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温柔地笑着,纤纤玉指抚了抚她的头发:“阿虞,这是国玺, 不能用来砸核桃。”
“随她去吧。”男人宠溺地说着。
“看你把她惯坏的,动不动就用国玺开核桃, 以后哪国的皇帝敢娶她呀。”女人嗔道。
“天命师不是算过了,我们小虞长大会嫁给天下最强的人嘛!”男人一把揽住美丽的妻子和孩子,笑得很开心。
浮到眼前的气泡突然破碎,叶小鱼回过神来, 又看见另一只气泡飘起,那是红色的,从里向外喷出一股鲜血的,她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尊贵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举起血剑,下一刻,他的脑袋便从肩膀上滚到地上,鲜血愤怒地喷涌,将整个气泡都浸红了。
叶小鱼踉跄一步,紧紧地拽住手中的缨络。
幻觉,都是幻觉。
她摇摇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只见一个高挑妩媚的女人穿着一袭玄色袍子,胸前交领又松又垮,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叶小鱼怔住,手里的缨络已经藏在了衣袖中。
“新年第一天就进了小贼,是来向我拜年的,还是前来送命的,嗯?”女人过份妩媚,声音也极富诱惑。
她很危险
叶小鱼灵机一动将面前的架子一推,绕过女人想跑。
铜门轰地落下来。
叶小鱼缓缓转身,只见刚才妩媚的女人挺挺胸,不太耐烦地说:“你选个地方吧。”
选地方?
她知道叶小鱼听不懂,便指了指角落里的白骨“和他一样,选个地方躺尸。”
“......”
连千容靠着千变万化的容颜,混得风生水起,对付这种潜入他库房重地的小贼,一点都不慈悲。
叶小鱼背脊一凉,跑是跑不掉的,那么只有....
她反手将脖子后面的针□□,黝黑的双眸血红,周血红雾缭绕。
连千容有点意外,甚至惊喜。
“哟,还是个凶猛的小贼啊!”她得意地在半空打了一个响指,面前浮过一缕白雾,竟是一位偏偏公子,他不徐不急地收了收面前松松夸夸的衣服,将线条完美的胸膛收在衣襟之中。
果然是连千容这个老怪物。一会儿是小姑娘,一会儿是风情万种的女人.....
“胸大不好动武,还是这样利索些。”连千容整着胸前的衣服,笑得冷清清的。
叶小鱼没有耐心听他讲骚话,右手一挥,便将数仗以外的灵剑隔空取来对着连千容劈去。
她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凶悍。
连千容从衣袖里甩出一根可开出二十四片银花片的武器,每一片便是一面刀刃,锋利,冰冷。
叶小鱼的剑刺过去的时候,在那二十四片银花中化作碎铁。
灵剑尚且如此不堪一击,可见连千容的实力有多可怕。
叶小鱼手中的剑碎了之后,一个侧身躲开了连千容的二十四片银花,她很快又从那排兵器中取来一把刀。
叶小鱼出招快,而且狠,灵力又强,身上朦胧着一层红雾,总让人辨不清她的位置,每一个动作,就像几条红绫错乱了视线。
她没能伤到连千容,连千容也没有伤到她,二人几个回合,是个平局。
叶小鱼的缺点是不能久战,她将一根手指轻轻碰向锋利的刀刃,划破见血,利落地甩出一滴血开启铜门,脱身之际,她将左边一排兵器全数引到前面列作一排,两手各抓一支□□,将半空的剑器横扫连千容。
连千容有一千张脸,却没有一千双手,叶小鱼将库房的兵器扔向他,他即心疼,又生气。
“无耻小贼。”连千容触动机关,无数利箭射向叶小鱼。
今天一定要这小贼变成刺猬!
叶小鱼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以闪电的速度粉碎了所的有箭支,顺便把连千容的机关给拆了。
连千容站在粉末里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心血成了灰差点背过气去。
这还是人干的吗?这是一群野兽干的吧!
库房的一切都粉碎了,只有阵阵粉雾很呛鼻。
叶小鱼的手在滴血,指尖轻颤。
最后眼前一黑,便倒在了连千容面前。
藏在衣袖里的缨络也甩了出来,她的指尖还紧紧地勾着它。
连千容走上去,正要一脚碾碎她的时候,发现她勾着自己意中人的东西。
这可忍不了了。
等他拿着自己二十四片夺命银花取她小命时,挂在她指间的缨络设了一层结界,将她护在里面。
这......
