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灵立刻开口阻止:“不用那么麻烦,就租那里,但你得和房东在契约上写明了,若是一方提前违约,得赔偿另一方多十倍的违约款。”
若秋听得吓了一跳:“公子,那不是坑咱们自己吗?”
“那你要不要去?”舒灵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若秋撅了噘嘴,转身走了出去。
接下来舒灵也没有闲着,她让车夫带着她在城中四处采买,足足屯了两个月的吃用才回到客栈,随后和丫鬟一起搬去了小院。
之后她们回了客栈休息,舒灵顺路又买了一些吃用,等第二天一早,她给了车夫双倍的报酬,让他带着那些吃食赶快回家去。
车夫虽然奇怪,但有钱拿还比原先预计的要多,已经足够他乐呵了。
等车夫一走,舒灵就让若秋去给两人准备一些过冬的被褥衣物,而她自己则又去买了一车的煤炭,足够整个冬天用的。
这一天雪下得还不算大,有一阵没一阵的,人们除了有些恼,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可一夜过后,大地再次变成了白色,天空中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落个不停,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就开始担心了。
也就是这一天开始,物价慢慢涨了起来,有人意识到了这场大雪的不同寻常,机灵的就如舒灵她们一样,开始囤积过冬的物资,但大部分人还是得过且过。
舒灵她们早就闭门不出,这处院子贵有贵的道理,它不仅是独门的,四周的围墙还特别高,普通人根本翻不过去。
所以舒灵并没有想到,那么快就有人来敲门。
“去看看,不要出声。”舒灵吩咐着,同时拿上了她一早准备好的武器长鞭。
若秋很快回来,小声道:“小姐,是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在那里探头探脑,似乎以为屋里没有人。”
“哦?”舒灵一想就明白了,这处院落一直没人住,对方以为这里没人,想来白住呢!“告诉他们这里有人住了,让他们滚蛋。”
若秋出去又很快回来,说人已经走了。
舒灵随即把这件事情丢下,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又有人来敲门,还是刚刚离开的其中一个。
“小姐,那人说认得您,还说他姓杜。”
舒灵当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他姓杜关我何事,赶走。”
哪知若秋一脸踌躇地说:“那人说,手上有小姐的信物,若是小姐不让他进来,他就闹得人尽皆知。”
舒灵这下子终于确定,来人就是杜元正,那个自称杜微之的人,也是曾经坑了她的人。她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瓜葛,谁想到她一念之差,居然在这里遇上。
“走,去看看。”舒灵倒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要是惹恼了她,她不介意新仇旧恨一起来。
门外杜元正已经等得直哆嗦,一边跳着脚,一边喝着气,不时还朝门缝里看一眼。
若秋上前去开门,没想到刚打开门栓,对方就挤了进来。
“钱小姐,你还记得在下吗,在下杜微之,当年在云州城就仰慕小姐了!”杜元正一双滚圆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不一会已经将院子打量了一番,面上也露出了微笑。
舒灵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也不需要猜,她直言不讳地说:“你就是那个拐走我家丫鬟的书生?”
杜元正本以为对方放他进来,就是怕了他刚刚说出的话,心想只要他以此为要挟,这钱家小姐就得乖乖听话。哪知舒灵并没有按理出牌,反诬赖他拐走丫鬟,这么一来他就不干了,当即反驳道:“钱小姐说什么,你家丫鬟与我何干,与我私会的不就是小姐你吗?”
“啪——”地一声脆响,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那杜元整已经抱着胳膊怪叫起来。
舒灵将鞭子收起,厉声喝道:“再要有一句让我听不顺耳的,休怪我手里的鞭子不长眼睛。”说完这话,她让若秋把院门关上,随即走向了颤颤巍巍一脸不可置信的杜元正。
“你、你要做什么?”杜元正大惊失色,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就要往外跑,但舒灵的鞭子早就先一步甩到了门板上。
舒灵又将鞭子凌空一甩,噼啪的声音让杜元正完全不敢动弹。“滚回来,否则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杜元正只得返身走回来,脸上又是恐惧又是不可置信,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鄙夷。
舒灵也不管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有我给的信物,那东西呢?”
