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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眉心,凤镜夜好不容易才忍住心中的烦躁,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今晚怎么就一时冲动多嘴了呢。
根本就不像他平时的处事风格。
他示意女佣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点开备忘录,往下滑了滑后对话筒那边的迹部景吾提议道:[周三出发怎么样?千璃她在封闭式的舞蹈学院,一般不得外出。你想要见她的话,正好这周四是她演出的日子,我们可以买票进去。]
迹部闻言放下日历,将听筒从右耳换到了左耳边:[舞蹈学院?演出?]
凤镜夜身子往后一仰,躺在枕头上笑:[对。你不知道么,千璃她是芭蕾舞演员。]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个时候的镜夜还没有遇见环,就是一直戴着伪善面具与人相处的那个自尊心极强又超级腹黑boy
下一章还是迹部大爷的回忆杀,交代一下他和千璃的事情的经过,
233333333不知为何已经开始笑了
第26章 沦陷
连夜乘坐迹部家的私人飞机抵达法国后,凤镜夜没得到片刻的休息时间,他带着父亲与哥哥们的嘱咐,好生招待着这位他们极其看重的迹部家继承人。
就连姐姐凤芙裕美,不对,现在是矢道芙裕美都在临走前对他说:[小夜要带迹部家的孩子去法国看千璃的演出?真是难得呢,要和朋友玩的开心哦,记得替我向千璃问好。]
才不是朋友!
凤镜夜黑着脸跟姐姐聊了两句,万分后悔自己几天前冲动告诉迹部有关于他婚约秘密的举动。
罢了,这趟法国本来也是要去的,姐姐和姐夫刚举办完婚礼正要去私人海岛度假,今年给千璃那丫头演出捧场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算起来,自从升入初中部学业变得忙碌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见过她了。
这么一想,带上迹部,不用单独面对那个坏脾气的丫头倒也不坏。
从小就和她不大对付的凤镜夜如此想到。
[我说,凤。]
坐在前往会场的路上,迹部景吾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晃过的景色,漫不经心地开口。
[什么事,迹部。]车上没有别人,凤镜夜懒得做出谦理温和的那一套。
[你和那个矢道千璃很熟?]
[还好吧,小时候她常来我家。]
千璃的母亲走的早,父亲和兄长为了家族的企业日日忙碌,能给予她的陪伴不多,正好交好的凤家三男与她年纪相符,凤家热情好客,经常邀请她到家里玩。
小小的凤镜夜从小就被这位在家人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公主折磨得够呛。过家家,洋娃娃,他不想玩什么,她非要玩什么,不陪她她就闹,倒是不哭,只是那眼眶红红强忍着泪意的模样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心疼。
……一个爱演戏的丫头,学芭蕾真是浪费了她那与生俱来的演技。
凤镜夜简单与迹部聊了几句,见他目光悠远地望向车外,也不清楚对方到底听进去了没。
亏他耐心跟他讲那个坏丫头的事儿呢,太没礼貌了吧!
凤镜夜抽搐着脸,[迹部,你这么突然过来找千璃,是想对她说什么?]
[啊嗯?]
迹部景吾侧过脸,递给他一个‘这还用问’的眼神,理所当然道:[本大爷要告诉她,想仅凭矢道家千金的身份就嫁入迹部家,绝对不可能。]
*
法国皇家舞蹈学院向来只招收两种学生,一种有着优越的家世,一种有着过于常人的舞蹈天分。
矢道千璃之所以会被选上是因为她与生俱来的舞蹈天赋,但她的家世其实早超过了第一种条件。
这是她来到法国后,第三次作为舞蹈学院的门面在国庆日对外演出。
没错,在这漫长的四年里,除了头一年没有登台外,每年她都占据了全校第一的宝座。
迹部景吾身穿深红色西装,与凤镜夜一起坐在演出厅的VIP座上。在观赏了许多舞蹈学院其他学生所表演的还算尚可的舞蹈后,他们终于等来今日的压台。
柴可夫斯基最经典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吗?
