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准唇角弯了弯, 又问:“此画生灵是什么意思?”
“就是画中人有了灵魂,一般定力不够强的人看了这画, 会爱上画中人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不得常常来意会情人么,生意自然就好啊。”沈西园眨眼。
傅准沉吟:“2。”
“嗯?”
“我今年第二次来。”傅准说。
沈西园不明所以。
傅准:“我看这画就是一张纸。”
沈西园花了好大工夫才明白,他的意思是, 他没被勾引!
“哈哈哈, 傅准你怎么这么可爱!”沈西园笑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头发,歪着脑袋看他,“这画中之灵勾引得了任何人, 唯独勾引不了你呀。”
“嗯。”傅准看她,目不转睛。
正哈哈大笑的沈西园,忽然就有些窘迫,别开视线,推着他的轮椅:“走啦走啦,包厢在哪儿,快点进去,饿死了。”
傅准勾唇。
不愧是高档会所,环境好,食物更好。
沈西园吃得非常开心。
她不爱吃鱼,因为不耐烦挑刺。
但这道清蒸海鱼,也不知道是什么鱼,刺极少,他拿了公筷把鱼肉剥出来放在碟子里,又淋上汤汁:“尝尝,鱼肉营养比较高。”
沈西园也不抗拒,尝了一口,鲜得舌头都要被吞掉。
“喜欢?”他问。
沈西园连连点头:“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鱼!”
关键是没刺!
不光是鱼,每道菜都很好吃。
他不断地给她布菜,她的嘴巴都没停过,吃这些菜绝对是享受。
“你也吃呀。”
她给他夹了一块她的最爱,红烧肉。
浓油赤酱,蒸得颤巍巍的晶莹剔透的红烧肉,看起来非常有食欲,沈西园一人就能干光,愣是给他留了一块。
傅准一向不爱这些油腻厚重的东西,只用看一眼,尝都不必尝。
不过现在……
他吃了这块红烧肉。
“是不是很好吃。”她献宝一样,“你这可是虎口夺食,从我嘴里抢走的呢!”
他盯着她,目光略微向下,落在她饱满粉嫩的唇上。
喉结微微滚动。
他轻点头,声音低沉而温柔:“是很好吃。”
这话倒不违心。
他从来没尝试过红烧肉,如今尝来,味道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的确很好吃。从她口中抢来的,那就更好吃了。
吃得差不多,又上了甜点。
沈西园吃得路都快要走不动了。
“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好。”
傅准想了一下,问她:“你给沈家的期限到了吧。”
沈西园点头,“明天周六,我有事,后天如果我拿不到属于我的东西,就走法律途径吧,真麻烦。”
傅准:“你不用出面,我给你联系了一个律师事务所,全权委托给他们就好。”
沈西园:“也好哎,我懒得去纠缠,我的底线就是,半点都不退让,该多少就多少。”
傅准:“好。不过我估计,你父亲沈厚崇一时之间,恐怕筹措不到收购属于你的股票的钱,他要么拆借,要么求你。”
沈西园眯着眼,“随他。”
傅准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只点头,“负责的律师明天会跟你联系。你明天……有事?”
“嗯哪,我们班同学去团建。”沈西园把自己考试和学习小组的事情说了一遍。
傅准沉默了好几分钟。
“你,数理化都满分?”
“嗯。”沈西园,“题都不难。”
“答案跟标准答案相差无几?”傅准又问。
沈西园点头,“对啊,我专门下过功夫的!一开始做题的时候,我老是跳步骤,一道题明明作对了,却只能得一半的分数。这多冤啊。语文上我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可是数理化这些就不同了,我研究好标准答案的要求和规律,就不用总失分啦。”
傅准沉默。
原来她说数理化不用教,都会,是真的啊。
语文……
对,她语文89,他好歹每次都能及格,发挥好点还能考到个120呢。
“语文太差了。”傅准说。
沈西园丧气,“好难啊,我明明卷子都写满了。不过这次只差1分就及格哎,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及格线这么近!”
傅准:“不急,能补上来。明天去南城公园?大概几点结束?”
