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时候,齐兴业的老婆对这有出息的小叔子以及公公婆婆都是毕恭毕敬,唯恐哪里做的不好讨了婆婆的嫌,回头又被齐兴业打骂。
但这一次,齐兴业的老婆却是豁出去了,她憋着一口气到了地方就破口大骂,说她盯着一头大绿帽给了养了二十年的女儿,要齐兴国的老婆给她一个交代。
左邻右舍闻风而出,随后看了好大一出戏。
这位老大家的媳妇一辈子不如意,现在好不容易儿子长大了,她也多年媳妇熬成婆,眼看着就要扬眉吐气,可谁知这时候突然得知,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居然是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这让她如何咽得下气!
齐兴国他们见势不妙,就要把人拉到屋子里关起门来讲话。但是齐家大媳妇也是吃足了苦头的人,她怕齐家人又要把事情遮掩下去,索性一屁股坐在大门口嚎叫了起来。
然后人们从她的话语中得知,原来她养了二十年的三女儿,是替小叔子一家养的。
具体的缘由很简单,小叔子两口子是计划生育实施后影响的第一批人,但他们第一胎却是生的女儿,为了能够再生一个,他们就想方设法说服了在农村老家还没有实施计划生育的大哥一家,把女儿送给了他们养,平时就贴补一点钱粮。
这大媳妇本来是不大愿意的,家里已经有两个丫头片子了,她是一点不稀罕丫头,但无奈婆婆强势,她只得应了下来。好在领回丫头的当年她就坏了孕,一查还是个小子,这下子她对这便宜女儿倒有了几分喜欢,觉得给她带了好孕气,所以这些年她对齐招娣比两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其中当然也有小叔子钱财贴补的原因,但最重要还是招弟的好兆头起了作用。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她被人戴绿帽的羞辱,有人告诉她,这三女儿其实就是他们齐兴业的种,说话的人还给她看了一份什么亲子鉴定,说得有鼻子有眼,让她完全深信不疑。
于是在犹豫了两天后,她带着齐招娣心急火燎地赶来兴师问罪。
齐兴国他们完全被说蒙了。
齐招娣确实是从李美娟的肚子里出来的,当初齐母一看是女儿就嫌弃得不行,当天就找来大儿子商量好了办法,随后女孩就被大儿子一家带回去养,对外则说孩子夭折了,这么一来齐兴国就可以继续生。
就在那一年,李美娟又怀上了胎,一家人为了有备无患,想尽办法去看了孩子的性别,那时候医生给的结论是男孩,他们还欢天喜地期盼了好久。谁知道等瓜熟落地时,护士却抱出了一个女孩,一家人大失所望,差点没去找当初的医生算账。最后没办法,他们又不能故技重施,只得将那孩子远远地送走了,而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太健康,心脏似乎有问题,他们送得也是心安理得,对外的借口还是一模一样,没养活!
好在第三胎的时候,李美娟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齐母对这儿媳才有了好脸色。
只是好景不长,这孩子三岁的时候突然经常性地生病,去医院检查下来说是先天性的肾病。一家人为此花了不少钱,大大小小的医院跑了无数,但都收效甚微,最后有个医生告诉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植一个健康的肾脏。
齐家的两个女人立刻去配了型,但并不符合条件,而等别人捐赠的话,更是遥遥无期。不知是谁第一个想到,他们还有别的孩子,说不定能匹配上呢?
那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齐招娣,但是老大媳妇养了这么些年哪里舍得,而且女儿平白挨那么一刀,以后嫁人都是问题,于是他们就想到了那个被送出去的女孩。
起初齐兴国也没抱期望,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心脏就有些问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到了当初遗弃的那家孤儿院,然后他意外的发现,小姑娘活得好好的,看起来也没有哪里疼哪里痛。
他当即就想办法托人找关系,然后有了后来领养的那一出。
把人带回家以后,他们找了借口带她去做了匹配,而结果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各方面都非常符合!于是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就准备等营养足够时,把小姑娘的肾脏给他们宝贝换上。
但是中间出了一点小意外,齐鹏的病在那段时间有了好转,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去医院一检查,医生说病情比原来好多了。齐家人也不想让齐鹏挨刀,而且移植也有排斥的,他们考虑过后就准备等等。
而这一等就是几年,等到齐鹏再一次病发时,他们完全没有犹豫就定下了手术的计划。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按他们计划的那样进行,女孩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点了头,他们却打着害死女孩的主意,谁知道事情竟然在最后关头暴露了,他们一家人差点被四面而来的唾沫星子淹没,儿子儿媳的工作也因此不保,而他们承受不住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最后只得搬离了省城。
齐家大媳妇一边哭诉一边骂,说就是因为齐兴国他们自己造了孽,才会生下一个有病的儿子!
