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笙——尔土
时间:2020-02-10 08:46:11

  小傻子歪着头,突然凑近了,在他唇上舔了一下残留的药汁。药里有几味润喉的药材,单拿出来还算甘甜,但融合到整个药方里起不了什么作用,整剂药还是苦的发涩。
  阿笙吐着舌头呸呸,“你骗人。”
  她比刚到府上时进步太多了,连骗人这种指责都会说了。
  甫怀之左手搁在她的凹陷下去的腰窝上,右手小指在她垂下的碎发上绕了绕,“我骗人?”
  阿笙重重点头。
  “我没有骗你。”
  阿笙纠结起来,簇着两道细眉。她又凑上去,含住了他的下唇,吸着裹了裹,将唇上沾染的那点药汁舔了个干净。
  “就是苦的!”这回小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
  甫怀之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阿笙不喜欢苦的。”小傻子摇摇头。
  听她称呼自己为“阿笙”,甫怀之将她推离自己远了一点,“我要睡觉,你不许出声。”
  “哦。”阿笙应了。
  甫怀之浅眠易惊醒,一向塌上睡不得旁人。许是高烧和药里安神的成分起了作用,他竟然在阿笙紧贴着他的情况下睡着了,一觉到午后,难得没有做梦。
  小傻子能吃能睡,没病没灾的,大白日里同他一起歪在塌上,竟也睡得很是香甜。
  甫怀之醒来后热度退了大半,他手脚还有点发软,但是鼻塞已经好了许多。
  阿笙面对着他,婴孩一样手握拳搁在腮边,双腿蜷起,正顶在他的腹部。甫怀之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小傻子张开了嘴呼吸,唇边不会儿流出亮晶晶的涎水。
  甫怀之压不住嗓子间的痒意,扭过脸猛地一阵咳嗽。
  再回过头,阿笙就醒了。她睡得迷糊,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直直地坐起来,低着头,可劲儿地揉眼睛。
  等回过神,才发现身边是甫怀之。
  醒来就能看到熟悉的人,阿笙很高兴,于是朝他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展现她甜蜜的梨涡。
  甫怀之又是一阵咳嗽,他哑着嗓子叫二林,正巧二林在往屋内走,报给甫怀之:“大人,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求见。”
  “反应挺快。”甫怀之道。
  一上午的翻滚,阿笙外衫睡得皱巴巴的,甫怀之给她理了理。小傻子还没睡够,清醒了不一会儿眼睛又闭上了。甫怀之手撑着她的腰,把她带起来,阿笙跟没骨头一样歪着靠在他身上,嗓子眼里发出不乐意地哼哼声,左脚绊右脚的立着。
  甫怀之又去捏阿笙的鼻子,“醒醒,猪一样。”
  阿笙拍开他的手,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再不醒,没有饭吃了。”
  阿笙把头抬起来,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里不住地嘟囔:“醒了,醒了,阿笙醒了……”
  户部侍郎邓成德的长子邓方俊,邓成德的正妻余氏所生,年十九,刚刚过了省试,成绩尚可,只等接下来开殿试拿功名。
  甫怀之对这毛头公子哥没兴趣,他钓的是他娘,余氏是常怀将军的小女儿,这妇人与她爹一样,很会权衡利弊,也狠的下心。
  邓方俊按娘亲余氏的要求来找甫怀之,临行前被细细嘱咐如何应对这位笑面虎秘书监大人,一定要他说什么、要什么都要应好,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住他爹。种种设想,怎么也没想到会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见都见不着。
  邓方俊急急回府,余氏和他二妹云婉迎过来,“怎的这样快,如何?”
  “甫大人不肯见我。”
  “娘亲,这怎么办?”云婉当下落了泪。
  “他因你爹受牵连,眼下大概是有怨气才不肯见你。你爹人是在潞王府出的事,他明白过来轻重缓急,不会不管你爹的。”余氏道,“方俊,你再去,今日不见明日去,明日不见后日去。”
  “是,儿子明白了。”邓方俊道。
  邓成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余氏最清楚不过,他求娶余氏是为了仕途,碍着她爹常怀将军的面子,从不让余氏难堪,成亲这些年,唯一的妾是余氏的大丫头,还是余氏生了女儿之后身子不好亲自为他纳的。
  邓成德根本不好女色,怎么可能会在潞王府上对着皇帝的女人失态!
  这一招陷害,不知是谁主使,她丈夫一个小侍郎,又如何用的上这样大的手笔?
  找甫怀之不光是余氏的思量,她爹常怀将军那边也给捎了口信指示,眼下只有甫怀之有可能并且也有能力救邓成德了。
  没成想,甫怀之说不见就是不见,邓方俊连着去了三天,从早等到晚,还是连门都没进去。
  余氏夜不能寐,短短几日白发生了半头,她生怕皇帝一时怒火起直接发落了邓成德,等罪名真的定下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还没入仕的大儿子一脸青涩,耳边是花一样女儿娇滴滴的哭声,余氏长叹一口气,终是下定决心,拉着女儿的手,“我亲自去一趟,云婉,你随我一起。
 
 
第14章 云婉 ...
