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在梁蓁和梁彬的意料之外。傅诚和傅遮父子向来针锋相对, 私下里起争执的时候傅遮是从来不解释的, 这种情况下最多说一句“打就打了”。
没想到他会解释,没想到他还会往夸张里说,两人意识到这次他们可能想的太简单了。
“他们为什么找事?”傅诚问。
傅遮漠然地看了梁蓁和梁彬姐弟一眼:“谁知道呢?这些人对我们家还挺清楚,上来就说我妈,我说外公外婆。”
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傅诚肯定不会是个傻子。听傅遮这样说,傅诚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傅遮继续说:“不是有个失踪的人吗?人没被我打死抛尸, 但确实被我扣下了,一会儿就带过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梁蓁和梁彬,轻笑了一声:“阿姨、舅舅,你们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梁蓁说:“我只是惊讶这件事还有内幕。傅遮,我知道你被误会了心情不好,可以朝我撒气,你爸是真的关心你才叫你回来问问的。”
“这是我爸, 我当然知道。”傅遮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至于朝你撒气,我怎么敢。你是长辈。”
梁蓁笑了笑。自从傅遮从傅家搬出去后, 他们接触的不多,他每次回来基本上也说不了几句话就走,她还以为他像小的时候那样, 却没想到他早就变了,只是没表现出来。
傅诚对今天傅遮的态度还算满意。
没过多久,傅遮的手机响了。
卷毛到了。
“叔叔好。”他把紫毛带了过来,“这就是那天挑事的头头,他已经都说了。”
“是谁指使的他?”傅诚问。
傅遮说:“一个叫白达的人,是个地位高一点的混混。是他把这件事交给了紫毛他们。我让朋友查了一下,结果发现舅舅的小舅子最近跟他有接触。舅舅,你说,巧不巧?”
他看向梁彬。
他这段话说的很委婉了,只说是有接触,但也已经是直指梁彬。
之前每一次都那么容易,没想到这次会失败。梁彬否认说:“傅遮,话不可以乱讲。”
傅遮也不理他,对傅诚说:“你要是不相信,人留给你,你自己查。”
傅诚的脸色很差。
傅遮又看向梁蓁:“阿姨,这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
梁蓁维持着无辜的表情:“我们怎么会害你呢,你舅舅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可能没把我当亲妈,但是我一直真的把你当亲儿子。”
傅遮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是吗?原来我把当亲儿子这些年才经常在我爸面前抹黑我,挑拨我们关系啊。看来你没把我爸当老公。”
梁蓁:“你——”
“好了。”傅诚不耐烦地打断她。
“换成是以前,我不会解释这么多。只是有人跟我说,你始终是我爸。”傅遮无形中拔高了郁晚襄的形象,“说我妈和外公外婆,不管原因,没打死算轻的。该说的都说完了,走了。”
傅诚问:“不留下来吃饭?”
“不了。对了,走之前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别人。你可以查查看梁彬经手的项目和账。”
说完,傅遮就和卷毛一起走了。
出来后,傅遮给郁晚襄打了个电话。
郁晚襄回家后一直在房间里等傅遮的电话,手机一响就接起来了。
“怎么样?解决了?”
“嗯。”听到她的声音,傅遮眼底的嘲讽渐渐被温柔取代。
郁晚襄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卷毛在旁边插嘴:“D姐,我跟你说,傅老板刚才特别帅!果然是学神,逻辑清晰,有条有理,我都要被帅弯了!”
郁晚襄:“……这是我男朋友,你觉得你是比我美还是比我帅?你没有机会的。小心我手撕了你。”
傅遮轻笑了一声:“没你美也没你帅。”
“这还差不多。”
卷毛:“……”
我就开个玩笑,至于吗??
