟在林素粉身后走进已经定好的大厅里。
林素粉扫视一圈，“听说这个就餐地点是咱们慕总选的，格调不错吧？”她四处扫看着，“咱们人多，一个包间挤得慌，就选这样的小厅挺好的，坐两张大桌子，大家互相能看到又不受外人打扰。挺好的。”
“是不是咱们慕总做什么你都觉得挺好的？”简涵笑着问她。
林素粉煞有介事地点头：“的确，我现在是锟粉。”
“什么？”简涵没听清。
林素粉拍拍她的胳膊，“我说简涵同学，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的？咱们慕总在云捷公司拥有超高的人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没听说么，大家给慕总的粉丝起了一个名字，叫锟粉。”
“花粉大家都知道，锟粉是什么东西？”简涵有些无语，“太无厘头了吧？”
“管它是什么东西呢，反正是粉慕总就对了。”
周飞白进来后，给大家安排了桌位，他站在当中笑着说道：“咱们慕总挺忙的，他说了，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座位呢，大家随意坐，把主副陪位置留出来，今晚都一醉方休。男同志开车来的，都不许开车走了，今晚一律请代驾。女同志更不用提了，咱们研发中心一共五个女同志，我负责护送回家。”
大家嘻嘻哈哈坐下。
没过多久，行色匆匆的慕锟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气息微喘，能看出是赶时间的样子。
周飞白忙起身将他迎了过去，“慕总赶这么急干什么，快到这桌坐下。能跟慕总一起吃饭，研发中心这些小伙子都激动得不轻。”
慕锟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在周飞白旁边坐下，坐下后，环视周围，视线在另一桌的简涵身上稍稍停留又移开了。
没跟慕锟一桌，简涵心里挺高兴的，她和林素粉边聊边吃。
研发中心女同事少，没人劝她们喝酒，她们主要任务是吃。
酒至中巡，慕锟起身挨个敬酒，到简涵这桌时，大家全体站了起来，慕锟挨个碰杯说几句话，轮到简涵这里，简涵表情拘谨地端着酒杯站着，等慕锟挨近，她忙不迭地擎起酒杯。
两人酒杯轻轻相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慕锟看了眼简涵低垂的眉眼，说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很喜欢你的工作作风。”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喜欢”两个字时语速稍微缓了下。
此话一出，简涵身旁的林素粉先愣了。
慕锟在公司里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就是表扬哪个同志，也只是说某某工作不错，哪里表现挺好，大家应该向之学习等等，或者说某某工作突出给予什么奖励。
喜欢这两个字，何曾出过慕锟的口啊。
周边听到声音的同事都转过头来看向简涵，有羡慕的眼神也有嫉妒的眼神。
平淡无奇的简涵，竟然得到了慕总的当面夸奖。
简涵听罢，脸色腾地泛红，为了掩饰泛红的脸色，她擎起酒杯仰脖就灌，咕咚咕咚几口将一杯酒喝到了肚子里。
喝完，她用手捂着嘴巴，声音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慕总！”
慕锟淡淡地看着她，喝得太急，她唇边有溢出的酒液，她正用手轻轻地擦拭着。
慕锟没再对她说话，接着转向了林素粉，一边碰杯一边说道：“工作辛苦了。”
等他走后，林素粉挨近简涵的耳边，“太难得了，你竟然能得到慕总的夸奖。”
“慕总只不过是酒桌上的场面话，你别太当真了。”简涵搪塞地说道。
林素粉表情顿了下，竟然很认同地点了点头：“有可能。”想了想她又说道，“反正够特别，我这头一回听慕总说喜欢谁的工作作风的。”
简涵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忙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将慕锟第一次开会自己迟到的事情简要一说，末了说道：“当时慕总差点点名直接说让我走人了。”
一听还有这么个小插曲，林素粉有所明白了，“要是你一开始给慕总留下了这么差的印象，那慕总这话你就得仔细听了，极有可能不是表扬，而是旁敲侧击地敲打敲打你，让你好好工作。”
简涵笑着点头：“是啊。”
林素粉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你脸这么红？”
简涵白净的脸上现在像是蒙上了一块红布，几乎全红了，像是一只被蒸熟了的烤虾。
简涵忙用手拍了拍自己又红又烫的脸，“我喝酒上脸吧。”
“你没事吧？这红得也太离谱了。”
简涵挪动了下椅子，“那我去洗手间洗洗去。”
林素粉：“我跟你一起吧？”
简涵留下一句“不用”飞速蹿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简涵双手捧着凉水洗了把脸，之后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样子。
脸色还是红红的，就连眼睛里似乎都氤氲上了朦胧的粉意。
她对着镜子轻轻叹息了声。
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喜欢如此炽热，他只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乱了心智。
明知不可能，明知他只是在说场面话，但她内心还是难以抑制地激动和欢悦。
她轻轻抠了抠自己的手心，希望理智快些回来。
冷静了十几分钟，脸上的红晕终于开始消褪。
简涵等红晕消褪得差不多了，这才慢腾腾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可刚步出洗手间她就愣住了。
