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平时在家经常做饭,陈安安现实家庭是开私房菜馆的,她毕业后上过差不多半年的班,不仅受气工资还低,最后索性就辞职回家帮忙,所以做饭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不过刚才厨房里没什么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煮了点稀饭和随便弄了葱炒鸡蛋和蒜蓉炒生菜,犹记得这两天自己吃的菜里是什么味,所以她下锅的时候便稍加了点油。
生菜加了蒜蓉还撒了点酱油提味,一盘绿油鲜嫩的生菜就成了,韭菜鸡蛋做起来也简单,两样菜,简单清爽。
弄好后,她端了饭菜出去,陈长富立刻跑过来帮忙,摆好饭菜后,他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陈安安去厨房把粥端了出来,然后便看到陈玉婷回来了。
待看着桌上发亮的生菜,陈玉婷立刻炸毛,“陈安安,你要死了?炒菜放这么多油?你知不知道现在油多贵?”
生菜就应该在水里煮,再滴点油就可以了,她竟然用油去炒!
陈安安瞥了一眼自己炒的菜,她已经很克制了,油也没放多少就是防着钱红梅骂她,不曾想陈玉婷倒先骂了。
她瞥了一眼对方,随意道:“手抖了,菜也放下去了,只能炒了。”
“很好吃啊。”陈长富舔了一下嘴巴,夹起一口生菜朝陈玉婷扬起了筷子,“真的好好吃啊,婷婷你吃。”
陈玉婷心中不爽陈长富夸赞陈安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我才不要吃傻子的口水。”
她的话落,陈长富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收回了筷子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陈安安看了一眼陈长富落寞的表情,被气到了,陈长富是烧坏了脑子,可是他还是有基本的认知,陈玉婷一声傻子他自然能听得懂,所以难过了。
“你有病吧?长富是你亲哥哥你这样骂他?”她上前看着陈玉婷冷道,“你觉得我放油太多以后你自己做饭行不?从来不做饭掐着饭点回来的人还有脸骂人?”
陈玉婷自知理亏,朝她哼了哼,“要你管?”
陈玉婷是上完了小学课程的人了,文化程度也比原主高,可她这无谓的态度,让陈安安觉得恶心,也释义了有时候文化程度跟素质不一定成正比。
“哥,咱别理她。”陈安安转头笑着安慰陈长富,“你觉得好吃以后我再做给吃。”
她的话刚说完,钱红梅的声音就从院门方向传来了,陈玉婷闷闷地坐了下来,嘀咕着:“就是个生菜还能好吃到哪里去?”
钱红梅看着已经上桌的三人,也顾不上骂他们不等她跟陈大明回来才开饭了,她上前坐下来,打好了饭才对陈安安道:“纳龙村的王富贵,二十二岁,他哥在城里做工人的,还有渔水村的顾大强,二十岁,赤脚大夫,他爹是队里杀猪的。”
“他们都不带娃,不死媳妇,长得也还可以,条件都比咱们家好,你明天都见一见。”
第10章 010
陈安安乍一听觉得好像条件还行吧,起码对方是真年轻,而她也不是嫁过去给人当后妈的。
“他们都是农村的吗?”她低头淡问。
“农村的怎么了?”钱红梅反问,“农村的那人家也有吃有喝,城里的人没地没粮食就得饿死。”
“你不会是想嫁给城里人吧?可我们可不认识城里的人啊。”陈玉婷眸光讥笑看过去,“你想挑城里人也只有嫁给霍然给他小孩当后娘了,毕竟他家离咱们公社很近啊。”
女孩讥讽的话,陈安安仿若未闻,她转眸看着钱红梅,又问:“他们念过几年书?”
陈玉婷翻了个白眼,心里鄙夷,“你自己才小学二年级,你还想好意思打听别人念了几年书?”