他们走后,留下的紫毛落到了傅诚的手里,傅诚把紫毛交给了信得过的人去查。与此同时,他让人去查了梁彬经手的项目和账。
梁蓁和梁彬的家境原本不太好。在梁蓁凭借生了傅煜嫁进傅家的时候,梁彬才上大学。他能上大学当然也是靠的傅家的关系,不然以他只能上个三流的野鸡大学。
大学毕业后,梁彬就进了傅氏。因为他是傅诚的小舅子,上升的很快。
傅诚查起梁彬来雷厉风行,速度很快,他之前没有怀疑,只是因为信任梁彬。一查才发现,梁彬的账目很有问题,几乎每个项目都有,这些年加起来将近有千万。这将近千万去了哪里不用多说。
傅诚非常生气。
梁彬私下已经说好,把事情全都推到他身上。
梁蓁以泪洗面,对傅诚说:“我不知道梁彬会做这样的事。他只是一时误入歧途。我们的爸妈死的早,我和他从小相依为命,他只是穷怕了。”
“穷怕了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傅诚问。
梁蓁回答不上来,只能哭。她私下里还让傅煜去找傅诚求情,只是傅煜不愿意去。
“他是你舅舅!”
“舅舅确实做错了。”在傅煜心里,舅舅和哥哥,他选哥哥。
在某些方面,还在上小学的傅煜和傅遮其实很像,有点冷血,他们是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人。
梁蓁心里不安,在傅诚面前哭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傅诚的处理结果。
看在是梁蓁的亲弟弟的份上,傅诚手下留情了,把梁彬调去了Z省。Z省地处偏远,傅氏在那里也有团队,只不过条件比较艰苦,很少有人愿意去。
一想到梁彬这一去没个几年回不来,梁蓁又想求情。
“他要是不想去,就离开傅氏吧,也不要再和傅氏扯上关系。”傅诚说,“还有,傅遮是我的儿子,再怎么跟我吵,都是我儿子。”
他话语里的警告让梁蓁不敢再说什么。
**
梁彬出发去Z省这天,给傅遮打了个电话。
正好是在吃完饭,午休开始前,傅遮在教室里接了。
他靠在椅子上,手漫不经心地绕着郁晚襄披在后背上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的:“听说你今天要去Z省了,还有心情给我打电话。”
梁彬阴沉地说:“你不要得意的太早。”
“你跟你姐这两年越来越蠢了,做事越来越不动脑子。”
梁彬心里暗恨。如果不是这两年每次挑拨、抹黑都得手,他们也不会放松警惕,用这么简单的方法。最近看他们父子关系转好,他们本意是找群混混挑衅傅遮,让他动手,打得越重越好,然后闹去傅诚那里,让傅遮再次在傅诚心中大打折扣。
“傅遮,我会回来的。”
傅遮语气轻蔑:“我等着。”
等他打完电话,郁晚襄好奇地问:“既然你早就知道梁彬有问题,为什么早不跟你爸说?还每次都让他们挑拨成功?”
她的头发柔顺微凉,手感很好,傅遮爱不释手:“就是想跟他吵。”
郁晚襄:“……”她知道应该是因为他不满他爸婚内和梁蓁搞到一起。
“那为什么这次要戳穿梁彬?”她说到一半自己就想到原因了,“因为紫毛的话……”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傅遮“嗯”了一声。
其实还有个原因——因为她。
去过他家,见过他爸和梁蓁后,她已经藏不住了。梁彬为了对付他,说不定会对她下手,他怎么能放心。
午休铃响,去小卖部的卷毛和鲳鱼回来。
本来只是卷毛要去,但是卷毛非要拉着鲳鱼,鲳鱼很嫌弃,还是跟他一起了。
两人回来还给郁晚襄带了零食。
卷毛看见郁晚襄桌角的“正”字,疑惑地说:“D姐,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这是在记什么啊?”
郁晚襄每天早上来都会划一笔,周六周日不在学校,她都自动忽略不计,但是傅遮每次都会把这两天补上。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个多的“正”字了。
这记录的是傅遮还有多少天才能亲她。说一个月不让亲,她就真的说到做到,就是不让。
就他们两个人交流的时候还好,现在被问起“正”字的含义,郁晚襄觉得有点羞耻。
在她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傅遮面不改色地说:“记录期中考试前的每一天。”
郁晚襄:“……”也就他能不假思索地找出这种正经的理由了。
配上他高冷的气质,太具有欺骗性,内核是个斯文败类。
卷毛也没有怀疑,回过头午休了。
然后,傅遮对郁晚襄说:“还有十二天。”
郁晚襄总觉得他的语气和目光有些危险。
又过了两天,第四个“正”字写出来了。也在这天,郁晚襄终于把那份语文讲义上的必背篇目全都背出来了。
她非常自信地让傅遮抽背。
前面都还好,只是在抽背最后一条的时候她卡住想不起来了。
傅遮懒散地挑了下眉,说:“背不出来就再去看看,三天后再来。”
等什么三天后!
