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成亲多大会?就知晓帮着顶他这个阿爹的嘴了!
矛头瞬间从少年身上转回她身上, 关氏几步跨过去, 指着她脑袋点:“整日就知晓着玩玩玩!这都成家了你还当着以前啊!?也不知晓帮忙干点活,我这忙里忙外的你还给我顶嘴!”
童山被点得直缩脑袋, 他的话说得太快她也是听得个半懂,心虚地摸了摸被他戳疼的额头,瞥了眼他身后那块地:“阿爹您要我帮您做什么活儿?”
她这不是不知晓该干嘛吗, 以为家里头没什么事了,所以才想着去找叶开夏。
其实家里也确实没甚是,只是关氏看不过眼她替叶长秋说话罢了,他瞥了眼紧跟在女子身后唯唯诺诺的少年,道:“我屋里头那桌子坏了,去砍些竹子再弄一个。”
桌子坏了?童山点点头,也是,阿爹卧房里的那木桌是搬进来时就有的,坏了也不稀奇。
童山应了后,二话不说便去柴房拿来了柴刀,准备去竹林砍几株竹子,顺便再做几张凳子。
临出门前感觉到身后衣裳的拉扯,童山回过头便对上少年微微泛着些许渴望的目光,那欲言又止又满是依赖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爱。
此时他正拽着她的衣摆,水汽氤氲的美眸好似会说话一般,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童山沉默了片刻,迟疑问道:“你也要去?”
叶长秋没有说话,微抿起红唇,低垂下眼眸,攥着她衣裳的手却丝毫未松。
童山了然,扭头看向正背对他们锄草的关氏,问道:“阿爹,长秋能和我一起去吗?”
回应她的是锄头挥落地的声音,见他没有吭声,童山也琢磨不准是行还是不行,就怕又触了什么规矩,到时关氏秋后又与她算着。
一旁的叶长秋睇了眼女子犯愁的眉目,突然往她身前走了两步,声音难得的轻柔,就好似清风拂过脸颊一般,让人身心舒畅。
“阿爹,长秋想随着阿山一起过去,到时也好能帮她点忙,您看可行?”
这般尊重的问法让人不答应都好像自个没道理了似的,关氏不耐应着:“行了行了,想去就一起去罢,问我做甚,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乐意的。”
“怎会不乐意。”他话音刚落,叶长秋便连忙应道:“阿爹说的话我们自然不会不听,若是......您不同意,那长秋不跟过去便是了......”
说罢,少年不舍的看向童山,一旁的童山表情困惑,不晓得这生离死别的感觉为何故?
“好了,就一起去罢,路上小心些,可别绊到磕到了。”被给足脸面的关氏也懒得再为难他,被他这般说着,感觉自己好像是拆散他们两人的恶人似的。
少年闻言重重点头,唇边的笑容欢喜异常,回头望向童山时,眸光闪烁着点点小得意,竟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童山被他纯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跟着勾了勾唇,这般的叶长秋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倒是挺可爱。
两人延着竹林方向的路道走去,在经过江怀卿以前住过的那屋子时,脚步猛地顿住。
屋顶的烟囱徐徐往外冒着烟,证明着里面并非无人居住,童山心中咯噔了一下,怀卿他明明已经搬了出去,这屋里又怎会有人烧火煮饭?
莫不是......
就在童山胡思乱想时,一旁的叶长秋仿佛能看透她心事般,凉凉开口道:“这屋原本就属村长所有,丁家也不过是从外面搬进来的罢了,现在住这儿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屋子自然再度归还村长所管。”
幽幽的目光不断在女子脸上打转,叶长秋微抿唇边的不悦,淡淡继续道:“时间一长有人搬进来自然也不奇。”
“可这屋里头死过人......”
这种穷乡僻壤地方的人最是迷信,信神佛怕鬼怪,难见有人不介意的。
少年冷笑,悠然的眸光瞥向那屋顶冒着烟的烟囱:“这乱世里何处没死过人?日子都顾不及,谁还顾得及那死去之人。”
也对,当初她也是为寻一个能安静过生活的地方才找到了这,现在住的那屋也是别人曾经住过的,难保不是之前住的人去世了才空出来,也难怪当初村长才收了她十两银子。
不过住了那么久还不是好好的,童山对这种事向来是半信半疑,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算有个甚也不足为惧。
“走罢。”童山再看了眼那屋子,唤了声身后的人继续往前走。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童山才发觉不对劲,回过头一看却瞧见那人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她眉头微皱又走了回去:“你站这做甚?”
