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长者模样的人劝何母:“这位大姐,如今男娃女娃都一样,你闺女上了医学院,以后就是有出息的人,你还不是一样享福。”
何母抬眼怒瞪来人,说:“你懂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我还能享她的福?再说了,还指不定她会嫁给什么穷酸破烂呢,我儿子的婚事可耽搁不起。”
“你儿子的婚事和你女儿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一个知识女性模样的人对着舒灵道,“小姑娘你可别听你妈的,她要强迫你,你就去告她,如今可不兴过去那一套了,儿女可不是父母的财产!”
舒灵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看对方年纪以及脸上的气怒,很有可能老早就吃过其中的苦。
何母接连被人说教,这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见苗头不对,她一下坐到地上撒起泼来:“哎呀,我真是命苦,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呢,早知道是个白眼狼,一生下来就掐死她好了……哎哟,我……”
“你要掐死了她,就不止坐牢那么简单了!”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何母被惊得噎住了声,现场一片安静。
第26章 80年代重生文女配
舒灵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她回头看向来人, 只见邢国立一手扶着车门, 一手虚握成拳, 目光看起来有些深沉。
不知为何,舒灵觉得邢国立今天有些不一样。
就见邢国立走向前来,看着何母说:“这里不是你家,如果你再无理取闹, 就是扰乱社会秩序。新时代的男女都有婚姻自由的权利,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真要追究起来, 坐牢罚款一个都逃不掉。”
“你——”何母哪里懂什么法律, 邢国立的话说得她一愣一愣的, 可看着对方身上的衣服,再一听坐牢和罚款, 她就没了反驳的底气。
“那她还偷了家里的钱呢, 怎么不把她抓起来?”何大壮拧着脖子冲邢国立叫嚷,似乎理直气壮。
舒灵直接回道:“我就拿了两块钱买车票,其余一分未动。”说着她从身上掏出十块钱来,“这是我存下来的钱,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们。”
何大壮一把抢过票子, 似乎还有些不满:“才这么点, 不是说发大财了嘛?”
何母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她看也不看邢国立,只对着舒灵叫嚣:“这么点钱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不是说你赚了大钱吗,钱呢,不是想独吞了?”
舒灵皱着眉头看她:“妈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我就平时打打零工,这十块钱都是省吃俭用才留下的,您要是有发财的门路,不如告诉我,到时候赚来的都归您,我只留个跑腿费?”
何母显然有备而来,她“呸”了一声大吼道:“你唬谁呢!卖香膏的钱,卖方子的钱,你手上起码好几百,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当不吃不喝的啊?”说着她转向众人,“我们辛辛苦苦养大她,她赚的钱难道不该归我们?”
何母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乍一听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不少人家里确实是子女赚钱都交给了父母,而这方面并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全靠一句“虎毒不食子”作为道德约束。
所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不是没有道理。
舒灵等何母吼完,平心静气地回道:“卖香膏的钱就在大哥手里,至于你说的方子,那不过是跟着书上做出来的,我就用它换了个工作养活自己,日后要是能省出来花销,倒是可以给家里寄点钱。”
这时终于有人看不过去,指着何母说:“这位大婶,你看你女儿就穿那么一点,你也忍心从她身上抠钱,这也太不要脸了!”
