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仙猫做错了什么?”二狗子生气地收回爪爪,“不过说起来,淑贵嫔也是个可怜人。”
“自身可怜并不是伤害其他生灵的理由。”
“……莫得感情的宿主又上线了。”
温阮收走了给二狗子的粥。
二狗子“……阮阮天真美丽善良可爱宛如圣母下凡神女降世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小仙女,粥给我。”
温阮忍着笑,捏了二狗子的大脸一把。
二狗子继续吸溜米粥“不过阮阮,就算淑贵嫔答应了,三皇子呢,他恨你恨得要死。”
温阮挑了个精致好看的浅玉色小碗,装着粥,轻声说“三皇子如今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日宫里发生了那么些事,淑贵嫔和三皇子必定以为温家受了重创,此刻正是虚弱之时,以他们的心计,三皇子会在此时站出来为陛下分忧排难,重获陛下青睐。”
“然后呢?”
“然后为了免他们以后搞事让温家心烦,我才去与淑贵嫔今日说了这一通话,她会发现,跟温家合作才是明智的选择。不然他们的下场最好也是个流放远疆,正常来说,必死无疑。”
二狗子歪了下脑袋“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家再不行,捏死三皇子和她也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嗯,而且淑贵嫔肯定想着,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太子回京的,所以她会怀疑温家是不是在另寻皇子扶持,这才找上的她和三皇子。因为其他的皇子还小,且三皇子又没有背景权势,是个特别好控制的皇子。我若是我爹,我也会挑中三皇子,操控一个傀儡太子或皇帝,远比现在这样轻松多了。”
“但你跟你爹根本不会挑三皇子,你在骗淑贵嫔。”
“你以为淑贵嫔不会骗我?大家都生着一根反骨,就看谁更棋高一着罢了。”
“阮阮你不觉得你这样子特像一奸臣吗?”
“我可以做忠臣啊,前提是有一个真正英明,且信任我温家的陛下。”
温阮端起粥,看着二狗子笑道“文宗帝不明白,如果温家真的不忠于大襄,不忠于皇族,早就反了。温家只是不愿意做愚忠之臣罢了,而但凡有独立思想的下臣,都是君主忌惮的对象。”
温阮端着粥送去给皇后。
皇后跟殷九野聊得好像还挺投机,两人看上去热络得不行,看上去一片和谐喜庆,搞不清地还以为是过大年了。
温阮笑道“阿九的嘴倒是甜,竟能哄得大姨这么开心。”
皇后瞧了她一眼“这孩子还不错,比你强。”
女官在旁边心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嫌弃温姑娘眼神不好,挑来挑去挑了个门客的,娘娘你那会儿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温阮端着粥递给皇后,笑说“是,娘娘您玉口一开,以后阿九可要在我这儿蹬鼻子上眼了。”
“本宫瞧着他倒是惧内的。”皇后笑着拉了一下殷九野的手“以后她若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本宫,本宫给你撑腰。”
殷九野笑得不行,也不知等哪日皇后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想给她自己两个嘴巴,后悔说了这话。
但他看着皇后此刻的慈爱模样,也想起了小时候。
儿时的记忆不多,记得的也都算不得有多美好,倒是记得有一回,自己好像是受了风寒,平日里对他并没有太多亲昵的皇后,衣衫不解地在他床边照顾了许多天,一直抱着自己哄声说话,熬红了一双眼。
殷九野觉得自己变了,若换作过往,他记起皇后肯定只记得她对自己何等严厉冷漠,别说疼爱关怀了,连话都不曾多说过几句。
他看向温阮,他想,大概真是温阮让自己的心态变了。
皇后尝了口小米粥,点点头“嗯,味道还行,跟你爹学的?”
“嗯,大姨喜欢吃吗?”
“还成吧。”皇后搅了一下碗里的粥“本宫什么好东西没用过,一碗粥而已,再好也就那样了。”
“……”
行吧。
两人又陪皇后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皇后望着他两相携而去的背影,端起碗喝了口粥,又烫着嘴,骂道“这死丫头,也不知道吹凉些了再送过来!”
女官接过去,吹着米粥,笑着没说话。
皇后若有所思地说“她跑去淑贵嫔那儿,怕是要搞出什么事情来,唉,温家的人,都喜欢折腾。”
女官轻声道“娘娘凤体初愈,还是别操心了,多养着吧,温姑娘会知道分寸的。”
“看上去你倒是很喜欢她嘛?”
