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延昭帝回过神来,苏后已经几乎架空了他!
不管延昭帝曾经是什么性情的人,一旦尝过滔天权势的滋味,又哪能容忍旁人沾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哪怕另一人是女人,但前有武瞾之鉴,焉知会不会再出一个苏瞾!
所以,延昭帝才扶持他,顶住压力不废他太子之位,就是为了让他和苏后打擂台!
毕竟众多皇子里,只有他,和苏后仇恨最深!
皇上…苏澜…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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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昭帝既说要弥补苏澜,就不会只是赏一尊雕像这么寒酸,他的赏赐很快抬来东宫,珠宝首饰,名人字画,绫罗绸缎,摆了满满一院子。
不过来赏赐的就不是窦少恩,是另一个叫李海的,中年发福的身材,大概是没看到太子本人,脸上还挤出了点笑,但和窦少恩的和气不同,透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谄媚。
他恭维着苏澜时,留意到苏澜嘴唇上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伤口,还有点吃惊,但又想到太子看到太子妃和探花郎搂在了一起,一时醋意大发,要用某种发了狠的方式来宣示主权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男人嘛。
呵呵。
办完了差,领了丰厚的赏,李海心满意足地回永宁宫复命。
当然那点小事,就不必去叨扰皇上了。
等真怀上了再说。
但他从永宁宫出来,闲溜达了一圈,就去坤宁宫找亲戚聊天去了。
他在坤宁宫的亲戚叫连山,虽说是亲戚,但已经隔了很远,大概就是他表舅的姨妈的嫂子的侄孙吧,但这不重要,因为连山虽年纪轻轻,却是坤宁宫太监总管的干儿子了,他也是好不容易攀上这点亲戚关系,才在皇上跟前露了那么点脸,讨了那么个好差事,如今在东宫看到有意思的事,当然要跟人好好唠一唠。
连山很忙,但是也抽出了时间来见李海,态度也很好,“海哥久等了,抱歉抱歉。”
李海摆手,大为体贴,“你是大忙人,我懂的我懂的。”
连山叫他喝茶,他也不客气,又喝了两口,神秘兮兮地凑近了点说,“哥哥知道你忙,也不耽误你时间,说两句话就走。”
连山一见他这神情就知有情况,忙问,“出什么事了?”
“这不今天去了趟东宫,见到太子妃了嘛,我跟你说,我估计东宫很快就会有子嗣了。”
“海哥这是瞧出什么了?”连山压低了声音问。
“传闻都说太子不近女色,但今天在养心殿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咱们这位太子妃,”李海说着,竖了个大拇指,“是个有本事的,你猜我今天瞧见什么了?”
“瞧见什么?”
“太子妃的小嘴上,被咬了个小伤口,要说太子妃多尊贵的身份,怎么会被咬?被咬了还面色红润,眼含春光的,你说能是怎么回事?”
连山眼中已是了然,两人心照不宣地坏笑了会儿,连山正色道,“东宫有后,乃国之大幸,不过毕竟太医还没看过呢…”
李海露出个我懂的表情,“我也就跟你随便唠唠,别人我可不敢说!行了,你忙吧,我也得回去了。”
“行,我送送海哥,回头咱再喝酒。”
“不送不送,你忙你的!”
连山目送着李海走远,脸上笑意顿消,耷拉下眼皮,嘴角阴冷地下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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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用过晚膳,苏皇后搭着身边太监的手,回坤宁宫。
她身边的太监身材颀长清瘦,面貌雅正秀气,透着淡淡的书卷气,若不是身上的太监服,怕还以为是个隽秀的书生。
这太监叫连歌,看着也不过二三十的年纪,正是连山的干爹,坤宁宫的总管太监,他开口时,声音并不尖细刺耳,温温润润,不疾不徐,“娘娘,上午的时候,大公主也看到养心殿那一幕,伤心着呢。”
苏皇后淡淡地笑,“只是伤心?”
