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与他,我都要——蒋牧童
时间:2020-02-09 09:57:19

  不过下一秒,旁边一个更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说:“跟一个打算踹了我们远走高飞的人说话。”
  居然是阮冬至。
  她一愣,笑着说:“你们两个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旁边的谢温迪还在看她,叶飒干脆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司唯又把电话抢了过去,问道:“叶飒,你为什么突然辞职啊,你们家温营长还住在我们医院里,你也不要了。”
  她性子急,有什么就说什么。
  这一句话问完,哪怕阮冬至踹了她一脚,都没来得及让她住嘴。
  果然电话对面的叶飒顿住了。
  许久,她低声说:“嗯,我把他扔下了。”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就这么走了。
  还是阮冬至问道:“叶飒,你到底出什么事了,这种时候急匆匆去美国。”
  叶飒没说,她了解谢温迪的性格,她不会想让别人知道她患了癌症的事情,她不会愿意承受别人同情的目光。
  司唯和阮冬至死活没问出理由。
  最后司唯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真以为是叶飒本人出了什么事情。
  惹得她轻声笑道:“行了,我真的没事。”
  最后她还是掏心的说了一句:“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为什么我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我才发现,是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现在老天爷真的要把我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收回去了,我才发现其实我拥有了很多。所以我现在得一点一点守住。”
  以前她总在心底怨恨谢温迪为什么不够爱她。
  可是当现在她发现老天爷要把这一切收走,她才明白,人呐,总是会在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害怕。
  她回了待机室的时候,谢温迪看向她。
  叶飒安静坐了下来。
  许久,她低声说:“你放心,我记着我们之间的约定。”
  谢温迪淡然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不放心的那个或许是你。”
  在去美国之前,她答应谢温迪,这一年内陪她好好看病,不跟国内的任何人联系。她知道,谢温迪这是有意让隔开她和温牧寒。
  或许谢温迪觉得,分开一年,一切就会有所改变。
  本来她应该怨恨谢温迪的,因为她用这种并不光彩的手段让自己同意离开温牧寒。
  那天在医院里,她见到展清之后,突然她又同情谢温迪。
  展清同样也是军嫂,不仅她的丈夫是军人,她的儿子也是,甚至还几次陷入危险,如今还住在医院里。
  可展清却是那样大气疏朗,跟谢温迪的敏感纤细那样不同。
  但是叶飒知道,以前的谢温迪不是这样的,最起码她不会因为一个可能的意外而否定一切,这样殚精竭虑着,这样钻着同一个牛角尖。
  如果叶铮还活着的话,谢温迪也会是另外一个展清吧。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两个字。
  ——
  温牧寒醒了。
  在叶飒走了的第二天,他在医院醒了过来。一醒,他眼睛找了一圈,哪怕病房里很快挤满了给他检查身体的医生,还有喜极而泣的母亲。
  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在找那个纤细的身影。
  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第一天叶飒没来,他问了,没人告诉他。
  第二天,第三天他依旧在问。
  还是没人说。
  直到展清看不下去,告诉他,叶飒来过又走了。
  他微抬起眼眸,那一双微微上翘的黑眸在听到叶飒两个字的时候,仿佛恢复了神采,却又在听到她走了的时候,眉心微蹙着。
  “走了?”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展清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谢时彦。
  瞧见他来,温牧寒似是松了一口气。
  谢时彦跟展清打了招呼之后,她找了借口出去倒水,把病房留给他们两个。
  “身体怎么样?”谢时彦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温牧寒抬头,斜睨了他一眼,突然轻笑:“站那么远干嘛?做了什么亏心事儿?”
  亏心事,还真有一件。
  趁着他生病的时候,把他女朋友弄走了,算吗?
  谢时彦慢慢走了过来,温牧寒强撑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走过想要扶着,结果被温牧寒一把挡开,低声说:“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让人扶着。”
  他这人骨子里就有一股劲儿。
  他坐好之后,正对着病房另外一边的窗户,此时阳光从玻璃上斜射下来,照在他乌黑的短发上。这些天他没剪头发,头发长得快,已经有点儿长了。
  “叶飒呢?”
