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T市的路上,郁晚襄的几个师兄起先打量着郁晚襄的神色,见她没昨晚那么生气了,开始逗她。
“小师妹别绷着脸啊,绷着脸多不好看。”
郁晚襄:“我绷着脸也好看。”
看她能这么回答,说明已经不生气了。几个师兄也松了口气:“是是是。”
“小师妹,昨天那个——”张师兄本来想说“臭小子”的,但想了想万一是小师妹的小男朋友怎么办,又改口,“那个男生是谁啊?”
对上其他几个师兄好奇的目光,郁晚襄皱了皱眉:“你们几个男的怎么这么八卦?”
张师兄:“这是关心你啊。师父也很想知道呢!”
坐在前面假装在睡觉的郁风实际上耳朵伸得老长。那个斯斯文文,长得又高又帅的男生应该就是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傅逼王”了。
郁晚襄回答说:“同学。”
“同学怎么之前没见你打招呼?”张师兄又问。
“不是特别熟。”
“不熟怎么还带着你跑了?”
郁晚襄:“他觉得你们长得太凶神恶煞了,不像好人。看起来像是在欺负一个美少女。”
师兄们:“……”
凶神恶煞?不像好人?
臭小子,我们记住你了。
**
新的一周开始。
周一,参加物理竞赛的同学都照常回去上课了。
傅遮到的有些晚,迟到了整整一个早自习加半节课,不过老师也没有说他。
在同学们的注视中,傅遮慢悠悠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睨了眼郁晚襄:“早。”
郁晚襄勉强回应他一声“早”。
他们前面的卷毛很疑惑。
怎么回事?这俩人不是冷战着吗?
好了??
下课,鲳鱼回过头来和郁晚襄吹着牛。
费城迫不及待跑过来问傅遮:“傅老板,特殊服务是怎么一回事?”
鲳鱼鄙夷地朝他们看了一眼,小声对郁晚襄说:“襄姐,听到没,装逼王看着正经,居然还叫特殊服务,私生活不检点。”
郁晚襄点了点头,评价说:“是啊,简直败坏风气,给T市实验丢脸!”
他们说的很小声,傅遮还是听到了,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嘴上回答费城:“说了是代练。”
卷毛费城:“……”
他们从昨天问到现在,傅老板都一口咬定是代练,怎么都问不出来。
叫了特殊服务居然在房间里打游戏??
他们才不相信傅老板是这么正直的人。
卷毛问:“难道是一起参加竞赛的学妹?”
那D姐怎么办?
他突然意识过来D姐就在旁边,当着她的面聊这个好像不太好。
对上卷毛满含同情的目光,郁晚襄觉得莫名其妙。
她主动参与这个话题,问卷毛和费城:“你们说的那个妹子打游戏怎么样?”
“的确实不错。”费城说,“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傅遮睨着郁晚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不怎么好看。”
卷毛点头:“也是,长得好看的都去谈恋爱了,哪有时间练游戏啊。”
呵。
居然说她不怎么好看??
郁晚襄捏在手里的笔的笔盖突然飞了出去,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把笔盖当成了傅遮的头。
卷毛和费城以为她是吃醋。卷毛立即说:“D姐,我们是开玩笑的。傅老板没叫过什么特殊服务。”在他心里,如果要找个嫂子,还是D姐最合适。
鲳鱼不乐意了:“他叫没叫跟我襄姐有什么关系??”
**
时间过得很快,这星期一过又是月考了,眨眼这个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月考成绩出来这天,郁晚襄看了看自己的总分和排名,又看了看高高挂在年级第一的傅遮的总分,觉得自己放弃在学习上超过他是正确的。
年级第二又是唐隙,和傅遮总分只差三分,远远甩开第三名很多。
不过,作为同桌,郁晚襄直觉今天傅遮的心情不怎么好。
她也没问,只从卷毛和费城的聊天中知道他们今晚好像有什么活动。反正傅遮不高兴她就高兴。
今天是傅氏集团老董事长的八十大寿,也就是傅遮的爷爷。
傅老爷子当年一手创建了傅氏集团,虽然现在已经不管事了,但是威望还在,不少人来给他过寿。
T市有钱人的圈子很小,不少都有生意上的来往,卷毛、费城、项泽他们也都要跟着家里来给傅老爷子过寿。
举办寿宴的地方在傅家老宅。
傅煜早早就在门外等着了。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西装,配上小领结,也是个小帅哥。
看到那个清俊高冷的身影出现,他眼睛一亮:“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傅煜没有穿外套,冷风冻得他发抖。
傅遮看了眼他单薄的身体,淡淡地“嗯”了一声。
得了这声回应,傅煜很高兴,热情地带他进去,嘴里不停地说着:“爷爷一直在等你呢。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傅遮进去后,迎面遇上了一个三十多岁、温婉端庄的女人。
“傅遮回来了啊。你爷爷刚刚还说起你呢。”这个女人叫梁蓁,是傅煜的妈妈,也就是傅遮的后妈。
不少人暗暗把目光投向这里。
听说傅老爷子的长孙跟他的后妈不合,以至于搬出了家。
只见身形修长、已经有几分成人样子的傅遮笑了一下:“梁阿姨还真是关心我。”
梁蓁语气柔和:“那是当然。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看的。”
在大部分人看来,两人之间特别和谐,一点都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水火不容。
只有少数人看出了端倪,比如卷毛和费城。
他们跟家里一起来的,到的早。项泽也早到了,只不过之前因为殷黛月的事,大家闹得不太愉快,项泽跟他们已经疏远了。
卷毛:“我靠,傅老板的后妈真的是白莲花中的白莲花。”
费城:“幸亏是傅老板,要是我,在他后妈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遮和梁蓁简单地问候过后就去见了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前一秒还是一脸严肃,看到傅遮后立即慈祥了起来:“你还知道回来啊!”