“听说,正想法子买通东宫的人给太子妃下点药,出疹子毁容呢。”
苏皇后轻笑,嘴角勾着的弧度明显是不屑,“跟着本宫多年,就这点出息。”
连歌笑道,“大公主虽然金枝玉叶,不过绣花枕头,不及娘娘十分之一。”
“不过,”苏皇后说,“没出息归没出息,到底是本宫养大的,本宫也见不得她受委屈。这太子妃啊,嫁的可是太子,还如此不检点,污了太子名声,本宫作为她姑母,少不得要大义灭亲了。”
她养着苏澜,本不过是借她貌美拉拢权臣,却嫁了太子!若她能与自己一心,倒也无妨,或真能迷的太子神魂颠倒,做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闲王。可惜,她似乎对太子动了心,已经忘了嫁太子的初衷,那就留不得了。
苏皇后说了这样的话,连歌也不意外,只是想着另一件事有些迟疑,“奴才在想,既然太子和太子妃彼此有意,何妨等他们圆房?”
“太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而且太子妃也没这想法。”
否则,她也不必这么快就决定除掉苏澜。
“娘娘圣明。”连歌笑了笑,“奴才记得,过几日宁王妃在芙蓉园办赏花宴,如果太子妃在宁王妃的赏花宴上出事……就热闹了。”
宁王,便是先帝晚年最宠爱,原本最有登基可能的那个年幼皇子。
宁王妃,却是永安侯,大都督,皇后娘娘嫡亲兄长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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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隔天苏澜就收到了宁王妃的请帖。
虽然她以前也没少参加这种那种宴, 但如今成了亲不同了, 去不去, 还得等晚上殿下过来问问他的意思。
如今殿下不止早上会回来和苏澜一起用早膳, 晚上也不会等到深夜苏澜都睡着就才过来。
睡前倒是能说说话。
诚然,都是苏澜在说。
赵燚过来的时候,便见苏澜穿着中衣歪在罗汉床上看书,他走过去把书抽出来一看, 是《神农本草经》, 他道, “你, 看这个?”
“是啊, 澜儿跟着太医学过几天的。”苏澜跪坐起来,把放在中间小案几的素雅请帖递过去,“太子哥哥看看这个, 宁王妃过几天要办个赏花宴,请我过去玩呢,太子哥哥,我可以去吗?”
赵燚放下书, 没有接请帖, 也没有看, “你的事,自己决定。”
苏澜幽怨地说,“可是太子哥哥不同意,澜儿不能出东宫啊。”
赵燚立刻就明白苏澜在暗示什么。
他皱眉, 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件事。
她是太子妃,自然该乖乖听他话!
但堂堂太子妃受制于下人,那就不正常了。
只是这句话,他还不好答。
免得被她误会以后什么都不用告诉他不用他同意,岂不要翻天了!
所以他没接那茬,只问,“想去?”
说实在的,苏澜也没有很想去。
只是一来,她从前和宁王妃,她的大堂姐苏漪,也算交好,二来,殿下在外名声不好,就更需要她在外交际,以改变大家对东宫的印象。
苏澜连忙点头,“想去的!”
“想去,”赵燚原本就要答应了,可话到嘴边,看她两眼水汪汪,亮晶晶的样子,忽然想起母亲曾经养过的一条小狗,看到肉骨头的时候,大概也是这副模样。
尤其她还跪坐的那么乖巧,真是越看越像!
苏澜,小狗。
赵燚忽然起了恶劣的念头,道,“求孤!”
苏澜愣了愣,不太敢相信的吃惊,眼神大概是“你居然是这种殿下”!
行吧,你有恶趣味,我也是能屈能伸的。
她歪着头,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了会儿,拽了一把赵燚的袖子站起来,正好比赵燚高了个头。
然后就见她拉起赵燚两条胳膊环住自己的腰,自己则搂住赵燚脖子,身子往前一靠,肉肉的下巴在他额头上温柔地轻蹭着,软软地撒娇,声音如丝丝滑滑的蜜糖,“太子哥哥,求你了,澜儿想去赏荷花呢,你就答应澜儿吧!”
答应?
你做梦!
被迫埋到她衣领上的赵燚差点没憋死,黑脸都黑了。
“你在干什么!”他扯开她的手臂,厉声呵斥。
苏澜被吼的一抖,顿时眼泪汪汪,委屈地说,“这些都是太子哥哥喜欢的啊,澜儿做错什么了?”
赵燚“……”
脸更黑了,“谁教你的!”
“自己想的。”
“……”
“以后,不许如此!”他冷冰冰地说。
“为什么啊?”
若是以前,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她得问清楚。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
虽然对着个投怀送抱的小姑娘他不可能会有什么旖旎的念头,但他毕竟是正常男人,次数多了,难免有想法!