  他开口问,低哑的声音透着微冷感。
  谢时彦想了下,低声说:“跟我姐去美国了。”
  “你们逼她了?”温牧寒微抬头望着他。
  谢时彦有些无奈,低声说:“牧寒,她是成年人,没人逼得了她。不过确实是出了一点儿事情。”
  他知道瞒着谢温迪得病的事情,对温牧寒不公平。
  但是谢温迪是那种宁愿死,都不愿意让人同情她的人。
  比起同情,她估计更愿意让别人恨她。
  “我姐的意思是让你们冷静一年,叶飒同意了,”谢时彦有些头疼。
  温牧寒抬头看着他,原本清冷的眼神一下充斥着阴鸷,看得谢时彦都心头一寒,就在他以为温牧寒会强撑着病体冲上来给他一拳。
  终于,他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有人问过我吗?”
  他姐的意思,叶飒同意了。
  温牧寒闭了闭眼睛:“我不同意。”
  ……
  谢时彦走后,温牧寒安安静静在医院住了几天,但是谁都没听到他再问起叶飒的事情。
  他出院回家之后,展清本来想要带他回大院里像休养。
  结果他只愿意回自己的家。
  展清拗不过他,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里。
  好在他行动自如,展清推掉所有工作,每天带着保姆过来给他做饭。他在家里除了看书,就是一个人待着,整个人特别安静。
  展清也怕出事,想跟他聊聊,但是他似乎也挺轻松的。
  期间有战友来看他,他跟人说说笑笑,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直到有一天,展清给他收拾冬装,发现他有一套冬季军装的衬衣不见了。一般来说,他军装都是成套放着的,外套里面搭着军衬,就是怕丢了。
  展清问他:“牧寒,你这套军装的衬衫呢?”
  “不是跟外套一起放着的吗?”
  “没有啊,”展清疑惑,她柜子里四处找了一遍都没找到,终于忍不住念叨:“这好好一件衣服在家里放着还能丢了,又没外人来过。”
  突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是书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展清站在衣柜前,转头看向身后。
  温牧寒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的书,早就掉了。突然她像是知道什么似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悄悄准备走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她的人,终于低声开口,他问:“妈,你那天见了叶飒,对吗?”
  “是啊。”
  展清没骗他,如实说道。
  其实她后来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和她儿子之间,似乎存着阻力。要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这么一走了之。
  她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安静,初夏的南江,阳光浓烈而灼热,照的房间里暖洋洋。
  又到六月了。
  温牧寒突然想起来了去年他回来的事情。
  因为也是差不多这时候,他跟叶飒重新遇见了,当年那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变成清冷清丽的女人肆无忌惮的再一次闯进他的生活。
  从此,他的生活中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军绿色。
  明明是看起来格外冷漠一姑娘,却做着救死扶伤的工作,而且有一颗不输任何人的怜悯心。
  许久,就在展清以为他不会再想说什么的时候,温牧寒这才又问:“你觉得她好吗?”
  展清没想到这是温牧寒问出来的问题。
  虽然诧异,却还是回答了。
  “嗯。”
  床边坐着的人,许久轻笑了一声。
  他低喃:“她是我见过最好的。”
  也是他拥有过最美好的。
 
 
第83章 
  一年后。
  加州。
  阳光铺满整座城市,连接着的海岸,一碧如洗,沿着公路的汽车一直往前开,渐渐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富人区。
  成片成片的植被覆盖着,悄然挡住一栋又一栋的豪宅。
  阮冬至坐在车子里颇为好奇望着周围,刚才她问司机是否已经到了,司机告诉她,已经进入了房子的范围内。
  结果这这车子开了十来分钟,还是没到门口。
  直到她瞧见前面植被渐渐稀少,城堡一样的房子出现在眼前,哪怕是阮冬至都不由瞪大眼睛。
  待车子停下,司机走到后车厢旁边,替她拉开车门。
  阮冬至下车站在原地,望着面前连成一片的白色建筑物,她都怀疑这不是一家人住的房子,而是一个豪华博物馆。
  大门口是一个巨型的喷泉,周围有连成一片的水池。
  此时花园里有工人正在进行除草,还不止一个工人。
  司机客气的把她往里面领,直到一个穿着女佣衣服的东南亚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对她说道:“阮小姐是吧?”