齐母原本已经气得不行,要不是四邻拦着,她早上去抽耳光了,这会听大儿媳骂起自己的宝贝孙子,她哪里还忍得住,蛮横劲一上来,两三个人都没能拦住她。
随后就见两个女人形同泼妇一般扭打在了一块,这大儿媳一直以来都被婆婆打压,今天似乎是豁出去了,那架势带着几分疯狂,就是要出这一口恶气。
齐家的两个大男人本想上去阻拦,但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他们根本挤不过去,而李美娟早在妯娌说出那番难听的话时,就掩着面躲到了屋里,这会两个女人都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以致于旁边的人有心无力,竟是一个拉架的也没有。
直到两个女人打累了,齐兴国父子俩才瞅了空上去把两人分开。而此时婆媳两人披头散发,脸上全都是指甲抓出来的血印子,这会她们喘着粗气,互相敌视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父子俩揪起两个精疲力尽的女人进了家门,又把吓得哆哆嗦嗦的齐招娣一拉,随后就“砰”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但门外的人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还想知道一个结果呢!
于是那些人就散布在楼道口和花坛边,一边等着下文,一边和后面闻风赶来的人分享着八卦,没多久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齐家发生的事。
有人贴着大门听了一会,起初里面没什么动静,似乎一家人已经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但不一会就传出了女人的哀嚎声,听着像是刚刚的大媳妇。
不一会,屋里就传出“杀人了”的尖叫声,还有其他一些物什碰撞和碎裂的声音。四邻们怕真的出事,不得不上去敲门,可齐家人就是死活不开门。
过了一会,那叫声愈发惊恐,那些大爷大妈怕出人命,就赶紧让腿脚快的去报了警。
第276章 70年代小孤女
这个年代的人们思想还比较守旧, 连离个婚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连带着各种评优提拔靠边站,更别说齐家这种道德败坏已经踩在法律底线的,没多久流言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淹没了齐家老小。
偏偏这流言半真半假,齐家人根本无从辩白,他们最终顶不住压力,没多久就彻底消失在舒灵的视野里。
过了正月十五,各行各业都恢复了作息,舒灵也开始准备毕业论文。
她已经放弃了留在医院的名额,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将来会在哪里久住,所以就把机会让给了更需要的人,而李香兰已经确认毕业后会直接进入B市的大医院, 那一个名额自然吸引不了她。
两个名额被让出来,其他人欢喜不已, 但竞争依旧存在,只是已经和舒灵无关了。
等到舒灵把毕业的事情处理完, 就和玹钰去了B市。之前说要在B市大干一场, 话说出去当然要算数。
事实上,这几年玹钰已经在B市布了局, 只不过他做得很低调, 外人看来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根本成不了气候,而最重要一点,没人知道那些毫不起眼的小工厂都是他开的。
这一次到了B市以后, 玹钰就把那些看起来像小作坊的工厂一通整顿,全部合并成规模完整的生产线,而公司也冠上了集团的名字。
那些小工厂看似不起眼,但做的大部分都是日用百货,看着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件,像是毛巾肥皂、牙刷牙膏一类,但这些都是民众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而后世那些耳熟能详的大品牌还没有占据市场,人们不管是从经济还是实用的角度,对这些产品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玹钰做的就是把商标全部备案,然后给它们重新包装,以统一的风格再次登场。
当然他用的是收购的名义,左手出右手进,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内情。
原本那些小工厂也不是没人问津,但那个时候每个工厂做的东西都很单一,单从利润的角度看,实在有些不划算,而那些人并不知道,超市里某种不下十来个商标的品类,其实都是某一家工厂贴牌做的,只不过它们对外只卖一种品牌,所以这利润当然“不如意”了。
玹钰保留了原有的那些品牌,又让人重新制定出一些高端的品类,这样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考虑到B市的商场超市已经被人捷足先登,玹钰只让人在大型居民中心开了几家仓储式超市,既便民又惠民,反响还不错,之后又被他推广到了其他城市。
除此之外,玹钰还涉足了服装和电子行业,前者在互联网盛行之前还可以红火不少年,而后者一直有着较高的利润。
从生产到销售,玹钰干脆完善出了一条供应链,而这时候还没有出现物流这一概念,考虑到以后的需求,他也把这一块饼先吃了,只不过其中很多项目都没有用他自己的名义。
这其中有的动静搞得很大,有的又悄无声息,而玹钰的计划都在他的脑子里,他把不同的事情交给不同的人,很多人互相之间并不认识,梁家人虽然有意想要插一手,但他们并不清楚玹钰想要做什么,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往往已经尘埃落定。
