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这茶叶沏的好,这是什么茶?我闻着就觉得香,喝上一口整个胃都是舒服的。”
杨珠珠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这靠近大山,这个啊,是从山里移栽出来的茶,我们也不知道叫啥名。我爷爷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爱喝两口,因此就给他移出来两株茶树,每年摘得茶叶也刚好够我们一家人喝而已。”
这两株茶树还是两人无意中发现的,可能是生长环境不适应,当时其中一株眼看着就要枯死了,杨珠珠又刚抽到改良液,就想着拿它做实验,就给移植了出来。没想到这茶壶吸收了改良液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越长越茂盛。
如今一棵茶树一年能出两斤的茶叶,这些茶叶大半都进了杨老爷子的肚子里。
老太太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摩挲着,感慨道:“大山出宝藏,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这深山里头往往有不少咱们都稀罕的东西。”
杨珠珠笑笑没说话,这时候杨抚琴跟杨老爷子都来了。杨珠珠给老爷子也倒上茶水就出去了。
三个人具体怎么谈得她不知道,只不过老太太却在杨家住了下来。
晚上躺在宋时元怀里,杨珠珠忍不住问道:“你说我外公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这老太太还真能在这里常住不成?”赵老将军虽然只是个少将,可也是进存的几个将军了,作为他的妻子,杨珠珠不相信她能一直在这里呆着。这事就算老将军答应了,恐怕国家也不会允许。
宋时元搂着杨珠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说道:“谁知道呢,不过老爷子是明白人,他肯定舍不得你哥哥他们回去受苦。你说咱们这也不愁吃喝的,到了京城还不是一样。再说京城那些人眼高于顶的,能看得起咱们这乡下来的。你哥他们要是这么跟着回去,吃苦头是肯定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做出一番业绩了,风风光光的回赵家。这自己打拼出来的,才会让赵家的老爷子欣赏,才会得到重视。
杨珠珠点点头,不过不管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跟自己的关系不大。她已经嫁人了,而宋时元是知青,知青轻易不能回城,杨珠珠自然是跟着宋时元走的。
不只是杨珠珠,她的两个哥哥家也都在说这事,尤其是两个嫂子,男人忽然变了身份,从一个乡下小子变成了将军的孙子,她们内心极度的不安,就怕说错话做错事给家里惹麻烦。也还好杨家兄弟是拎得清的,对自己媳妇也好,这才稍微降低了她们的不安。
那赵老夫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呢?
实际上杨珠珠出去之后老爷子就跟赵老夫人摊牌了,他说不管赵家是怎么认定他女婿是他儿子的,如今他们都不会跟着会京城。老爷子把杨锐分析的话给赵老夫人说了一遍,之后又说起,他们当初能对你的儿子下手,如今未必不能对这几个孩子动手。与其把人放到前面危险的地方,不如留在这里,这里远离京师,又是他们的地盘,那些人想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老夫人也知道杨老爷子说的是事实,她当初听见人家说找到儿子了,也是太激动才派了儿媳妇过来。等后来她冷静下来就后悔了,她也怕几个孩子被富贵迷了眼,真的跟着来了。可看见孩子们没来,她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孩子们品性不错,失落的则是他们心里完全没有她这个亲奶奶。
而她之所以走这一趟也是一个信号,告诉别人这几个孩子是她重视的,以此来震慑那些想巴结赵家三个儿子的人,让他们做事的时候掂量掂量。另一方面也是她自己想见见孩子,儿子丢了的时候才几岁,如今已经三十几年没见了,她是日也想夜也想,就盼着哪一天能重逢。如今儿子找到了,哪怕是个坟头她也想看一眼。
两个老人就这么打成了协议,老太太在杨家住几天就回去,以后想孩子了可以再来,但是孩子们这几年是不会去京城的,尤其是赵家。
既然达成了一致,老太太第二天就跟着杨珠珠去了何家坳,这个她儿子孙子孙女生长的地方。因为老太太身份特殊,杨珠珠也没有特意介绍,只领着老太太转了一圈就去了护田队。
“奶奶,您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山上瞧瞧,看看咱中午能不能加道菜。”杨珠珠把人领到她跟宋时元那屋,交代几句就出去了。赵老夫人想喊抬起手又放下了。
来之前她就打听了,杨家都是练武的好手,如今看她这个柔弱的孙女都能打猎,她是既心疼又自豪。
杨珠珠出去了,赵老夫人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也跟着下了楼,在她看来孙女的房间太寒酸了,别说跟老二家的孙女,就是老大家的都没得比。她正好趁着人不在,多跟其他人说说话,了解了解孩子们的生活情况。