钱红梅吃了一口饭才道:“王富贵好像小学三年级吧?顾大强念完了小学,不过顾大强就没王富贵长得好看,我呢,是比较看中王富贵的,他牛高马大的干活得劲。”
其他的还有几个条件还马虎,不过彩礼他们是给不了那么多的,矮个子里挑个高的,就这两个了还勉强凑合。
“人我是千挑万选了,你明天要是没个主意,我就替你做主了。”她后面这一句话,说得格外的干脆又强硬。
陈安安垂眸心想,自古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说的不仅只是经济上的门当户对,也说的是文化和人生观上的门当户对,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那自然是要选个好条件的男人。
到了今年年底那场革命就要结束了,高考也会恢复,而且在此后,上面的各自改革政策将会接踵而至。
十八岁对陈安安来说只是人生一个新的开始,改革之后,她可以有很多种能好好生存下去的办法,所以她不想嫁在这农村里怀孕生子,刨地种田浑噩过她的后半辈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霍然好像上过高中,他复员的时候已经是连长了,那会估摸算着才二十五岁左右,算得上年轻有为,而且复员后还被安排了两份工作,说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最重要的是霍然有孩子,不用十八岁的她结婚后就要生孩子,而且这个男人好像挺喜欢她的,既然他喜欢,那她就有条件可以谈。
当然,陈安安没忘了他的救命之恩。
“明天推了,我不见。”她声音果断。
“陈安安,你这是什么意思?”钱红梅面色沉了下来,“啪嗒”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愠道:“你不嫁霍然,我给你找个跟他不一样的你也不嫁?”
“你两个姐姐都是十八岁出嫁的,我带了你十八年,再没有什么责任义……”
“我明天找霍然谈条件。”她的声音聒噪,还有些尖锐,陈安安受不了就直接打断她。
她突然插话,让钱红再一次将话堵在了喉咙里,那些话将她喉间堵死,憋得她胸口发痛,一脸的通红。
她猛然舒了一口气,凌厉的眼看过去,“你一性次说完会死啊?憋死我了。”
陈安安心想,我倒是想说下去,你接话那么快我能怎么着?那就憋着呗。
“昨天才说不嫁,今天变脸倒是挺快的啊。”陈玉婷道,“耍我娘一次你就开心了?”
钱红梅一点都不介意陈安安是不是耍了她,她这会儿正高兴着呢,早知道重新找个相亲的对象能让陈安安改主意,她还废那嘴皮子干什么?
累得慌!
“是得找他好好谈谈。”她细眉舒展,一脸的笑意,“别的咱们不说,彩礼你不让他低于两百块,低于这个数咱也不嫁。”
“你先给他透个风,我回头再找她娘好好说。”她早就打算好了,这两百块拿出一点钱随便请这村里的人吃个饭,免得有人说她刻薄对待陈安安,剩下的就留着给长富娶媳妇了。
陈安安听着她说两百块,差点没将嘴里的稀饭给喷了出来,按她浏览过的年代文里面来说,这时候人均值很低,两百块无疑是一笔巨款,钱红梅这是在打劫。
等等,两百块钱……
按目前相亲的进展情况,霍然应该有?
难怪钱红梅非要原主嫁给霍然!
“我看看。”陈安安说着抬眸看了一眼陈长富和陈玉婷,然后对钱红梅笑道:“我看玉婷也不念书了,到时候哥哥成了亲,哪个当嫂子的都不喜欢刻薄懒惰还嘴.贱的小姑子一直呆在家里,不如伯娘也给她找个婆家吧。”
她说完放下筷子,起身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钱红梅心里高兴着,一时间竟然没听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话,只觉得今天的菜怎么那么好吃。
生菜又脆又甜的,韭菜鸡蛋又嫩又香,跟以往的完全不一样。
过了一会,陈玉婷才反应过来,她蹭一下的起身朝房间里大喊:“陈安安,你敢骂我?”
钱红梅一听这叫声,抬头瞪了她一眼,“行了,吓到你哥了,她很快就嫁人了,骂两句就骂两句,又不少你肉。”
就一墙之隔,两人的对话陈安安听得很清楚,她置之不理,在房间里找出了霍然的给她的电话号码。
纸上的数字很有型,那霍然的字应该写得很漂亮,他人长得很英俊,有钱,不用她生孩子,按目前她的窘境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然后她又翻出了蒋志文的联系方式,沉着脸看了看,为了避免被钱红梅知道自己打电话给蒋志文,她决定再找个机会打给这个号码。
思忖过后,陈安安第二天早上就跟钱红梅拿钱去村支部打电话给霍然。
霍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做对账统计,待听对方说约自己现在过去谈结婚的事,也稍做震惊,“你说现在要我过去?”
“对,就现在。”电话里,婉柔的声音坚定。
霍然对陈安安这么快转变有点意外,不过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想法,总之现在他得去赴约,他挂了电话,把砖厂的事随意交待给许多福后就回家了。
到家后,他洗了个澡,用剃刀刮了刮这两天冒出来的胡子,又换上了一件比较新的衣服,觉得没什么不妥当后便出了房间。
堂屋里,有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在挑红薯,听到声音那女人便抬眸看过去,声音微讶:“二哥要出去吗?”
“嗯,出去一下。”霍然点头,然后弯腰抱起朝他跑过来的小孩,揉了一下他脑袋,“闻闻你爸身上香不香?”
