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琪没有惊恐没有哭着辩解,乖巧的点头:“四叔,我是故意的啊。”
项九鼎叹口气,想起一路上这个女孩子乖巧听话,所以说女人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是披着一层皮。
“四叔,九爷,你们不要急啊,我这样是为了大小姐。”
为了避免李奉景气晕过去,李明琪忙接着解释。
“大家都传言大小姐面容被毁,本来门当户对的姻缘就变了味道。”
“当然这样做能这体现了项家仁义。”
这小丫头片子!项九鼎眉头一挑,一旁李奉景哼了声。
不待项九鼎质疑她挑拨,小姑娘语快声脆:“不过更多的是说项家贪权恋贵,说我们李家仗势欺人,九爷,项家本来就是权贵,那还用贪恋,四叔,我们更没有仗势欺人啊,明楼和项公子是两厢情愿,我们江陵府都知道的呀,那么太原府也应该都知道。”
听起来也似乎有道理,李奉景和项九鼎没有说话。
李明琪娇俏的身板挺直:“我不想明楼被人这样议论着嫁过来,我不想她蒙着脸遮着身子顶着那些不好的猜测走进太原府和项家,她应该风光荣耀的出现在太原府,在剑南道在江陵府在太原府,她都是神仙一般的李家大小姐。”
小姑娘说这些话很感人,只不过在李奉景听来还是小姑娘话,他冷冷一笑:“但现在在太原府风光的是你的脸。”
她们不是双胞胎,将来李明楼来了怎么解释?
“四叔,度过难处,难处就是故事了,故事就可以讲给人听,因为结果总是欢喜的,伤病也是这样。”李明琪认真道,“到时候我是代替大小姐自然可以告诉大家,这是我们李家姐妹情深,也是项家宽弘仁厚,更是他们夫妻情深,项李两家姻缘的磨难与天成。”
李奉景皱眉。
“要是明楼小姐伤病治不好呢?”项九鼎在一旁问。
这才是关键,李奉景没有质问项九鼎诅咒明楼,大家又不是小孩子,伤就算治好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李明琪抬手抚自己的脸:“那我就让我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伤,然后再也不见天日。”
这样就跟李明楼一样,李明楼再出现人前时也无须烦恼。
小姑娘们总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李奉景看着李明琪娇嫩的脸,冷冷道:“你如果做不到,我会帮你的。”
屋门砰的关上,李奉景和项九鼎离开,站在一旁瑟瑟的念儿这才腿脚发软的挪过来喊了声小姐。
李明琪对她嘻嘻一笑:“不要怕,没事的。”
没事吗?看起来李四老爷想生吞了她,项九爷的眼神也变得很吓人,念儿忐忑不安,她们在太原府孤苦伶仃太可怜了。
李明琪没有再安抚害怕的丫头,这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让她假扮李明楼,项家和李家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尤其是现在她的脸已经展露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了。
就算将来李明楼来了,也要给她一个说法,难道还真能看着她孤老终生?多可怜啊,亲姐妹呢,不能这么无情吧。
李明琪将手拂过发丝扬声:“我要喝茶。”
门外廊下立刻有仆妇进来,身后丫头们捧着茶点果品鱼贯而入:“这是剑南道的茶和果子,都是新鲜刚送到的。”
李明琪坐在椅子上,感受着软软的暖暖的垫子,伸手,茶递到了手里,再伸手,一颗恍若刚从树上摘下的果子放进来。
屋子里暖意浓浓安逸。
走到大厅里的李奉景脸如锅底黑,停下来回头:“你想说什么?”
项九鼎一路没说话,此时被问也只哦了声:“没什么啊,你们怎么做都行。”
他现在没话跟李家的人说。
李奉景现在也没心情不满项九鼎的态度,深吸一口气:“项南还不知道这件事?”
项九鼎哦了声:“项家人多嘴杂,六叔吩咐这件事只告诉了老太爷和几个老爷们。”
李奉景冷冷道:“这件事不能瞒着项公子,我亲自去告诉他。”
......
......
李奉景的到来解开了项南的疑惑,在城门看到李明楼露出面容很是不解,还以为是装毁容,正猜测这又是玩什么把戏,原来是李代桃僵。
“明楼是为了治好伤,以最好的面貌与公子相见啊。”李奉景诚恳解释。
项南嘴角弯弯一笑,对李奉景施礼:“多谢叔父,我知道明楼小姐的心意了。”
她的心意可不是为了与他相见,女为悦己者容,是为了羞辱他,让他难堪。
真是可笑,他怎么会因为这个而难堪呢。
“既然是明楼小姐的心意,那现在来到太原府的就是明楼小姐。”项南抬起头,“我会与明楼小姐拜堂成亲。”
第九十七章 等待的到来
项南和李明楼的婚礼如期举行。
李奉安没有让女儿守孝,女儿终身有定过得幸福才是对他最大的孝。
这是对李奉安的告慰也是对天下宣扬太原府项氏的机会,剑南道尽心,项家竭力,在年节到来之前举办了一场太原府从未有过的婚礼。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只看纸上的描述也让金桔不时发出惊叹。
“小姐的婚礼真好看。”她丝毫没有因为参加婚礼的是另外一个人而愤愤悲伤不平等等情绪,脸上有激动,眼中有泪花,“老爷在天上看到一定很开心。”
李明楼没有看这些信,在书案前翻看什么,听到这句话停下来想了想,那一世这时候她没有举办婚礼,但进太原府时的场面也不亚于现在这场婚礼。
不过父亲在天上看的不会开心。
而十年后她举办的婚礼比现在这场还要盛大,还要热闹,有锣鼓有彩旗还有刀剑和血花。
元吉走进来打断了李明楼并不美好的回忆。
“这是刚收到的信件。”元吉拿着厚厚一叠信,有剑南道有京城也有按照李明楼要求搜集的各地的信报。
太原府的信报也是他送来的,不过和李明楼一样他也不感兴趣。
金桔忙将那些在太原随从写的仆妇写的不同角度描述的信从桌上搂在怀里,拉着坐在一旁喝茶的妇人:“夫人,我来给你讲新故事,神仙结婚的场面你听过吗?”
