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重生都不可描述——嘘知
时间:2020-02-11 10:02:46

  如此多的荣誉光环加身,宣采薇现在可是京师世家子弟和才子名士最想追求的贵女。
  这样的女子,他若有幸亲眼得见,亦是不虚此行。
  段家公子如是想道,忙询问雀斑丫鬟道。
  “不知宣三小姐可有何事想告知在下?”
  雀斑丫鬟闻言,微有莞尔,本是一张丑颜,却闪过片刻的绚烂。
  段家公子下意识眨了眨眼,雀斑丫鬟已然恢复先前神情,面目也一如既往地丑陋。
  雀斑丫鬟接着道。
  “段家公子,烦请借一步说话。”
  ***
  镇国公府。
  宣正修整了整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裳,不论来者是何公子,于容貌气度上,他定也不能输他。
  可别让对方小瞧了他妹妹才是。
  而镇国公夫人在屏风后,亦是等待观测。
  但镇国公夫人看向自己身旁空荡荡的椅子,眉间轻轻拧了拧,同身后的丫鬟道。
  “小姐呢?”
  丫鬟上前一步。
  “回夫人话,小姐说虽不得见,但亦是第一次相看夫婿,需得好生装扮,以示重视。”
  镇国公夫人拧着的眉微散,淡淡吐出一句话。
  “也算上心。”
  镇国公夫人说完这句话,肩头微微松,似是卸下了一件重担之事。
  果不其然,到了约定的时辰,宣采薇果然盛装打扮出席。
  见着宣采薇的装扮,镇国公夫人嘴角的笑容越发满意。
  还十分亲和地拉着宣采薇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似在安抚她,让她不要紧张。
  如此温柔和善的母亲,令宣采薇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微微拧了拧眉。
  母亲这幅模样,宣采薇自是欢喜得见。
  她原本以为自己得了贵女宴名次的时候,可以看见。
  或是拿下丹朱宴的名次,或是拜得承启先生为师,或是她送上她亲手所做花了将近一个多月时间的手帕之时,她都曾期盼过母亲露出这样的神情。
  记忆中的母亲虽然也对她很好,但一直雍容华贵,威严端庄。
  宣采薇爱她,敬她,也畏她。
  所以,她更希望母亲能有对她温柔流露的时候,就像寻常人家的母亲一般。
  但先前宣采薇所期盼的那些瞬间,她都没有得到母亲温柔的回馈。
  倒是今日,母亲对她很好。
  只可惜,是在一件违背她心意的事上。
  一时,宣采薇眸中闪过些许复杂。
  这复杂中又夹杂着几分不解。
  宣采薇有些不敢去看镇国公夫人的眼神。
  因为今日之事,到底是要让母亲失望了。
  过了一会,约好的段家公子还是未有现身,倒是一个下人匆匆行进。
  同宣正修行完礼后道。
  “大少爷,段家公子传来口信,他路上忽遇腹痛,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
  闻言,方才还对宣采薇温柔以待,满面如和煦春风的镇国公夫人抚摸宣采薇的手一顿。
  宣采薇冷不丁感觉镇国公夫人的手心温度有片刻地转凉。
  但很快,镇国公夫人又轻轻拍了拍宣采薇的手背,扯起了嘴角。
  “无妨,这个无缘,下个定然有缘。”
  宣采薇避开了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
  然而之后,不论是哪家公子,都有各种缘由没能登上镇国公府的府门。
  这件事,自然是宣采薇的手笔。
  宣采薇便是先前的雀斑丫鬟,说是找这些公子转告,其实是让这些公子同她下棋。
  理由自然是自己打着自己的名号。
  只道宣三小姐身为天下第一国手的关门弟子兼唯一一位女弟子。
  如何都不能嫁给一个棋力不如自己的人。
  当然,如若想同宣三小姐下棋,得先过雀斑丫鬟这一关。
  如果连宣三小姐身边的丫鬟都下不过,又怎么有资格同宣三小姐对弈。
  本来宣采薇也想过,如果遇上武夫,她这个方法或许难行,恐怕还得让香素上,与之比一下武力。
  但仔细看看,母亲为她择选的公子,几乎都是文人墨客,没有一个习武之人。
  宣采薇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份名单的特征,当时的她,心里划过些许奇怪,但转念也便消失,毕竟她还要着急想对策。
  而对弈的结果,也很显然。
  这些公子哥,大多都是京师的世家子弟。
  京师世家子弟中厉害的棋手,上回的丹朱宴基本上全都去了,且十分统一地都输给了莫承学。
  宣采薇既然能赢莫承学,这些公子哥也不在话下。
  所以,她乔装打扮成雀斑丫鬟后,竟是大获全胜。
  而那些公子哥居然输给了一个丫鬟,如此丢人之事,他们自然也不会往外声张。
  她母亲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原本,宣采薇想依着此法将名单上的公子都赶回去。
  可谁料,这事她到底还是败露了。
  ***
  是夜,镇国公夫人院落。
  宣采薇垂眸,绞着手,眼神明显闪烁。
  刚刚她已然听着母亲平静地讲述她先前的所作所为,宣采薇一开始诧异,但辅一接触母亲的眼神又有些心虚忐忑。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辜负了母亲的好意,伤了母亲的心。
  镇国公夫人抿了口茶,眉心彻底沉了下来,一张仿若牡丹的容颜,显出了不怒而威。
  她看向站在跟前惴惴不安的宣采薇,嘴角微有下垂。
  “既然有胆子做,怎现在还会害怕?”