  阮冬至点点头,对方立即请她跟着自己走。
  说起来阮冬至也不觉得自己没见过市面,毕竟是国内知名律师大所的律师,而且还是主要做的是并购上市这种案子,平时什么市面也算见过了。
  但此刻看着面前这么一栋豪宅,还是有点儿震撼。
  直到她被女佣带着走了好几分钟,前面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网球场,有两个人正在打网球,穿着一身白色网球服的姑娘这会儿正把一颗网球拿在手里,随着她把球高高抛起,右手的球拍用力击打,网球登时穿过中间的球网,直飞对方区域。
  对面的男人抬手将球击打了回来,姑娘迅速跑向左后方区域回防。
  阮冬至慢慢走过去的时候,网球场上的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十几个来回,终于在姑娘一个网前吊高球的精准回击下,赢下了这球。
  球场旁边的巨大太阳伞下,立即传来一阵鼓掌声。
  阮冬至这才发现球场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长发扎起来,一脸笑意的看着网球场。
  此时球场上的年轻姑娘举起手,示意了下,对面的男人双手一摊,随后两人同时走到球场中间,隔着球网相互握了下手。
  “冬至。”
  随着穿着白色网球服的叶飒,挥了挥手里的球拍冲着她大喊了一句,阮冬至这才如梦方醒。
  她感觉刚才自己好像进入了一场电影场景,加州海岸,奢华豪宅,自带的网球场,充满活力又过分精致美丽的女主角。
  阮冬至注视着眼前的叶飒,直到对方上前主动轻抱了她一下,立即又松开。
  叶飒看着她笑道:“我刚打完球,浑身都是汗。”
  阮冬至似松了一口气,又似有点儿迷惑,半晌才笑了起来:“早知道你在美国过这样的日子,司唯的眼泪真是白掉了。”
  叶飒的手指在球拍的网格间轻轻拉扯了下,又抬头看向她,低笑着说:“你们以为我会怎么过,每天以泪洗面,愁云惨淡?”
  阮冬至脸上登时出现了尴尬的表情。
  别说,她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毕竟当初叶飒走的太突然,后来她们不管怎么发微信还是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她了。要不是阮冬至偶然遇到过谢时彦,都不知道谢温迪生病这件事。
  而且叶飒这么走了,她和温牧寒之间……她们也不敢多问。
  结果此时看见她这么阳光的模样,好像比以前在国内的时候还要更开朗些,不像以前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隔绝众人的疏离。
  这样挺好的。
  可是阮冬至又说不出心底真正的感觉,明明此刻阳光这么好,太阳这么大,她脸上的笑容那样惬意,她总有些心疼。
  “走吧,带你跟我妈妈打个招呼,”叶飒往旁边甩了下头。
  阮冬至一听,赶紧跟着叶飒走了过去,此时坐在太阳伞下的谢温迪也站了起来,“你好,冬至。”
  这不是阮冬至第一次见到谢温迪。
  不过哪次见面她都挺紧张的,毕竟这样一个平时只能在顶级财经杂志和电视上才能看见的人物,如今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怎么能不紧张。好在阮冬至也是在律所被打磨惯了的,紧张归紧张,她打招呼道:“阿姨,您好。”
  她打量了下谢温迪的脸色,由衷说道:“您气色看起来真不错。”
  “一路过来辛苦了吧,”谢温迪看着叶飒说,“叶飒,把冬至带进去吧,外面太阳挺晒的。”
  叶飒点了点头,领着阮冬至往回走。
  谢温迪知道她们应该有很多话说,也没着急打扰,只是吩咐女佣给阮冬至准备茶点。
  叶飒把人带到客厅之后,让她先坐一会儿,她上去洗澡换个衣服。
  她刚打完网球,出了一身热汗。
  “去吧,”阮冬至点头。
  叶飒想了下,笑着说:“你想参观一下我家里吗?”
  “当然想了,我真是头一回进来这种豪宅,”阮冬至生怕被旁边的女佣听到笑话自己,还特地用中文压低声音说了。
  实在不能怪她眼界浅,而是美国的豪宅跟国内的真不太一样,这个豪宅看起来占地就超过一万平方米的那种。
  太震撼了。
  叶飒笑了起来,点头:“行,等我洗完澡,亲自带你参观。”
  于是她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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