当然要从根源上杜绝!
“哦。”
苏澜垂下头,慢腾腾地下了地,什么也不说地就爬上.床,乖巧地躺好,盖被子,睡觉。
但是,有点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赵燚凶巴巴的样子。
她做的都是他喜欢的事,他不接受就算了,还凶她!
凶她就算了,可话本里都说男子最无法抵挡的不就是这种亲密吗?
殿下果然还是很讨厌她的!
牵她的手,还亲她,纵容她,都是逗她玩呢!
呜呜!
她有点讨厌他了!
赵燚再迟钝,也察觉到苏澜的低落和难过,看着她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去躺尸,不禁反省他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搁别人家里,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吧?
她……自幼父母双亡,带着幼弟在虎狼窝里战战兢兢地求生,唯一一个疼她的姑母又不常常在身边,还居心不良。
她也挺可怜的!
赵燚反思了会儿,大丈夫能屈能伸,给自己的小妻子道个歉也没多丢脸吧?再说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在她旁边坐下,这才看到她眼角滑落一滴泪。
无声的哭泣,往往最能触动人心。
赵燚替她拭去泪,看着她嘴一扁,很努力地再压抑自己的哭声,叹道,“孤并非凶你,只是……”
只是什么,他还没说,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从成亲以来,这已经是他最温柔的语气,这就够了。
苏澜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他怀里,环着他腰,不停地抽泣,纤弱的身子颤抖的停不下来。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仿佛灼烫着他的胸膛,赵燚僵硬了一瞬,才勉强放松,神色古怪的,笨拙地揉着她柔软的发丝,语气生硬地说,“对不起…”
苏澜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赵燚的脸又黑了,怎么最近这么爱哭!这也太娇气了!
他更没想到他眼里娇气的她居然得寸进尺,还带着哭腔,就凶巴巴地威胁他,“以后不许再凶我了!”
赵燚眉心已经拧成川字。
没有得到答复的苏澜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眼睛幽怨地控诉他。
“孤答应……”
苏澜惊喜地又扑进他怀里,“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对我最好了!”
赵燚剩下的半句“不经常凶你”就这么,胎死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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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出行是大事,尤其这还是东宫第一次社交,若有差池,丢人的还是太子。
所以,即使薛嬷嬷恨得咬牙切齿,还是十二分的配合着准备出行事宜。
到了赏花宴这天,苏澜换好衣裳准备出门,小雪进来说,“太子妃,薛嬷嬷求见。”
苏澜并不太诧异,这几天薛嬷嬷一直忙于她出游的事,也没见上面,临出门了,也是该碰个面。
说起来,她还是很感激薛嬷嬷的,尽管她那么讨厌她,却还是很用心地帮她准备着,任谁也挑不出半个错来。
不愧是容皇后留给殿下的忠仆,公私分明得很。
“请嬷嬷进来。”
进来的却不止薛嬷嬷,她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鹅黄衫子,眉眼娇俏,在薛嬷嬷后头兴奋地冲她挤眉弄眼,正是她见过的薛凝。
还有一个,身量高挑,微微低头,神色冷如冰霜,穿着太监服,但她看的出来,这本是女子。
就不知是什么人。
三人齐齐行礼,苏澜叫了起后,薛嬷嬷顶着一张刻板的脸,往一旁让了让,让出那穿太监服的女子,“太子妃,这是殿下吩咐过来伺.候太子妃的。”
那女子行了一礼,还是拱手的礼,“奴才井八,给太子妃请安。”
井八?
苏澜有些惊讶,这是殿下的人?
“八姐姐会武功?”她问。
“会一点。”井八语气冷淡,倒是谦虚。
苏澜心里暖融融的,笑容更甜了。
那日她抱怨殿下出门时不让人服侍她,殿下嘴上不饶人,结果却拨了个会武功的给她。
而且,据她对殿下身边人的丁点了解和一点猜测,这些人的名字都以井字开头,从一开始排下去,数字越小,不是功夫越好,就是跟殿下的时间越长。
井八……
殿下可真是嘴硬心软呢!
“那……”苏澜看向薛嬷嬷,“殿下的意思,八姐姐只是今日来我这儿,还是往后都留在飞羽殿?”
苏澜问完话,就觉得薛嬷嬷脸色越严肃,果然听她道,“殿下的意思,井八日后就留在飞羽殿都伺.候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