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觉得奇怪。
就算这件事情涉及到柳文姝的隐私,她不说便是,又没人逼着她非说不可,为什么如此在意别人背后的议论呢?谢师弟也没说她什么坏话吧。
柳文姝的眉毛一竖,恶狠狠地瞪了过来:“你谁啊?哪个门派的?老实交待。还有,你旁边那个女的是谁?一起报上名来。”
谢灵素笑笑:“不说。你待如何?”
林夏也摇摇头,压根儿懒得开口。
柳文姝脸色一冷,手中幻化出一根长鞭,一甩,一团雾气分了开来,久久无法合拢。由此可见,这不是一般的鞭子。
林夏心想,此人虽然也是金丹,但是等级在谢灵素之下,居然胆敢如此蛮横,大概……她爹也来了?
萧浩楠赶紧道:“哎呀,柳大小姐,你这是何必呢。大家相逢即是有缘,尤其是在这个鬼地方。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二人,特意强调了一下白薇仙子的御兽神技。
至于还有一个人……他的目光掠过他的身上,看衣着不是烟霞宗的弟子,倒像是一个粗使杂役。
柳文姝听完介绍,没有把御兽神技当成一回事,神色轻蔑无比,“原来是一个无名小派的小角色,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萧浩楠听得莫名其妙。
啥意思?柳文姝到底在针对谁?
虽然她出了名的刁蛮任性,但是也不至于没事找事吧?
这时,衣着寒碜的顾君平开口了:“柳文姝,你得意个鬼。倘若不是我带路,你哪里找得到风眼来,恐怕现在还在龙卷风中打转呢。”
“……”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
柳文姝怒道:“姓顾的,你瞎说什么。谁找你带路啦?自从我和你……和你……那啥以后,我们俩连见都没见过。”
林夏知道,她想说的是退婚以后。之所以说得比较隐晦,是因为两人的婚约没有大肆宣扬,知道的人不多。现在既已退婚,她更不想让人知道了。
但是,“那啥”二字,容易引发联想吧?
她看到,萧浩楠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由得摇头感慨,这特么地就叫做“淫者见淫”啊。
顾君平冷笑:“你爹是元婴,即使是在龙卷风中,仍能看清一切事物。你们肯定早就发现了我们三个,却因为各种原因,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但是后来,我们朝着风眼的方向移动,被你看到了。你大概以为我们想去送死,说不定还暗自高兴。结果过了一会儿,发现我们没死,于是你就不要脸地跟进来了。”
“……你胡说!”柳文姝跳脚,“你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顾君平淡然道,“不过大家都晓得,你既不勤奋,也不好学。东海龙族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浩楠弱弱地说了一句:“这位……”
“顾君平。”
“顾兄,不是我多事儿哈,我就想问一句,风眼之中的情形,连元婴也看不清楚。柳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你没死呢?”
“因为这个。”顾君平从脖子里面扯出一根红线,上面系着一块心形的石头。
“这是啥?”林夏问。
“这是一对法器中的一个,另一个在柳文姝脖子上面。她就是通过此物知道我没死的。”
“这是……”萧浩楠的眼神意味深长,“你们上次那啥以后,她送给你的吗?”
柳文姝:“……”
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
“不是,”顾君平道,“是空镜大师送的。”
“佛修!”萧浩楠一声惊呼,“他送你们这个干嘛。假如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对法器没有其他用途,只能用来判定对方生死吧?这是极其标准的情侣法器嘛。”
“萧师兄!”柳文姝怒道,“我跟他不是情侣。”
萧浩楠嗯嗯。
知道啦,一夜情确实不算情侣,只能算炮友。
不过……
“空镜大师为什么会送这种东西给你们啊?”他锲而不舍地问。
顾君平不说话。
假如要解释法器的来历,就要提到婚约的事情。柳文姝不想提及此事,他还不想呢。
突然,柳文槐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怒道:“姓顾的,你要不要脸啊?文姝都已经跟你解除婚约了。你当时也亲口同意了。干嘛又缠着她不放,还拿出定情信物来,迫她就范!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萧浩楠呆若木鸡:“婚……婚约!”
林夏:“……”
很好,这个猪队友在柳文姝的两肋上面狠狠插了一刀。
柳文姝跺跺脚,“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哪有婚约?”
柳文槐恍然大悟:“对对,师妹说得对,没有婚约,没有,是师兄我记错了。”
“……”
这尼玛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柳文姝咬了咬嘴唇。
对于顾君平,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不打吧,咽不下这一口气。
打吧,上次已经试过了,她和师兄两个人加起来,都攻不破那个劳什子的防御法器。
一想到这里,她狠狠地瞪了柳文槐一眼,又跺了跺脚,飞走了。
柳文槐一不小心,惹得师妹生气,便把这一笔帐算到了顾君平的头上。
妈的,姓顾的臭小子,老子打不了你,还骂不了你吗?反正你就是个锯嘴的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怂货。
老子骂死你!
不过,在骂人之前,他得打听一下,风波子有没有来。
“姓顾的,”他冷笑,“你们沧浪派的人呢?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当然不是。”顾君平道。
“其他人呢,在哪里?我还想拜会一下你的师父呢,看看他怎么教的徒弟。”
“都没来。”
“……”
“哦,”柳文槐放心了,一会儿可以放心大胆地骂,连这小子的十八辈祖宗,以及沧浪派的历代祖师一并骂进去。
他继续冷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寒碜的门派,参加拈花大会这种盛事,居然只派一个弟子前去观摩。我说,你们那个沧浪派该不会是准备退出修真界了吧?”
