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手指修尸手册——溫奶茶
时间:2020-02-12 09:34:25

  南风菱趁找她的那时,调换了她的鸳鸯镜!
  安如瑶只觉得脑袋生起一股奇异的晕眩,整个人已然气得浑身发抖。如若不是季少寒的鸯镜有所感应,白凤就要在他们眼皮下被南风家得手。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和对方互称姐妹,甚至怜悯过她的结局……现在安如瑶看到南风菱那张脸,只觉得作呕不已。
  从穿书以来顺风顺水,突然被书中人物摆一道,安如瑶就像被一个从未看在眼底的三岁幼童迎面打了一巴掌,这该是何等奇耻大辱。
  似乎还嫌场面不够热闹,一只金乌从天而降,风采略逊白凤,却身姿傲然,尽显王者之风。
  领头的丞相夫人看着,立刻欣喜不已地迎上去:“摄政王殿下来得正好!”
  “我儿正好捉到白凤,想要献予栖鸾公主……”她身旁跟着一个神色委靡的青年,此时正死死盯着清冷如月的端木宓,目光难掩爱慕之色。
  端木宓没有看他一眼。
  谁不知道南风的长子沉迷丹药,不知进取,前不久筑基闭关,却服用自制丹药走火入魔,竟在浑身燥热难解下,只披着一件羽衣,内底什么都没穿,就这么飞行在云海之上,公然蹓鸟,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绝不会让自己和妹妹跳入火坑。
  “是我等先捉住白凤,夫人来晚了。”
  端木宓一字一句,扳起面孔,彷佛真是如此。
  但她依然不由得看向端木景深,男人有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记得很清楚,那位年轻气盛的清河王带着两个小侄女在云海上捕捉彩凤,那时三人欢笑声连在紫薇宫办公的父皇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阿,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三叔,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端木宓抱着最后一点的希望,但男人依然沉吟不语,她袖下的手指不禁蜷曲成拳。
  “容我插话,我们是两位殿下的客人,殿下托我来捕捉白凤。”
  在双方僵持之际,唐萤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少女拿下面纱,在端木宓诧异的目光下挺身而出道:“方才我正要与白凤结契,并通知大殿下过来,却不晓突然有人插手。”
  方才唐萤等人的确与化作人形的白凤过从甚密,南风家等人自然面色一变,毕竟对方说的话乍听下毫无破绽。
  丞相夫人认出唐萤,怒不可遏:“眼见为凭,摄政王殿下,你仔细看看现在捉住白凤的是谁!”
  南风菱感受到袖下母亲拉扯的暗示,她手上伤势未愈,甚至有恶化的迹象,此时更疼得她双脚发软,浑身止不住一股阴毒的冷意。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这面宝镜是安道友借予我们,想着众人齐心定能捉住白凤。”
  “你们!”安如瑶小脸发白,气得胸口泛疼。她第一次被人这般暗算利用,却又有口难言,整个人委屈得都快当场掉出泪。
  端木宓没来得及探究其中龃龉,她见端木景深没有投来哪怕只是一眼的安抚,心中不由得一片凄凉,整颗心彷佛被冻在天山的寒冰里。
  她终究是太天真了,她这位三叔有多恋栈权位,就有多冷酷。他执政数年,根基已深,哪怕南风公子那等丑事也能被他使人扭曲成恣意风流之举。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就是对权位的贪恋,如若她与端木宁二人愿意放弃国君之位的主张权,或许端木景深不会这般赶尽杀绝。
  是的,放弃王位,二人便正式斩断凡缘,日后霁国一切的喧嚣再与她们两姐妹无关。
  端木宓虽自认心如止水,但还是不由得咬唇挣扎,妹妹不甘的面容在面前闪现,她认为那是背弃百姓,更是背弃父皇之举。
  但她端木宓早早舍弃俗事,一心只求大道。她想,端木景深要王位就让他拿去,权势不过一时,待其百年后不过地下一具枯骨、国史库的一卷记载,唯有圆得大道之人才能真正成就不朽,被世人谨记在心。
  端木宓面色一阵坚定,正要说话,却听身旁的少女插嘴:“这鸳鸯镜是我九极门的至宝,既然白凤是由鸳鸯镜捕捉,那白凤理应归我九极门!”
  “瑶儿!”
  季少寒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如瑶,好不容易借唐萤之口把白凤和南风家扯得一乾二净,如今安如瑶这么一说……要知道霁国律法对本国人和外地人是两种区别待遇,大至斗争小至拾遗之事,本国人都比外地人更有优势
  果然丞相夫人听了,面露得意之色道:“安姑娘说得的确,鸳鸯镜是九极门至宝,这白凤分明是鸳鸯镜所擒获,至于归属九极门还是我儿,一切都待摄政王殿下裁决。”
  说完,她不忘沉下面色,对唐萤摇摇头,彷佛在看着一个不知礼数的孩子:“唐姑娘虽是漂泊四海的散修,但基本的礼义应该还是懂得,容我多嘴劝戒一句,莫不要一时名利熏心,随人起舞,弄虚作假,污了自己的道心。”
  “丞相夫人慎言!”
