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参加逐鹿宴的才俊们可多了去,就连秦隐也去了。
难道…会是……
宣采薇指尖微颤,这回换她下的棋子位置偏了些,不过,白榆儿心思比宣采薇还纷乱,无暇注意她这点细小动作。
但很快宣采薇又平静了下来。
不会是秦隐的,秦隐喜欢她这件事,藏得极深,她若不是穿成了秦隐的画,她也不可能知道。
而且……
宣采薇唇角微微抿了抿。
眼下,秦隐还是不是一如当初地喜欢她,还不一定呢。
那么是谁呢?
宣采薇忽然想起白榆儿对内宴拜帖的执着,那眼神她有些眼熟。
有些像…当年秦隐为她取救命药的眼神。
宣采薇一愣。
难道,白榆儿喜欢的人已经进入内宴了?!
宣采薇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下,现在确认进入内宴的京师才俊,而且还同她有关系的。
只一瞬间,宣采薇脸色微沉。
还真有,一有还有俩。
寇山海,孟长思。
宣采薇又落了一子,想了想,故作无意道。
“听闻今年有位会下武士棋的棋手,也拿下了内宴拜帖,当真有些厉害呢,白小姐可知是谁?”
“恩,知道,是寇家的小将军。”
语气平稳,落子更是平稳。
宣采薇略微挑眉,心里把寇山海排除掉。
接着宣采薇又道。
“公孙先生的得意门生也在内宴,今年的内宴着实有些激烈。”
“……恩。”
语气顿了顿,但落子却是平稳的。
不过,宣采薇眉目已然清晰。
原来是,孟长思。
虽然两回白榆儿的落子平稳,但谈及孟长思之时,她用手轻轻拖了一下自己下棋的手,虽然动作不大,但一直仔细观察她的宣采薇没错过这点细节。
如果她没猜错,白榆儿这个动作,是想让自己下棋的手稳当。
也就是说,孟长思真的会扰乱她的心绪。
得了结果的宣采薇,虽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但既然问题源头在孟长思身上,她只要好好解决孟长思就行了,这个白榆儿的事,便留给孟长思头疼吧。
没过多会,宣采薇再次施展自己雷厉风行的棋路,快速结束了战局。
一直被宣采薇吊着萝卜的白榆儿,本是随着二人交战持久,慢慢怀揣起了希望和信心,琢磨着即便宣采薇想收手,局已铺了大半,想翻也难。
但宣采薇还真就是翻了,而且翻的又快又狠。
让白榆儿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已然让自己陷入死局。
宣采薇有了结论,开开心心便是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白榆儿,只觉自己被宣采薇翻来覆去戏耍了一番。
只留她一人的屋子里,她手里攒着一颗棋子,终于露出了一丝阴鸷的真面目。
***
而见着宣采薇出来,琼酥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约莫猜测到宣采薇棋力水准之高,但琼酥不见宣采薇出来,她心难安。
如果最后她进了,宣采薇却没进,她就算失了自己这个名额,也要让宣采薇进去。
宣采薇见琼酥像一团火一般朝她靠近,不禁下意识莞尔,让她安心。
“琼酥姑娘对我如此不自信吗?”
