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翦美人——执竹赠酒
时间:2020-02-07 09:32:12

  翦姬只好作罢,美人轻咬唇角,眸中闪动担忧。她站在原地,霞光为墨色乌发镀上柔和光华,腰肢纤细如柳迎风,长睫微垂。本来她以为齐王是要害赵螭的,但现在她可以看出来,齐国和虞国之间的氛围并不是单纯的敌人那么简单。
  那边隐隐有谈话声,是在商谈什么吗?可惜她与赵螭隔得远,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虞国护卫不敢抬头直视翦姬的样子,恭敬道:“美人,不要向前面走了,请后退吧。”
  翦姬仍然注视着那边,看不到赵螭的身影,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她静静地看着,翦姬微不可查皱了一下眉,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无力感了。赵螭做什么或者遇到什么时,她只能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翦姬思绪万千,但是她也知道,她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赵螭最大的帮助了。
  虞国的护卫看到翦美人神情凝重,一双漂亮的秋水眸定定地看着大王所在的方向,他们心中一时感慨,原来翦美人这么在乎大王啊。一般来讲,娇娇弱弱的女郎很容易被这种兵戈相见的场景吓到,甚至是逃跑,所以才没有多少女郎愿意跟着参加这种诸侯会面的仪式。
  没想到翦美人不仅不怕,还镇定地站在燕王的尸体面前等待大王。
  对他们大王忠诚的妃子,才是好妃子。看来大王说要立翦美人为王后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翦美人是第一个能走进大王心中的女郎。
  “虞王!”那边突然传出齐王的震惊喊声。
  翦姬看见包围着赵螭的士兵瞬间散开,慌忙接住倒向地面的齐王,齐王身上被砍伤,血肉翻开,直抽冷气,而赵螭勾起讽刺的笑,扯住齐王的袖子,擦了擦染血的剑,接着就回头向翦姬这边走。
  齐王看着自己的袖子像破布一般沾满血,气的大喘气。虞王居然砍他,他以为虞王拿剑只是威胁他,没想到是来真的。他只是说只要和太子顾合作,就能保证虞国和齐国称霸天下,谁想到,虞王突然变脸。
  赵螭觉得他能听齐王说那么多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赵螭抬头,看到翦姬乖乖地站在那里等自己,他不由得弯了弯唇角。翦姬不知道赵螭和齐王到底谈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赵螭占上风,毕竟随着齐王的倒地,齐国人对他们的那种杀意顿时熄灭了很多,更多是变成了害怕。
  翦姬刚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骤然闪过寒光,她心中诧异,思绪微动,直接跑向赵螭。
  “翦姬!”赵螭睁大双眼,眼底划过惊慌。
  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血花飞溅,落到脸上,翦姬下意识闭上眼,一道大力握住她的腰,狠狠向后一拽,她睁开眼,睫毛颤抖,她的眼睛与刺客的刀相隔秋毫,刺客心口处被刺穿,男人握住剑柄的手止不住颤抖。
  “嘭”的一声,刺客倒地。
  翦姬呼吸急促,有些被吓到。赵螭牵住她的手,翦姬能察觉到他的颤抖,但赵螭表面上却是扭头朝着齐王冷笑:“齐王说了那么多,原来还是想让虞国与齐国开战,既然如此,寡人满足齐国就是。”
  接着,虞王带着翦美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燕宫。
  齐王看着地上的刺客尸体,颤颤巍巍地拔出刺客身上的剑,他盯着剑,突然幽幽问:“这刺客是谁安排的?”
  他只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虞王,到底是谁又做了这样多余的事。刚才虞王临走时所说的,是虞国真的要与齐国开战。
  “我王......”齐国丞相这才发现闯祸了,他吞了一口口水,犹犹豫豫走到齐王面前。
  齐王见是丞相,表情微妙:“齐国是要与虞国开战,但不是这个时候,今日只是为了试探虞王的态度。虞王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今日说开战,明日就能派兵打过来,我大齐根本还没有准备好,谁让你擅自做主安排刺客的?”
  齐国丞相接触到齐王怪罪的目光,呐呐反驳:“能杀了虞王难道不是好事吗?要不是那翦美人让虞王注意到了刺客,虞王就死了。”
  “但现在是刺杀失败,虞王也不会再信任齐国了,也不会再相信本王之前说的所有话了!”