“温姑娘知礼温和,谁见了都喜欢。”
“不准你喜欢!”
女官“……”
皇后夺过粥碗,几口用完了米粥。
第127章
未出温阮的预料,三皇子果然来找她了。
他们约在玖瀚茶楼这个地方, 二哥告诉温阮, 蓝绻现在温家船上的人了, 这地方很安全。
温阮和殷九野坐在对面,怀里抱着二狗子,二狗子嚷嚷要来看戏。
三皇子殷显倒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温姑娘那日与我母妃说的话,可是真心?”
温阮揉猫,神色平和:“自然。”
“如今你们温家是父皇的眼中刺掌中钉,我此刻与你们交好,不是自寻死路吗?”
“难道殿下就不是陛下的碍眼之人了?你又有其他活路吗?”温阮好笑道, “就算温家倒了, 太子回不来了,东宫也轮不到你三皇子,等到其他皇子入主东宫,你这个争过东宫之位的人,又能活着?”
三皇子垂了一下唇角, 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陛下与盛月姬的事,三皇子是从何时开始为陛下遮掩的。”
“很多年, 三五年怎么都得有了, 当初我并不知此事真相,父皇只叫我在府上不要出门,次数多了之后, 我便觉出端倪。”
温阮想了一下:“三五年前的话,殿下也才十四岁吧?”
“不及十四,怎么了?”
“没怎么。”温阮只是心想,古代可太乱搞了,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就搅进这种风月之事,难怪一个个儿的都大脑发育不健全。
殷显慢饮了口茶,继续说:“父皇每月都会出宫,出宫那日,父皇总会去别院听曲,我不能跟随在侧,但那日夜里,我也不能离开自己府上,大门紧闭,装作府上无人的样子。”
“所以你并不清楚陛下跟盛月姬谈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父皇为何要找上盛月姬?”
“我当然知道他找盛月姬的原因,盛月姬风流,父皇用她将温家,纪家,吕家串联起来,暗中挑拨,盛月姬自恃才艺双绝,其实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是个玩物罢了。”
“那盛月姬有后来的风光,是否也有陛下暗中助澜的原因?”
“不错,以天家之力要捧红一个歌姬,多的是法子。”
“是陛下挑中的盛月姬,还是正好盛月姬声名大噪,入了陛下的眼?”
“仔细算起来,是京中盛传听过盛月姬之曲便会见到最想见之人这个风声之后,父皇才对盛月姬有所关注。”
殷显说到这儿,忽然用一种充满恶意的戏弄笑色看着温阮,“温姑娘也是听过盛月姬歌喉的,可有见到什么人?”
温阮知道,殷显的恶意不是指这个。
他在嘲笑自己。
文宗帝陛下每回听完盛月姬之曲后,所见之人,乃是温阮生母,阮明月。
若不是殷显提了这么一茬,温阮险些都要忘了盛月姬这个女主技能。
温阮记起她被文宗帝在宫中禁足九日的那回,正好是她将盛月姬的嗓子废了之后。
文宗帝那时知道自己将盛月姬的嗓子废掉,是真心有怒火在的,禁足九日既是惩罚,也是文宗帝为他自己寻的补偿——听不到曲见不到阮明月了,看看阮明月的女儿找找安慰。
只是他当时藏得很好,温阮不曾发现,后来种种更是借着其他的由头掩过去了。
给过皇帝无数次回忆起阮明月模样的盛月姬,有了被他保住的理由——温阮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气,怎么着,文宗帝这走的还是个痴情皇帝的路线了?
觊觎臣妻觊觎到这份儿上,文宗帝才是全书里最大的奇葩,果然是个病毒,感染并害死了一大片人。
而殷显以为温阮还不知此事,以一种“你醉我醒”般的优越感,高高在上地拥有了戏看温阮被文宗帝暗中窥探的那种微妙恶意。
温阮轻轻托腮,看着殷显,笑着问:“那么殿下,陛下想起的人是谁呢?”
殷显嘴唇带上自得的笑色,掩不住傲慢和轻视地说:“我怎会知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我啊?”
“你说什么?”