琼酥连忙摇头。
“自是相信的。”
过了会,琼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递给宣采薇道。
“宣三小姐,这是琼酥早些时日去京郊有名的寺庙求来的考运符,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宣采薇看着琼酥手里的叠成三角的黄符纸,上面还用红线串了一枚铜钱,古朴的朱红符文,似乎彰显着神秘的力量。
但宣采薇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让琼酥自己收好。
琼酥起初以为宣采薇嫌弃,一时心里有些自卑,但很快宣采薇也从袖子里拿出了差不多的三角黄符纸道。
“不劳琼酥姑娘费心,我已经有了。”
小小的三角黄符纸,悬挂在宣采薇的指尖,晃晃悠悠,光影重叠,似乎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藏在黄符纸里的朱红文字——
元无亲笔。
***
大皇子似乎对宣采薇挺感兴趣的,即便他跟着秦隐进了内宴,也让人留意外面宣采薇的动静。
很快就有人来报,宣采薇拿下了内宴名额,而且也说了方才宣采薇和琼酥的那一幕。
尤其说到琼酥对宣采薇的分外亲近,还给宣采薇考运符。
大皇子越听越有意思,耳朵凑得极其近,然而冷不丁却感觉一股冷意靠近。
大皇子眉眼一抬,就见秦隐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近了大皇子和打探的人旁边。
不过,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大皇子不明,但秦隐许是等待无聊,过来听听八卦,他也不拦着。
直至秦隐听到宣采薇并没有接受琼酥的考运符,他周遭的冷意才稍微淡了淡。
在大皇子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31章
即便宣采薇拉着白榆儿多下了一局, 但时间上却也没耽误多少。
她出来的时候,男子组那边都还没有比完。
而她们女子组最后成功晋级的三人确定——
公孙笑柳, 琼酥,宣采薇。
在场剩下的女棋手看向这三人,无一不透露着羡慕的眼神。
不论这三位是否能拜入国手门下, 三人能赢下内宴资格,已然站在了天下年轻一辈女棋手的顶尖前沿。
名望,尊崇,随之即来。
然而这三位, 除了琼酥脸上略显激动外, 其他两位端得是一派淡定。
公孙笑柳自不必说,她本来就有内宴拜帖,若不是为了同宣采薇对弈, 也不会多参加外宴一次, 对于铁板钉钉该属于自己的名额, 现在不过是重新回到她手上而已。
而宣采薇…怎么如此淡定呢?
众人心里寻思了下,但最后估摸着可能是世家小姐的仪态,不管宣采薇先前如何久病在家,但毕竟是顶流贵女,一个内宴名额, 应该不足以让她激动流于言表。
事实上, 众人猜错了,宣采薇只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尤其是棋坛的世面。
但她没有太激动,是因为她此次来, 倒不是为了名和利,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新新人,想同更厉害的高手对弈。
目的简单,执行明确,所以大家想的那些名和利,没挂在宣采薇脑海的弦上,自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和兴奋。
眼下,宣采薇一双兴致勃勃的眼,不住往一旁的男子组扫。
引得离她近的公孙笑柳和琼酥频频注视。
公孙笑柳是疑惑,琼酥起初也疑惑了下,其后倒是划过几分了然。
往宣采薇身边走近了几分,眉眼划过几分促狭,提醒道。
“宣三小姐可得克制些,眼下人多,一会进内宴再细细观察也行的。”
宣采薇摸了摸下巴:“进了内宴,想观察可就不太方便了。”
琼酥惊讶:“宣三小姐如此着急?”
宣采薇:“定然是着急的,也不知道哪个更适合我……”
更适合她拿来当第一场的对手,后面的话因为宣采薇专注看对弈,没说完。
琼酥则两眼写着震惊,许是没想到宣采薇如此主动豪放,竟然会如此积极地自己相看未来夫君。
琼酥忽地回忆起京师里的小姑娘常挂在嘴边的几人,其中最为有名的那位淮安郡王正好今日也在内宴。
她不由动了心思。
宣三小姐是她见过最为特别的世家贵女。
且不说样貌平生仅见,原则心性更是不可多得,她感激宣采薇,自然希望她结一门最好的姻缘。
琼酥思忖了下,斟酌开口道。
“琼酥有一话,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宣采薇眼神黏在那头,暂时没收回来。
“琼酥以为,真正的俊杰该是在内宴才是。”
这话说得小声,就离得近的宣采薇和公孙笑柳听得见,琼酥虽然想给宣采薇介绍淮安郡王,但是也不好过于张扬,得罪了其余人不说,还有损宣采薇的名声。
至于公孙笑柳,琼酥还算放心,她不是多嘴之人。
而且先前,见着公孙笑柳同宣采薇关系也不错。
宣采薇听着琼酥的话,以为她说的是孟长思等人,赞同地点点头道。
“你说的也不错,但这件事吧,还是要多看看,一个都不能放过。”
