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抱你了?”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郁晚襄心里有点惊讶:“你都看到了。”
“他走了你很舍不得?”
“是啊。”
郁晚襄敷衍了一声,低下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却又被他拦住。
“你干什么!”她有些生气。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傅遮捏住,被迫抬起了头。
她打了下傅遮的手,却没把他的手打掉。她这一下打得很重,他手腕处都有些红了。
她又问了一次:“你干什么!”
此时的郁晚襄满脸写着愤怒和气恼,鼻尖、眼角微红。
傅遮沉沉的目光锁着她的脸,威胁说:“郁晚襄,你今天要是为他掉一滴眼泪,我就弄死你。”
女孩子大多都爱哭。他却从来没见过她哭。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没有哭过,受伤的时候她没有哭,在C市那晚,他以为她要哭了,她也没有。可是就在刚才,他看着她送唐隙离开。
前一秒,她还好好的,等唐隙消失在转角,她的肩膀立即就垮了下来。
在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知道,她悄悄地哭了。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哭得没有声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纤细的身影让人心疼。
大概就是那种感觉,看到经常哭的人哭,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可是看到从来不哭的人哭,就会觉得很震撼。
一瞬间,他心里像是塌陷了一大块,山崩地裂。
又是嫉妒,又是酸涩。
“我哭怎么了?”郁晚襄瞪着他,“我今天就哭了,狗东西,有本事你弄死我!”
说完,她没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傅遮的手上。
接下来,一滴又一滴,根本控制不住。
她不去校门口送他,是害怕自己绷不住哭出来。
对唐隙要回B市这件事,她表现得很豁达,还去开导鲳鱼和师师,实际上,她比谁都舍不得唐隙走。
她不喜欢哭,也很少哭得出来,偶尔哭一次更是不想让人看见。
却偏偏被他撞见了。
这些天一直忍着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
傅遮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用拇指指腹抹了下她脸上的眼泪。
郁晚襄生气地拍开他的手。
傅遮轻轻叹了口气,搂住她的腰,不容拒绝地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哭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宽阔的怀抱像是帮她隔绝了一切顾虑。
郁晚襄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肩膀颤抖了起来。
眼前漆黑一片,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她肆无忌惮地把脆弱的情绪宣泄出来。
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不断抽泣着。
另一边,校门口。
已经放学了,不断有学生往外走,却有一群人站在校门口。
来接唐隙的车子车门已经打开了。
来跟唐隙道别的,除了师师鲳鱼八卦通他们,还有分散在别的班的小弟小妹们,大家都很不舍。
鲳鱼:“隙哥,平时多跟我们联系啊。”
师师抹着眼泪:“隙哥,我们会想你的。”
唐隙点了点头,安慰他们说:“我们离得不远,以后你们来B市记得找我。行了,别一个个哭丧着脸,你们襄姐看到后会跟着一起难受的。”他想起送应橙离开那天,应橙走后,她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说不定她现在也在偷偷哭呢吧。刚才明明都要哭了,还装得洒脱。
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特别要强。
“走了,替我照顾好她。”
“嗯!”
唐隙坐上车后,车开动起来,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变化。这条离开学校的路,从开学到现在他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但这次是真的离开。
不仅是离开T市实验,也是离开这个城市。
记得刚来的时候,他带着不满,带着不甘心,还带着点破罐破摔的丧,然后就遇到了一群鲜活的人,像一束光照进来。
他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性格,谁都不服,身边总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都不放在眼里。来这里后,他遇到了一个让他愿意让着、捧着、宠着的人。
来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不舍得走。
他终于明白网上那句“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座城”不是文艺青年的无病呻吟或是假装忧伤了。
原来真的会这样。
车窗外的路灯不断向后,像一颗颗飞驰而过就不可能再回来的流星。
但是,他们不一样。
他们会再见的。
郁晚襄这边。她哭得并不久,哭过后就开始不好意思了。
她没这么哭过了,尤其是在别人面前哭。哭完之后,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怎么抬头面对傅遮。
“哭完不好意思了?”傅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尤其可恶。
被说中的郁晚襄咬牙切齿:“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就是舍不得从我怀里离开?”
呵。
郁晚襄不客气地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傅遮身上,然后抬起头离开他的怀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警告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傅遮低头看了眼她在自己衣服上留下的痕迹。
郁晚襄脸上一热:“没错!”
**
少了唐隙一个人,却像身边一下子少了许多人一样,变得不热闹了。
鲳鱼、师师他们接下来几天都蔫了吧唧的,郁晚襄也是一样,只不过她是闷闷的蔫、悄悄的蔫。
就连元旦三天假期,他们都没什么心思过。
这几天,卷毛感觉自己被低气压包围了。
一个课间,趁着郁晚襄和鲳鱼都不在,他回头问傅遮:“傅老板,你觉不觉得咱们这个角落最近氛围太悲伤了点?”
作者有话说: 舍不得我唐狗隙~后面他还会出现的!
第53章
傅遮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你对你同桌还挺关心。”
谁要关心他?卷毛立即否认:“我才不关心他, 我关心的是D姐。”
傅遮抬了抬眼:“谁?”
这一眼看得卷毛身上凉飕飕的, 他立即改口说:“我同桌, 鲳鱼。对了傅老板,再过几天不是你生日吗?叫上他们一起啊,热闹热闹。”
“嗯。”傅遮余光看到郁晚襄他们走进教室。
郁晚襄和鲳鱼回来坐下后,卷毛说:“过几天傅老板生日,一起去吃吃饭唱唱歌呀?”