妇人含笑跟着她坐到外间厅内,这边的元吉和李明楼说话。
“大都督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在拜访黔州山南西道时带了兵马,并将兵马以进京清道的理由留在了两地境内。”
“要过年了,中厚在京城提到全海询问大都督什么时候进京了。”
元吉最先说的就是剑南道和李明玉的事。
李明楼手指在桌上几张之上敲了敲:“临近年关是合适去京城,正好送年礼,京城有什么新消息?”
这些日子李明楼对京城的消息很在意,元吉翻开一张:“没有什么新消息,还是前几天那些。”
“吴章呢?”李明楼问,“进京了吗?”
元吉又拿出一张:“没有,吴刺史前几天给岳母过寿大摆宴席唱了三天大戏,戏台上撒钱引发争抢,不少民众受伤。”
他也是刚拿到这些,看到盯着吴章那边的人写的事不由摇头。
“吴章这个人真是荒唐。”
李明楼并不在意吴章是不是荒唐:“他怎么还不进京?”
元吉不询问他为什么要进京,只回答:“京城也没有要他进京的消息。”
李明楼靠在椅子上,元吉看到她小眉头皱起。
虽然还用裹布遮挡脸,出门帽子黑伞,但仔细看跟以前还是不一样了,脸上的裹布少了几根松动了很多,偶尔能看出女孩子的小表情动作。
比如蹙起的眉,翕动的鼻翼,微撇的嘴角,有忧有困惑有不屑,虽然开心的时候很少,但也是有了其他的情绪,不像先前那般麻木。
元吉确信她说自己伤好多了是真的。
“为什么还没闹起来呢?”
“全海和崔征不应该啊,算着时间该闹起来了。”
“怎么京城里比以前反而还风平浪静?”
元吉安静的听着这女孩子低声喃喃的古怪的话不发一言。
李明楼自言自语一刻,又抬起头问:“宣武那边也没有什么事吗?最近除了山贼作乱有没有官兵动向?”
元吉道:“官兵动向是剿匪,动静最大的是我们的人。”
劫持剑南道的嫁妆是特意在河南府境内选好的地方,那里正好有山贼,杀掉山贼换上嫁妆军们的衣衫来营造现场。
除了带走一部嫁妆军到窦县来,剩下的嫁妆军都以剑南道的名义剿匪追财物留在当地,闹的动静很大。
李明楼再次蹙眉,奇怪啊,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开始闹兵饷了,只靠山贼作乱可不叫乱,安德忠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这一世有很多细节跟那一世不一样了,但大走向是不会变的,兵乱越晚发生越好。
李明楼坐直身子:“让明玉启程去京城,但是只是启程去。”
这是什么意思?元吉不解,等候李明楼的解释。
“他年纪小体弱,天冷雪大路不好,带着兵马慢慢走,行程时间先按.....”李明楼想,手指点点算了算,“三个月吧。”
三个月京城怎么也该闹起来,全海崔征兵马相向,武鸦儿杀奸臣血洗宫墙,安康山造反,她当然不会让明玉这个时候真的去京城。
只要做出去京城谢恩的姿态就可以了,顺便有借口带着兵马出界,待京城乱起来后,走到哪里就停在哪里吧。
大夏骤然大乱,地方官民都惶惶,很需要也很欢迎有更多的兵马在身边,剑南道也很愿意保护更多的民众免遭叛军荼毒。
听她这样说,元吉就明白了,虽然理由不同,但跟让明玉带兵去拜访附近节度使,以及让嫁妆军在当地找嫁妆剿匪是一个意思。
元吉看向一旁的舆图,就目前李明玉李明楼和嫁妆军所在的三个位置,隐隐的能将大半的南方腹地围拢。
当然那只是隐隐而已,如果有机会的话。
有机会吗?元吉沉稳的心跳了几跳,想着小姐的喃喃自语以及不断让盯着的几方消息,虽然没有什么新消息,但从日常琐碎中渐渐的能感受到变化,紧张,似乎山雨欲来,真如小姐说过的,安康山要反了,天下要大乱了。
如果有机会也不够,还要有实力。
元吉将跳动的心重重的按下去,应声是:“我这就给严茂安排。”
李明楼道:“还要安排一件事,项云不用跟随。”
项云?李明玉进京的话,作为长辈以及陇右节度使的官身,剑南道肯定会让他陪同,不过最近的确很少有对项云的安排,不仅仅是因为养伤。
“让他留在剑南道吗?”元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