刚好这时候王婆子来护田队给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做饭,赵老夫人就去厨房找王婆子聊天去了。
不提赵老夫人跟王婆子说了些什么,只说杨珠珠背着背篓进山,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她直接把内力用上了,脚步飞快,而且专走没人走的小路。这小路上腐烂的树叶较多,还没捉到野物就捡了不少的蘑菇木耳。
杨珠珠这两年常常进山,大致也摸清了野物活动的规律,不一会儿就捉了一只野鸭子和野鸡。此外她还捡了十几个野鸭蛋。她想着老太太岁数大了,肉可能咬不动,又去河里插了两条鱼回来。
如此才算齐全,背着背篓回去。
杨珠珠回去的时候,宋时元他们还没回来,她就先烧水洗菜处理野物。赵老夫人想要帮忙,被杨珠珠给拒绝了,老夫人那手一看就是没干过农活的,可别忙没帮上,倒把自己弄伤了。
等杨珠珠处理好野物,宋时元跟杨锦都回来了,宋时元赶紧洗手准备炒菜。三个菜,老鸭粉丝汤、红烧野兔和鲫鱼豆腐汤,考虑到老太太年纪大了,宋时元又用大葱煎了几个野鸭蛋,这是专门做给老太太吃的。
赵老夫人见是宋时元主厨还有些惊讶,但是看孙子孙女都不在意,就知道这事经常做。如此她对宋时元满意不少,人有本事还愿意下厨给媳妇做饭,是个好的。等饭菜上来,老夫人吃了几口,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这一天因为赵老夫人的缘故杨珠珠并没有跟着出去巡视。晚上等他们俩回来,三人又骑着自行车回了镇上吃晚饭,吃完饭杨珠珠跟宋时元回了何家坳,杨锦留了下来。
杨家如今也就杨锦没有成家,前面的几个老太太都没有帮得上忙,对杨锦就格外上心一些。尤其是杨锦长得跟儿子最像,她爱屋及乌自然最偏爱这个孙子。如今杨锦的身份不同了,赵老夫人自然不想再在农村找孙媳妇,就想给杨锦配一个京城的姑娘。
只是她跟杨家才刚刚熟悉,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就怕说出来杨家恼了她。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杨锦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杨锦可不傻,更何况还有个杨锐指点他呢,赵老夫人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因此他照着二哥交代的,一口咬定想找个朴实的姑娘。
朴实。这个词用得真是好,哪里的姑娘最朴实?当然是农村了,城里肯定少见。
第71章
经过唐瑜的事情, 杨锦觉得城里的女孩子心眼太多, 还是他们农村姑娘实在。赵老夫人呢, 她也知道自己跟这几个孩子的关系, 见杨锦这么说也就点点头附和着岔开了话题。杨锦还以为老太太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如此倒是被赵老夫人套了不少话出来, 也让老夫人对杨家众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天,杨珠珠休息, 正在家里学着做衣裳, 何娟忽然推着孩子来了。杨珠珠抬头看了她一眼, 说道:“哟, 你可是稀客,今儿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何娟也不跟杨珠珠客气,她推着小竹车就进了屋。小竹车还是杨珠珠当初托人在镇上做的。梁萍萍去年终于生了个闺女,一家人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杨珠珠跟张红翠走遍了县城才见到有这种竹车。本来她是想买的,可张红翠说她家有认识的人是个篾匠, 做出来的肯定比这个好。两人就把竹车画下来, 找篾匠做了出来。
何娟跟张红翠是表姐妹,也是有孩子的。两人干脆就一人给坐了一辆, 如今何娟走到哪里都推着, 这可比她抱着孩子轻松多了。
何娟进屋停下车子, 把孩子抱起来,把小竹车中间的竹板拿下来放在上面固定好,再把儿子放进去坐下。她拉了个板凳坐下, 这才说道:“别提了,我这心里正火着呢。”
何娟的新家跟杨珠珠家中间只隔着一个杨家的新宅子,距离知青点更近。她男人钱亮又是知青,这就导致知青点有个什么事都要来喊他帮忙。
今天也是如此,一大早就来拍门了。好在如今农忙刚过,不然何娟非急眼不行。等她哄好孩子,钱亮还没来,她就推着孩子找过去了。
“你猜怎么着?”何娟也不等杨珠珠发话,就自顾自的说道,“好家伙,知青点闹得正欢的。罗晓禾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总爱穿一身绿军装的女知青?她跟那个纪云舒不是未婚夫妻吗?当初还是为了纪云舒下的乡。就在前几天纪云舒攀上了曹牡丹,把她给甩了。”
要她说这个纪云舒真不是东西,人家一个大家小姐为了你来到这里吃苦受累的,你倒好转头找了别人把人甩了。你说你不喜欢人家就明说呗,偏偏纪云舒也不说清楚,就这么吊着人家。罗晓禾呢,也是傻的,村里早前就有风言风语了,她自己不信。如今人家要结婚了,她才后知后觉被人耍了。
人家一个姑娘大好的青春给了你,你转头娶了别人,能不闹吗?
罗晓禾?杨珠珠记得这姑娘对她的印象还挺好。她迟疑着说道:“罗晓禾如今也有二十多了吧?”
