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陆衍之没有听她的。
他固执地伸着手，大有明窈不接就不收回去的意思，“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不欠你吗？可你妈妈过世前把你交给我了，我有义务照顾你。更何况你对我来说不是亏欠，是责任。”
“小源有的，你也会有。”陆衍之低头看着明窈，语气比他和陆星源说话相比要温和得多。
即便她始终不愿意喊他一声，他也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明窈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把卡接了过来。
她就知道接了首府1号的房子之后还会有别的在等她，但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抵触的了。
就当是顺从了妈妈的遗愿也好。
“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陆衍之卸了一件心事，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不了。
想到刚刚可能被明窈听到的话，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你是真的喜欢原野吗？”别是被他骗了……
后面这句陆衍之不好说出来。
但他也知道，他之所以不喜欢原野，恐怕也存了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感。
毕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原野身上确实都挑不出毛病来。
“……”明窈被陆衍之紧张的模样看得怔了怔。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她，竟觉得这个问题比前面的话更具分量。
明窈知道陆衍之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心下有所触动的同时，再肯定不过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她仰起头，对着陆衍之绽放了一个真挚的笑来，“我确实很喜欢他。”
她字句清晰，轻而又重，如承诺般。
早时的阳光斜照在少女身上。
空气中尘埃浮动，她眼中明暗交杂，眼角眉梢好似开出了一朵灿烂的花来。
第71章 七十一只麻袋
明窈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 忙着军训，忙着融入集体，忙着应付有的没的。
显然原野的预感十分准确。
一开学他见到明窈的机会确实少了很多, 而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
她太懒了？
如果原野没有隔三差五地跑去美院, 明窈大概不会想着出来找他。
这让他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
而依着原野的个性, 也是消停不下来的。
他寻思来寻思去, 怎么都觉得不能再继续坐这个冷板凳了, 想着找个时间给明窈一个惊喜。
【薛玲子：姐妹这么久没见你不想我吗？】
【薛玲子：周六姐姐带你去听现场来不来！】
明窈收到薛玲子发来的消息时, 刚从阶梯教室出来。
刚下课没多久,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带起了阵阵喧闹声。
“丁佑廷的颜值我真的可以嗷嗷嗷他怎么能那么帅？”室友叶茗几步走到了明窈身边，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胳膊。
虽说力道不大, 但明窈还是被折腾得有些服气。
“你现在回头和他搭讪还来得及。”她揶揄地说道。
丁佑廷是油画系的新生, 剑眉星目，长相斯文帅气，引来了众少女的青睐。
他们两个专业的公共课正好撞上了, 叶茗念见了丁佑廷本廷后，叨了他一整节课。
“可以, 但没必要。我就是说说而已, 可没打算为了一棵草放弃整片森林呐。而且……”叶茗四下看了眼，神神秘秘地凑到了明窈耳边, “我听说他喜欢你呢。”
叶茗说到最后难免沾上了酸味。
她好奇地观察着明窈的神情, 却反被她完美的脸部线条所迷惑。
“不过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喜欢你。”叶茗恍惚中叹了口气。
明窈先前习惯了薛玲子，没想到叶茗更胜一筹。
她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福至心灵地说道：“那我应该也不会喜欢你。”
“……”扎心了姐妹。
叶茗抱着明窈的胳膊不放，“没关系，想到你也不会喜欢丁佑廷我就平衡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把你男朋友带出来给我看看呀？要是还不如丁佑廷的话……”
明窈听了半天，愣是没明白她这个平衡感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报到日那天叶茗不在宿舍，唯一见到原野的苏怡君也对他赞不绝口。
再加上她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叶茗可以说是非常好奇原野真人长什么样了。
“比丁佑廷好看。”明窈想到原野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失笑道。
“啧啧啧。”叶茗挑起了明窈秀气的下巴，啧啧称奇道，“要是长得不好看，都对不起你这张荡漾的小脸。”
明窈没好气地拍开了叶茗的手，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她简单回复了薛玲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掉进了某人所制造的惊喜里。
【明窈：约】
【明窈：是谁的演出？】
【薛玲子：别问】
【薛玲子：问就是帅比】
原·大帅比·野找了路祟和他比较相熟的乐手，排练了几首歌打算唱给明窈听。
都说玩乐队的很好找女朋友，哪怕模样多不入眼都有人追。
然而已一己之力拉高了摇滚圈平均颜值的原野反倒志不在此，既让人着迷也教人心碎。
被找来帮忙的乐手听说原野找了个小女友，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哪个神仙能把咱们原神收了？”
众所周知，原神这些年清冷自持、不近女色，就是有美女主动送上门，也会被原封不动地扔回去。
以至于有些被下了面子的女生，暗暗传起了他喜欢男人的消息。
结果还真的有小男生误会了，眼巴巴地跑到了原野跟前表白。
当然最后还是被他给丢了出去。
乍一听说原野开了窍，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急什么？这周六就能看到了。”路祟不以为然道。
“我就说原神怎么突然想整这么一出，敢情真是谈恋爱了啊。那这回是求婚还是怎么着的？你透露点消息，好让我有点准备不是。”
路祟对上他八卦的眼神，到底还是出声打破了他的希冀：“不是求婚，就是日常秀恩爱。”
他也很气的好吗？
公司的那堆烂摊子就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临了还被原野抓来打鼓。
然后鼓没开始敲，就啃了一嘴的狗粮。
“……”这太高级了他这种专业走肾的心情有一点点复杂。
末了他想到一件事，没忍住和路祟分享了起来，“对了，我听说丁嘉树最近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
“他上半年不是才签的新声吗？”路祟诧异地看着他。