  端木宓再无法维持冷静,瞬间怒不可遏,也不知道是要把碍事的安如瑶踹下云海,还是要先让南风家收回对唐萤的污辱。不解其中弯弯绕绕的她竟开始祈祷妹妹的出现。
  “你说这破得和筛子一样的玩意是九极门的至宝?”
  安如瑶一愣,只觉得那声音令人心神一荡,不由得往那名奇怪的云国少女身旁看去。
  不输白凤的光彩再现,只见一名清艳独绝的少年公子缓步而出,众人目光惊艳,所以没有人听见他背后的手指轻叩一声。
  啪,一丝裂缝悄然开在宝镜边角,原本坐以待毙的白凤突然浑身一机灵,
  倒映在镜像中的身影开始模糊不清,白凤似有所感,抬起脑袋,再度奋力振翅,镜面瞬间支离破碎,炸出漫天晶莹,在众人的惊呼中降下一阵细密皎洁的细雪。
  “现在白凤没被任何人捕捉,乃自由之身。”
  傅莲眨巴眨巴地看向唐萤,得意中略带讨好之意,但此时的少女却是死死按住额前的青筋。
  其实唐萤看到季少寒二人,本来还有些后悔逞口舌之快,却不想傅莲直接大摇大摆曝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这种情况还能说什么,白凤立刻舒展羽翼,乖顺地降落在少女身侧,证实她方才的话。
  “眼见为凭。”
  唐萤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回敬几人道:
  “在下唐萤,是与白凤结契之人。”
 
 
第七十六章 霁国(八)
  少女云鬓堆鸦,手持墨伞,一身雪袖碧纱,露出一截秀白的脖颈,是无需刻意凋琢的璞玉,她似乎天生就有着霁国少女所追求的清婉飘渺之美。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如玉白的琼枝,凤鸟安心栖息其上,一袭纯白无瑕的羽衣悄然曳地,伴随着空中晶莹的碎片,似乎真的凭空下起了一层薄豔飘冷的小雪。
  无疑是一幅神女驭凤图。
  先前振振有词的丞相夫人像咬到舌头,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直置身事外的端木景深亦是一阵恍惚,他又一次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但要说完全一样却也不是……
  印像中的那人是完美无瑕到近乎残忍的地步,那是无法直视的三伏之阳,亦是无法触及的雪山之巅,青涩懵懂的少年只觉得光是偷看一眼都是对仙姑的亵渎。
  但他的仙姑温柔地点化了他。她告诉他,玄宇阁是一座牢笼,麒麟之子生来就该桀骜不驯,而她想看到金乌翱翔于整片云海。
  所以他不昔一切,奉上这片山河社稷图,却依然没能留住她一眼。
  傅莲没想到搬石头砸自己脚,脸上的笑容像方才那面破碎的宝镜,一时间有些崩不住。
  他只是见那些人为难唐萤,心下不喜,忍不住闹了一些事,但现在的状况可不在他预料之内。
  少年魔王拉了拉嘴角,重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含着潋滟春水的眸子静静盯着在少女身旁的白凤。
  都给你解开了,还不麻熘点滚。
  在傅莲眼底,是一隻胖丑的白蛆爬在他精心呵护的琼梅上
  一直震慑于魔王威压的白凤这次却决定冒险装傻。开什么玩笑,自己现在一出去准会被这些人修围攻,那他还不如乖乖待在气息如春风般舒服的少女身边。如果真要被强迫契约,他宁可选一个顺眼的人修!
  唐萤隐约感觉到四周非比寻常的精神压力,但她以为是怀中的鬼鴞在不安扭动。
  少女不经意的颦蹙打破了镜花水月的幻影,男人从回忆中醒了神。
  不对,他的瑶姑姑不会露出丝毫破绽,她是一尊由高山白玉凋琢而成的完美神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另人心生敬爱,祈求垂怜,而这个叫唐萤的女修像是山野走出来的灵怪,美得迷惑心神,却太过粗糙,徒具形体罢了。
  “白凤择主是一回事,捕捉白凤却是另一回事,白凤选择了这位唐道友,但先行捕获白凤的却是九极门的鸳鸯镜,无论哪一方空手而返皆是不妥。”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白凤已认主,那南风家就必须要有另一个补偿,一个可以与白凤相比的珍宝,比如……明珠玉燕之身的霁国公主阿。
  端木景深移开目光,冷冷对面色苍白的侄女下了残忍的判决。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人都到了吗?”
  随着男子一声轻啸,心如死灰的端木宓心头一震,一隻绯胸花鹦鹉从天而降,气势不输金乌。
  那巨大的鹦鹉身上是一男一女,正是明江王端木浩和飞鵷公主端木宁。
  端木宁见白凤乖顺降于唐萤手上,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她记得对方说是与那两个九极门的同门修士有往日龋龉,故托她以散修的身份做掩饰,眼下怕是情况糟得不能再糟,唐萤才会不顾一切曝露出来。
  “三弟,这白凤已然择主,此女必定福气雄厚,乃天道所归,为何还需为难?”