“我见过你母妃两次,发现淑贵嫔娘娘与我的模样颇有几分相似,不知这是不是个巧合?早先时候三皇子殿下你说你对我挺有好感,难道你有恋母情结?噫,殿下爱好还挺独特啊。”
“温阮,你胡说什么!”三皇子拍了一下桌子。
温阮笑盈盈地看着他:“殿下,你可是没有资格跟我拍桌子的哦,如今你的生死掌在温家手里,温家乐意保你,你就能活,不乐意了,你就得死,我劝你看清现实。”
“你这般说话,便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参你们温家一本?正好父皇对你温家恨之入骨!”
“去呗,虱子多了不怕痒,你要是能把温家参倒,我还真算你有几分本事。”
温阮握着茶盏不以为然地瞥了殷显一眼。
她是真挺瞧上不殷显的,这名字太符合这人了。
要么你堂堂正正地跟我吵一场,有骨气够硬气地说一句不稀罕温家救你。
要么你干脆就跪得利索一点,膝盖骨牢牢地贴着地,姿态也老老实实地放下去。
这会儿又想端着皇子的架子拿腔拿调,让温家对你先服软示好,又想让温家跟你捆绑在一起,帮衬你,你算哪个小垃圾?
殷显有些坐不下去了,他放不下所谓天家尊严向温阮示弱——这一点简直跟文宗帝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生父子,希望那位太子比他拎得清,温阮心想着。
殷显僵硬着面色走了。
他走后,殷九野说:“你信他吗?”
“当然不信。”
温阮起身,拉开屏风,后面坐着纪知遥。
纪知遥今天收到温阮的信,请他来玖瀚楼一坐,他还挺高兴,特意换了个好看的衣裳。
结果一来,温阮直接把他扔屏风后面待着了。
完了还听了这么场好戏。
这会儿纪知遥的脸色有些郁闷。
他起身坐在茶几前,倒杯了茶一口喝下去:“当初我大捷归来,封安陵君,风光无量,一帮人来巴结我,请我去听白楼听曲赏舞喝酒,然后就喝大了,醒来后人就躺在听白楼盛月姬房中。”
“那你这个酒,喝得是有点多。”温阮好笑道。
纪知遥恼火地看了一眼温阮:“我哪儿知道这是陛下故意的?我那会儿还挺紧张,陛下会不会治我个持身不端的罪名,结果……妈的!”
“安陵君也不必如此恼怒,我觉得,反正你也没亏什么嘛。”
“……”
“干嘛?我说的是事实啊,至少美人朱唇玉臂你是享受到了的,那会儿的盛姑娘还是美的。”
“温阮!”
“我大哥都很坦荡地承认,就当是买了一回春,你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不是,狎妓这种事儿你说来就一点也不害臊,听着也不生气?”
“男人的本能而已。”
“那他呢?”
纪知遥指向殷九野。
殷九野:“关我屁事,我连盛月姬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过!”
纪知遥:“不是盛月姬也可是别的女子啊。”
殷九野:“安陵君这是准备拉我下水,要死一起死?”
纪知遥:“她说的,她说这是男人的本能,你是不是男人?”
殷九野:“我是不是男人,安陵君要试试么?”
温阮一下没忍住,闷笑出声。
怀里的二狗子一通卧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咋滴,百合好之后,还给我再整个剧情呗?搞起来啊,我爱看!”
温阮:“……”
殷九野毕竟跟温阮鬼混得多,见温阮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就知道温阮在想什么。
他恼得勾住温阮脖子夹在手臂下:“想什么玩意儿?”
“想你怎么向安陵君证明你是个男人。”
“……”
纪知遥看得眼睛里充血,一脸嫌弃:“你两先松开行不行?”
“偏不。”殷九野搂着温阮的脖子,十分嚣张地看着纪知遥,得意洋洋:“安陵君现在感受如何?是不是觉得与盛姑娘的那一一席温存往事,都如镜花水月梦一场?”
“你不提这茬能死?”纪知遥想打人,“我他妈哪儿知道这后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我现在就看等哪天庞涛进京了,陛下给他安排个什么玩意儿。”
殷九野故意扎纪知遥的心:“反正不能是盛姑娘。”
纪知遥撸起袖子就要跟殷九野打一架。
温阮适时提醒:“你打不过他,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比了。”
“比射箭啊!来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