叶长秋幽深的瞳孔打量着她,心里极是不舒服。
“方才,你可是以为那姓江的回来了?”少年凉幽幽的问着,声音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童山不语,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这么以为,不过也只是那一瞬而已,毕竟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女子沉默不语,叶长秋只当她是默认了,心里愈发难受,就好似那绣针扎着指头一般刺痛着,一股浓烈的妒意慢慢侵蚀他的理智,让他忍不住讥讽出声:“我劝你最好收了你那不该有的妄想,现在那江怀卿可是那县令的宠侍,你当他像你一样痴情?指不定人家现在正忙着伺候妻主行房事呢。”
少年说的话愈到后面就愈难听,不明他所想的童山忍不住皱眉,打断他满嘴的怨气:“你在瞎说些什么?”
只是怀疑了一瞬而已,她也没在肖想什么,为何他要将事情说得这般复杂?
叶长秋没有再说话,凉薄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冷哼一声,甩袖往回走。
童山头疼的抓了抓额头,望着少年渐远的背影,微微提高了嗓门:“你不一起去了吗?”
回答她的是卷着枯叶呼啸而过的微风。
无奈摇头,琢磨不清男子繁杂心事的童山只得握了握柴刀自己去竹林。
......
徐府
偌大的府中前为主堂后为偏房,一座座不同风格的院子便是这徐府家主的夫郎宠侍所呆之地,放眼望去每个院子里不是种花便是设了小鱼塘,唯独那种着青竹的偏院与其它这般一对比,更显得独特。
一名小厮端着泡好的花茶踏进了这个院子,往坐在院子石桌前的主子走去。
“江主子,这是您要的花茶。”小厮低着毕恭毕敬,低垂的目光无意扫过男子手中执着的木簪。
“放那罢。”江怀卿淡淡道,视线始终不离手中的木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这主子拿着这木簪了,起初以为是家主所送,可想想家主应该不会送这般简陋的簪子才是,不过他一个当下人的也不好揣摩主子的事,瞧见当没瞧见,安守本分才能在府中呆的久。
江怀卿轻抚着簪子中间掉色的地方,脑中突然浮现当初童山将簪子送给他的场景,想起女子青涩无措的模样,薄唇不住微微勾起。
一旁站着的小厮悄悄观察着男子的神情,见他面色平静温和,才轻声道:“听说今日家主要在柳侍君的房中歇息......”
记得江主子进府后,家主几乎夜夜宿在此处,频繁程度甚至招来了别房的闲话,只是这几日家主不知是厌了还是如何,连着几日都没再踏进这院子,更别说招江主子伺候了。
俊秀男子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可急煞了一旁的小厮。
“江主子您、您难道就不着急吗?”
这府中的男子可都是靠家主的宠爱才维持得了那风光模样,这要是被厌弃了,简直不敢想今后日子会如何。
“你急甚?”江怀卿眸光淡淡,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这府中一人一物一花一草皆属大人,她宿在何处不能?几时到你我在这着急。”
“江主子,奴不是那意思......”
江怀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说。
院子外响起细微鞋底摩擦草地的声音,江怀卿眸子微转,淡然自若地将簪子收回了袖中,很快身后便响起了小厮慌乱的声音。
“见、见过家主。”
“嗯。”女子低沉的应了声,挥袖示意他退下。
直到院子仅剩两人时,徐县令才慢悠悠地逛到男子身后,挑眉道:“你倒是大气得很。”
江怀卿站起身子,回过头对她柔柔一笑:“大人不就是喜欢怀卿这般善解人意?”
“唉”徐县令状若哀愁的叹了口气,坐到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花茶,瞥了他一眼道:“看来想见着卿儿吃味的模样实属难得紧。”
这几日她特地忽略他,想瞧瞧他是如何个表情,虽说意料之中,可也免不得有些失落。
“怀卿只是信那句妒夫不可娶罢了。”江怀卿从容地坐到她身旁,端起斟好的茶杯小抿了一口,悠悠道:“怎么?府中那么多男子为大人吃味难道大人还没看够?”
若不是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单是这句话还以为他已经在为她吃味了呢。
徐县令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对他的那股热劲却不减反增,可能是顺服的男子太多,这般独特的江怀卿更能激起她的征服欲。
“大人今日可是要宿下?”江怀卿柔声道。
徐县令点头:“怎么,卿儿不高兴?”