沈西园:“估计要玩一天吧,我也带韩越去,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能逃避学习。”
“对。”傅准毫不犹豫地说,“下次考试他要是没进步,我就没收他的所有拳套,给教练申请让他延后参加训练。”
“好可怜的小越越。”沈西园毫无诚意地偷笑。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
紧接着,都不等傅准开口,门就被推开了。
裴洲的声音传来:“敲什么门呀,多不方便抓……人。哈哈哈,小园宝也在呢,你们这是,约会?”
沈西园脸颊发烧。
傅准瞥了一眼裴洲:“闲的你。”
他冲裴洲身后一同进来的陆彦庭点了下头。
陆彦庭在看沈西园,表情淡淡的,眼中倒是流露出一抹兴味。
傅准握住沈西园的手:“园宝,那是裴洲,你见过的,这是陆彦庭,这家会所就是他的。”
说着,他又看向陆彦庭:“我女朋友,沈西园。”
裴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陆彦庭则挑了挑眉。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柔嫩白皙脆弱,跟瓷娃娃一样,关键是年龄看起来也小,跟傅准相差很大的样子。
傅准这是……疯了吗?
“你就是陆彦庭啊。”沈西园恍然,上下扫了他一眼,“门口那幅画呀,你最好包个大红包给傅准,不然你现在聚了多少财,后面就会加倍失去。”
真当她给浑身紫气的傅准取的财运大佬外号,是随便取的吗?
陆彦庭挑眉,微微一笑:“是吗?”
裴洲忍笑,“小园宝,傅准的财政大权交给你了?你这么快就给他敛财?你知道他有多少钱么?”
沈西园:“我不是在给傅准敛财,我是在给陆彦庭避祸啊,避免他破财。”
裴洲竖起大拇指:“厉害!”
他显然没信,只以为沈西园在开玩笑。
一幅画,会所开业的普通贺礼而已,别说就几十万了,就是几百万,对傅准和陆彦庭来说也都不算什么。
陆彦庭居然真的拿出支票:“你觉得多少合适?”
沈西园说:“画作价格的十倍。”
裴洲微微皱眉,看向傅准。
开个玩笑可以,但真的要钱,虽然也就几百万,怎么就有些不对味儿呢。
陆彦庭笑了下,在支票上写了个数字,撕下来递给沈西园:“通货膨胀,就算一千万吧。”
裴洲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眼神莫名地看着沈西园。
傅准跟陆彦庭这俩人,虽然也是打小就认识,可这两人关系一直都很一般。但这两人跟裴洲的关系都不错,这次的合作就是裴洲在中间牵线。
商人么,利益为重,两人合作能赚钱,那谁都不会拒绝。
但差不多也就这一个项目,日后还是竞争的地方更多一些。
裴洲也是想着,哪怕以后依旧是竞争关系,但至少这俩人关系能稍微缓和一些也成。
可现在。
沈西园这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挑拨。
裴洲目光淡漠起来。
沈西园看了一眼支票,又瞅了瞅陆彦庭:“你倒是精。给他啊,给我干嘛。”
陆彦庭失笑,坐在沙发上,把支票递给傅准。
裴洲在心底冷笑。
沈西园这搞得像是在敲诈陆彦庭一样。
傅准缺这一千万?
他怎么可能会要。
可下一秒,裴洲就抽了抽嘴角。
傅准,真的接过了陆彦庭那张支票!!还拿出钱夹,放进去了!!
裴洲看得眼晕。
老实说,如果这玩笑是在他跟傅准,或者他跟陆彦庭之间开的,那都没关系,怎么玩都可以。可现在是傅准和陆彦庭,这俩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和谐到能开这种玩笑了?
裴洲是真迷。
傅准表情自然,就跟那钱是陆彦庭欠他的一样,收得大大方方。
最迷的还是沈西园,她那眼神就像是掏钱的陆彦庭反而赚到了一样。
这他妈什么鬼!
收钱风波之后,傅准和陆彦庭一边喝茶一边谈公事。
裴洲手里拿着红酒凑到沈西园跟前:“要来点吗?”
沈西园摇头,“不好喝,涩。”
裴洲抽了一下嘴角,“有果酒要尝尝吗?陆彦庭家祖上可是宫廷酿酒师,想喝什么酒都有。”
“果酒是甜的吗?”
