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你且先睡下,我明日再过来看你。”
说完,宣采薇便打开门准备出去,身后的秦隐眼神片刻不离宣采薇,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仿佛担心眨一下,眼前人便会消失一般。
然而就在宣采薇想跨门而出之时,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也没回头,但细细软软的声音却钻入了秦隐的耳里。
“秦隐,先前你说过,你会在的。”
“……嗯。”
是先前在悬崖边上安慰宣采薇那一回,秦隐说的。
他会一直陪着宣采薇,只要她不赶他,就算她赶他,他也会在暗处默默守护着她。
情人也好,家人也罢,朋友或是,甚至…是陌生人。
无论是何身份,只要能一直看着宣采薇,他心足矣。
这一回,宣采薇的声音很小,细若游丝。
“……我也是。”
秦隐一开始没听清,有些呆愣。
“什么?”
宣采薇微微深吸了一口气,忽地关上了半开了门。
将袖子把手裹好,然后一转身,像一个冲天的烟花一样,忽地钻入了秦隐的怀里。
但她还是小心避着,不让自己的肌肤触碰到秦隐。
发软的身躯,即使隔着衣料,也让秦隐不自觉喉头微动,整个身子紧绷了起来,鼻尖的竹香更甚。
接着,在秦隐惊愕的面容下。
宣采薇微微仰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有着微微别扭的羞涩,耳根红意诞开,仿若被桃粉晕染开的唇微张,一字一句透着坚定。
“白驹过隙,斗转星移。”
“汝若在左,吾定在右。”
声音低低,无尽的温暖随之缓缓泄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采薇真是直球界的典范~
第171章
宣采薇对秦隐的坦诚, 本是为了让秦隐能有一夜好眠,再加上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如此大胆行事, 所以,那一日,宣采薇说完话, 也不敢看秦隐,红着脸又像一朵冲天的烟花般跑开了。
点燃了一室的火,留给秦隐。
而宣采薇却不知,秦隐在宣采薇走后, 并未能好眠, 而是静静看着自己胸前,宣采薇躺过的位置,兀自发呆。
这一发呆, 就是一晚上, 秦隐的眸子亮的惊人。
宣采薇这也算是在六爻门住下了, 就住在秦隐屋子的隔壁。
自打那日,同秦隐说开后,两人之间似乎比以前更融洽了,但也似乎比以前更拘束了。
这问题还是出在当时的大胆表白上。
宣采薇从未如此行事过,所以事后, 自然有小女儿家的扭捏和不自在。
而且…而且…宣采薇心里有个结。
怎么她的大胆表白, 秦隐连个反应都没有。
宣采薇不知秦隐的那一夜,她只知道,第二日她去看望秦隐之时, 秦隐神色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淡定从容,也没说有多高兴,对她也没有比以前更亲近。
似乎,并没有怎么拉近他们的距离,只是回到了以往的情况。
秦隐平静的态度,让宣采薇记挂上了。
琢磨是不是秦隐…其实心底也对她当时的做法有气?!
所以,她还没哄好?
宣采薇拽了拽头发,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经验的她,这些时日,总在自己屋子里反复嘟囔着什么。
若是有人仔细听,一定会听到“追男”“一百零八式”等等字眼。
宣采薇亦没想到,琼酥教给她的《追男一百零式》没能在“追秦隐阶段”发挥作用,反而在两人在一起后发挥作用。
虽然先前,她不知秦隐便是元无,傻乎乎地把这《追男一百零八式》都交代了全。
可一条方法,千万种实践,秦隐定是料想不到的。
宣采薇仔细比对了比对,然后从其中挑选了一个针对目前情况最佳的方法,仔细思考起了该如何进行计划。
翌日晚上。
秦隐看到抱着一床棉被出现在自己屋里的宣采薇,眸子有片刻地微闪。
秦隐抿了抿唇。
“采薇,你抱着被子干什么?”