“可不是,二十一了,跟我一样大。也就是因为她是知青,家里没人催,你看看咱们村除了知青点,谁家姑娘留到二十的,你不也十九岁就嫁了。二十一可是老姑娘了,况且她跟纪云舒的事,村里人都知道,这往后要是想嫁人,难了。”要不怎么说纪云舒是人渣呢,就这样的还读书人呢,什么东西。
这事本就是纪云舒没理,罗晓禾揍他一顿都是轻的,所以何娟根本不愿意钱亮趟这趟浑水。
杨珠珠放下手里的衣裳,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何娟身边,她一边逗小娃娃,一边问道:“那曹牡丹呢,她就乐意?”当初杨珠珠还是梁永宁未婚妻的时候,曹牡丹没少挤兑她,梁永宁回家的时候她也经常往前凑。后来,杨珠珠换成了何君君,曹牡丹还吵着让她爹去梁家呢。
怎么如今就看上纪云舒了呢,这纪云舒又是个有未婚妻的人,难不成她曹牡丹不抢人家的未婚夫不自在?
说起曹牡丹,何娟忍不住撇撇嘴,“谁知道呢,曹牡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谁敢管啊。先前为了一个梁永宁,如今又是个纪云舒。你说曹牡丹是不是有病,咱们村好男人又不是没有,就算她喜欢知青,那知青点没结婚的知青不也有不少,哪个不比纪云舒强。”
廖志杰,郭书豪都是没结婚的知青,而且人家干活也上进,不比纪云舒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好?
纪云舒来何家坳也有些年头了,干活依旧是慢吞吞的,每次都是罗晓禾干完自己的去帮他干。他呢?一个大男人就真的不干了,把活都推给罗晓禾。而且,干活纪云舒还挑挑拣拣的,嫌这个脏那个累,总想做最轻松的。可他那个样子,村里谁又能瞧得上。
杨珠珠灵光一闪,迟疑着说道:“知青点的那个苏荷是不是快要生了?”苏荷是他们村的女教师,她的这份工作还是因为杨家才得来的,所以杨珠珠有印象。前年苏荷也嫁人了,对象是他们村王家的,过年的时候分肉,听说已经怀孕了,算算日子怕是不远了。
“你是说?”纪云舒看上了教师的工作?
杨珠珠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你看李丽娟就知道了。”李丽娟为了能过得好点,当初勾搭了曹家的小儿子,这事被曹牡丹的娘发现,那是很一顿揍。结果呢?眼看回城无望,她还不是选择了个家境好的人家嫁过去。
比起李丽娟,纪云舒更不能吃苦,他为了工作哄骗曹牡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原本像教师这样的好工作纪云舒也许不敢想,但是苏荷的成功让他看到了希望。如今苏荷有孕了,之后肯定没办法在做这份工作,纪云舒可不就起了心思。
有时候杨珠珠也会觉得这曹家可怜,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拿他家当跳板呢?
“你觉得他能成功么?”虽然何娟不喜欢曹牡丹,可是也不希望曹牡丹嫁给这样的人。
杨珠珠摇摇头,“难说,曹牡丹的爹娘都不是傻子,纪云舒的盘算他们估计都有数。可如果纪云舒能笼络住曹牡丹,让曹牡丹非他不嫁,这事我看八成会成。当爹娘的总是拧不过孩子。”曹金华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对老婆孩子容易心软。这件事就看最后谁能狠得下心了。
只是不管如何,都可惜了罗晓禾这个姑娘。
两人对罗晓禾都挺有好感的,觉得这是个好姑娘。因此下午罗晓禾找过来,杨珠珠还挺意外。
罗晓禾此时的状态并不太好,两眼红肿,头发乱糟糟的,身边还有两个大铺盖卷。
她看到杨珠珠开门,先是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沙哑着声音说道:“宋同志、杨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的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知道隔壁你们家暂时没忍住,能不能租给我一段时间,放心我不白住。”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罗晓禾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居然没有看清纪云舒是这样的人,白白在他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罗家跟纪家不同,罗家是地地道道的工人阶级,而纪家是言情书网,两家之所以有交集还是因为罗家无意中救过纪家的老爷子纪云舒的爷爷。再后来两家走动的频繁了,就这么成了世交好友,连带着两家的小辈也熟悉起来。
罗晓禾跟纪云舒的婚约还是纪家人提起来的,原本罗晓禾对纪云舒也就一般,只不过大家经常开她的玩笑,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上心了。
再后来,纪家出事,纪云舒下乡,而罗家因为根正苗红在城市里站稳了脚跟。本来罗家是想的让闺女等纪云舒几年,看看他能不能回来。结果罗晓禾也不知道是不是话本看多了,非要跟着下乡同甘共苦。
结果家里拗不过她,罗晓禾偷偷的下了乡。原本,她以为纪云舒会感动的,谁知道纪云舒非得没有感动,还骂了她一通,说她乱来。当时罗晓禾的心里委屈极了。
再后来,罗晓禾慢慢学会了农活,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乡下人,而纪云舒依旧保持着他那一份清高。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纪云舒会这么做,她居然会为了前程背弃他们的婚约。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婚约不过是老一辈的想法,是思想残留,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那一刻罗晓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她觉得知青点的人都在嘲笑她。罗晓禾是高傲的,她不想人家看她笑话,就收拾东西准备搬出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