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带着浓浓的讽刺传入舒灵耳中,可惜她依旧没能听出是谁。
那人在她颈间嗅了嗅,湿漉漉的触感带来一阵令人发麻的战栗,舒灵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抬了抬膝盖想要给予致命一击,哪知对方似乎知晓了她的用意,小腿一压就将威胁化于无形。
“是皇帝派你来的?”舒灵低声质问,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对方能够轻易出入皇宫,除了皇帝的人她想不出还有谁和她过不去,又不是要亡国了,随便一个宵小都敢往皇宫凑。
那人似乎僵了僵,舒灵觉得自己猜对了,心里瞬间怒不可遏,是不是等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捉奸”,到时候她什么辩白都不用,白绫鸩酒就是下场!
眼见那人没有停下的意思,舒灵怒斥道:“你就不怕我喊人?”
然而回应她的是胸前粗粝的大手,她脑中一轰,嘴唇直接咬出了血,只恨没能多出一只手来,好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不再满足于此,舒灵只感觉身上一凉,原本洗完澡后她贪图舒适只穿了一件纱衣,这会却后悔了。
紧接着对方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带,但中途遇到点麻烦,衣带缠了一个死结,他只好松了握住舒灵的手去解,而舒灵也趁机将手放到了枕边。
舒灵脑中开始快速盘算,论力气男女相差太大,她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真的完了。突然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内心开始做起天人交战——
现如今她一没有皇帝的宠爱,二没有足够的权柄,光凭袁家那点背景,想要报复皇帝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如果她怀了龙嗣就不一样了,母凭子贵,皇家向来立嫡立长,就算皇帝不喜欢,她也可以慢慢再筹谋,总比现在毫无凭仗的好。可是那样就得委屈求全,为了一个皇帝值得吗?
舒灵咬了咬牙决定认了,皇宫里能见到的男人除了太医就是侍卫,这些人既不合适也不可信,还不如现在委屈一下,等下就把人处理了。
就在她愣神的当口,对方已经解开衣带褪下了衣物,她只感觉身下一凉,那人再一次压了上来。
感觉到对方的蓄势待发,舒灵忽地后悔了,一种恶心加厌恶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抽出了放在枕下的匕首,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刺向了那人的后心。
然而,不知是她动作太大惊动了对方,还是人家早有防备,就在匕首刺下的一瞬间,那人往旁边侧了侧,匕首只插到了他的肩膀。
舒灵心口一窒,暗叹:完了!
哪知对方吃痛之下狠狠地咬了她一口,随即卷了衣物就从后窗跳了出去,居然跑了!
舒灵赶紧起身将可疑的痕迹除去,只是后面她等了很久都没见有人来。眼见着天色大亮,门外传来了明秀一惯的询问声……
第9章 不做深宫女配
“娘娘,靖王求见。”
“他来做什么。”舒灵没好气地说,这两日她一直心绪不宁,一边担心皇帝拿住她的把柄,又怕那人造谣生事,可谓“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明秀微微垂首道:“奴婢也不知,要拒了么?”
“拒了罢,就说本宫病了。”舒灵这会神情恹恹,实在没心情和靖王这只狐狸打交道。
“是。”明秀应声下去,但不一会门口便传来喧杂声。
舒灵抬眼望去,原来明秀没能阻止靖王,人高马大的男人已经拨开宫女走了进来。
“靖王殿下这是何意?”舒灵懒懒地没有起身,她斜靠在榻上,一手支头,一手拨弄着手中的攒珠。
靖王凤眸一眯,探究地看向了她:“皇嫂是身体不适,还是心情不佳呢?”
舒灵压下心中的烦躁,抿了抿嘴道:“靖王找本宫有何事?”
“皇嫂这话说得太见外,所谓长嫂如母,臣弟是来给皇嫂请安的。”说着还似模似样地躬身行了个礼。
舒灵一口气堵在那,随即笑了:“难不成靖王来找本宫,是为了靖王妃之事?”