宣采薇避开了秦隐的眼神,故作轻松道。
“你的病情反复,若是有人十二时辰看护自然是最好的,你现在的身份,除了我便是长梧仙师知道,长梧仙师年岁大了,自然是我来为你守夜。”
“你且放心睡吧,我会在一旁陪着你的。”
说完,宣采薇已然自顾自在秦隐床边地上打起了地铺。
这便是宣采薇比对比对之下最好的方法——
温情的陪伴。
在对方最需要陪伴之时,时时刻刻守在对方身边。
眼下便是秦隐最需要陪伴之时,宣采薇寻思白日不够,晚上凑,所以才有了守夜一说。
可宣采薇即使已然看淡了礼仪,但毕竟还有女儿家的害羞,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敢直视秦隐的眼睛,就怕秦隐觉得她过于奔放。
宣采薇铺好床,也不看秦隐,连衣服都没脱,裹得严严实实,还在身上加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才眨巴眨巴眼同一旁的秦隐道。
“你且好好安睡,有我在,你别怕。”
秦隐神色一愣,余光不自觉瞥到一旁躺在地上的宣采薇。
夜露风寒,天凉地湿。
秦隐微微拧了拧眉,眸子闪过不赞同。
“我无碍,你还是先回去吧。”
床都铺好了的宣采薇哪里乐意,细眉竖起。
“不行,我得好好照顾你。”
秦隐还在生她气吗?
那她更不能离开,要努努力才是!
秦隐本想再回几句,但宣采薇已然开始拿眸子瞪他,本是清冷的眉眼,因为不乐意,皱巴巴在一起,像只受了气的小猫咪。
可可爱爱的紧。
秦隐瞬间哑了火,心痒的紧,哪里还能拒绝宣采薇。
但睡在地上是大大不允许的。
秦隐思忖了下。
“你上来。”
宣采薇本来以为秦隐还想赶她走,喉间还憋着反驳的话,谁料秦隐峰回路转,甚至还跨了进度。
惹得宣采薇身子不由绷紧了下,眨巴眨巴眼。
“这…这似乎…有些太快了?”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宣采薇内心还没开化到这程度。
一个原本守旧的贵女,好不容易放下了礼教,可让她一下子上升到大胆同男子同床共枕,即便此人是秦隐,是她喜欢的人,她也得好生思考消化下。
宣采薇说完,见秦隐没说话,又怕惹秦隐不高兴,忙补了句。
“不若你让我想想,今夜先这样?”
秦隐眸子里掺了几分笑意,但面上却正经的紧,坚决道。
“不行。”
宣采薇见没个转圜的余地,内心完全是天人交战,脸上更是皱巴巴在一起。
过了一会,宣采薇扭扭捏捏地起了身,但也没掀开被子,而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一般。
圆滚滚地爬上了秦隐的床,然后火速躺下,好看的小脸彻底皱成了一团,眼神视死如归。
一旁见到宣采薇这模样的秦隐,终是没忍住笑意,乐出了声。
宣采薇还没明白秦隐乐什么,就见秦隐拿着被子,跨过了宣采薇身边,在宣采薇原本的位置,铺上了床,似乎准备躺下。
宣采薇这才反应过来。
“你让我睡床?你睡地下?”
秦隐没停止铺床的动作,唇角带笑道。
“不然呢?”
“或是想一起?”
难得的调戏,又让宣采薇红了脸。
“你是病人,怎么能躺地上呢,还是我来吧。”
说完,宣采薇艰难地支起自己包裹着圆滚滚的身躯,准备蹦蹦跳跳下床。
看着宣采薇蹦蹦跳跳的样子,秦隐蓦然微愣,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边莞尔更甚。
宣采薇也知自己眼下的样子甚是滑稽,见秦隐笑,还以为秦隐在笑话她,微微翘起了唇。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笑话我的事。”
闻言,秦隐唇边笑意更甚。
“不是笑话,是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渡生楼。”
虽然只说了三个字,但聪明的宣采薇已然知道秦隐的意思,他是想起了那一夜在渡生楼蹦蹦跳跳的小棋子宣采薇。
回想起那一夜,宣采薇更觉脸红,头微微垂下。
秦隐抬眸,看着宣采薇黑亮的小脑袋瓜,手心有些痒,抬了抬,但过了会,秦隐还是放下了手。
“很可爱。”
秦隐温柔道。
不论那一夜的小棋子宣采薇,还是眼下的蚕蛹宣采薇,都很可爱。
宣采薇没回话,但耳朵的红晕,证明她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秦隐的意思。
片刻后,宣采薇似是想起什么,忽地抬头,嘴边小声呢喃道。
“所以,那一日才算是我们正式见面吗?”
