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瑶当时没有问,可心中却暗藏疑虑。
后来,她想了想,
当天,她与韩月凝一同下山,并将三人来时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留给了叶筝,会不会是她将钗子不小心落马车里了,被叶筝给捡了去?
如此一来,秦大人口中所提及的救命之恩,极有可能与叶筝有关。
沈书瑶本想试探一下叶筝,所以,今天还故意将那钗子戴在了头上,可叶筝从头到尾都没有往她头上看一眼。
听了沈书瑶的话,叶筝脸色却毫无变化。
沈书瑶这话,在暗指什么,叶筝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故作不解的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见叶筝一头雾水的模样,沈书瑶心中有些困惑。
难道,真是她搞错了?
这个凤尾钗、还有秦逸那番莫名的话,当真与叶筝无关?
见沈书瑶脸色有些凝重,叶筝继续追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面对叶筝的疑问,沈书瑶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可能是我搞错了!”
叶筝的回答以及表现,让沈书瑶心中犹疑更甚。
若不是叶筝,又会是谁?
当天,在南山寺里,能恰好捡到她的发钗,又认识秦逸之人,除了叶筝,便没有其他人选!
都说叶筝喜欢秦逸,若真是叶筝,她为何会故意将钗子丢下?制造假象?又为什么要撒谎呢?撒谎的理由又是什么?
结合种种,沈书瑶料定这其中必有蹊跷。
沈书瑶走神,叶筝心思也有些复杂! 沈书瑶之所以这么问她,应该是有些怀疑她?可是,却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
不过,叶筝已经买通了那个马夫,就算沈书瑶去找那个马夫了解情况,也不会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而且,只要她一口否定,打死也不承认她与救下秦逸一事有关,他们也拿她没辙!
第32章
十五那天。
北越国质子皇甫嵩抵达帝都, 加上恰逢元宵节佳节, 宫中大摆席宴, 为北越国一众人等接风洗尘。
这次的宴会, 不同于除夕家宴,昭元帝下旨,百官可携带家中女眷前来参加宴会,加上叶瑾夏也回了京, 京城四杰已是齐聚宫中, 京中那些未出阁的少女都十分重视这一天, 早些日子, 便在穿衣打扮上, 下足了功夫,争取能在十五赏月宴上大放光彩。
一早,叶筝让新月将前段时间在采云阁添置的衣服取回, 她并不是有多重视这次宴会,而是因为,她瘦了之后,便没有什么合身的衣服。
而且, 这种重要场合, 叶筝着实怕丟了林祈修的脸。
……
采云阁。
掌柜最近两天特别忙, 因为,近日来购买珠宝首饰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这不,刚送走一位, 又迎来一个熟客。
见到进门的二位客人,掌柜笑呵呵的走上前去,问道:“沈小姐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沈书瑶看了周围一眼,最后,颇为和善的对掌柜说道:“我是来取前段时间在你们这儿裁制好的衣裳。”
前段时间,因为母亲的过世,沈书瑶一直伤怀难过,便忘了这回事。
恰好,今儿是十五,她要去宫中参加宴会,这才忽然想起去年入冬时她曾在这儿定下的一件新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拿。
经过沈书瑶这么一提醒,掌柜也忽然想到这件事,连忙说道:“哎,您等着,小人这就让伙计将那衣服给包起来。”
说着,掌柜的连忙打发伙计去将沈书瑶的衣服给装起来,他则陪着沈书瑶在铺子里逛了一圈。
掌柜的提醒道:“前几天,咱们小店又进了一批新的珠宝首饰,样式都很别致,沈姑娘要不要看看,有没有合适您的?”
沈书瑶正好缺一副手镯,听了掌柜的话,便随他一道上了二楼。
她逛了一圈,也没有相中的样式,便想下楼,沈书瑶想准备走,忽然注意到二楼一个角落,挂着一件浅色衣裙……
她走近一看,眼底绽出一抹惊艳。
那裙子的样式十分别致。
收腰振袖的长裙,用着水芙色纱带佻高腰际,内搭则用淡粉色锦缎,外裳是半臂式的,颜色清新,让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那衣裳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沈书瑶都着实喜欢的紧。
沈书瑶指着那件衣裳,问起掌柜:“那件衣裳拿来给我瞧瞧。”
掌柜顺着沈书瑶所指的地方看去,脸色有些为难:“那件衣服,是客人早前预订的,是不对外出售的!”
预订了?
难得相中一件衣服,却被人给预订了,沈书瑶心中有些不畅:“那客人是谁?”
