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腰(穿书)——华三千
时间:2020-02-04 10:23:36

  当贾臻咽下第一口药的时候,她紧张的心绪放松了些,舀了第二勺,看着贾臻喝下去。
  等到贾臻将一碗药都喝完时,温阮出现在了门口。
  “贾先生,近来可还安好?”温阮甜甜脆脆地喊了一声。
  贾臻气得双目圆瞪,打翻了千倾月手中的空碗,咆哮着“赶她出去!赶出去!”
  温阮却偏要走进门,低身瞧了瞧贾臻,啧啧直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呢,贾先生病体未愈,让人忧心啊。”
  贾臻气怒攻心,竟是恨得红了眼眶,无能狂怒地拍着轮椅,狰狞地喊着“我早晚要杀了你!”
  温阮偏首看他,轻嘲讥讽地说道“就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如今你这样,连去听白楼都难吧,盛姑娘又那么忙,一月中能抽几天来看你呢,好可怜啊。”
  “我杀了你!”贾臻恨得往前冲,猛地从轮椅上跌落下来,滚在了地上,脸上沾满了灰尘,真正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温阮看了千倾月一眼。
  千倾月忙低身扶住贾臻,对温阮愤怒地喊道“温姑娘,贾先生再如何,也是我千倾月心爱之人,他已被你害得这样惨,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贾臻一时愣住,没想到向来怯弱的千倾月会挺身而出为他说这些话,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她。
  千倾月用尽力气地将贾臻扶回轮椅上坐好,为他细细地拭去了面上的灰土,深情地看着他,又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千倾月……”贾臻低喃一声。
  温阮抬眉,故意说“想不到竟还有人对贾先生真心相待,我倒是小看了贾先生您的魅力嘛,千倾月,你就这么甘心当个替身?”
  贾臻突然抓住了千倾月的手,狠声对温阮说“你想干什么!”
  “我最喜欢拿走溺水之人手中的枯枝了。”温阮看着贾臻握住千倾月的动作,慢声笑说。
  “你敢!”
  温阮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千倾月一眼。
  千倾月很聪明地反手握住了贾臻的手指,低头对他保证着说“我不会走的。”
  温阮开始欣赏千倾月了。
  她低头揉了下猫,说“那就走着瞧呗。”
  温阮说完这句话,就与殷九野离开了。
  而她身后的贾臻,死死地抓着千倾月的手。
  如同溺水之人死死地抓着枯枝。
  那天,千倾月被破例可以留在贾府休息过夜。
  后来连续很多天,千倾月都留在那里。
  温阮三不五时地去刺激一下贾臻,她偏要神气活现地在他眼前晃荡,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就气他,这成了她的日常娱乐项目。
  比如说一说“唉呀,贾先生幸好只失去了两条腿,男人最重要的那条还在,不然,贾先生失去的只是双腿,盛姑娘失去的可就是爱情了呀。”
  贾臻气得要当场暴毙。
  阿九笑得下巴要脱臼。
  二狗子乐得满地打滚阮阮你是琼学十级学家!
  而千倾月总是会很合适宜地站出来挡在贾臻身前,虽是身形孱弱,但她却倔强又坚定地保护着这个脆弱的男人,丝毫无惧“恶毒”的温阮。
  那等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勇敢,实在让人感动啊。
  她甚至还给自己设计过一场苦肉计,温阮问她你是认真的么?
  千倾月毫不迟疑地坚定点头。
  温阮可以,很好,我永远爱复仇天使的剧情。
  于是温阮当着贾臻的面给了千倾月一个巴掌,那巴掌听着很响,但温阮其实下手不重,至少绝对没有当初打盛月姬的那一巴掌重。
  但千倾月是个狠人,她顺势倒下不说,还故意磕了一下椅子,额头破开一些皮,流下一缕血。
  贾臻见此恨极,恨得怒拍轮椅又无可奈何,他似从未如此窝囊无能过,竟不能护住眼前为自己受罪的柔弱女子。
  强烈的耻辱心和愤怒感几乎吞噬了他,可他却也只能无能地怒喊着“你别碰她!温阮你这个毒妇,你别碰她!倾月,倾月!”
  温阮便笑“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贾先生也这么心疼的么?”
  贾臻伸着手牵住千倾月,将她拉在身后,咬牙切齿地对温阮说道“你别动她!你恨的是我,有什么冲我来!”