  一场大病给了甫怀之由头,他干脆告病在家闭门不出。
  阿笙似乎真的是被出门那一趟吓破了胆,五天了还没好利索,在园子里自个儿玩一会,突然就像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到处找甫怀之,找不见就要哭。
  甫怀之并没表现任何不耐,他只用那双幽深极了的眸子看着阿笙,由着她凑上前抱抱他,被打断了公务也没生气。小傻子每每抱完就安心了,再跑去小花园继续刚刚的玩耍。
  余氏领着她的女儿云婉到秘书监府求见时,甫怀之正在吃最后一副药,阿笙在一旁托腮看着,眼见他神色淡定地喝下一大碗药,又不紧不慢地捏起一颗梅子填进嘴里。
  “好吃吗?”阿笙问。
  甫怀之摇摇头,再拿起个梅子入进口中。
  阿笙盯着他的薄唇,“阿笙吃过,好吃的。”
  “太酸。”甫怀之道。
  阿笙去拽他的袖子,低下头,伸出小舌头在他碰过梅子的指肚上舔了舔。
  那么一点点酸甜的滋味,根本满足不了什么,只引起她的食欲来。小傻子半趴在甫怀之腿上仰头看他,扁扁嘴。
  甫怀之只浅笑回望,似乎并不懂她眼中的渴望为何。
  阿笙蛇一样缓缓往上蹭,小舌头从他沾了一点梅子汁下巴往上舔,一直到他的唇际。
  甫怀之一动未动,只呼吸稍急了几分,阿笙恋恋不舍退开,砸吧下嘴,“是好吃的。”
  “是嘛?”他语气淡淡开口反问。
  甫怀之拿过碟子中最后一颗梅子,在阿笙唇上一点,阿笙眼睛弯起来正要张开嘴,那梅子却换了个方向,丢进甫怀之口中。
  他一边咬一边点评:“难吃。”
  被戏耍一番的阿笙终于急了,她撞上去,尖利的牙齿划过甫怀之的唇肉,灵活的舌头探入他的口中,梅子就藏在他的舌底,她努力去勾抢那酸甜的美味。
  甫怀之也终于动了,他扣住阿笙的后脑勺,吸住她的舌尖,将那梅子的汁水在两人唇齿的碾磨间榨出来,再把果肉一点点推到阿笙口中。
  阿笙顺着他的引导,吸吮、吞咽。在梅子彻底消失时,甫怀之突然发了狠,他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深入地亲吻她。
  这场由阿笙开始的活动,显然不能由她喊停。她身体被迫向后弯成一个紧绷的弧度,鼻腔里发出难以承受的哼唧声。
  甫怀之松开了她唇,却没打算结束这场掠夺,他学着她刚刚的样子,舔过她的唇际,小巧的下巴,最后落在白嫩的脖颈上。
  压抑克制的呼吸喷在阿笙的肌肤上,小傻子缩了一下,咯咯笑起来。
  “好痒。”
  甫怀停下来。
  小傻子漂亮的大眼睛里水汽氤氲,却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羞涩和沉沦。
  甫怀之又开始意兴阑珊起来。
  他不否认他对她有兴趣,那点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算计一个长得像阿笙的傻子,他那么点难得的、仅存的道德感和羞耻心开始作祟,更何况,这也并没什么成就感。
  甫怀之为阿笙擦拭掉唇上两人刚刚亲密的痕迹,把她从自己腿上抱下来。
  “你该离我远些。”
  柳妈之前也这样说过,阿笙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共只认定过三个玩伴,高个子、柳妈、甫怀之,前两个都不见了,她现在只有甫怀之了,她不希望他也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于是阿笙摇摇头。
  “我是个坏人。”甫怀之捏捏她的脸蛋。
  “坏人?”
  “很坏。”
  “会抢阿笙吃的?”
  “那倒不会。”
  “会抢阿笙衣服?”