认主了?
等等,这东西当年是他父亲进献的,他亲眼看着它认主的,此生也只会认君虞公主一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小贼是他儿时许诺要娶回家的意中人——君虞!
这个想法非常可怕,连千容收起了兵器,那层结界也慢慢淡去,他轻轻地揭开了叶小鱼脸上的面具。
呸!怎么是她。
连千容差点吐血。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女人?司一身边的小丫鬟?不是,司一的小徒弟?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连千容抱着头在一旁冷静,他儿时的意中人很漂亮的,活泼开朗,人见人爱。
这个女孩嘛,她一点都不可爱,傻乎乎的,不太聪明的样子,不对不对,她很凶的,下手之狠猛,简直可比一群野兽还可怕。
看看他这阑珊阁的库房,看看这被她拆光的机关以及粉碎的箭支!
他的意中人,不是这样的怪物。
连千容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想当年,他为了天命师的一句话:“公主将来会嫁天下最强的男人”为了成为最强的人,他丢下家族一切荣耀,小小年纪就出来拜师,立志成为最强的男人迎娶公主。
连千容自然感觉,现在的他已经是九州最强的男人了。
他也一直在等君虞,他相信她还活着,所以花了天价得到君虞的东西。
现在她出现了,不,也不一定是她。连千容这样想着。
——
血!头颅!大火!一望无际的尸体。
叶小鱼陷入沉睡,还有可怕的梦境。
“阿虞,忘了自己的身份从新开始。”一个男人捧着她的脸说。
舅舅!舅舅!
他听不见,只是笑着牵起另一个女孩离开。
“舅舅!”叶小鱼猛地从床头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着空气。
梦境很真实,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想叫他别走,她想叫他一声舅舅别走,可他听不见,越走越远好像抛下了她。
连千容看着叶小鱼,手里拿着一根烟杆缓缓走来,上上下下打量叶小鱼:“你喊的舅舅,可是叶政元大将军?”
叶小鱼一身冷汗,警惕地抓着被子盯着阴阳怪气的连千容。
她被他抓了?
叶小鱼下意识地伸手去脖子后面抽针,不料连千容用烟斗按住了她的手指,极其压迫的力量使得她跌回了床上。
“你是君虞?”连千容没有收手的意思,声音怪怪地问了句。
如果她真是君虞,还是一烟斗砸死她吧,简直太丢人,太毁他儿时的眼光了。
叶小鱼趴在床上,被他这样一压,胸口一阵钝痛,恶血自喉咙里涌了出来,溢落在床上。
“刚才不是很强么?这会儿就吐血了?”连千容嘴上这么说,可手上的力量已经收起,压着她的烟杆也抬起来。
叶小鱼抹掉嘴角的血,起身坐直了,镇定自若。
“你是奉司一之命来窃取这个的?”连千容将怀里的缨络掏出来在叶小鱼面前甩了两下。
确认一下,她到底是贼,还是儿时的意中人。
叶小鱼紧张地看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不说话?哑巴了?”连千容俯身,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缓缓抬起来。
他左看右看,这嘴巴长得挺好看的,带着血就更好看了,有那么一点像他儿时看上的意中人了。
叶小鱼意识到他很危险,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连千容轻笑,放过了她。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吻她的唇。
等等,一想到自己仰慕的公主殿下成了现在的大怪物,神圣美丽的她还流淌着肮脏的鲜血,连千容要疯了。
连千容直起腰,盯着掌心的缨络,冷冷地问她“老实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君虞?”
叶小鱼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她说不是,连千容终于笑了起来。
“来人!”他高呼一声。
门外进来一个面容清秀的侍女。
连千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给天命师带个消息,就说他家的傻徒弟在我这儿闯了祸欠了很多钱,要么拿钱来赎,要么留着她抵债。”
“是!”
叶小鱼抓住连千容的衣袖慌张道:“我求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晚了。”连千容甩手,抓起烟杆抽了口烟。
作者有话要说: 连千容:你敢跑?看司一回来不折断你的腿!