  宣采薇还是低着头,但声音却传了回来。
  “采薇…到底伤了母亲的心。”
  闻言,镇国公夫人眉心拧得更甚。
  “伤心?你心里竟然还顾忌着我?”
  “自然有顾忌……”
  “你若真这般顾忌,就不会行此事。”
  “我亦是没想到,我女儿这般好本事,还懂乔装易容之术,不仅如此,便是没了容色,成了个雀斑丫鬟,也有公子上门要你,想纳你为妾。”
  宣采薇:……
  原是在这露了馅儿。
  闻言,宣采薇亦是惊讶,心道暗暗吐槽,这是哪家公子口味如此之重,重也就罢了,竟然坏了她的好事。
  但很快,宣采薇就知道是哪家公子了。
  镇国公夫人道。
  “这段家公子能够不计容貌,被你才能所吸引,到底也比旁人好上些许。”
  “你这法子,倒还算有那么些甄别之用。”
  “你定下个日子,约见这位段家公子吧。”
  话音一落,宣采薇猛地一抬头。
  “母亲,女儿不愿。”
  话语说得焦急,表现了宣采薇急迫的心情。
  但镇国公夫人似是没听出,或是故意忽略,一双凌厉的眼没了笑容减缓,彰显越发凌厉。
  难得地,宣采薇心悸了下。
  此时的她,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家母亲,而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守旧贵夫人。
  缺了一分亲情,多了一分冰冷。
  镇国公夫人抬了抬眼。
  “不愿?”
  “上回我也说过,给出你的缘由。”
  “一个能说服我的缘由。”
  “如若没有,这面你还是乖乖见吧。”
  “你也不愿再惹母亲生气吧。”
  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却似一座座山压在宣采薇身上。
  她眸中的不解一点点开始加深,这不解从她母亲提出为她选夫时便有所存在。
  以往她卧病之时,母亲虽然维有一贯的威严端庄,但并未强迫她任何。
  怎会这次…这次…完全不顾她的心意而为之?
  宣采薇不解,透过眼神传了出来。
  但镇国公夫人却没给她任何回应,只不带一丝感情继续道。
  “可否想好缘由?”
  宣采薇咬了咬下唇,眼下这情形,她势必是要说些什么,才能阻止了。
  过了一会,宣采薇沉声道。
  “母亲,女儿不愿。”
  “女儿早已有心悦之人。”
  ***
  镇国公府祠堂。
  宣采薇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眼神有些微空洞,似是在想着近日这些她完全想不通的事。
  过了一两个时辰。
  门外想起了打更的声音。
  宣采薇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眼神却也坚韧。
  只是忽然,窗外有一阵响动。
  一道身影翻窗而近。
  宣采薇心头悬起,但借着昏暗的灯光瞧过去,才微微放心。
  是她的大哥,宣正修。
  宣正修赶到宣采薇身边,将手上的食盒放下。
  关切道。
  “采薇,你还没进饭吧,这是我吩咐小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且先吃点。”
  宣采薇却摇了摇头。
  “我不饿。”
  下午时,宣采薇和镇国公夫人之间发生的事,整个府里已然传遍。
  宣正修抚着食盒的手一顿,小声询问道。
  “下午的话,可是当真?”
  “你真有喜欢的人?”