刚开春的天气依旧冻人,遇上倒春寒那就和冬天没两样,而舒灵依旧一件毛衣一件校服,这会在风里站了那么久,脸上已经冻得快没了血色,看着又单薄又可怜。
听了路人的话,旁边的人一个个醒悟过来,纷纷指责何母冷血无情,还说要送她去吃官司。
何母一向蛮横惯了,与人对骂从不服输,可被一群人围着讲道理,她除了吼闹几声,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对城里人动手,于是就故技重施,一下坐到地上哀嚎起来。
“姑娘,你钱也给了,就别管他们了,快回去,要不然就得冻坏了。”先前那位女子对着舒灵劝道,同时将戴着的围巾给了舒灵,眼里还有些忿忿不平。
舒灵感激地说:“谢谢您,围巾您自己留着,我习惯了不怕冷。”
女子按住了舒灵的手,直接把她往校门里推:“快回去,他们没人理自然会走的。”
舒灵回头看了眼,何母已经站起身来想要抓她,但被众人围着,只能干着急。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学校,直到再也看不见校门,才快步往宿舍走去——真的要冻死她了!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就算何母再蹦跶,也不会有多少人搭理,以后再有事情,只要舒灵尽了本分,别人就不好说什么。
…………
何母的事情可以放一边,但舒灵的麻烦远没有结束。
随着沈春华在宿舍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多,她和舒灵的摩擦也日益加深。
就好比现在,舒灵躺在床上看书,而沈春华一进宿舍就嚷开了——
“这是谁吃的瓜子壳,都不知道打扫吗?”
这会宿舍里就舒灵一个,沈春华说那么大声,直接把她吓了一跳。她皱了皱眉说:“媛媛她们打水去了,等下就回来。”
沈春华一听这话,立即指着舒灵叫道:“你是指使人指使惯了吗,什么都要别人帮你做?”
舒灵不耐烦地放下了书:“我指使人什么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有什么问题吗?”
沈春华愣了愣,她看了看那堆吃食放的位置,面上有了些不确定,但随即又说:“宿舍是大家的,要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自扫门前雪,那还叫什么宿舍。”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不知情的还以为舒灵多么自私呢。
这时门被推开,张媛媛和小梅提着水壶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剑拔弩张的?”张媛媛放下水壶,随后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舒灵嗤笑一声,拿起书不再理会。
小梅见状,对着沈春华说:“春华要吃瓜子吗,现炒的很好吃。”说着把袋子递了过去。
沈春华自觉无趣,说了声“不用了”,就转身出了宿舍。
“她这是怎么了?”小梅十分不解。
“大概是和她男人闹别扭了,找人撒气呢!”舒灵随口一说,哪知一语中的。
…………
沈春华和邢国立确实闹着别扭。
往常沈春华一直很注意分寸,一方面会顾及男人的面子,一方面也会保持女子该有的矜持,所以她和邢国立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同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彼此间非常融洽。
可是就在不久前,邢国立突然对她冷了下来,起初是说忙,来找她的次数少了,后来见面了也是话不到几句就冷场。
沈春华努力想要改善,还自我反省了一番,可依旧收效不大,甚至于她对邢国立越贴心,对方对她越疏离。
久而久之,沈春华就想到了舒灵。她回想起邢国立有好几次提到对方,当时听着无意,后头再想起却不由起了疑心。
若说缘分,沈春华和邢国立之间还夹着一个何舒灵,如果没有重生,就没她沈春华什么事。说到底,抢来的东西总是令人不安,她沈春华也不例外。
等到舒灵她们从田甜口中得知两人闹分手的事,不由一个个目瞪口呆。
舒灵暗自腹诽:这又是出的什么幺蛾子,她只记得两人情比金坚,有个二代的女孩看中了邢国立的好相貌,想要从中作梗,还被邢国立毫不客气地回击了去,现在又是出了什么状况呢?
分手是邢国立提出来的,理由是两人不合适,还说原因在他,彩礼钱不用还,等沈春华想好了再告诉家里人。
沈春华当然不愿意,她费心费力,哪想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再坚持也没用,因为邢国立已经铁了心,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学校。
经此一事,沈春华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见了舒灵更是没有好脸色,要不是没有证据,怕是要把舒灵当罪魁。
舒灵只觉得自己高估了沈春华,原本看她努力改善生活,很有一些魄力,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郁郁寡欢,怎么也不像重生过的人。
不过舒灵也不会以己度人,沈春华不是她,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总是会纠结一些难以挽回的事,不知道男人狠心起来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
但舒灵万万没想到,邢国立会来找她!确切的说,是去她打工的药店找她。
起初舒灵还以为对方是来买药的,可邢国立上来就是一句:“舒灵,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你说。”舒灵对邢国立无感,说话也就有些冷淡。
邢国立顿了顿,说:“我们能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吗?”