等这一切全部就绪,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转眼又到了年底的时候。
梁家老爷子得知玹钰有了空闲,就把人叫去了梁家,而这一回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要玹钰把梁家也带上轨道,最好直接把赚钱的行业分一半给梁家。
这话听着像是狮子大开口,但梁老爷子这一年间没少琢磨,他很清楚玹钰初来乍到,缺少的就是人脉,而历来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想要有钱,无非就那么回事。
事实上玹钰也的确遇到了不少的麻烦,除去生意场上的竞争,就是些相关部门的刻意为难,什么项目验收不达标,防火设施有隐患,诸如此类,无非就是需要打点,只不过这一次背后有人指点,普通的打点还不行,就给你卡在那里让你无法顺利进行下一步。
梁老爷子的意思很简单,他可以帮玹钰解决这一切,但玹钰身为梁家的一份子,不能只顾着自己飞黄腾达,而弃整个梁家于不顾,他必须要有家族观念。
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一个钱字。
玹钰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他根本没有理会梁老爷子的话里有话,只当做没有听懂。
梁老爷子还有梁家的那几个人,全都觉得玹钰不识相,而梁瑾瑞和他老娘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老爷子给玹钰一点教训。
于是大过年的,有关部门还来了个突击检查,或者叫“找茬”。任凭再高标准的地方,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没有死角,就算机器还有线路故障呢!
而大过年的,那些头儿肯定都休假了,这个时候想要找人不容易,首先你得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其次要让对方搭理你,如果这两样做不到,那一切都白搭。
梁老爷子很清楚,玹钰很少和那些人打交道,他都是按规章办事,殊不知规章之外还有规矩。他们耐下心来等着玹钰回去服软,等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以致于一番算计功败垂成。
…………
靠近市中心的一处四合院里,此刻不同于往日的宁静,里面不时地传出一阵欢声笑语,俨然在办着一个聚会。
舒灵作为东道主,事先精心准备了一番,又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然后就请了一些夫人来品茶聊天。
自古以来,后宅的女人们都喜欢这种茶话形式的聚会,现在也不例外。
之前在梁家的宴会上,舒灵认识了不少人,这一次到B市以后,她很快就遇到了其中的一两位。对方听说她要在B市常住,就约了她和另外几位姐妹聚会,而她们谈话的内容也从最开始的美容养生,到各种时兴打扮,以及日常的八卦,总之舒灵不费吹灰之力就很好得融入了她们之中。
舒灵懂的东西不少,除去大家都关心的美容养生,无论是妇人们喜欢的珠宝首饰,还是她们的日常家庭琐碎,大到怎么钱生钱,小到孩子闹脾气怎么办,她都能说上两句,并根据各人的不同情况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真正的当事人却觉得非常窝心,从而对舒灵更热络了几分。
久而久之,一年下来舒灵同她们已经处得非常融洽,加上她平日里会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给那些夫人,有时候还带她们一起动手做养生品,这让大家的关系一下亲近起来,不说亲如姐妹,当个朋友是绰绰有余了。
这一回舒灵提议由她请客,她说过去都是别人请她,她怎么着也得回请一次,就安排了这次茶会。
接到请帖的夫人们,除了外出度假的,基本上都来了。
她们一来就有人打趣舒灵,问她那请帖是拿什么做的,看着怪漂亮的,但好像没见哪里有得卖。
舒灵笑了笑告诉他们,那是一种花笺,是她自己拿纸画的,也就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听到这话,有随身带着请帖的就把帖子拿了出来,随后互相一对比,果真没有一张重复,上面的花纹图案各个不同,却又各个精美,都可以当收藏品了。
于是就有人问舒灵讨要还有没有别的,舒灵也没有小气,拿了一叠空白的花笺出来,让她们自己分了。
所谓聚会其实就是聊天八卦,舒灵准备了不少小吃,还有不少稀罕的瓜果。小吃都是当地的,她按大家的口味每样准备了一些,而水果却是从南方运过来,这个时候当地根本看不到。
大家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水果很好奇,舒灵就当了一回解说员,又让大家一起试吃,而她挑的这些都是符合大众口味的水果,倒也没有人觉得不适。
临了的时候,她给每人都带了一些拿回家去,而这会正好是过年的时候,这些水果就算自己不吃,拿出去送人也非常体面,因此谁也没有拒绝。
不仅如此,过了两天还有人特意过来问她,从哪里可以买到这些水果,说是他们家小孩最近胃口不好,吃了水果后倒是感觉好多了,所以想自己去买一些。
舒灵就把自己的存货送上了,说这是她一位朋友从南边给她带回来的,暂时还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