  *
  燕都蓟的西南方,有一颗大大的玉树,枝叶交错缠绕,蓝色叶片的如同星沙,白色的花蕊点缀枝头,一年四季,春夏如火,秋冬如星。旁边是星辰湖水,荡漾如镜。燕国地处偏北,气候寒冷,玉树常常呈现蓝色,白色的花蕊随风晃动,窸窸窣窣落下碎小花瓣。
  离开燕宫后,赵螭直接带着翦姬来到了这里。
  残阳早就逝去,夜色渐浓,星光簇拥皎洁明月。天上的星辰与玉树相映,看到这样的美景,翦姬不禁露出温柔的笑。
  “王上,这里就是琪树吗?”翦姬跑到赵螭身边,笑着问。
  琪树是仙树,只存在于仙界,这里的琪树想必只是生长于燕国的一种比较奇异的树。不过,不得不说,很美。
  美人眼眸弯起,星光和湖光的映衬下,她漂亮的就像守护仙树的狐仙一般。
  翦姬表现出亲近,赵螭却出乎意料的冷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抬眼盯着琪树,眸色幽深,脸庞微冷。翦姬眨眨眼,自从离开燕宫,赵螭就这个样子了。赵螭好像对她突然冲出来差点被刺客伤到的事情很是生气。虽然翦姬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只是给赵螭添加麻烦,但她始终不忍心看赵螭被伤到。
  “王上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翦姬揪住赵螭的衣袖,想用别的话题分散赵螭的注意力。
  “去什么地方难道一定需要原因么?”赵螭不凉不淡道。
  尽管赵螭摆出这样的冷漠样子,翦姬也不害怕,她继续柔声问他:“湖水也很漂亮,王上怎么一直盯着树呀。”
  “不盯着树难道盯着你吗?”赵螭突然低头,将脸凑近翦姬,男人俊美的面庞放大,呼吸温热,他的眸底藏着深深的眷恋。
  他轻轻问:“为什么突然跑出来?”
  翦姬长睫垂了垂,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担心你,赵螭。”
  “我知道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但看到刺客的时候,我忍不住。”
  翦姬嗓音柔柔,她这样明确地表示着对自己的担忧和依恋......赵螭薄唇抿成一条线,喉结滑了一下。他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美人的脸颊。
  “这里,刚才在燕宫的时候沾了血。”赵螭叹口气,移开手背,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我不想让你沾到血,也不想让你看到那种东西。我现在只想让你一直呆在宫中,不要出来。但我又怕你不在身边的时候,不在我的注视中的时候,会出什么事。”
  “但我是虞王,如果我不放手,你总是会遇到危险。”
  赵螭眼眶稍红,也许是心神触动,他看上去少了往日的平静和游刃有余。
  翦姬静静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怀中。
  赵螭却轻轻松开她,他握起翦姬的手腕,男人眨了眨眼,翦姬发现,他很快敛去了脸上的失态。刚才是赵螭的真情流露么......翦姬有些疑惑。
  她问:“你生气了吗?”
  赵螭知道,她指的是燕宫的事。赵螭叹口气:“没错,我很生气。”
  “寡人不需要你牺牲什么。”
  “不需要你那样保护我。”
  “你只需要等寡人一段时间,寡人就会让你成为王后,享受万人敬仰,享受荣华富贵,别的你什么都不许要做。”
  赵螭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翦姬,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虽然赵螭这么说,但翦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翦姬想说些什么反驳,又想到自己能力薄弱,或许赵螭这么说才是最好的。赵螭掀开她脸侧的发丝,撩到耳侧,勾了勾她的下巴。
  “不要想那么多。”
  赵螭轻轻吻了翦姬的额头,玉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晃动,俊美的虞王抱住翦姬,留下温柔缱绻的痕迹。
  赵螭越接近翦姬,越觉得沉沦,他越来越喜欢她了,无论什么时刻也不想放手。
  要是能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赵螭牵着翦姬的手,回到虞国车队中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
  虞宫简兮台,丞相傅郎安坐于几前,周身铜台烛火辉辉,他支着脑袋,闭眼假寐。
  噔噔噔——
  一人脚步颇重,绕过外面的游廊,走向屋内,傅郎安一下子抬眼,男人样貌清冷,见到是内侍,微不可查松口气,他又闭上眼,片刻后,他才淡淡开口:“何事?”
  如果仔细听的话,丞相傅郎安的声音带了点疲惫。虞王离开虞国后,虞国一边要应付着楚国,一边要和燕国开战,同时还要注意着国内的情形和天子的压力。丞相傅郎安在虞都晋阳掌管全局,几乎是夜不能寐。
  “丞相,一人自称是孟家三郎,带了虞王的口诏来见丞相。”
  “孟家三郎?”傅郎安皱了一下眉,孟家么,孟家仅剩的孟三郎.....好像是被虞王派去拿虎符了,“让他进来。”
  他记得,跟随虞王的士兵还有其他进攻燕国的士兵,除了需要留守的,最近也陆陆续续回国了,近些日子,在虞王回来前,虞宫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一个月后的庆功宴了。
  “诺。”内侍应过丞相傅郎安,转头招呼着外面藏在门后面的人进来。
  “孟三郎。”傅郎安喊了一下他的名字,算是见过了。
  最近他实在是忙碌和疲累,已经懒得在外人面前装什么丞相的宽和友善了。
  对面的人慢慢向他行了一礼,傅郎安抬眼,见他露出的肌肤绑着绷带,看上去受过重伤。他顿一下,公事公办:“带了大王的口诏?是什么?”