  甫怀之视线扫过小姑娘鼓鼓的胸脯,向下到她两扎宽的柔软腰肢,再向下到圆润的臀线。
  “有些时候,恐怕会。”
  阿笙皱着眉头思考,她在脑中给食物、衣服、甫怀之排了个序,最后勉强道:“我原谅你了,你不坏。”
  甫怀之大概知道她脑中在想什么,他低笑出声。
  “大人,侍郎夫人求见。”门外二林轻叩门扉。
  “总算来了。”甫怀之揽着阿笙往前厅走,“让你见识一下我坏不坏。”
  “甫大人。”
  余氏的礼还没行下去,甫怀之就将她虚虚扶起,“邓夫人不必多礼。”
  “大人,这是小女,云婉。”余氏拉着身后的女儿往前一步。
  甫怀之目光在云婉面上一扫,并没有停顿,点头道:“云婉小姐。”
  户部侍郎邓成德,为官能力一般,只凭两样突出,他岳父常怀将军,一生没打过大的败仗,他唯一的女儿云婉,与元妃并称中都城双姝。
  云婉长相和明艳的元妃完全是两个类型,细说起来与阿笙有些相似,都是巴掌脸大眼睛,弱柳扶风的身姿,只不过阿笙身上多了些邻家的乖巧,云婉五官则要更精致,气质也更出尘,似一朵幽莲。
  余氏道:“夫君遭此大难,一家人怕是要回老家去,只小女身体不好,奔波不得。夫君过去常在府中言及您,妾身这也是厚着脸皮上门讨扰了,求甫大人收容照料小女几日。”
  余氏的话一出口,云婉的脸就白了。刚刚路上娘亲没有跟她说此番让她来的缘由,只嘱咐她不许多话。她当然听得懂,娘亲这就是编个是人都知道的瞎话要将她送给眼前的男人。
  她一直自负美貌才学和做大将军的外祖父,设想过自己未来夫君是何等天之骄子,出嫁该有多风光。但没料到,结局竟是连一台小轿都没有,玩物似的送出来,连妾都不如。
  甫怀之又看了眼云婉,轻叹口气,“邓夫人不必如此,邓大人的事……”
  男人话音未落,慌了一瞬的云婉立刻回过神来,父亲下大狱,且是那样的罪名,她哪还有什么别的出路,云婉这些天哭的够多了,太明白自己一家的处境了。
  她忍着鼻间酸意,盈盈地上前拜,“求大人宽宏,收留小女子。”
  “这……”甫怀之似乎陷入长长的纠结,终是道,“好吧,云婉小姐来我府上做客,本官定当好生招待,等邓夫人一家安定下来,再送小姐回家。”
  甫怀之这话应的模棱两可,余氏走人之前给云婉使了几个眼色,云婉心中也有些忐忑。
  “二林,你去叫人收拾个院子出来,带云婉小姐去看看。云婉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与我这小厮说说。”
  云婉这几日在家里听了许多有关甫怀之的言论,好的一半坏的一半,但终归绕不开一句,这人权势滔天,性情难以捉摸。
  她心中勾画他的样子,该是白皮虚胖,虚伪的要命。进了秘书监府后,云婉又在心中一直为父亲和自己的遭遇难过,也没仔细瞧他,眼下这才第一次抬眼与他对视。
  他比自己想的年轻许多,听闻他有二十五六了,但看着像是刚过束冠的年纪,皮肤确实有些苍白,但是不胖,反倒有点少年人的瘦削。眼睛细长,鼻梁挺直,薄唇,五官分开说是个薄情相,但合在一起却给人感觉很和气,神情似乎一直是笑的,嗓音又轻缓又温柔。
  甫怀之和她只离半步距离,抬袖子时在她身侧刮过,带出一片墨香。
  云婉突然不可自控红了下脸,福了身子,“麻烦甫大人了,多谢。”
  云婉随着二林聘聘婷婷地走了,甫怀之面上的温润笑意还留着,直到转过身看见屏风后玩起画布的阿笙,他的假笑才消了下去。
  甫怀之在阿笙身后站定,吹了下她的耳朵,“找个妹妹陪你玩如何?”
  阿笙吓一跳,捂着耳朵回头,见是他,拍拍手笑,“好啊,好啊。”
  “不过不会陪你太久。”
  “妹妹要走吗?”
  “唔,说不准什么时候。”
  “我会想她的。”阿笙垮了脸。
  “你这小东西,人还没见着,心就跑了。”甫怀之捏她的后脖颈,面上突然有些不虞。
  阿笙只是很害怕陌生的境况,也不喜欢分离,她不会阐述这么复杂想法,只好将之简化,她上前抱住甫怀之,“你不要走。”
  甫怀之面上的不虞退了下去,拍拍她的后背,挂上几分比刚刚真情实感多了的笑,“我一直在这。”
 
 
第15章 画中人 ...
  二林之前接了甫怀之的授意,为云婉收拾的院子在整个秘书监府的最西头,和甫怀之的院子整隔了中间的花园。甫怀之很不喜欢不熟的人与他分享私人空间,让云婉住进府里于他而言已经是破天荒的牺牲了。
  这个院子现在正是被罚的明春负责扫洗的地方。
  明春在这废院子里呆了几个月,每日百无聊赖,还没有油水。远远见着二林领了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美人过来,心里头先是一酸,再是一喜,决心抓着机会要好好表现一番。
  云婉今年不过二八年纪,灵秀貌美,又是正妻所生,上面一个不到二十就中了举人的亲哥哥,下面有俩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小娘生的弟弟,她自小便是被夸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因此人虽尚算聪慧,但也未识人间苦,多有天真。她以为自己被母亲送给甫怀之,甫怀之看在她的家世、才情、相貌上,便会对她好,就像她父亲对母亲一样。她在心中已经半是将甫怀之当自己夫君看,明春来与她讲府里内务,她便拿人当好的,仔细听她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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