掌柜解释道:“小人当时不在铺子里,只有一个伙计,听伙计说,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至于其他的,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蒙着面纱?
沈书瑶心头有些犯嘀咕,却没多想。
再看一眼那件衣服,沈书瑶着实喜欢的紧,她实在不想就这样让给别人,于是,问道:“那姑娘给了你们多少定钱?”
掌柜答道:“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
一件衣裳一锭金子?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对沈书瑶来说,不过区区一锭金子而已。
沈书瑶说:“我给你两锭金子,你将衣服转卖给我,你看成吗?”
“这……”掌柜的为难道:“这不成吧!”
“如何不成?”见掌柜的不肯,沈书瑶身旁那个名叫画竹的丫头没好气的说道:“我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当朝太后的亲侄女,别说给钱了,就算不给钱,谁又敢与我家小姐争?而且,依我看,这件衣服除了我家小姐,就没人能够配的上。”
闻言,沈书瑶眉头一蹙,不由的偏头斥道:“画竹,休得胡说。”
她最不喜欢仗着太后在背后撑腰,就耍起了威风。
沈书瑶看着掌柜一脸为难,便说道:“若是两锭金子不够,我再追加,你看能不能让它将这衣服先卖给我?再做一件给那姑娘,你看成吗?”
沈书瑶确确实实喜欢这件衣服,她想穿着参加赏月宴,而且,花两锭金子来买一件衣裳,虽是天价,可是,她觉得很值得。
掌柜叹道:“不是小人不肯,实在是在咱们采云阁没有这个理。”
采云阁的客人,大多是一些身份显贵之人,采云阁早前便立了一个规矩,一样首饰、衣物,只要谁先下了定钱,便是谁的东西,哪怕再多的银钱,也更改不了这个死规定,若因此坏了规矩,便会十倍赔偿。
最关键的是,这件衣服是人家自己设计出来的,沈书瑶虽身份尊贵,却不足以让他忘记这规定。
说实话,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件衣服的草图时,掌柜完全看不上眼。
因为,绘图者的画功不是很好,衣服的层次和颜色也不是很搭配,他本以为设计出来的衣服肯定是一般般,可当看到成品,确实惊艳不小。
再次之前,也遇到相同的情况,可那些人问问,也就作罢了,沈书瑶还是头一位给出两锭金子来买这件衣服的人!可见,她确实很喜欢这件衣服。
掌柜怕得罪沈书瑶,说道:“若沈姑娘当真喜欢,待小人再裁制一套成衣,第一时间给您送去,您看成吗?”
闻言,沈书瑶心里有些不舒坦:“那就算了。”
从小到大,家中最好的东西,便都是先紧着她来。沈书瑶性格虽然温柔,却也执拗,如果得不到最好的,她也不愿退而求其次。
“画竹,咱们走吧。”虽心有不甘,可沈书瑶也没再纠缠,让画竹拿着自己的那件衣裳,离开了采云阁。
沈书瑶前脚刚走,新月后脚便到。
听到新月的来意,掌柜连忙打发伙计将衣服给包了起来,随即,讨好似的问起新月:“姑娘,在下冒昧的问您一句,您家主子是哪位的官家千金啊?”
因为上一次被那伙计瞧不起,新月实在不太喜欢这家铺子,她不由的蹙了蹙眉头,盯着掌柜:“你问这些什么?”