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身量修长的慕锟正斜倚在走廊的侧壁上，左手抄兜右手举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打着电话。
几乎在她刚步出洗手间的刹那，他的眼神便瞟了过来。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眸色平淡地看着她。
第9章
简涵挪不动步子，表情愣愣地看着他。
慕锟忽然冲她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左手从兜里掏出来，手指轻轻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简涵了然，他是让她继续回去吃饭。
她紧张地点了点头，迈着僵硬的双腿往那边走去。
走的时候，她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双手和双脚僵硬拘谨，不知如何迈步才好。
而倚墙而立的慕锟在她走远后，忽然收了手机，身子立正了，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表情莫名。
吃过饭，周飞白按照提前说好的，打电话叫了代驾，一波一波的将大家送走。
简涵住得较远，她跟周飞白说：“周部长，我不用人送，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周飞白摇头，“研发中心仅有的几个女同事当中，你是唯一一个未婚的，更得好好保护才行。”
林素粉不乐意地嚷嚷：“周部长，你是什么意思，和着结婚了就不值钱，就不用保护了吧？”
周飞白瞪眼，“更得保护，万一你老公找我算账怎么办？”
简涵忙站到两人中间：“我虽然是唯一一个未婚的，但是架不住长得安全，不用保护也不会出事。”
后面几个同事听到后都哈哈大笑，简涵这波自嘲也够狠的。
一直不说话的慕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似乎很随意地问道：“简涵家在哪个方向？”
周飞白一愣：“在市区东边的单身公寓。”
“正好顺路，跟我走吧。”慕锟说完，兀自走在了前面。
简涵没动，周飞白碰了下她的胳膊，“愣着做什么，有领导护送还不赶紧的。”
简涵后知后觉地“哦”了声，慢慢地跟在了慕锟的身后。
慕锟的司机将车子缓缓驶了过来，车子停稳后，司机飞快跑下来，帮慕锟拉开了车门，慕锟站着没动，身子一侧，视线扫向慢吞吞走来的简涵。
简涵走近了，听到慕锟淡然地说道：“上车吧。”
简涵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擦过他的身侧矮身上了车子。
她坐稳后，直了直身子，刚要伸手去关车门，站在车外的慕锟冲她抬了抬下巴。
简涵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
眼明手快的司机主动说道：“请您往里边一点儿。”
简涵这才明白，看来慕锟是懒得绕到另一边上车，想直接在这边上，所以让她往里挪挪屁股。
明白过来的简涵忙往里挪蹭几下，坐到了另一边。
慕锟接着坐了上来。
司机帮他们关好车门之后，自己拉开驾驶室的门坐到前面。
慕锟淡淡吩咐：“去市区东边的单身公寓。”
司机答应了一声便启动了车子。
慕锟说完这句话后便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简涵如坐针毡地坐在那边，浑身的毛孔像是有蚂蚁在爬，难受到不行。
跟慕锟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或许说是幸福的折磨。
她大脑神经一直绷着，在心里数秒，希望时间快些过去，她好赶紧从这辆车子当中解脱出去。
这一路，慕锟都无话。
车子行驶到单身公寓楼下，司机靠边停好车子，说了声：“慕总，到单身公寓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慕锟终于抬起眼睫往外看了眼，简涵则趁这个功夫飞快说了声：“谢谢慕总送我回家，我先下去了，你们慢点开。”
说完这句，她也不管慕锟是什么表情了，逃命一般下了车。
凉凉的夜风往脸上一吹，简涵舒服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她站在路边，目送着慕锟的车子走远，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刚才坐在车上，她的双肩一直是提着的，像是小学上课老师要求练坐的状态。
现下，慕锟的车子在她的视线当中消失，她整个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抬手一摸额头，全是汗。
在慕锟面前，她太过于紧张了。
早上，简涵如常工作，桌子上的打印机滋滋地响，一张张图纸从里面吐出来，简涵把打印好的图纸拿到眼前，进行最后一次审阅，看有无问题。
这时，林素粉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林素粉接起来后“喂”了一声，之后说了声“好的”挂断电话。
她望着对面的简涵，表情奇怪地说道：“简涵，慕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简涵表情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问：“什么事儿？”
“让你把图纸带着，可能要问你图纸上的问题。”
简涵低头看向图纸，眼睛飞快在上面扫着，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有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