一听这话,对方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猛然间挺直了身子,仰着脖子大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下还以为钱小姐不怕呢,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哼,在下又凭什么要给你?”
“若秋端盆水来。”舒灵手执鞭子,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自以为捏住她把柄的人。
当初钱家小姐和这人走后,虽然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但没多久对方就以“不合适”为由将她狠心抛弃,随后这人转身娶了他上司的女儿,还自诩为神仙眷侣,真真是蒙了好大一圈人。
若秋很快将水取来,是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舒灵示意她把水递给她,随后就在一声低呼和惊叫中将水全数泼到了杜元正的身上。
“你、你这个疯女人!”杜元正被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都忍不住跳了起来,这天气本就寒冷,他身上衣衫也就仅仅够挡个风,要不然也不会急着找个不要钱的落脚处,好省下钱来过冬。
舒灵毫不在意他的叫喊,只管把住了门,说:“东西拿出来,否则你私闯民宅想要偷窃,就算被打个半死也是活该!”
杜元正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咬牙切齿:“你休要猖狂,待我去告官,一定要你好看!”
“哦,那我就等着。”舒灵让若秋搬一把椅子来,随后就坐下来慢慢等。
杜元正一看情形不对,就要开口叫嚷。
“你叫,等下就让人看看,一个读书人是如何有辱斯文的,居然敢偷偷摸进院子来行窃。”舒灵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时把手里的鞭子卷起、松开,或许下一刻就挥上去了。
杜元正终究还是怕了,他倚仗的东西无非是他人的顾虑,当这软肋不存在,他也就没了底气。
“没有信物。”
舒灵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杜元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吞吞吐吐地说:“没有信物,东西被我当了,没了。”
“呵!”舒灵顿时笑了出来,杜元正居然想空手套白狼,也真是好胆色,她虎着脸质问道,“那当票呢?别说是丢了。”
杜元正面上一阵扭捏,似乎还真想说丢了,但这会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快点离开这里,所以他还是抖着手从身上掏出了几张湿哒哒的纸张,这会看着已经有些模糊了。
舒灵打开来勉强看了看,原来是一块玉和几个扇坠子,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她将当票递给若秋:“改天去赎回来看看。”
杜元正接着说了一句:“是死当。”
舒灵不由冷笑,居然这样了还想来诓她,她让若秋丢几个铜板给他,说:“好好的书生不当,竟想着投机取巧,真是侮辱了读书人,滚。”
杜元正被气红了眼,转身就走。
若秋只得将几个铜板放在了门外,只是当她把东西收拾好再去看时,那十来个铜板已经不见了。
赶走了杜元正,舒灵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怕还有其他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难保不会有人拿来做文章,只可惜她全都没印象了。
又过了两天,京城里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连日大雪不仅让城中的供给减少,一些黑心商贩更是趁此机会囤货居奇,有钱人家倒是不用担心,但穷人本就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这下只能忍饥挨冻。
眼看着就要引起民愤,官府不得不开仓施粥,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依旧有人饿死冻死,城里百姓叫苦连天,渐渐地就有了各种滋事。
“小姐,隔壁那户人家好像断粮了。”若秋进屋后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舒灵头也没抬,“唔”了一声就算回应。
若秋以为她没听见,就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试探着开口道:“小姐,咱们库房里还有好些粮食,不如……”
“啪”地一声响,舒灵将合上的书往旁边一丢,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若秋:“怎么,你觉得应该接济他们,反正我们吃不完?”
“是……奴婢只是……”若秋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下去,她是看到隔壁人家还有丁点大的孩子,觉得人家很可怜,就想要顺手帮一把。
舒灵并非冷血的人,但她更不会冲动行事,给一点粮食很简单,可随之而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她有余粮可以施舍,意味着家里还有更多,到时候引来暴民抢夺,失了粮食事小,说不定连性命都交代了。
“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出门了,若是出了事,我也帮不了你。”舒灵言尽于此,她当初就提醒过对方,而她一向说话算话。
若秋喏喏地应了,但神情间并不是很赞同。
第二天一早,舒灵就被“砰砰”的拍门声给惊醒,而若秋已经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小姐,外面好多人,他、他们……”
“怎么了,说清楚!”舒灵一边起身穿衣,一边侧着耳朵听了听,似乎外面的动静还不小。
见丫鬟支支吾吾说不清,舒灵索性自己出门去看,当然没忘了带上她的鞭子。
这一看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门外那些人不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吗,看他们手里一个个拿着米斗布袋子,还不时朝院子里指指点点,口中说着“就是这里”的话,舒灵还有什么不明白。
门被敲得哐哐作响,舒灵心里的火气也是蹭蹭地往上冒,她冷笑着看向了若秋:“这就是你想要的?”
