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会错过给明窈送考、打气的好机会。
“玲子姐姐是在高级中学考吧？可惜一会不能给她喊加油了。”陆星源在后座玩着手机说道。
他们几天前就确认过了。
明窈幸运地分在了海城三中，薛玲子则在另一个区的高级中学。
“你以为开运动会吗？”原野耍帅地做了个单手倒车的动作, 扯了扯嘴角道：“喊什么加油。”
“那你等下不要喊。”陆星源横了原野一眼。
“……”不喊就不喊。
原野不想搭理他，却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薛玲子, “玲子姐姐打算考哪个学校啊？”
“Z大戏剧学院。”明窈如实报了个学校名字。
“哦我想起来了, 她想报导演专业是不是？”陆星源从回忆里抽身，好奇地看向明窈, “感觉玲子姐姐还挺帅气的……”
没等陆星源感慨完, 就毫无征兆地被原野打断了——
“你喜欢她？”
他低沉动听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厢里仿佛带着魔力。
陆星源和薛玲子每天都在网上聊骚（划掉）天，三不五时地就得说起她。
除了明窈之外，薛玲子是他唯一一个整天挂在嘴边的异性了。
原野挑了下眉, 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星源。
“咳咳。”明窈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
陆星源和薛玲子？
可千万饶了她吧。
这两个就没一个省心的。
“不。”好在陆星源很快否认了。
他蹙了蹙眉，正儿八经地说道：“我和玲子姐姐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好的小纯洁。”原野敷衍地回道。
陆星源并不满意。
但他细想了想，抬眼看向了驾驶座上的原野，“你支持姐弟恋？”
“随你。”原野无所谓地说道：“但要等你成年。”
在他看来，姐弟恋的问题在于男方的思想是否成熟。
至于陆星源，成年以前变成熟的可能性太低了。
陆星源闻言轻啧了一声，没有多做回应。
明窈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怎么的也跟着想象了一下陆星源和薛玲子在一起的画面。
抱歉。
打扰了。
她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海城三中停了下来。
他们来得算早的，考场附近已经能够看到待考的考生了，其中还不乏穿着校服的。
明窈今天没穿校服，而是挑了一条鹅黄色的长裙。
她瓷白的皮肤很衬这个颜色，因为怕热还扎了一个花环式盘发，素面朝天的脸蛋就已经足够惊艳。
原野大致明白了什么叫做初恋脸。
他跟着明窈下了车，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考。”
明窈很配合地冲他笑了笑。
她仰着头，浅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日光，俏生生的模样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姐。”陆星源适时地挤开了原野，抱着她的手说道，“你正常发挥就行了，加油别紧张哦。”
“我真的不紧张。”明窈发现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紧张之后，她自己反而不紧张了。
这段时间她时时都被人这样关心着，早就把他们看成了家人。
就连原野也不例外。
“那好吧。”陆星源露出了一个大大地笑脸，“我们在外面等你。”
原野看着他们姐弟俩的互动，全程都挂着宠溺的微笑。
他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徐徐图之什么的他是可以做，但大学校园可比高中复杂得多，长成明窈这样实在太招人了。
至少得让她知道自己的的心思才行。
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不会放弃，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那我进去了。”明窈和他们点了点头，拿着透明的考试袋走进了学校。
陆星源一直看着明窈的背影被人潮淹没。
他打了个哈欠，转头问原野，“小舅舅你要去上班吗？”
现在才八点过十五分钟，考完得到十一点半了。
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到明窈出来。
原野要去公司，他就比较清闲了，大不了去附近的网咖待两三个小时。
“你要去哪？”原野看出了陆星源的企图。
“网咖吃鸡。”陆星源毫不避讳地看着原野，“你要一起吗？”
原野推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子，脸上写满了拒绝。
他也没拦着陆星源，把人送到了地方后就开车走了。
-
上午十一点半，这对舅甥在校门口再度相遇。
附近都是等待着的学生家长，像原野和陆星源这样的组合简直是异类。
偏生他们的颜值又高，一大一小地站在一起，说是老少通杀也不过分。
“欸？我好像看到郜浪哥哥了。”陆星源眯了眯眼睛说道，“他来干什么？”
他们站在树荫下，手里拿着手持电风扇吹着，准备齐全。
“等他妹妹。”原野连半个眼风都没赏给郜浪。
郜浪的妹妹沈玉湖，也是今年参加高考。
据说当初他们妈妈嫌弃女孩子姓郜不好听，于是决定让女儿随母性。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妈妈会用“浪”字给儿子取名，但事实摆在眼前。
“哦。”陆星源对不熟的人没那么大的兴趣。
他拿着的手机亮了下，看清上面的消息后他往后看了一眼。
熟悉的车牌号映入眼帘，陆星源觉得有些新奇，“老陆也来了。”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
陆衍之的伤腿已经拆了石膏，他年纪也大了，还是得好好养着。
前两天陆衍之就说想亲自接送明窈。
虽说不废什么事儿，明窈也还是拒绝了。
不过腿长在陆衍之身上，他想来她又不会拦着。
只是陆星源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好像自从他“腿残”了之后，人也跟着变了。
先前他也想补偿明窈，但还真没有这么执着，一般明窈不接受就算了。
“你让他来的？”原野对陆衍之不太感冒，他迟来的忏悔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陆星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见陆衍之没有马上下车，又转头对原野说道：“小舅舅你现在看到老陆没有别的想法吗？”
陆星源转动着的桃花眼鬼精鬼精的，原野还能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吗？
“别的想法？”他故意装傻道。
“比如要不要巴结他呀。”陆星源语气轻松。
原野一听这句话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巴结陆衍之？”
不存在。
这辈子都不存在的。
原野牵起的嘴角写满了讽刺，不难看出他对陆衍之的嫌弃。
陆星源收回目光，心想着陆衍之身边看来是只有他了。
但是怎么办呢？他也有点嫌弃他的好不好。
陆衍之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原野和陆星源。