他稍稍提起精神,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个方向,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目光变得专注。
《天鹅湖》一共有四幕,在第一幕的剧情中,受到诅咒变成天鹅的公主直到最后一分钟才出场。
即将继承王位的奇格弗里德王子不愿娶以为自己不爱的女人为后,他颓废沮丧又无可奈何,仆人为了讨他欢心,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宴会结束后,天空飞过一群白鹅,仆人提议王子前去湖边将灵活的白鹅作为试验新弩的目标,王子听后跃跃欲试,带着仆人来到湖边,意外目睹到一只端庄高贵的天鹅在月光下,渐渐变成一名婷婷少女的娇美少女。
矢道千璃从跪坐的姿势缓缓起身。
她白净精致的脸上画着淡妆,表情控制得极其到位。见到英俊的王子,她春心萌动,向他讲述了自己与同伴如何遭到陷害变成天鹅,只有在深夜才能变回人形的经过。
舞蹈剧是无言的,矢道千璃所饰演的公主当然没有真正开口,她轻盈地舞动着,用柔美的舞蹈传述着一切。
只有眼前的王子能够救自己,但身为公主,那骨子里的矜持高贵让她无法轻易放下身段请求,只是用那灵动的浅红色眼睛,饱含浓浓的情意注视着他。
王子看着这样动人的美丽公主,认定她便是他那朝思暮想之人,主动起誓要破除她身上的魔咒。
法国皇家舞蹈学院在国庆日这一天上演的《天鹅湖》是以喜剧的结尾收场的。谢幕后,观众席响起热烈的掌声,迹部景吾也抬手鼓掌。
站在台下望着舞台中央白到闪闪发亮的少女,他剑眉轻蹙,但相较之前,凌厉的眼神中似乎又多掺杂了一些什么。
不得不说,矢道千璃是饰演的天鹅公主,十分成功。
迹部景吾从小就很欣赏柴可夫斯基,歌剧的《叶甫根尼·奥涅金》、《黑桃皇后》,到舞剧的《天鹅湖》、《胡桃夹子》,以及从他所创作的无数举世闻名的音乐,都是迹部时常会重温的作品。
《天鹅湖》虽然不算迹部的最爱,却也是他很喜欢的一部舞剧。
可他见过那么多场由专业芭蕾舞团所表演的《天鹅湖》,竟没有一次感受到今日矢道千璃所带给他的惊艳感。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从眼神到肢体,无一不是完美。
迹部景吾华丽至上,他向来要求严格,能被他用完美这个词形容,是真的满意到了骨子里。
高贵的女孩站在中央身着白裙,白色长袜下的腿又细又直。灯光下,她的唇边带着高雅神圣的微笑,令人心生好感,又不敢逾越。
迹部景吾的心情复杂,他发现在刚才那场不到两个小时的演出中,心里已经对矢道千璃这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甚至有种莫名的直觉在告诉他,这样耀眼的她,的确是能配得上他的人选。
[迹部,去后台吗?]
待所有观众散去后,唯一还坐在观众席上凤镜夜偏过头,问向身旁深思的迹部。
迹部景吾回过神来,瞟向他道:[啊嗯。]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镜夜从他那简单的两个音节中,听见了一丝细微的慌乱。
*
皇家舞蹈学院的后台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入的,但凤镜夜不一样,高贵的身份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把很好用的万能。钥匙。况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来后台找千璃了。
两位气质不凡的英俊少年步入挤满了青春期少女的后台,后台顿时炸开了花,不少眼尖的大小姐们一眼便认出这两位是日本财阀的少爷,一面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矜持优雅,一面又不愿意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只是无论是谁,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俩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凤镜夜给矢道千璃打了电话,或许是刚下台很忙,她并没有接。不过也无所谓,练舞室总共也就那么十几间,一间一间挨着找过去,总能找到。
两人不慌不慢地仔细寻找,经过第七间练舞室时,透过门边的玻璃窗,果然发现了那个盘起长发,头顶带着天鹅羽毛所做成的王冠的女孩。
不过,她此时的模样与迹部预想中有所不同。
没有亭亭玉立地站着,也没有像之前一样优美地在台上旋转,她坐在空无一物的地板上,脱下了白袜与尖头鞋,正龇着牙咬着唇,一脸隐忍地取下脚趾上沾满了血迹的绷带。
取下的绷带被随意扔到了地板上,上面沾有触目惊心的鲜艳红色。迹部景吾神色一变,下意识想要推开门过去看她的情况,被凤镜夜及时制止住了。
[你什么意思?]迹部眯眼质问。
凤镜夜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室内那名正流着细汗给她自己上药的少女,回答:[这个时候就让她一个人呆着吧。]
照千璃那丫头的脾气,若是发现丢人的模样被人看了个完全,还不得把屋顶都给掀下来。
[她受伤了,需要治疗。]迹部景吾挑眉道。
迹部的视力极好,哪怕站在窗外,一眼也瞧见了那伤得惨不忍睹的脚趾。
十指连心,迹部打球时也受过伤,但没有一次有她脚上的伤严重。
关节变形,指头又青又肿,那圆润的指甲盖几乎每个都有破裂,露出了里面细嫩的粉肉。
带着这样的伤,她究竟是怎样完成刚才那样高难度的演出的?