若秋忙不迭地摇头:“不,奴婢没有,奴婢只是给了隔壁一小袋米面,根本没有和其他人提过!”若秋觉得自己很冤枉,她不过是救人一命,怎么就做错了呢?
舒灵失望地转过了身,她已经无话可说。
这时候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大门也被撞得摇摇欲坠,对方大有破门而入的趋势。
若秋急得团团转,但舒灵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有那么大的力气敲门,说明来人根本就不饿。
“噼啪——”鞭子划过半空,留下来一道淡淡的虚影。
若秋见舒灵要动手,顿时觉得不妥:“小姐,门外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不然呢?”舒灵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手中的鞭子已经蓄势待发。
眼看着又是几下剧烈的撞击,那可怜的大门终于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舒灵手中的鞭子也送了出去——
“啊——!”
“住手!”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舒灵只觉得陌生就没有理会,她这会可不管面前的是谁,闯她的门就得吃她的鞭子。
哀嚎声不断响起,舒灵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过,她藏匿在心中的戾气被不断唤出,叫嚣着想要控制她的理智。
“好了,够了!”
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舒灵耳边响起,让她恍然回了神。她看着来人,脱口而出道:“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第64章 代嫁文女配
“怎么会?”来人噙着笑, 用笃定的语气回道,“舒舒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也别累着自己了。”
舒灵恍惚了一下,心里的暴躁也渐渐平息下来,冷静下来后理智也回了笼,她看着九皇子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九皇子扯了扯嘴角,说:“不过是翻了大半个京城,如此而已。”
舒灵心里依旧怀疑,但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先放下一边,转而看向了那些闯她院门的人。
刚刚她的确是气疯了,根本没管出手轻重, 所以这会院门口全是抱着手脚哀嚎的人,也有人见势不妙早早躲在后头, 但还是被九皇子的人给拘住了。
“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九皇子随口说了一句。
事实也的确如此,对方男女老少都有, 可刚刚却没有一个人敢冲过来夺走舒灵的鞭子, 显然他们也就只敢仗着人多欺负两个弱女子,一旦遇上暴力抵抗, 全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舒灵把鞭子就地一丢, 对面好几个人立马哆嗦着往后退,看得她不由冷笑。
“要帮忙吗?”九皇子问。
舒灵摇摇头,转身吩咐若秋:“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 有人突然朝她嚷了起来:“你打伤我们,休想一走了之!”话一说完,旁边附和声一片。
舒灵一看,对方就是住在隔壁,据说断了粮又受了她一袋粮食的那个人,她冷冷一笑开口道:“那你还想怎样,赔钱,再赔礼道歉?”
对方愣了愣,立马点头:“那是当然,赔钱不用,把你的粮食赔给咱们,这事就算过去了。”
舒灵听得好笑,掷地有声地说:“我想你们弄错了,我说的是你们赔这大门的钱,再向我赔礼道歉。”
“你、你痴人说梦,打人居然还要让人赔钱,真是要笑掉大牙了,大伙你们说,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那大汉一出口,其余人当即附和。
舒灵看向九皇子,问道:“若我没有记错,擅闯民宅者,当场打死打伤皆不论罪,而这大门就是证据,若是追究起来,擅闯者该当何罪?”
九皇子想也没想,直接回道:“笞一百,流千里。”
舒灵点点头看向了那些人:“听到了吗?这才是王法。”
“你们胡说!”
“是不是胡说到了衙门就知道了。”舒灵作势要往外走,“几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问个清楚,再让衙门里的大人好好教教你们何谓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