  温阮眸色深深,笑容浅浅。
  而千倾月则是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又坚强不屈地说“不碍事,贾先生,我不疼。”
  温阮想给千倾月颁一座小金人。
  也不知是被温阮气的,还是药物起了作用,又或是两者都有之,总之,贾臻精神越见恍惚,一开始他喃喃唤着的名字是“月姬”,慢慢地他低低念着人的是“倾月”。
  千倾月听到他低低呢喃自己名字的时候,死压着心底的恨意和恶心,温柔且深情地说“我在,贾先生,我在这里。”
  贾臻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再次唤着“倾月,倾月”。
  “我不叫千倾月,我叫落落。”千倾月在心底暗暗说。
  再后来有一日,千倾月这个人,一夜蒸发,从贾臻的世界完全抽离。
 
 
第38章 
  贾臻疯了似地推着轮椅到处找千倾月, 喊她的名字, 但空荡萧索的贾府上, 再也没有传来那声深情又动人的“贾先生”。
  然后他便出府去寻千倾月, 披头散发,如个疯子, 行人见之避让。
  在街上他的轮椅遇到了盛月姬, 贾臻当着她的面, 欣喜地唤了一声“倾月!”
  这一声“倾月”唤得盛月姬面色发紫。
  “贾臻, 我是月姬!”
  “倾月,别开玩笑了, 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贾臻!”
  贾臻摸索着拿着怀中揣着的那个玉珠算盘,放在盛月姬手里,神智不清地喃喃着说“倾月, 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 我将它送你好不好?或者你要是不喜欢, 我就把它扔了。你别生气了,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对。”
  盛月姬的愤怒是无以复加的。
  任何男人, 从来只有她不要了推开的份,不曾见过谁舍得主动离开她身边, 更不曾见谁当着她的面, 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还如此温柔情深。
  最令她愤怒的是, 这个女人,曾经还是她的替身。
  她一直知道千倾月的存在,但她从不当回事,就像她以前不把温阮当回事一样,她对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信,所有这些女人的存在除了让她觉得可怜同情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受。
  或许她并非故意,但她总会不自觉地地带着一种不自知的高贵优越感,俯瞰着这些她认为不值一提的女人们。
  她没有想到,原以为掌控在手心里的贾臻,居然会变心?
  盛月姬一把扣住贾臻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倾月……”贾臻喃喃。
  盛月姬银牙咬碎。
  马车里,看着这一切的千倾月低头落泪。
  温阮递了帕子给她,让她擦擦眼泪“痛快么?”
  “痛快!”千倾月恨声道。
  温阮瞧着千倾月“想更痛快一点吗?”
  千倾月不解“温姑娘是何意?”
  温阮打开了马车窗子,笑着跟盛月姬打招呼“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温阮?”盛月姬疑惑一声,又看到了千倾月,疑惑更甚“千倾月!”
  温阮摇摇头“叫错了,盛姑娘,这是落落。”
  盛月姬明白过来,眯了下眼睛,问“是你设计的?”
  “这怎么叫设计呢?贾先生只是爱上了落落而已,爱情若能设计,还叫爱情么?说来,我还是跟盛姑娘学的呢。”温阮意有所指,暗示盛月姬也是设计过自己大哥的。
  盛月姬慢步上前,盯着温阮的眼睛“温姑娘,你真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赢我?”
  温阮淡笑,挪开身子,千倾月坐过来,她今日没有将自己描妆成盛月姬的模样,她只是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向贾臻。
  贾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叫喊着“倾月,倾月!”
  落落立刻收尽了眼中的温柔,只余憎厌和恨意,冷冷地看着这个给了她无数苦难的男人。
  “我叫落落,秦落落,年十八,锦州黄泽县人氏,父亲秦大远,母亲郑氏,我不叫千倾月。”落落冷声说。
  温阮握了一下落落有些发凉的手指,笑望着盛月姬,“看样子,盛姑娘是被甩了?没关系,除了贾先生,你还有好多男人呢,你一定不会生气的,是吧?”
  盛月姬感觉有满腔的怒意堆积在胸口,她高傲地昂起了下巴,像是一只被彻底激发了斗志的孔雀开了屏,用一种傲慢的语气宣战“温姑娘,看来我们之间,会有一场好戏。”
  “我也觉得,来日方长嘛。对了,盛姑娘,你要不要改名,叫方长啊?”温阮抿笑。
  盛月姬陡然气白了脸,眼底阴毒大作。
  殷九野“噗嗤”一声闷笑,配合道“方长姑娘,我家姑娘还有事,劳烦您让让。”
  温阮慢慢地放下马车帘子,贾臻一点点看着千倾月的脸被遮去,疯了一般地推动着轮椅要追上来,口中不断地喊着“倾月,倾月!你别走,倾月你不要走!”