司一:你懂我!
第39章
司一真的带着很多钱来赎叶小鱼。
叶小鱼无措地站在房间内, 看着对面的司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连千容抽着烟, 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矮几, 旁边的侍女正在清点那一踏厚厚的银票。
“点清楚了吗?”连千容吐了口烟,悠悠问道。
侍女正在点数, 但也笑着回答:“还没有。”
这笑的有些战战兢兢, 只怕点错重来。
连千容这脾气, 谁摸得准呢。
司一也不急, 端坐在连千容的对面, 优雅平静地喝着茶。
“天师,听说你要离开梨国了?”连千容吞云吐雾地问着。
“这你也知道?”司一放下茶杯, 浅浅笑起来。
“我们阑珊阁什么不知道呢?”连千容很是骄傲地说道。
他们阑珊阁是九州最大的情报之所,所有消息都会比肖夫人的情报先三个时辰。
司一没有做声。
心想,我和叶小鱼不是师徒, 你就不知道。
当然,他要瞒的事情, 阑珊阁又能查得到?
叶小鱼却脸色惨白地看着连千容,他什么都知道吧,包括她和司一那样这样.....
“阁主, 点完了。”侍女突然道。
“多少数?”连千容问。
侍女点头:“一万两一张的银票,总共是五千张, 有梨国三百家的钱庄印鉴为凭。”
叶小鱼听到这个数,差点晕过去。
连千容顺手抓了两张出来,扔给司一:“给,多一分我也不要。”
他是一个讲诚信的商人, 虽然大家管他叫奸商,但他自认为自己是九州最强的人,所以他不奸,他很端正。
司一没有拿面前的银票,笑着说:“就当我酬谢你照顾她的小费。”
小费?
连千容不太开心的样子。
“什么意思?”把他当什么人了?
他可是九州最强的男人,他需要小费这种东西养活吗?
“如果嫌少,改日我再让人送些来。”司一起身,笑得更是温柔谦和。
“小鱼,我们走。”
叶小鱼害怕,但又不得不跟着司一走,就在她走出的第一步,连千容握住了她的手:“等等。”
司一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目色沉冷。
连千容像只老狐狸笑起来:“她碰了我的手,这两万两就算是精神赔偿。”
连千容就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收钱的理由,他不想被司一说成是拿小费。
“你们可以走了。”连千容松了叶小鱼的手,另一只手抬起烟杆抽了一口。
叶小鱼来到司一的面前,颤颤道:“师...师傅。”
在外人面前,要叫他师傅,叶小鱼还记得。
“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徒弟了。”
连千容和叶小鱼纷纷怔住。
司一又看着连千容:“这钱我也不是白给你,我要你的一件暗引,可以调动暗棋的暗引。”
连千容抽进去的烟缓缓吐出一个泡,意味深长地看着司一:“你已无所不能,要我暗引做什么?”
“给她!”
就是给叶小鱼的。
叶小鱼和连千容又一怔。
“她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应该不需要我的暗引。”连千容盯着叶小鱼看,虽然现在像只小呆鸡,可发起疯来就是狼群奔过。
“我赶时间。”司一不耐烦,但声音和态度很温雅。
连千容想了想,虽然叶小鱼拒认自己是君虞,但她和君虞的缨络确有认主的怪象,万一她是呢?要是出去被杀了怎么办?
好歹也是儿时的意中人啊!
他将腰间抽出一支银花递出来,轻轻一转,就会开出七片小刀子。
司一吩咐小鱼:“拿着。”
叶小鱼怯怯地上前接过,上面的七片刀子好像要飞出来挖掉她的眼睛,她不敢凝视,将头转到一旁。
连千容说:“向左边转是关,右边是开。”
叶小鱼轻轻一转,果然收了起来,变作中指粗细的银棒。上面还有极细的文字,写着什么也看的不太清楚。
“告辞。”
“不送。”
走出阑珊阁,叶小鱼一直低着头。
直到芜居,她跟着他进了屋,连忙把司一的玉佩拿出来“公子,你的玉佩!”
一直沉默的司一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为什么跑掉?”
为什么跑?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叶小鱼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公子已经不需要我了,我......”
“你说的是哪方面?”司一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