琼酥懵,宣三小姐还真是谨慎。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男子组的几人。
虽然个个都长得人模人样,但想来应该没法跟淮安郡王比吧。
琼酥决定再明示一下。
“可是,宣三小姐如果见过真正的美玉,该是不会留恋那些凡石吧。”
宣采薇:“那也不一定,有些人,外若凡石,其实乃是原石,指不定里面比美玉更有光辉。”
闻言,琼酥风中凌乱了下,忽然感觉淮安郡王或许她有点推销不出去了。
好一会,琼酥憋出了几个字。
“宣三小姐,果然同寻常女子不一样。”
宣采薇一听有人夸她,等同于有人夸她勤奋,她当下眉眼弯弯,瞥向男子组的眼神更锐利了。
而一旁的公孙笑柳从头茫然到了尾,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呢。
***
外宴男子组也终于落下了帷幕,新鲜出炉了六位男子。
不过宣采薇一个都不认识,只约莫回忆了下他们的棋风。
按照不同的棋风给几人贴上了外号标签。
六位男子也下意识注意到了女子三人组。
当然,一眼便瞧见了宣采薇。
倒不是宣采薇美貌出众,而是因为宣采薇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位带面巾的。
而且公孙笑柳和琼酥的脸,六位男子很熟。
大家都同处棋手圈,有名的互相都有所知晓。
六位男子显然对这位不相熟的女子很有些注意。
只不过大多都是寻常好奇眼神,只唯有两位,眼神忽变,倒不是盯着宣采薇的脸。
而是盯着宣采薇那身衣裳,还有她的发簪。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但是宣采薇未有注意。
倒是落后宣采薇一步的公孙笑柳瞥了一眼两人。
咦?有些眼熟。
此时,宣采薇站在锦鲤花桥前,睫毛微颤。
黑白的锦鲤鱼穿梭在桥洞下,荡起一圈圈涟漪,似是在欢迎内宴真正主人的到来。
离得如此之近,她更能看清锦鲤花桥上的白石,就连桥上地砖上都勾勒出了一朵朵绚丽夺目的花。
每一块白石地砖上,都有。
白石为底,花团锦簇。
宣采薇心微微悬起,难得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走锦鲤花桥这项仪式,有些让她静不下心。
许是因为预兆,毕竟走过这座锦鲤花桥,便寓意着前路繁花似锦。
但也许还有另外个原因。
宣采薇眉眼微抬,小心提起裙角,看着自己绣着竹叶边的绣鞋一步一步踩着了白石花砖上。
一步一步,缓缓走过锦鲤花桥。
直至她走到最后一块白石地砖。
内宴朱门打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笔直地站在门后。
宣采薇一抬眼就能看到。
那一日,那一眼。
在之后绵长的岁月中,总会被宣采薇反反复复忆起。
三月春。
暖阳当空,日晕尽散。
桃梨纷飞,黯淡成影。
所有色彩沦为黑白,只有他的眉,他的眼,他一袭金纹墨裳,闪着耀眼星河的灼热滚烫。
这花路的尽头,原是他。
一如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这么激动!!!!
三更我身体有点吃不消!我明天努力早起写!
明天也会多更新的!
第132章
若不是身后走来的琼酥唤了宣采薇一声, 说不定她还呆愣愣地盯着秦隐发呆。
回神的宣采薇,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有失态。
而等到她再往门内看去时, 却不见秦隐的身影。
但这似乎才是正常的,秦隐怎么会出现在门口,看那样子还像专门等她一样?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来参加丹朱宴了。
内宴的一众人等, 也有些新奇地扫着往回走的秦隐一眼。
万事不过心的淮安郡王,今日似乎有些积极,竟然会主动请缨打开内宴大门。
直至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身旁的大皇子同样以好奇的眼神看向秦隐。
秦隐似乎感觉到周遭人的好奇, 淡淡解释了一句。
“今日本王的职责不是如此吗?”
“作何惊讶?”
“况且今日来此的都是本王敬重的前辈, 难不成让前辈们去开门吗?”
开门迎外宴得胜者,确实是每年内宴择选徒弟的名士们会做的一个环节。
一般是抓阄选取,而且也不是名士亲自去开门, 他只是一个象征, 代表着欢迎之意。
而是随意差使一个下人过去开门, 只是尽到个意思。
谁曾想今年秦隐竟然在众人抓阄前,主动请缨揽下这个职责,还亲自前去开门。
不过,刚刚秦隐言语间的尊重前辈的意思,对这群前辈确实十分受用, 连带着看秦隐都顺眼了不少, 一时倒也没往旁的地方想。
在场只有大皇子还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盯着秦隐。
秦隐又开口道。
“方才我解释的还不清楚吗?”
半晌,大皇子盯着面若淡定的秦隐摇摇头,冷不丁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