男子眸色浅淡,微微垂下眼眸,看向茶杯中飘在水面上的花瓣,薄唇柔弧不减:“大人能宿下,怀卿自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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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泥人
两日后便是叶长秋回门的日子, 童山陪着他一起,其实两家离着也没多远,所以童山没有特意请休,而是晌午回来时再与他一同去。
回门这点礼数她还是懂的,在镇上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做好万全准备才过去叶家,只是今日回门的主人公却没显得有多高兴。
准确的来说自那日路过江怀卿那屋子时他便一直这副模样, 除了关氏在场时他态度正常,童山与他一起独处时几乎没听他说过话。
连着两日都是这般, 无论童山如何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少年身旁的低气压任谁都能感受到,叶实看了他一眼, 手指轻点的桌面, 似不经意般问起:“长秋他这两日过的可还习惯?”
坐一旁看着叶开夏刻木雕的童山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在问长秋, 等叶开夏给她使眼色时童山才反应过来, 忙不迭点头。
“挺好的。”
家里吃的穿的都没亏待他, 除了这两日他不爱说话以外, 童山觉得其它都挺好。
叶实点头, 可目光却不断瞥向默不吭声低垂眼眸的叶长秋, 如何瞧着他都不像高兴的模样,她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石桌, 问话蓦地转了个方向:“长秋你可还缺什么不缺?尽管与娘亲说,娘亲给你做主。”
这话中带话,意思不言而喻, 除了叶长秋以外,其他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听。
叶长秋凉凉睇了眼专心看着人雕刻的童山,那专注的神情甚至没对他显露过,前两日的怨气依旧不能平,只能闷闷回道:“多谢娘亲,长秋现下不缺什么。”
若是她能像现在这般,对他多用点心,多哄哄,他又哪里会与她置气到现在。
这个木头,难道他连那破木雕都比不上不成?
见没能问出什么,叶实叹气,让他们多呆了会,直到落日黄昏时才目送他们离开。
“娘亲,您在担心什么?”院子里的叶开夏望着叶实的背影,那眉宇间淡淡的忧愁她这个当女儿的又如何会瞧不出。
“我是怕......长秋他受了委屈也不敢与我说。”
叶实说出自己的忧虑,毕竟她这个儿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这般早就嫁出去了,就怕受了欺负也诉不出口。
叶开夏闻言,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娘,这事儿您就放下那个心罢,童山她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哪里能让他受什么委屈。”
再说,叶长秋那性子,宁可这天下的人受委屈,他也绝不会让他自己受委屈。
“你当我是你?一点做长姐的责任都未能尽到。”叶实转过身对她冷哼了声。
叶开夏当即闭了嘴,垂着脑袋摸索着木雕,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已经习惯她这女儿这种说不得骂不听的性子,叶实懒得与她多说,挽起袖子准备去做晚饭,临进门前还给她留了个任务:“你与童山玩得近些,到时多留意留意,可知晓?”
“知晓了......”
叶长秋那人能有什么事,即便有事都是他作出来的,与他一起长大的叶开夏深得体会,不禁有点可怜起一根筋的童山。
......
回去的路上少年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像往常一样,一路闷不吭声。
“你到底怎么了?”童山走上前与他并肩,不住再问起。
在她看来两人都已经成亲了,有甚事直接说出来也好解决,若不然他整日一副她欠他许多银两的模样,不理他他就不停在她面前晃,着实瞅得她心里发慌。
一旁的叶长秋没理会她,还特意往旁边走了一些,与她保持距离。
童山扭头看了他片刻,抿了抿唇,步子缓了些,像方才那般走在他身后。
少年眸中的疏离散去,贝齿轻咬唇瓣,神情难掩委屈失落,感受到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就像算好一般,一点不差的落在他走过的脚印上。
心下突然涌上一股冲动,叶长秋紧攥着拳头,生生将那股想迎上去的冲动压了下去。
两人这般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第二日,收工的童山正想与叶开夏一起回村,却被她突然问起两人的事。
童山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想想是从路过江怀卿那屋子开始的,一直到今日叶长秋都没理会过她,童山有想过是不是那屋子的事儿,可只要她一提起那事,便会迎来少年的冷嘲热讽,无奈之下她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人将近三日没有说过话了。
叶开夏挠着下巴思量她说的话,心下有些惊异,那叶长秋莫不是吃醋了?虽很不应该,但控制不住那蹦出来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