“靖王妃?”慕容燿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
舒灵坐起身来,慢慢悠悠地说:“靖王今年二十有五,按我大兴朝的风俗,女子及笄便可嫁入,男子不过弱冠就该成家,如此算来,本宫和皇上当欠你一个靖王妃。想必今日靖王前来也是为了此事,不如你说说看,喜欢哪家女子,回头让皇上下旨赐婚便是。”
慕容燿一脸的愕然,等舒灵把话说完,他立即否认道:“臣弟没有这个意思,皇嫂过虑了。”
“怎会,靖王也老大不小了,本宫回头便让人将京中闺秀的画像给靖王送去,若是有中意的,一并留了就是。”舒灵说的毫无压力,靖王肯定会拒绝,但膈应一下也是好的,谁让他上来就让她不舒坦呢。
果不其然,靖王再一次拒了:“臣弟方才回京,暂时还不想成家,恳请皇嫂莫要再提此事。”
舒灵心知他心系陆云烟,便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和你皇兄都不急,本宫也不操这份心,他日靖王有了心上人,直接找皇上赐婚便是。”
她记得原本的故事里,靖王对陆云烟一见钟情,后来陆云烟和皇帝闹误会,他就差点乘虚而入,最后更是为了陆云烟起兵反了自己的亲哥,只不过没能成功。
假如她能趁着两人相争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接着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靖王很快提出告辞。舒灵看着人离开,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光看他今日的行径,她还真猜不透是为了什么,总不能真的来给她请安吧?
但舒灵还是料错了,靖王今日是走了,但从那以后他就三不五时往舒灵这里来,要不是皇帝对舒灵没意思,怕不是早就误会了。
可正因为皇帝放任,不管是宫人还是慕容燿,都没有把这当一回事,按慕容燿说的,靖王府太冷清,他不过是来蹭点吃喝罢了。
起初舒灵烦得不行,后来索性当他不存在,自己该干嘛干嘛,也懒得再搭理他。
…………
这日,舒灵向皇帝请了旨,出宫去给她爹祝寿。谁知半途的时候,慕容燿突然出现,说是皇帝让他陪着一起去。
舒灵没法求证也不便拒绝,心里却没来由的烦躁。
一路无话地到了将军府,只见前面宾客如云,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武官,还多是袁束曾经的下属,至于那些文臣,除了偶尔几个身影,大都只备了一份礼,人却没有来。
当舒灵出现,宾客们都吃了一惊,更别说又看到慕容燿时,不多时就有一批文官“姗姗来迟”。
舒灵很快去了后院,而慕容燿则留下同那些人喝酒。
袁夫人见了女儿又是喜又是忧,等到同那些夫人寒暄过后,她便和舒灵去了自己的屋子。
“女儿啊,你怎么又瘦了?”
袁夫人的话一说出来,旁边的丫鬟立刻打了个眼色,见袁夫人没反应,那丫鬟只得开口道:“夫人该称呼娘娘,切莫教旁人听了去。”
袁夫人听得愣了愣,随即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舒灵,目光里还带了一丝委屈。
舒灵见了不禁失笑:“娘啊,丫鬟说的是没错,不过这会没有外人,咱们母女说话,不需要那些讲究。”
袁夫人连连点头,顺带将丫鬟支了出去。
母女俩说了一会话,舒灵听她娘抱怨说到现在还没能抱孙子,心里不由一凉。皇帝说是把兵权交了一部分给她三个哥哥,可也间接地让三人长年不着家,娶妻生子的事也就一直拖了下来,而按照原本的剧情,袁家别说孙子,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直接灭了他们满门,哪里还有什么血脉。
“娘,回头您把爹叫来,女儿有话和爹说,记得悄悄地就好。”
袁夫人很快出去,等了一会袁将军带着疑惑找了过来。
“娘娘找老臣来,不知有何吩咐?”袁束说着就要拜,舒灵暗暗白了一眼连忙将人扶住。
“父亲打住,此刻没有外人,这些虚礼都省了,女儿承受不起。”说着她盈盈一拜道,“女儿今日是来给父亲贺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袁束有些手足无措,“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舒灵说着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愁容道,“爹当日就不该将女儿送入宫中。”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袁束一不小心把从前教训舒灵的口头禅拿了出来,很快又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一脸的懊恼。
舒灵也不在意,她静听了片刻,随后开口道:“爹有所不知,这些年皇帝根本没有宠幸过女儿,所谓独宠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倒是女儿心里的苦水无处可诉,还要蒙受不白之冤。”
“你,你说什么?”袁束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难道皇上他,他不能……”
舒灵撇了撇嘴,说:“爹这么想也没差,对女儿来说都是一回事,只是如今宫里进了新人,皇上夜夜劳作,恐怕过不了几日宫中就该传出喜讯了。”
袁束哪里晓得女儿这些年是过得这种日子,一张老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可皇帝想宠谁别人如何能左右,他深思片刻,看向舒灵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狐疑:“那你有何打算?”
舒灵索性直言道:“爹应该很清楚,自古良将不是鸟尽弓藏,便是兔死狗烹,皇帝不会放过袁家,更不会放过女儿,如今只有两条路:其一就是爹把兄长们都叫回来,直接向皇帝告老还乡,说不定老来还能含饴弄孙,享一享天伦;另一条么……”
“是什么?”