顾君平表情淡淡:“你错了。”
“什么?”
“沧浪派一个弟子都没派出来。”
“……你不是……”
“我已经退出沧浪派,改投烟霞宗门下。”他语气平静。
柳文槐呆了一呆,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好好,你真有出息哈,居然从倒数第一拜入了倒数第二的门下。顾君平,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声志向远大啊?”
这句话本来是一句讽刺的话,但是顾君平居然面不改色地说:“不用。我本来就志向远大,不用你夸。”
柳文槐:“……”
这真的是顾君平?不会被夺舍了吧?怎么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差别那么大?
萧浩楠却是拱了拱手,笑道:“原来顾兄也是烟霞宗的道友。在下刚才失礼了,见谅,见谅哈。”
“萧兄客气。”
鉴于顾君平的变化太大,柳文槐纠结了一下,才决定继续对他进行语言攻击。
“顾君平啊,你们烟霞宗,不会就去了三个人吧?”
他看了看旁边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
“是又如何?”
“呵,两个金丹啊,也就撑到第二轮吧。”
顾君平:“你又错了。”
柳文槐:“……”
“他们两个不参加比赛,只有我一个人参加。”
柳文槐:“……”
他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萧浩楠也很惊讶。
他一直以为,白薇和谢灵素是去参加比赛的,结果竟然只是去搞后勤的么?
让一个炼气期弟子上擂台搏命,两个金丹端茶递水……
萧浩楠觉得,他晓得烟霞宗衰落的原因了。
而柳文槐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你一个炼气期的,与那么多的金丹元婴硬刚,不是去送死吗?”
顾君平摇摇头:“我不是去送死的。我是去送他们死的。”
“……”
不只是萧浩楠,附近有好几个修士,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个感觉就好像是……看到一只食物链底端的动物露出爪子,咆哮挑衅,既不会害怕,也不会愤怒,只会觉得好笑一样。
柳文槐却以为抓住了顾君平的错处,当即斥道:“小子,你太狂妄了!”
顾君平挑了挑眉:“实话实说而已。”
“你……有本事别用你的防御法器,咱俩干上一场!”柳文槐阴笑。
这么多人看着呢,都知道是姓顾的先挑事。所以,就算他当场把这小子弄死,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他觉得,要杀人,得趁早。否则的话,到了擂台之上,杀人就不方便了。
顾君平答了一声“好”,然后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踱了几步。
气氛一时凝固了。
若干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看了过来。
虽然这小子只是食物链上的弱者,但是,不排除他隐藏实力的可能性。何况,修真界中,以弱胜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要机缘足够好,主角光环足够大。
柳文槐握了握拳,将灵气运行一圈,随时准备攻击,或者防御。
顾君平不紧不慢地走到谢灵素身边,脸色淡定,目光诚恳:“师兄,你先跟柳文槐打一场吧。”
谢灵素:“……”
他满怀期望,想要看看顾师弟从师姐那里获得的神秘法器,结果……
他微笑:“师弟,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吧?”
“是的。”
“所以,为什么要我……”
“因为我打不过。”顾君平理直气壮地说。
第62章
“你可以用师姐给你的法器啊。”
“现在不行。那是留着拈花大会用的。”
谢灵素只得说了一声“好吧”,转身面前柳文槐,道:“有事冲我来,不要欺负我的师弟。”
顿时,所有人都是一脸“我特么脱了裤子,你就给我看这个”的表情。
只有柳文槐例外。
显然,顾君平所说的“先打一场”,绝对不是切磋法力的意思,而是先把自己打得半身不遂动弹不得,他再补上一脚的意思。
他看了看烟霞宗的那个金丹。
妈蛋,是最高阶的,老子打不过。
但是现在认怂,肯定会被文姝看不起的。
她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越级打怪的勇士,最讨厌的,则是临阵缩头的乌龟。
所以,这一战,机遇与挑战并存。
打赢了,从此在师妹面前就可以扬眉吐气。
打输了……打输了……也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而已,反正师父也来了,就在琉璃鲸的肚子里,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打死。
这么一想,柳文槐当即决定:战!
他左手拿灵符,右手持灵剑,摆开一个架势,目光坚定无畏,吐出两个字:“来吧!”
前后左右的修士自动后退,让出一块空间。
气氛再次凝固,而且比上一次还要紧张。
因为这是两个金丹之间的巅峰对决,精彩程度,可想而知。
鉴于此处的空间狭小,容易被误伤,有人撑起了防御法器,有人布下了防御结界,有人跳到了琉璃鲸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眼睛……
谢灵素目光沉沉,看着柳文槐,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柳文槐愣了一下。
这小子想干嘛?近身搏击吗?真是少见,如果那样的话,他奉陪。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修真界已经很少有人采用这种战术了啊。”
“对啊,大家又不是凡间那些莽夫,拳拳到肉的,多没气质啊。”
“虽没气质,但是更有看头啊。”
“也不知道这两人的肉身,哪个更强横?”
“……”
然而,议论之声渐止。
因为那个金丹一直没有动手,除了走路之外,啥都没干。
柳文槐有点慌。
他不怕对手强大,就怕对手不按常理出牌。
这么多人看着呢,输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输得太难看。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道:“你,你想干嘛?”
谢灵素眨眨眼睛,“不想干嘛,就想跟你说一句话。”
“……那你说吧,我听得到。”
“不,”谢灵素道,“这句话只能你听。”
柳文槐犹豫了一下,谢灵素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先是手一扬,布了一个简单的结界,然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顿时,柳文槐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