  宣采薇点头。
  “既如此,为何不对母亲明言,也好过在此跪祠堂。”
  这便是宣采薇跪祠堂的缘由,她虽然袒露了她有喜欢的人,但她没说是谁。
  任母亲如何逼问,她都没说。
  她没忘记还有个冠南侯和月叔叔盯着她,她怕说与出口,会给秦隐带去什么□□烦,也会坏了秦隐的事。
  反之,秦隐当时不让她说,也是怕他自己的事给宣采薇,给镇国公府带去什么麻烦。
  二人互相体谅,也不明白此时不是挑明这事的最佳时机。
  宣采薇不说,镇国公夫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宣采薇近日来总是忤逆她行事,竟也难得动了真怒,惩罚了她。
  宣采薇乖乖认下,毕竟她却也对母亲有所欺瞒,伤了母亲的心,眼下便是弥补。
  宣正修却心疼宣采薇。
  “不若我去给父亲修书,让他快些回来,母亲这事却是操之过急,不似她以往作风,想来母亲或有什么缘由。”
  这也是宣采薇不解的原因。
  母亲便是违背她心意,也想让她快些出嫁,而且母亲最近对她的态度,也有些……
  总之,母亲最近有些怪。
  但听到宣正修要去给镇国公修书,宣采薇还是摇了摇头。
  “父亲国事为重,这些不过是我同母亲之间的小问题,影响了父亲的事情,倒也不好,想来母亲也不会真正逼迫我什么,你且放宽心。”
  宣采薇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却有股直觉,若是让父亲干预这事,同母亲对上,母亲或许更会对她不满。
  最后,宣正修无奈,只得给宣采薇递了几个软垫子,让她在祠堂里好过些才离去。
  另一边,宣静姝也听闻了此事。
  虽然她乐见宣采薇受罚,但她也没想通镇国公夫人的态度。
  而且,初初听闻宣采薇竟有喜欢的人,宣静姝一时脑海中蹦出好些个人选,甚至连淮安郡王也出现过,但最后她却也拿不准。
  等到月叔叔再次来的时候,宣静姝将府里发生的这些事,悉数都告诉了月叔叔。
  宣静姝见着月叔叔神色平静,心里有几分纳闷,不由回忆起上回宣正修的事。
  上回宣正修之所以那般容易吐出真话,一方面是月叔叔查出了宣正修对不起宣采薇的事。
  另一方面是月叔叔知道宣正修酒后容易失言,所以,那日月叔叔便故意差人灌醉宣正修,又在他一路归府之时,引得旁人说了不少宣采薇的过往的悲惨。
  宣正修这才越发愧疚,抱树吐真言。
  经此一事,宣静姝倒是对月叔叔越发信服,在宣静姝看来,月叔叔就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所以,宣静姝试探道。
  “月叔叔,莫非这件事,也有你的手笔?”
  然这回,却是宣静姝猜错了。
  月叔叔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什么,忽然说了句。
  “宣采薇身上之事,我不过是起推波助澜之用。”
  “将一些深埋地底的秘密,渐渐挖开,铺于明面。”
  其后,月叔叔扯了扯嘴角,笑得诡异。
  “静姝,你且等着看吧,月叔叔好好教你上一课。”
  “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话音一落,像是石子投水,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波纹起,水面久久不平。
  ***
  那日罚跪祠堂之后,宣采薇同镇国公夫人的关系,像是一落千丈。
  宣采薇起初只是以为母亲气气便过,但随着日子推移,任宣采薇如何求见镇国公夫人,她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且言下之意,是让宣采薇想好了再同她谈。
  这意思便是宣采薇要么告诉她,心悦之人是谁,要么便乖乖去见公子哥,老老实实择婿待嫁。
  可这两条路都不是宣采薇能选的。
  宣采薇心里的别扭劲儿越发放大,母亲为何突然如此强人所难?
  这中间难不成是有什么误会?
  可不论宣采薇如何想,她都得见着镇国公夫人才有结果论调。
  镇国公府里的关系持续诡异。
  外头准备提早归府的镇国公倒是笑容满面。
  眼下,正策马跑在某一条归京的官道上。
  镇国公想着几日后,便能得见家人,一贯威严的容颜难得展露了些许笑颜。
  周遭将士见着镇国公这般神情,也是瞪大了眼,全然惊讶好奇。
  镇国公想着宣正修,更想着宣采薇。
  他这个女儿,他最欣赏,也最心疼,再加上其母亲的关系,宣采薇对他不亲近多年。
  镇国公也遗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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