舒灵叹口气,一脸沮丧地说:“其实女儿也不知,爹可知皇上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人是陆相之女,女儿自忖比不过人家,但人家未必肯放过女儿。”
“陆相之女,那个才女?”
“爹知道?”舒灵简直惊讶地不能再惊讶,她爹这个大老粗居然知道陆云烟。
袁束点点头,带了一丝窘迫说:“你三哥当初仰慕人家,想让爹上门提亲来着。”
“那爹去了?”舒灵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该不会她的三哥也是人家的裙下臣吧。
袁束一提这事就生气,他不满地说:“陆相那老匹夫自视清高,哪里看得上我们这种粗人。”顿了顿他忽然有感而发,“难怪这些年他们家拒绝媒婆上门,原来是早就准备送进宫了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舒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陆相或许早就知情,皇帝要确保心上人不被配给他人,肯定要提点一二,那么这些年来一次次历数皇后不贤的陆相,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
舒灵心中怨气更甚,被人这样算计,难怪袁家要完。
“爹自个考虑吧,要么彻底置身事外,要么……拼上性命赌一赌!”
第10章 不做深宫女配
舒灵刚一回宫,就听宫人回报说,皇上升了陆才人为婕妤,又换了处不那么偏僻的宫殿,不论是离着皇后的凤华宫还是皇帝的养心殿,都要近了许多。
听到这个消息,舒灵一点都不意外,不久之后陆云烟还会节节高升,一旦怀上龙嗣的消息传出,那她就是整个大兴朝的“功臣”,就算皇帝把她推上贵妃之位,也没见有任何人发对。
舒灵现在其实没什么底气,不管袁家会不会助她,都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目前的局势,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皇朝,比之螳臂当车还要不自量力。或许袁家彻底置身事外也好,少了顾忌,她反而能随心所欲。
当天晚些时候,皇帝意外地来了凤华宫,不过只是闲聊了几句就又匆匆离开,随后却是去了烟霞殿,据说已经吩咐要在那里过夜。
明秀说出这话时一脸的不忿,她将宫人都挥退,随后小心翼翼道:“娘娘真的任由陆修宜嚣张么,今儿个可是十五,按例皇上应该留宿娘娘这儿,而不是……”后面的话明秀没有说,但皇帝坏了规矩,他人只会笑话皇后无能。
舒灵这才明白皇帝为何要来走个过场,这是想要挑起她对陆飞烟的恨意,继而出手对付人家,只要她动手,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顺便再浑水摸鱼给她栽点赃,让她来个百口莫辩。
想到皇帝如此处心积虑想要废她,舒灵也是心累得不行,周遭群狼环伺,只要她一着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明日就说本宫病了,概不见客。”袁家离得有些远,今天一来一回着实把她累到了,这会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娘娘如此,岂非示弱?”
舒灵笑了笑,补充道:“明日等人都来了,让她们等上一两个时辰,你再同她们说,本宫病了起不来,嗯,就这样吧。”
“娘娘这样是否太……”
“儿戏么?”舒灵接口道,她看了眼镜中比原先年轻了几分的容颜,弯起嘴角说,“谁敢说嘴的,你就替本宫记下来。”
明秀迟疑一下,赶紧应声遵令。
等她离开,舒灵便准备上床休息。有了上次的教训,寝殿四周都有加派了人手巡夜,是以她万万没料到还有人会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来人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慕容燿。
舒灵眉头深深皱起,她无法理解慕容燿的行为,深夜闯宫,是挑衅皇帝呢,还是挑衅她?
“靖王大半夜不睡觉,莫不是白日里醉得昏了头?”
“皇嫂不用担心,本王清醒地很,并没有走错地儿。”慕容燿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竟是直接往床沿一坐,半倚在那老神在在地说,“王府中冷清得很,本王想着皇嫂定然也是一个人,你我同病相怜,正好可以凑个伴。”
“靖王说笑了,本宫困得很,靖王可以走了。”舒灵就差恼羞成怒了,虽说名节什么的不能当饭吃,但在这深宫却是会要人命的,而且靖王来意不明,谁知他是怀了什么心思。
哪知慕容燿充耳不闻,竟是伸手脱下靴子就要上床去。
舒灵哪里容得他这么放肆,何况她还有洁癖,刚刚忍了又忍,他要再把脚放上去,她今晚都不用睡了。
“靖王莫不是糊涂了,这是本宫的床!”
慕容燿不以为意,拍了拍床板说:“这床够大,睡两个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