“我们?”舒灵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邢国立点点头:“是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舒灵见对方一脸迫切,似乎还有难言之隐,未免节外生枝,她还是和掌柜说了一声,然后跟着邢国立去了一间茶楼。
“现在可以说了?”舒灵目不转睛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上面刻着的花鸟颇有些意境,只可惜茶杯质地差了些,浪费了工匠的好手艺。
“舒灵——”邢国立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口,随后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叫你舒舒吗?”
“不能。”
“为什么?”邢国立没想到舒灵拒绝地这么干脆,连最起码的犹豫都没有。
“这也要问?”舒灵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你可以叫我何同学,也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邢国立脸上闪过一抹遗憾,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却是沉默不语。
舒灵最烦卖关子的人,尤其是男人,她见邢国立一副等着她开口问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反感。
“如果没事,我先走了。”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等等——”邢国立立马抬头看向舒灵,手伸到中途又收了回去,“如果我说,我们曾经……曾经牵扯很深,你会信吗?”
说完这话,他满是迫切地看着舒灵,目光中带了一丝希冀。
舒灵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也重生了!
想到这她只觉得荒谬,老天安排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想要补偿她,所以让男主也自主选择一回?不过她很快安慰自己,或许是她多想了。
舒灵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随后说:“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难道你想说我们以前认识?”
邢国立连忙开口:“不是的,如果一定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其实我们……”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随后试探道,“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舒灵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扶着额头无奈地说:“这种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不是破四旧的时候就否定过了吗,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信这个。”她是没好意思提他的职业,这种想法应该是不允许的。
邢国立僵了僵,似乎没料到舒灵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想了想终于说了出来:“有人和我说,我们前世当过夫妻,而我对你也有种隐隐熟悉的感觉,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也有同感。”
舒灵一愣,当即反问道:“谁和你说的?”
邢国立摇摇头:“这个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感觉?”
“没有。”舒灵实话实说,但她十分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邢国立那些话。沈春华不是不可能,但那概率就和买彩票中大奖一样,若是其他人,又会是谁呢?
邢国立微微有些失望,但随即他坚定了脸色说:“那也没关系,感觉可以慢慢培养,我想追求你,舒灵。”
舒灵看着对方一脸的情真意切,心里却升不起一丝波澜。假如原本的何舒灵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只不过是老天的玩笑。
“你和沈春华才是一对,不是吗?拆人姻缘是会被天打雷劈的,难道你想害我?”舒灵对今天的谈话已经没有兴趣,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邢国立连忙否认:“不是的,舒灵,我是真的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有那种感觉,我当时就在想,假如你就是和我定亲的人,那有多好……”
“可惜不是。”舒灵毫无留情地打断了他,“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再见!”
说完这话,舒灵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楼,这会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谁说出了这一切!
…………
舒灵的拒绝并没有让邢国立打消念头,他再一次出现在学校门口,这一回却是来找舒灵的。
当别人把话带给舒灵时,舒灵只想骂人,邢国立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一边和沈春华分手却没有真的分成,一边又明晃晃地来找她,知情的会怀疑,不知情的怕是已经给她贴上了“狐狸精”的标签——哪怕建国后不许成精。
舒灵不觉得她和邢国立有什么好说的,所以直接就没去。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沈春华原本就对舒灵不满,这会更是找到了由头,时不时就要找点事情跟舒灵呛上几句。
这一回更好,大家正聊着结婚的话题,舒灵不过是说了句“不结婚其实也挺好”,沈春华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炸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结婚好,那你以后一辈子都别结婚?”
这话说出来,气氛顿时僵住了,其他人连忙打圆场:“舒舒只是说了一种想法,并没有让大家不结婚,春华你别太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