“甜,纯天然无添加,不会腻的那种甜。”
“好啊好啊。”沈西园来了兴致。
裴洲让人送了果酒。
“这是蓝莓,这是树莓,这是樱桃,还有苹果的,我比较喜欢蓝莓。”裴洲说,“我老婆就比较喜欢树莓的。”
沈西园拿起蓝莓的,尝了一口。
味道酸酸甜甜的,喝不出来酒味啊,像是果汁一样,又比鲜榨的那种果汁多了点醇厚。
傅准:“我要你手中科技公司的股份,你跟方圆地产的事,我不插手,另外制药公司的股份也放给你。”
陆彦庭挑眉,“看样子你终于下决定收拾你那个堂姐了。”
傅准垂眸不语。
陆彦庭拿起茶杯,朝他举杯,“提前祝你成功,事业感情双丰收的感觉不错吧。”
傅准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很好。”
陆彦庭有些意外,“看样子,你很认真,就是她了?”
“嗯,就她。”傅准颔首,他顿了顿,“很明显?”
陆彦庭笑了:“你知不知道,刚才跟我谈事情的时候,平均一分钟看她一次。我第一次知道,你工作的时候这么不专心。”
傅准想了一下:“等你找到的时候就会明白。”
他又看过去。
这一看,他忽然皱眉,直接站起来走过去。
沈西园已经把桌子上的几杯果酒全都喝了!
刚才裴洲挡着他没看清楚她在干什么,现在总算看清楚,可桌上已然只剩下空杯。
“嗨,这个很好喝。”沈西园眼睛亮晶晶的。
傅准抿唇,眼刀子甩向裴洲:“谁让你给她酒的。”
“只是果酒哎,我家诺诺一口气能喝三瓶!”裴洲很是冤枉,再看沈西园,“额,她不会真醉了吧?”
醉?
沈西园伸手去戳裴洲的脸,“你个小白脸说什么呢,我没醉。”
傅准的脸顿时黑了。
眼看沈西园的指尖就要戳到傅准脸颊,傅准长腿一迈,直接越过茶几,像是抱小孩一样,双手拖着沈西园的腋下把她抱起来后,一只手臂托住她的大腿,另一只手揽着她的后背,让她趴在他肩头。
“先走了。”
裴洲被这一幕惊得晕晕乎乎的。
直到包厢门被甩上,他才一脸懵逼地看着陆彦庭,眼神惊悚:“刚才那是,准哥儿?”
陆彦庭自顾自倒了杯酒,“大概吧。”
裴洲:“……”
裴洲连灌了两杯酒,才稍微清醒一点。
“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几个人里面最冷情冷性的准哥儿,有了心上人后竟然是这副模样!”
裴洲感慨连连:“哎,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准哥儿喜欢这种……软糯型的?”
陆彦庭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甜吧。”
“……”裴洲一愣,盯着陆彦庭看了几秒,“你第一次见沈西园吧。”
“嗯。”
“确定以前没见过?”
“没。”
“那你……”裴洲眯了眯眼,“你有些不太对啊。”
陆彦庭揉了揉眉心,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有点累。”
“不是这个。”裴洲说,“你为什么给那一千万?”
陆彦庭抿了口酒:“你没听她说吗?避祸,免我破财。”
“嗤,这借口烂透了。”
“我倒觉得,应该不亏。”陆彦庭勾了勾唇,“你没看她的眼神儿吗?给一千万,好像我还占了很大便宜。”
裴洲:“我看见了啊!她疯你也疯吗?你也觉得给她一千万,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是给傅准。”
“不都一样么!人家两口子!”裴洲冷笑,“陆彦庭,你小心点啊,别栽跟头,不值当。”
两人对视了一眼。
陆彦庭一笑:“你想多了。”
“但愿。”裴洲哼了一声,心里到底还是不爽。
陆彦庭沉默一会儿,又说:“自从这家会所开了之后,一直都不太平,出了不少事儿,不大不小,但是很膈应人。前些天一个朋友过来,碰巧看到了外面那幅画,说我欠了债,要是不还,以后麻烦事儿会越来越多,倒也不会要命,就是,麻烦。我问他欠谁的债,他也不说,只说要看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