“应该也不算,以前我不知你是元无,如果是第一次见到元无仙师,该是在七夕日,棋彩台上。”
秦隐没说话,心里却否认,这些都不是他同宣采薇的第一回 正式见面。
但…秦隐眉宇间划过几分犹豫,他不知该不该说。
耳边宣采薇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是想到了七夕节的事,她明显有些费解。
“所以,那祈福符咒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为我?”
秦隐点点头。
“那为何又一定要作为棋彩台的彩头,如此这般得之,不若直接给镇国公府呢?”
宣采薇费解在这,东西是秦隐为她弄的,秦隐直接送到镇国公府便好,为何要兜兜转转过一次棋彩台的经历,最后还是由秦隐伪装的元无仙师取得的。
难道,秦隐想争表现?可他用的是元无仙师的身份,能争什么表现。
思来想去,宣采薇脑子里打了结,不知秦隐为何如此行事。
秦隐半盘着腿坐在地上,昏黄的灯光,不太能照亮他的神情。
好一会,秦隐才道。
“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你扬名。”
宣采薇眼微微睁大,看着跟前平静说与过往的秦隐,脑海中的麻线一下子清晰。
所以,当时秦隐故意在符咒上写下她的名字,也故意当众说出了那段连圣上都震惊的批语,就是为了替她扬名,护她性命。
宣采薇此时再看,已然知道当时的她,周身环绕多少杀机,兴许还有她没看见的。
秦隐便是有心护她,也不是严防死守,不如把宣采薇的名字放在明面上,由着宫中那位时刻盯着,这样想动宣采薇性命的人,也会好生掂量掂量。
宣采薇抿了抿唇,眸子划过感动。
这样的事,秦隐在过往这些年,不知为她做过多少。
宣采薇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秦隐有着想哭的冲动。
秦隐似有所觉,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
“你别这么瞧我。”
“你不想知道为何我最终会下场吗?”
宣采薇道。
“为何?”
她还真不知道,按理来说,秦隐不是冒头的性子,而且先前估摸着秦隐因为他身体的原因,所以才一直不同宣采薇有过多的牵扯。
宣采薇还真不知道秦隐在棋彩台那一日,怎么亲自下场,虽然用的是元无仙师的身份,也不是秦隐平日该有的作为。
秦隐很快给了解释。
“那一日,有孟长思在,我原以为孟长思会赢下头筹,将东西送到镇国公府,未曾想会突然出现一个寇山海的,眼见孟长思不敌,我这才亲自动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是一切都在秦隐的掌控之中。
听着,宣采薇似乎应该高兴,但她脸上却没什么高兴的表情。
“所以,当日如果没有寇山海,反而是孟长思夺了头筹,你就不怕我对孟长思芳心暗许吗?”
哼,她可没想到这男人这般大度。
秦隐却眸色一沉,先前未抬的手,一下子摁住了宣采薇的棉被。
宣采薇身子顿时一僵。
宣采薇裹得圆润,秦隐这下手只是随便一摁,并不知其位置,但宣采薇却明显有所感觉她纤细的某个弯曲的位置,被一只大.shou死死扣住。
虽然隔了一层棉被,她依旧能感受到手部的轮廓。
宣采薇心跳乱了。
片刻后,秦隐的声音响起。
“不会发生。”
“——我不许。”
***
结果那一夜,到底最后谁也没能打地铺。
宣采薇和秦隐谁也不妥协,都不让对方睡地上。
但要是同床,两人倒是默契,齐齐红了耳朵。
最后折中的方法是搬了一个软塌过来靠在床边,宣采薇坚持睡软塌,让病人秦隐回床上躺着去。
似乎这件事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定下来。
可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竟是折磨的开始。
尤其是对秦隐。
当秦隐第二日醒来时,看着在自己怀里磨蹭的小脑袋瓜时,心漏跳了几拍。
此时,宣采薇的蚕蛹形象早已经过一整夜的翻腾,毁得差不多。
细长白皙的手臂,和修长的细.tui全然压在秦隐的被子上。
虽然隔着一层被子,秦隐也能知道宣采薇压的是哪个位置。
手臂还好,这腿……
秦隐的一日,从身体燥热开始。
燥热难耐的秦隐,余光不自觉轻扫在宣采薇的脸上。
清晨的第一束光,懒洋洋地落在宣采薇的下半张脸上。
嫣红唇色在阳光的晕染下,泛起金泽。
红润,诱人。
秦隐眸色翻涌,越发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