  端木浩安抚地看了一眼大侄女,他心知对方之刚烈,如若真的走投无路,怕是会选择玉石俱焚,幸好他们即时赶来了。
  对方嘻皮笑脸下是熟练的针锋相对,端木景深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勐禽对付两只小雏鸟自然游刃有馀,但若有一只老狐狸助阵,那形势就要重新估量了。
  “外人福泽雄厚与霁国有何关係?明江王可别忘了,白凤乃我霁国千年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兆,可谓国运之具现,岂能随便交付给来路不明之人。”
  端木景深面色冷若寒霜。
  明江王竟附和道:“三弟说的不错,此事不可轻忽,白凤既然是我霁国至宝,这其中公道评断……”
  端木景深心下我突然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唯有请出另一个霁国至宝:帝珠来定夺了。
  四周哗然。
  帝珠一出,紫薇星现,这是变相逼宫。
  端木宓眼皮一跳,她下意识看向妹妹,对方却没看她,淡漠的眉眼毫无往日的清甜,只是静立于一旁,看着另一对端木兄弟相斗。她似乎对端木浩说的每一句话毫不惊讶,彷佛她早已知道,又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又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家人,端木宓却不再感到寒冷,取代而之的是一股略带温度的酸涩填补了胸口的空洞。
  她终于明白其中的区别,也终于不再感到惶恐不安。
  妹妹比自己所想的更像三叔,端木宓心中一直隐藏着这份不安,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想带妹妹离开,在她变得面目全非前。但现在端木宓突然明白了。
  端木景深的陌生是捨弃了重要之物的残缺,而端木宁的陌生是守护重要之物的成长,他们从根本上就是不同人,她的妹妹比自己更像父皇。
  自己只要信任她就好了,这便是手足,是她绝无法割捨的凡缘。
  迟钝如端木宓都看出来了,端木景深自然看在眼底
  “有何不可,帝珠乃霁国之心,国运帝位自然由它定夺,三日之后,便在氏族会上重请帝珠,举国为证,再无争议。”
  他对着端木浩说,却看着端木宁冷笑。
  丞相夫人一颗心从方才到现在七上八下,摄政王毫无疑问站在南风家这边,但半路不断杀出陈咬金,眼下端木宁这个死丫头当众逼摄政王请出帝珠,这重新选王的风险可不在他们预料内阿。
  丞相夫人有点哀怨地看了一眼那龙章凤姿的男人,她少女时如皇城所有待嫁姑娘倾慕过这个英俊出色的亲王,但对方却迟迟不娶,哪怕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自己依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若不是胜券在握,他绝不可能答应重请帝珠。
  思此,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低声道:“摄政王言出必行,他既答应我儿定能尚主,日后栖鸾和飞鵷自是任你挑选。”
  端木景深从冷傲的金乌上居高临下俯瞰众人,金乌张开两翼,刹那遮天蔽日,彷彿在宣告着这片云海之国的真正主人。
  却不想一声壮绝的凤啼,那金乌装逼装到一半,突然受了惊,像拐了脚似,整只鸟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没把端木景深摔下去。
  本来雍容华贵的摄政王半扒在金乌身上,但很快脚生旋风,迅速掩饰狼狈离去。
  唐萤无奈地在心底擦冷汗,滥用百鸟之王权威的白凤得意洋洋在她臂上梳理羽毛,他烦死了这些端木氏,只可惜方才没把对方摔死。
  这点魔王倒是和白凤有所共识,他不喜欢对方看唐萤的眼神,那让他想挖出那双眼珠,给绯红的狐裘加上一对黑玉钮扣。
  南风家这边的雀车也开始撤退,金乌和花雀离去,留下一只鹦鹉和白凤大眼瞪小眼。
  乱七八糟的人马一消失,天空便还原了一片澄澈,唐萤没来得及替两位公主庆幸,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如雷击攻来。
  “还请道友留步。”
  季少寒面色凝重,腰间的青风啸不安抖动着,却不像往日发现猎物的兴奋,而是反过来查觉到更可怕的猎食者发出的颤抖。
  可能吗?
  季少寒死死盯着那高俊修长的年轻郎君。
  不,他是亲眼看到对方被震碎心脉,血肉四溅,但现在站在唐萤身旁的人却勾出了他对那人所有的记忆。
  要说完全一样也不是,毕竟时隔多年,眉眼细部难免模煳,但季少寒以剑入道,五感敏锐,眼前少年的气息与早早死去的青莲少君太接近了,他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季少寒按住腰间不安颤抖的青风啸,人死不能復生,復生者只可能是魔修炼制的邪物。
  相比季少寒和唐萤的胆颤心惊,少年魔王却是不耐地皱了皱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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