掌柜:“是这样的……”
掌柜的将自己的意思解释了一通。
这几日,不仅是沈书瑶,好几个客人都问过这件衣服,他想将这衣服大批量的裁制,再进行售卖。
可是,这必须要得到设计者的允许才行,最重要的是……
他想请这衣服的设计师来给采云阁设计衣服,价钱都好商量。
听了掌柜的话,新月微微一愣,说道:“这件事情,要问过我家小姐才行。”
就在这时,伙计已经将那件衣服打包好,随手交给了掌柜,掌柜的连忙将那衣服送到新月的手上,笑呵呵的说道:“那就麻烦姑娘给您家小姐带句话,若是此事有成,在下必当酬谢。”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了新月的手里。
新月脸色一僵,连忙推拒:“掌柜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同我家主子明说,至于这些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
说着,抱着衣裳便离开了。
见新月离开,掌柜连忙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你快跟上去,看看她去哪儿。”
伙计点了点头,连忙跟着新月身后。
新月十分机灵,她自然识破身后有人跟踪,她专挑人多的地方走,拐了几个小巷子,便成功的将那伙计给甩掉了。
伙计回到铺子里,对掌柜的说了这件事,掌柜气的朝伙计的脑袋扇了一巴掌,怒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叫你跟个丫头你都能跟丢?!要你有什么用。”
见掌柜的打的狠了,伙计抱头躲避。
伙计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在那个女人来采云阁裁衣的时候,他就好生招待,搞清楚对方底细,也不至于成天被掌柜的教训。
……
新月抱着衣服回了汀溪苑,叶筝刚吃过早食,新月将衣服取回,便同叶筝提起了此事。
叶筝听了,毫无反应。
她吩咐小喜将膳食给撤了下去,便打开了布包。
成衣还算不错,与她画出的图样相差无几。
看着那件衣服,新月和小喜却是一脸吃惊。
新月本以为叶筝当初画的图稿,只是随意涂抹,没想到,做成衣服后,竟会如此漂亮,怪不得,那掌柜的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叶筝换上了衣服后。
小喜和新月都愣了一瞬,只见,叶筝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就这样站在那里,露着一双眼睛,像是九天玄女下凡似的。
但是,谁都知道,那面纱下的那张脸却……
新月知道,叶筝一直介意脸上痘疹,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脸,所以,哪怕睡觉时都会戴着面纱,新月和小喜也不知道叶筝的脸到底如何,只是,看着她额头上都没有什么痘痕了,想来也没啥大碍了。
新月不由得劝道:“公主,要不面纱还是摘了吧?一直这样戴着,也不是办法啊。”
叶筝:“不用了。”
经过这么些天,叶筝已经接受了这张脸,之所以还戴着面纱,倒不是真如新月想的那般介怀自己的样貌。
而是因为,宴会人多,她戴着面纱反倒感觉更加的自在些。
第33章
……
正午刚过, 大街上便涌现出多顶软轿和马车, 它们分别从四面八方奔赴皇宫, 为赴赏月宴而去。
叶筝的马车, 也是其中之一。
马车到了正德门外,便不许继续往前行了,叶筝下了马车,领着新月和小喜徒步进了宫门。
途径内苑, 叶筝遇到了多日不见的二哥, 叶瑾夏。
只见, 他今天穿着极为正式, 一身扎眼的靛蓝色锦袍, 黑发高束,看着极有精神,一派风流倜傥的俊俏公子的模样。
在他身旁, 跟着一个黑衣男子,那人不过二十六、七岁,玉簪束发,模样倒是周正清俊, 不过, 却是生了一双细长而阴着的单凤眼, 给人一种锐利不善的感觉。
那人身穿黑色的扎袖绸衫,外面还穿着套着一个狐狸毛的厚重皮草,深墨色的长裤,裤腿紧扎, 塞进一个黑面白底的小皮靴里,看他一身奇装异服,倒不像是东黎的人。
都说今年十五的赏月宴,也是给北越国质子皇甫嵩的接风宴,叶筝当即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叶筝了解剧情,知道这个北越质子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想与他有所交集,不过,看到叶瑾夏冲她招了招手,叶筝犹疑一番,还是走了过去。
叶筝走近唤道:“二哥。”
那天除夕过后,叶瑾夏又有半个月未见叶筝,见她还戴着面纱,叶瑾夏关切问道:“脸上的伤,好些了吗?”
自打脸上受伤,叶筝经常听到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连忙说道:“好多了,多谢二哥关心。”
看着眼前的少女,皇甫嵩眼底露出一抹惊艳。
她戴着面纱,虽看不出样貌,可就是这种模糊朦胧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尤其,一双眼睛生的摄人心魂,让他更加好奇,面纱下的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的?!
皇甫嵩的目光,就像是一条蛇,粘哒哒的缠在她的身上,让叶筝感到难受和恶心。
叶瑾夏看穿叶筝的不自在,轻轻的咳了一声。
皇甫嵩:“……”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皇甫嵩迅速的移开了视线。
叶瑾夏:“……”
说实话,叶瑾夏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北越国的质子,虽然,对方是敌国送来做人质的,但却也是不可轻疏慢怠的贵客。
叶瑾夏奉昭元帝之命,将皇甫嵩迎进宫中,如今,还要赶着回去复命,也不便与叶筝多聊,便简单的交代了叶筝几句: “婚期将至,若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你同二哥说,二哥替你做主。”
叶瑾夏的体贴,让叶筝很是感动:“嗯,我知道,谢谢二哥。”
叶筝离开以后,皇甫嵩心里一直在思索这叶瑾夏的那句话。
婚期?
什么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