新声在音乐圈可是top级的存在。
言外之意就是问他丁嘉树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
“害。不是那个事儿，好像是他前女友在网上曝光他抄袭然后□□什么的。”
毕竟当初也是一个乐队的成员，路祟听了之后难免有些唏嘘。
上次见到丁嘉树还是他在迷雾宣传新歌的时候，虽说后来被他们赶了出去，但精神气还挺足的。
以他的气性遇到这种事，恐怕会恨不得抽死那个所谓的前女友。
最重要的是，出了这种事，新声恐怕会重新评估丁嘉树的价值。
“他这人就是太作了，要是……”路祟没忍住叹了口气。
原野正在记歌词，回头就递了一记眼刀子过去，“都排好了吗就在这瞎聊？”
他本来想晚上去S大美院找明窈的，结果却听她说什么室友的男朋友要请客吃饭。
Excuse me？
他难道就不配请客吃饭吗？
谁还不是她男朋友了咋地？
原野正在气头上，就撞见了这两个憨憨。
路祟讪讪地笑了笑，赶忙乖巧地坐回到了架子鼓后面。
一直到排练结束，原野接到明窈的电话（划重点），他的坏情绪才一扫而空。
“我刚刚碰到孟老师了。”明窈心有余悸地说道。
原野走出了练习室，站在露台上听着明窈的声音。
他靠着栏杆，英俊挺拔的声音在夕阳光里安静柔和，“你在星禾广场？”
“嗯。”明窈轻声说道，“孟老师当场买了个耳环给我，五位数的好像……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明窈的段数和孟佩玲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刚和孟佩玲分开，她就借故出来给原野打电话了。
“喜欢你的意思。”原野低低笑了一声，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宠溺。
明窈：？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原野久久没听到明窈回应，他来了兴致，故意说道：“她想通了，正等着我们分手呢。”
明窈：？？？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那我把耳环给她？”明窈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孟佩玲给的耳环格外烫手。
“我逗你的。”原野失笑着摇了摇头，恨不得当场抱抱她才好，“给你了自然就是你的了。你上回见她，她不是也说得很清楚了？”
孟佩玲确实和她道过谦。
明窈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说真的是她多想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小巧的丝绒盒子，脑海中再度浮现起孟佩玲的笑脸。
“嗯。”明窈应了一声，心里的不安也逐渐被他抚平。
“你要要和室友吃饭吧？”原野本来就想去找她，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想去见她了。
没道理孟佩玲都能和她偶遇，他却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吧。
“什么时候结束告诉我。”原野仰起头，视线被晚霞包围，“我去接你。”
“不用，我跟他们一起回去就行。”明窈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是单纯不想他多折腾，但电话那头的人却不这么想。
原野瞬间垮下了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怎么会？”明窈不解地回了他一句，“你要是都见不得人了的话，你让其他人怎么办？”
这句话成功地取悦到了原野。
他勾着唇角，趁机道出了自己的意图，“那找时间请你们宿舍吃饭。”
“好。”这一次明窈没有拒绝。
她们宿舍四个女生，如今只剩下了叶茗一个单身狗。
她和苏怡君都是入校前找的对象，只有今天这个是刚开学没多久就和同专业的男同学看对眼了。
苏怡君的男朋友上一周就请她们吃过饭了。
就算轮着来，也该轮到原野了。
显然一直以来，都是原野自己在胡思乱想、患得患失罢了。
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精心准备的演出就是这么得来的。
-
时间一晃而过，周六晚上的长乐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明窈发现这个地方离原野的那家法餐店很近，这一块多是复古的欧式建筑，夜灯亮起后更显风情。
“所以这个乐队是什么情况？是我们来的太早了吗？”明窈好奇地走进了livehouse。
她先前没来过，进门后对装修风格也很欣赏。
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除了她们一个观众都没有的？这个乐队是有多凉？
薛玲子被明窈拉着也有些无奈，她总不好直接说这是某某人特地给你准备的吧？
于是她只能假模假样地说起了瞎话，“应该是吧？还有一会儿才开始呢。”
“那你先来跟我介绍下这个乐队呗？”明窈其实很意外薛玲子会突然找她来听这个，好像继原野之后，就没听说过她惦记上了哪个乐队的。
“急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薛玲子心里苦得很，面上还要俏皮地冲明窈眨了下眼睛，“总值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明窈心想我信你个鬼。
她到了这会儿也隐约知道这是什么特殊安排了。薛玲子不说，她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薛玲子松了口气。
幸而这本就是给明窈准备的，她们到了没多久，演出就正式开始了。
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同时亮起了一束暖光。
薛玲子看过Pinto乐队的演出视频。很多人认为不插电的的live表演更需要灯光和舞美的加持，但原野不需要，因为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够把控全场。
明窈尽管早有预感，在看到原野的瞬间，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了下。
台上的原野穿着一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衣，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立式话筒。
他身边坐着的乐手明窈说不出名字也不觉得好奇，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是明窈第一次听原野唱歌，几乎是他一开口，她就疯狂心动了。
“The stars shine，ur eyes catch mine
星光下与你四目相对
Then ur light is all I can see
星星闪耀但你更为璀璨
Could there be one less angel in heaven
我断定你是潜入人间的天使
Come to one less angel in heaven
我肯定你是仙女下凡了”
台下一片漆黑，他仿佛开了夜视镜，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她仰起头，像是候鸟渴望飞翔。
第72章 七十二只麻袋
明窈一直到很多年以后, 都能够清楚地记得这一幕。
舞台上的橘色的暖光晕在他身上，他信手拨动琴弦，嘴边轻哼出的曲子宛如天籁。
至少在她耳边, 就是最好的乐声。
原野从不吝啬表达他对她的喜爱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