郁晚襄绝不允许自己在阴沟里翻船,跟他商量说:“你提醒我一个字?”
“考试谁提醒你?”傅遮严格得像老师。
郁晚襄:“现在又不是考试。”
傅遮不为所动。
郁晚襄抓住他的手臂,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怎么可以对女朋友那么严格!”
“你对男朋友不严格吗?”傅遮扫了眼她桌角记的“正”字。
郁晚襄:“……”狗东西明显是报复她。
她忍着心里的不满,继续看着他撒娇。
“傅遮,傅老板?傅遮哥哥?”
“好哥哥,就告诉我一个字?好不好?”声音又软又好听,那双望着他的眼睛,好像刚被他亲过的时候一样。
不让亲,却天天要撩。
傅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毫无原则地给她放水:“哀。”
“哀民生之多艰!”背完后,郁晚襄无情地松开他的手臂,抽走他手里的讲义,“我背完了!接下来轮到你完成我的要求了!”
第70章
郁晚襄激动地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彩色的一次性皮筋, 有粉的蓝的绿的黄的。
傅遮挑了下眉, 问:“你要干什么?”
“好不好看?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郁晚襄抬头朝他笑了一下, 狡黠的样子和刚才撒娇判若两人, “我想给你扎辫子。”
他那一头黑黑的短发,她觊觎好久了。整天一副高冷、禁欲,端正又很不好惹的样子,她很久之前就想荼毒他了。
傅遮眼皮一抬,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不行。”
这语气,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郁晚襄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要是他会轻易答应,她也就不辛辛苦苦背那么久的课文了。
“你说好答应我的, 现在怎么能反悔!”
“你不是经常反悔?”傅遮反问。
狗东西是打算反悔了。
郁晚襄一噎:“这不一样!好看的女生当然可以反悔!我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傅遮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安抚地捏了捏,跟她商量:“换个要求?”
郁晚襄无情地把手抽出来:“那你换个女朋友吧。”
傅遮:“……”
这句话被卷毛和鲳鱼听到了,两人回过头。
卷毛:“啥?D姐,你要跟傅老板分手???”
鲳鱼:“襄姐,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郁晚襄轻哼了一声:“说好背出来答应我一个要求的,我就是想给他扎个辫子,他却不答应。”
卷毛鲳鱼:“……”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不答应。
卷毛想象了一下, 假如自己以后谈了个女朋友, 也是绝对不允许女朋友给自己扎辫子的。
这关乎一个男生的形象和尊严!
傅老板这样性格的人更不可能答应。怕不是这样下去两个人就正要掰了。
郁晚襄也没真打算用“分手”威胁傅遮,继续说:“我就扎了拍张照片自己留在手机里。你不是还有我高一刚开始时候的照片吗!你要是觉得教室里人多不太好, 就周末去你家里给你扎?”
“而且——”她又换上温柔的语气,“你长这么帅,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傅遮:“记得带上作业。”
郁晚襄反应了一下, 明白过来他是答应了,竟然还不忘她的作业。
“……哦。”
搞半天还得拍他马屁,夸他帅才行。
闷骚!
鲳鱼:“……”装逼王好像对他襄姐真的不错?
卷毛:“……”这还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傅老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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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郁晚襄带上了她的作业还有那盒彩色皮筋去了傅遮家。
在玄关处的鞋架上,她看到了一双新拖鞋,粉色的。
傅遮把她肩上的包摘下来,说:“给你买的。”他穿了件黑色T恤,下面是条灰色的运动裤,简单居家,质地柔软,透着股清爽少年感。
郁晚襄换上,发现鞋码正好。拖鞋毛茸茸的,踩在脚上很软很舒服,她今天穿了条显色的牛仔裤,裤脚下露出一截白得惹眼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