  孟梁舟忍住打丞相傅郎安一拳的冲动,孟家和丞相傅郎安的关系差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虽然现在孟家早已不在,但看到傅郎安这矜贵和高高在上的样子,孟梁舟心里就有些不快。
  “寡人要带翦美人去吴国一趟,虎符由孟三郎交给你,先安顿好将士,按所杀人头赏赐。”孟梁舟重复一遍虞王的口诏,然后把装了虎符的匣子扔给丞相傅郎安。
  接到虎符的那一刻,傅郎安笑了一下。但意识到口诏的内容,他很快又皱起眉:“大王带翦美人回吴国了?”
  “去吴国哪里?”
  孟梁舟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我话传完了,走了。”
  说完,孟梁舟转身就走,脚步很快,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内侍向傅郎安行了行礼,急急追上去,挑起灯火为孟梁舟引路,离开傅郎安这里时,还贴心地为丞相傅郎安关上了门。
  “吱呀”一声,周围又恢复寂静。
  铜台烛火响起细碎的爆破声,傅郎安闭眼假寐片刻,烦躁地睁开双眼。去吴国,去翦氏老宅吗?虞王也对翦姬的身份起疑了么?
  他顺着那个死去的探子青鸯顺藤摸瓜,已经查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借了老师的力量,不过老师居然告诫他让他不要靠近翦姬......傅郎安叹口气,站起身将虎符随便扔到简兮台的架子上,他本来还以为,这几日大王和翦美人就要回来了。
  *
  翦姬不知道赵螭为什么带她回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到过翦氏老宅了。说是翦氏老宅,其实只不过是翦氏的一处别院,是翦姬从小到大所住的别院。真正的翦氏老宅,早在翦氏本家四分五裂时,随着没落的翦氏迁往别处时,被拆毁了。
  翦姬不曾寻找其他的翦氏族人,因为翦氏来讲不过只是一个名号,毕竟,她与翦氏的其他人并不熟悉,他们之中,除了郎君喜爱她的美貌,愿与她相处,其他人只不过会因为她父母皆亡而忽视她罢了。
  “翦美人......翦姬?”
  “回神了。”赵螭抬手在翦姬眼前挥了挥,少见的,翦姬居然在他面前失态了。
  男人指骨匀称,青筋淡淡,苍瘦修长。见翦姬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赵螭挑了挑眉。觉得她发呆的样子也很好看,让人欢喜。
  老宅的规制谈不上华丽,最多只是布置的雅致罢了。毕竟,这只是别院,翦姬跟着赵螭踏进老宅。木头发霉的潮味飘到鼻尖,翦姬垂了垂眸。说怀念吧,其实翦姬也没那么大的感触。但看到老宅如此破旧,翦姬心中还是有股莫名的酸楚。
  赵螭回头见翦姬时不时发呆,他温和地笑了笑,道:“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你。”
  翦姬微垂眼睫,敛去眸中的失神,她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柔弱的笑:“王上带我来这里是有事情吧?”
  赵螭有些意外,不知是要意外于她对老宅的冷淡,还是要意外于她的猜测。赵螭装出不快的样子,“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曾经住过的地方么?”
  翦姬弄不明白赵螭在想什么,听他这么说,抬眼看到赵螭的笑,她也只能先将心中的疑虑放下,她拽住赵螭的胳膊,带他向老宅的一个方向走:“那边是祠堂,小时候,那些老嬷嬷对我的要求特别严格,如果我有什么东西没有学好,她们就会罚我去祠堂待着。”
  翦姬拉着赵螭走向祠堂,路上遇到其他地方,她也柔声向赵螭解释那些都是什么地方,她曾经在那里做过些什么。美人声音温柔轻轻,静谧美好。阳光在微凉的天气中撒下微不可查的暖意,赵螭垂眸凝视着她的面庞,心中温暖。
  他本来想反客为主牵起翦姬的,但在她温柔的声音中,他选择了让她拉着,不紧不慢,跟着她的步子,而不是让她跟在自己身后。
  “那边有千秋,在我还小的时候,会和其他女郎一起玩,但后来么,她们都不怎么来这里了。”翦姬语调不起波澜,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赵螭神情微愣,下意识有些心疼。翦姬看起来总是那么美好,众人对她而言,似乎一直都是隔了一层雾。
  就在赵螭盯着翦姬的面庞,感到怜惜的时候,翦姬突然松开了他的胳膊,急急走到祠堂里面,美人步履袅娜,带着淡淡幽香,纤细背影渐渐远去,赵螭心中蓦然一空,他很快跟上去。
  “这里有人来过。”翦姬蹙眉打量祠堂。
  老宅已经很破旧了,堆满灰尘,而祠堂却异常的干净,像是刚刚才被人打扫过一样。自从翦姬离开这个别院后,这里就被荒废了,里面的下人估计早就离开另寻出路了。更何况,如果真的有下人还在老宅,那他怎么可能只清理祠堂。翦姬心中疑虑,她看了看周围,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能先走回赵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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