鲳鱼有些惊讶:“让我一起?”他们又不熟。
“是啊,叫上师师,还有你的别的小伙伴。”卷毛说, “看你需要发泄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嘛,走了个人,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爸爸走了,不是还有妈妈吗?”他说的“妈妈”是郁晚襄。
然后,他继续不着调地劝说:“大不了再认个爸爸嘛,比如我们傅老板,我勉强能和你当兄弟。”
“我操,兄弟你个头!”鲳鱼跳了起来, “死卷毛!”
卷毛:“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啊!”
两个人又打又闹。
郁晚襄也不阻止。她觉得鲳鱼确实要发泄一下。
她看向傅遮问:“你生日什么时候?”
“周五, 期末动员大会那天。”傅遮对上她的眼睛,“来吗?”
郁晚襄撑着下巴, 漫不经心地说:“考虑看看咯。”
“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什么?”郁晚襄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学校的老大?”
傅遮淡淡地笑了一下,伴随着上课预备铃响起, 他说了两个字:“你猜。”
郁晚襄:“……你故意的?”
傅遮不说话了,一个字也不多透露。
郁晚襄的心里却像是被猫挠了几下一样,有点儿痒,有点儿躁动。
有时候是真的想弄死他!
心里恨得牙痒痒,她脸上换上了一副元气甜美的笑容,一双水亮的眼睛看着他:“说嘛,傅遮同学。”
自从唐隙离开后,她已经好几天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傅遮不为所动,拿出上课要用的书本,端正得不得了。
郁晚襄朝他靠近了一点,手悄悄爬上他搭在课桌上的手臂,食指轻轻隔着衣服,一下一下、若有似无地挠着他,像是在撒娇:“你这样戏弄女同学可不好哦。你说的真的是我想要的东西吗?”
傅遮忽然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你这样调戏男同学就合适了?”
温热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像是握着她的手,动作暧昧。
郁晚襄脸一热,莫名想起那个混乱的梦,败下阵来。她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抽的动。
“你松手!”她警告说。
她的手很软,骨头都像是软的,让人握着不想松手。
“到时候来就知道了。”
这时候,卷毛和鲳鱼刚刚干完一架。鲳鱼回过头来,问:“襄姐,咱去吗?”
傅遮适时握着郁晚襄的那只手,拉到了桌子底下。
在看不见的地方,郁晚襄的手被他握着,包裹在掌心。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的心跳都加快了,那掌心的温度似乎传到了她的心上。她很气恼,瞪了傅遮一眼:“去!”
傅遮这才松开她,无声地说了一个字。
郁晚襄看他口型看出来了,这个字是——乖。
乖你大爷!
**
被傅遮今天这么一气,郁晚襄倒是没那么颓了。她打起精神,带着鲳鱼师师他们一起重新振作。
周五下午最后两节课,T市实验召开期末前的全体动员大会。
早早就有消息傅遮会在这次动员大会上分享学习方法和经验,大家前所未有的积极。
毕竟这是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又从来不参加学校活动的大佬,机会难得,说不定听一听期末考试就能涨几分,回家也能过个好年。
就连鲳鱼师师他们这次都很积极。
他们虽然对分数没有很高的追求,但是对过年的品质和压岁钱的数量是很有追求的。
郁晚襄知道傅遮的发言稿都是网上抄来的,忍不住提醒说:“也许你们听了也没用。”
鲳鱼:“我虽然不是那么喜欢装逼王,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考试很厉害,万一我就受到熏陶了呢?”
师师:“就当是考前拜拜考神了。”
郁晚襄:“……”拜考神这套都拿出来了,她无话可说。
学校的报告厅里坐满了人,开始,照例是学校领导、年级主任讲话,每次发言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话,讲的还很长。
报告厅里的暖气很暖,吹得人昏昏欲睡,老师们的讲话更像是催眠一样。
郁晚襄决定出去透透气。
“襄姐,你去哪儿?”师师问。
“去厕所。”
“要我跟你一起吗?”°)?理( ?° ?? ?°)?
“不用了。”
郁晚襄去了趟洗手间后,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走廊里逛了一会儿。
在靠近报告厅后台的地方,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本来对这些不关心的,但听声音是殷黛月的,而且,她叫了一声傅遮的名字。
贴吧造谣的事过去后,殷黛月安分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发现她跟傅遮在一起,郁晚襄莫名心里不太舒服,悄悄走近了一些。
果然是傅遮。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清俊。裁剪合体的衬衫让他看起来斯文又衿贵。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高冷:“你既然跟项泽谈恋爱,就好好跟他在一起。”
殷黛月说:“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傅遮,生日快乐,我可以把我的一切给你。”
听到这里,郁晚襄心里一股无名的火气就窜了上来,转身就走。
听到脚步声,傅遮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个身影消失在拐角。
得不到回应,殷黛月叫了一声:“傅遮。”
傅遮语气冷漠:“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殷黛月脸色发白。再一次被这么对待,浇灭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剩下的只有恨。
看到郁晚襄沉着脸回来,师师问:“襄姐,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看到了殷黛月。”郁晚襄越想越气。
有的人,表面上说喜欢她,背地里还跟个有男朋友的女生纠缠不清。
呵。
狗东西!
“说起殷黛月,我想到了这两天听到的一个八卦。”
郁晚襄:“什么?”生气归生气,八卦还是要听的。
师师小声说:“我听说她跟项泽在一起了。”
“哦。”
师师继续说:“而且我听说她跟项泽做了,有天走路的姿势特别奇怪。项泽现在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对她好得不得了,每天给她买这买那的。”
郁晚襄忽然想起殷黛月那句“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一阵反感。
师师打量着她:“襄姐,你怎么这么生气?”
“没有。”
“……襄姐你不会是喜欢项泽所以吃醋了吧?”
师师刚说完,脑袋就被揍了。
她抱着头:“呜呜呜襄姐你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吃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