小孩小巧的鼻子轻嗅,小脑袋点了点,“香。”
女人面色微微一变,“是去的陈家?”
第11章 011
“是。”霍然扫了一眼屋内,没看到另外两个小家伙,便道:“劭玲和劭东他们几个又出去野了?”
女人点头,薄唇浅笑,“放心,有劭杰带着呢。”
霍然嗯了一声,将怀里的小孩放下,弯腰看着他叮嘱道:“在家好好听婶娘的话,爸爸今天回来带好东西给你们。”
小孩抬头,黑白分明的眼闪了闪,“大白兔我还有哦,我藏起来了,爸爸不要买那么多了,要钱钱。”
“乖。”霍然浅笑,“那去跟哥哥玩吧。”
小孩奶声奶气的嗯了一声,转身迈着他的小短腿走了。
霍然抬脚要走,女人便叫住他,顿了一会才问:“前天你不是说陈家不答应吗?现在他们是什么意思?”
霍然想到女孩刚才那一通电话,嘴角几不可见勾起,“前天是考虑,现在她已经考虑好了。”
话落,女人神色微滞,慢慢地哦了一声。
他们板河村跟向阳村距离得有点远,霍然直接推着他的二八大杠出门了,从这到那边,踩车快的话也要半个小时。
怕她等得急,他没敢耽误太久,加快了速度,到了向阳村大路口,便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霍然手里拉了一下刹车,车子缓缓停在了女孩面前,眸光惊讶,“你在这里等我?”
陈安安看着他大长腿往地下一放,原本似风一样速度的自行车稳稳停在了自己寸许距离之内。
“嗯,我在等你。”她不想让钱红梅知道自己跟霍然谈什么条件,所以不好在陈家等着。
“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
霍然微蹙眉,看着明光刺眼的天,声音低沉问她:“天这么晒你要在这里谈吗?”
“去靖河边上。”陈安安直接道,“那边有棵大榕树,咱们可以在树下谈。”
霍然眸光扫了她一眼,泛黄的白底碎花棉布衣,身下穿着宽松的长裤,不知道是不是衣服小了,他觉得她上身勒得有点儿紧。
他微别过眼,推着自行车边走边道:“那走吧。”
陈安安跟在他身侧,朝当初原主自杀的那条河方向走。
临近正午,四月明光灼热,照映着身影卷在脚下,随身而行,微风拂过还带着草木花香的气息。
靖河离得不远,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就看到的波光粼粼的河面,那棵榕树枝繁叶茂,像把大伞就立在河岸边上,一半的树干没入了河里。
到了目地,霍然将他的二八大杠放好,转身看着女孩,直言不讳:“你想谈什么?”
陈安安看着男人,觉得霍然跟自己想像的有点不一样,见面几次,她没感觉到薄凉清冷,倒是觉得他有些狡黠,想到书中对他两任妻子去世的描写,不确定是不是跟现实有什么出入,便问:“你那两任妻子怎么去世的?”
霍然对她开头的问话并没有意外,“因为难产。”
陈安安皱眉,“部队里的医院一般不都是比较好的吗?”
霍然想到当初那两个死去的女人眸光微暗,当初他还在军队,也是到了年纪托家里人相亲才结婚的,两任都是相处没几天他就要回部队,虽然可能没多少感情,但也是他孩子的妈。
“部队归定只有正营级的人才可以带家属随军,我级别不够,她们两个没有随军。”他开口沉道,“孩子都是在公社生的,公社条件不好,大出血保不了命。”
陈安安眸光闪过一丝惊讶,看来这点和书上说的没有出入,“不好意思,提到你伤心事。”
霍然无声浅笑,身子轻靠着他的自行车,眸光慵懒看过去,“你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不介意我有三个孩子了?”
陈安安声音带笑,“当然介意。”
霍然被她这四个字一噎,一会后她又道:“就像你所说,我不嫁给你也要嫁给别人,我伯娘也只认钱不认人,之所以选你是因为相比之下,除了有孩子你的条件都要比别人好。”
她的话这么赤.裸的说出来,霍然怎么感觉有一种自己是她最后退路可怜兮兮的感觉?
陈安安来之前想过了,只要霍然答应她的条件,她就直接嫁了,若不答应,那亲事便作罢,“你救过我,长相好人也好,学历也比我高,又当过兵见过世面,我觉得日常我们之间应该能好相处,哪怕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觉得你也能理解。”
霍然听着她这么夸自己就更语塞了,她像是故意把“好人”这顶高帽子先给自己带上,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能用这顶帽子把他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