别说跳舞,怕是连走路都很困难吧。
凤镜夜颇为意外地看了眼身旁面色凝重的迹部,叹了口气。
[千璃的脚一直都是那样的,每天穿着尖头鞋练习的时间长达16个小时,好不了。]
迹部蹙眉:[太胡闹了!]
[谁说不是呢。那丫头就是那么固执的一个人,为了她的排名,为了她的梦想,不顾一切。]
凤镜夜用有些嘲讽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棕色的眼瞳中却没能完全隐藏住他的无奈与担忧。
迹部沉默。
透过玻璃窗,目光落在地板上有些孤寂的的身影,看着她认真的侧颜和微微卷缩起来的小脚,迹部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能理解少女的执着,只是对她忍伤上台的举动仍然保持着反对的态度。
但他还是听进了凤镜夜的意见没有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耐心地站在门口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终于将脚趾重新上完药包扎好,换下尖头鞋后穿了一双柔软的舞鞋走了出来。
见到门外的凤镜夜,她恬静的脸上明显有些惊讶,然后上翘着红润的唇,有些讽刺地对他道:[坏蛋镜夜,你怎么来了?]
口吻不算友好,但从她对他的称呼能听出来,两人关系明显很近。
凤镜夜扶着眼镜笑:[姐姐和姐夫不能来,只有我来了。]
知道哥哥和嫂子刚完婚,千璃露出一个会意的微笑,浅红的眸里却有些失落:[怪我忙着演出,没法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需要自责,我想他们并不介意,之前还说过阵子有空来见你。]
[真的吗?]千璃立马睁大了眼,忽然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失态,又调整好情绪:[噢,这样啊。]
凤镜夜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侧身对她介绍道:[对了,我身边的这位是迹部家的少爷,迹部景吾。]
千璃还沉浸在没能参加哥哥嫂子婚礼的愧疚中,闻言后只是轻轻地抬了下眸,根本没花费精力观察他的脸,甚至拧起了她好看的眉,对凤镜夜指责道:[你来也就罢了,把闲杂人等带进来做什么?这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方。]
闲杂人等……
凤镜夜笑而不语,他身边的迹部景吾,脸色不大好看。
千璃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为了今天的演出,她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好好合眼休息了,明天还有课,她不愿与他们浪费太多时间。
扔下一句[已经见到面了,你早点回去吧],她目不斜视地经过迹部身边,娇小瘦弱的身躯擦过他红色的西装,毫不留恋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未婚妻,迹部景吾连一句招呼都没能打,直接被踩了一脸的灰。
凤镜夜见状幸灾乐祸:[迹部,之前不是说要告诉她,想要嫁入迹部家绝对不可能么?怎么没有说?]
迹部景吾瞪他一眼,恼羞成怒地高声道:[在女性受伤疲惫的情况下让她难过?本大爷又不是野蛮人!]
[是么?]凤镜夜玩味的笑。
[你是在质疑本大爷,啊嗯?]
[是又怎样?]
迹部一噎,对上凤镜夜探究的目光后,十四年来头一回心虚起来:[……哼。]
*
事实上,矢道千璃和忍足侑士所掌握的消息并不是全对。
在法国国庆日的那天翘课后,迹部景吾的确没有再请过假,但是每逢节日时,他都会前往法国。
圣诞节所跳的《胡桃夹子》,舞蹈学院一年一次的个人独舞,只要时间上与学业和网球部的比赛不发生冲动,迹部景吾一定会出现VIP座的前排正中央的座位上欣赏她的表演。
期间还偶然撞见过凤镜夜好几次,每次都能收获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
矢道千璃的演出每一次都很完美。
本来计划今年7月14日的法国国庆日也去看她表演,哪知四月的时候,突然从凤镜夜那听说她因受伤回到日本疗养的消息。
春天来了,都大赛又要开赛,升入高中才发现冰帝高中部的网球部水准简直一塌糊涂。
迹部白日要处理学生会的事务,放学后还要监督网球部的训练,等空闲下来后已经是晚上了。
他是个生活中无处不彰显着华丽的人,虽然曾不止一次想过去见她,但匆忙的见面并不是他的风格。
本以为直到全国大赛结束前没办法见到自己那回国了的未婚妻,但上个月某天的社团活动中,被部员气得刚发了一肚子火的迹部在听见手机铃声后不耐地翻开盖查询邮件时,竟然得到这样一封消息。
凤镜夜:[千璃要去冰帝念书了。]
迹部挑眉,虽然从字面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却还是拿不准自己是否理解得正确。
没耐心发短信,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迹部。]
迹部嗯了一声,跟忍足侑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暂时帮忙监督部员,走出网球场来到树荫下对凤镜夜对话:[本大爷问你,刚才的短信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千璃会转去冰帝读书,快得话就下周吧。]
迹部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敛下了眼蹙眉问:[突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