  后来他甚至掉下了轮椅,在地上滚爬,笔直地伸着手向千倾月。
  但落落再也不会去扶他。
  盛月姬看着如同一条狗一般在地上爬着要追上千倾月的贾臻,有种荒谬的不真实感,她以为她彻底掌控了贾臻,不成想,贾臻叛变了?
  她被人丢弃了?这种事她从未遇到过!
  马车渐行渐远,二狗子翻了个身,趴进温阮怀里“阮阮,你是不是上过ua课程?”
  温阮却想,我只是知道贾臻想要什么,以及,看多了替身上位的小说。
  贾臻想要一个深情版的盛月姬,这个盛月姬只爱他一人,所有的温柔和体贴也只给他一人,而不是很多人。
  千倾月完成了他这个梦想,而且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事半功倍。
  但这是个持久战,经常要耗费替身好多年才能彻底攻略渣男主,温阮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直接辅以药物,让贾臻成日精神恍惚,千倾月只需要扮好深情的样子,就能轻易攻破他心防。
  最要紧的一点在于,这段时间内,不能让盛月姬出现在贾臻面前,因为盛月姬完全可以吊打千倾月,她一出现,这事儿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温阮提前刺激了吕泽瑾,这些天的吕泽瑾可是怎么也不肯离开听白楼,非要缠着盛月姬证明他也是无可替代,后果嘛,自然是盛月姬会对他的死缠烂打感到厌烦,但这是后话。
  在所有替身上位的小说里,都是渣男主在脆弱时,替身不离不弃,感天动地,感化了男主那颗冰冷的心,赢得了男主的真心。
  真香文的爽点在于,看渣男主如何追妻火葬场,回头跪舔前期被他嫌弃不屑的女主。
  但这个真香文改了个结局,女主,绝不回头。
  马车里,温阮将一张卖身契递给落落,唔,这是她让阿九偷来的,唉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落落颤抖着手接过,猛地用力,撕得粉碎,止不住嚎啕大哭。
  她的衣袖滑下去,可见道道伤痕,她手臂上的旧伤疤已经去不掉了,如同荆棘般地生长在她的肌肤上,不敢想象往日里她受过贾臻多少毒打和折磨。
  温阮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没事了。
  “谢谢你,温姑娘。”落落哭着说道。
  “不客气,你也帮了我,所以没什么好谢的。”
  “不,要谢的,谢谢你将我从暗无天日的地方救出来。”
  温阮笑了笑,“想好以后做什么了吗?”
  落落望着温阮,很久没能说话。
  以后?
  她以前,从不敢想以后。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贾臻圈禁着,只要敢逃,贾臻就会报官,抓回去之后便是无止无尽地折磨,她渐渐地麻木了,认命了,甚至不再动反抗的念头,只想就这样了此残生。
  如今忽然得到自由和解脱,她只觉茫然和空虚,无所适从。
  落落低头苦笑道“没有,我突然之间,竟不知该做什么,该去哪里了。”
  温阮问“老家无人么?”
  “我是孤女,双亲早已病故,若非如此,我怎会卖身为奴?”
  “这样啊。”温阮揉着猫儿想了想,落落怎么说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好像顺手再帮她一把也并无不可。
  温阮说,“我二哥是做生意的,你有兴趣吗?”
  “我,我一个女子……”
  “女子怎么了?我看你描妆真的很不错,不如开个胭脂铺吧。京中胭脂铺很多,但你可以教别人怎么描妆,以你的手艺,生意必定红火。”
  “我真的可以吗?”落落不自信。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温阮瞧到了外面一间空着的铺子,以前那里是一家布庄,贾臻的产业,现在被二哥收了下来,还没想好做什么营生,她指着那铺子说“就这儿吧,开在这儿,以后我会常来照顾你的生意的。”
  落落却说,“温姑娘,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温阮笑,“不用啊,我可以借你本钱,但要算利息,就按钱庄的利息算吧。而且铺子也是要收租的,这地方铺面可不便宜,你得加把劲儿了。”
  她相信落落会把生意做得红火,也相信落落会有光明的未来,因为这样聪明又坚强的女子,本就应该过得很好。
  温阮绝想不到,她今日这份小小的善意之举,为她后来带去了多大的福报。
  二狗子踩在温阮手臂上,昂着小脑袋蹭了蹭温阮的脸颊,喵了一声“阮阮,你很坏,但你也很善良。”
  温阮低头,挠了下二狗子的下巴,就算你这么甜言蜜语,我也是不会攻略安陵君的哦,顶多给你多买几条小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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