“你怎么不等明天下午再来？”陆星源看着陆衍之缓慢的脚步，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道。
陆衍之迷惑地看着陆星源，没出声。
他的脚还没好利索，他不想看起来太明显，走路都比往常要慢许多。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陆星源无聊得逗起了陆衍之。
“为什么？”陆衍之耐着性子问道。
“因为明天就考完了。”陆星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然你打算和我们一样每场都来吗？”
陆衍之被气得就差喷出一口老血了。
果然不能指望他儿子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原野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看到陆衍之吃瘪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一直到明窈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才舒展开了眉眼，大步走了过去。
陆衍之也注意到了。
但他同时看到了原野的神态变化。
“对了老陆。”陆星源这会儿也不急着去接明窈了。
他拉住了陆衍之，神神秘秘地问他道：“你是不是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也？”陆衍之抓了个重点。
“对呀。”陆星源忙不迭地点头，“坚决抵制老牛吃嫩草。”
陆衍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好气地扣了下陆星源的头，“所以你才搬到原野那里住的？”
“……”不不不。
你高估了你儿子。
而此时的原老牛正背对着他们走向明窈。
干净挺括的白衬衣和烟灰色的九分修身西裤，骨节分明的手上执着一把伞，满目的柔情都晕在了明窈身上。
他很享受看着明窈朝自己走来的感觉。
那会让他觉得，她的世界只有他。
“热不热？”原野空着的那只手把小风扇递了过去。
“有一点。”明窈抬手比了个动作，看得出心情应该不错。
原野没打算问她考得怎么样，这会儿却也松了口气。
这样的考试还剩下三场。
原野和陆星源都以为不会再来的陆衍之，愣是每场都跟了下来。
而出乎意料的是，原野第二天没有来。
第43章 四十三只麻袋
早时的阳光透过一整面的落地窗落了进来, 空气中浮动着的尘埃像是灵动的小精灵，一晃就不见了。
一楼只有陈姨在张罗着早餐，食物的香气和偶尔传来的响动构成了最鲜活的日常。
往常原野总是比她要早一些, 这天明窈下楼的时候却没看到他。
她把考试用具收好放到一旁后, 纳闷地进了餐厅。
三鲜鸡粥、鸡汤小混沌, 蛋饺、银丝煎饼、小笼包、水煮蛋和几碟凉菜, 还有必不可少的水果蔬菜沙拉。
摆盘精致, 零零总总地占了大半张桌子, 直看得人食指大动。
陈姨很擅长做这些小食。
听说是因为原杳喜欢, 却没想到明窈的口味会和她这么相似。
陆星源也喜欢陈姨的手艺，俩姐弟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总让她心情复杂。
今天原野不在, 陈姨想到他对原野的态度, 没忍住试探道：“阿野今天六点不到就急匆匆地出门了，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她年纪大了习惯早起，四五点就自然醒了。
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后她就来了厨房, 原野走的时候她正在准备早餐。
陈姨是想喊他吃了再走的，但原野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有说是出了什么事吗？”明窈条件反射地问道。
她想原野应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毕竟他昨天晚上还说今天要继续送他。
陈姨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 就被陆星源的出现打断了。
“姐。”
陆星源揉了揉眼睛在明窈身边坐定。
“先喝点水。”陈姨递了一杯温水到陆星源面前。
他打了个哈欠, 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说道：“小舅舅说今天送不了我们了。”
“嗯？”明窈吞下了嘴里的小馄饨，好奇心更甚。
“外公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陆星源喝了口水, 醒过神来把事情和明窈解释了一遍，“他今天出差回来，刚下飞机就被送到医院了。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别担心，一会我也要去看他。”
明窈配合地说道：“你直接去医院吧，我自己去学校就行。”
“不行。”陆星源想也不想地就否定了她的想法，“我送你去考场后就去医院，耽误不了什么事儿的你放心。”
“不用这么麻烦的。”明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送考有这么深的执念。
“怎么会麻烦？”陆星源完全继承了原野的意志。
怕明窈多想，他又补充说道：“是这样的。姥爷还没出监护室，医院里有固定的探访时间，我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人。而且集团里七七八八的人都在那边，乱糟糟的小舅舅也顾不上我。”
小舅舅是个狼人。
五点多就把他吵醒了，噼里啪啦交代完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他还在困头上，倒是想继续睡，迷迷糊糊地过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能够睡着。
“嗯，”明窈这才信了。
原野的父亲原铎，原自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一个时常出现在电视、期刊上的人物，明窈看过他的照片和采访视频，只记得是一个英气刚正的实业家、慈善家。
他的妻子孟佩玲则是有名的作家，在文坛享誉盛名。
原、孟两家底蕴颇深，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原野这样的出身在海城可以说是挑不出第二个了。
明窈至今都觉得她和原野同住一个屋檐下很不可思议，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
所以她也就没发现，得知原野不在的时候，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只会将这种心情归咎于可怕的习惯。
随后明窈就和陆星源坐陆家的车去了考点。
这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明窈随着人流来往于考场之间，一直到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才有了实感。
六月的海城热浪滚滚，下午五六点钟也不见停歇。
校门外满是等待的学生家属，校门里的学生则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般，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