“爷爷,生日快乐。”
“好好好,还算你有心,记得我生日。”
傅老爷子对傅遮的喜欢非常明显,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少人当着老爷子的面对傅遮一顿猛夸。
梁蓁在旁边看着,悄悄推了下傅煜。
傅煜小声说:“妈,哥哥难得回来,让他跟爷爷多说说话。”
梁蓁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没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和傅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后,傅遮就去找卷毛和费城了,傅煜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别跟着我。”傅遮一脸不耐烦。
傅煜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哥,你以前都带着我玩的。”
“那是以前。”
傅煜仰着脑袋:“哥,我有作业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傅遮语气淡漠:“来参加爷爷生日还带作业?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学习了?”
傅煜:“我真带了!”
傅遮:“让家教教你。”
卷毛和费城早就见识过傅煜的粘人程度了。
他们很理解傅遮对傅煜的态度。就梁蓁做的那些事,傅遮没有迁怒傅煜,只是对他冷淡了点,已经是不错了。
一个与傅遮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卷毛和费城叫了声“傅叔叔”。
这个男人是傅遮的爸爸,傅诚。
傅诚看向傅遮:“连‘爸’都不愿意叫一声了?”
傅遮神情淡漠:“爸。”
“去见过你爷爷了?”
“嗯。”
父子两人之间透着生疏,无话可讲。
这时候,梁蓁走了过来,挽住傅诚的手说:“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呢。傅遮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父子是该好好说说话,最好傅遮以后还是住家里,也有人照顾。别看什么店了。”
傅诚点了点头:“那家奶茶店早点关了。”
傅遮目光冰冷地看了眼梁蓁,又对傅诚说:“那是外公外婆留下的,你管不着吧?”
“是我多嘴。”梁蓁懊恼地说。
现在没有别人,傅遮也不跟梁蓁客气了:“轮得上你说话?”
傅诚生气地说:“我是管不着,但管得着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的?”
傅遮:“跟爷爷说一声,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他。”
傅诚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站住!”
傅遮只当没听见,径直往外走。
傅煜追出去。
卷毛和费城看情况,也跟着走了。
梁蓁叹了口气:“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又惹他生气了。”
“你连话都没跟他说几句,怎么就惹到他了?”傅诚冷哼,“他就是缺乏管教!”
老宅外面,傅煜着急地解释说:“哥,我妈不是故意提起奶茶店的。”
傅遮抬了抬眼皮,反问:“是吗?”
傅煜不说话了。
一阵风吹过来有点冷。
傅遮说:“进去吧,替我去跟爷爷讲一声。”
“哦。”傅煜沉默了一下,“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我能去找你吗?”
“不能。”傅遮很冷漠。
傅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傅遮和卷毛、费城三人随便在路边找了家烧烤店,进去后点了很多东西,又要了酒。
卷毛和费城跟傅遮算是发小,对傅遮家里的事基本都清楚。
傅老板每次回家就会想起些事,心情变得特别不好。
看着傅遮默不作声地喝着酒,脸色沉得可怕,卷毛和费城拿起手机,偷偷在QQ上交流。
卷毛:“傅老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费城:“那怎么办?我们劝不住,也不敢啊。”
傅遮身上的低气压让他们都不敢随便开口。
卷毛:“你说如果把D姐叫过来,傅老板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费城想了想:“也许?心情变好或者更差。”
卷毛:“……”
两人纠结了一会儿,卷毛借着去尿尿,悄悄给郁晚襄打了电话。
这时候,郁晚襄正在温暖的房间里。她趴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接起电话:“喂?找你襄姐干什么?”
卷毛:“D姐,你在干什么啊?”
郁晚襄不走心地回答说:“做作业。”
卷毛:“……”明明背景音里还有视频的声音。
“有话直说,找我什么事?”
卷毛:“出来玩啊。”
郁晚襄:“不去。”
“为什么啊??”
“冷啊。”
见骗不出来,卷毛只好换种方式:“是这样的,傅老板他……心情不太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他心情不好我就好了。”
卷毛:“……我是想让你来开导开导傅老板。”
“要开导找心理医生啊,找我干什么?”郁晚襄,“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刺激到自闭。”
卷毛:“……”
真是个有毒的女人。
“D姐,你们好歹是同桌啊!傅老板已经喝了很多酒了,脸都白了。而且他的胃不好,这会儿胃病犯了,我们怕他一会儿胃出血,又劝不动他。”
郁晚襄暂停了视频,皱了皱眉:“你说的是真的?不是骗我的?”
“真的啊!因为家里的事,具体我们也不能多说。你别看傅老板平时那么牛逼,实际上心里很脆弱的,特别需要温暖和安慰。同桌之间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是不是?”
虽然郁晚襄还没想明白就算傅遮的心情真的不好,找她干什么,找她就有用了吗?但是听着傅遮惨兮兮的样子,她难以想象,莫名有点心软,再加上想到在C市那次他突然出现带走了自己。
她叹了口气。
就当是还他的。
“定位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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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晚襄换了衣服急匆匆打车去了烧烤店,下车后在店门口看到了卷毛。
“傅遮呢?”
“在里面。”
郁晚襄往店里面看了一眼,只见傅遮背对着门坐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看向卷毛冷笑一声:“呵,这就是你说的他胃病犯了?要胃出血??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耍我??”
卷毛:“真的!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郁晚襄给了他一个“你们要是骗我就死定了”的眼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喝酒的傅遮余光看到旁边有人影晃动了一下,一个人在他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他眉头微皱,不耐烦地看过去,微微停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