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扮男装的暴君以后——长乐思央
时间:2020-02-12 09:54:34

  李吉骂长公主难听,说到梁王的时候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奴才对梁王了解也不多,但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同梁王殿下有几分交情,她曾经说过,梁王殿下是个可亲的好人。”
  她没说可信,只说可亲。毕竟人心易变,天家又是最能改变一个人面貌甚至内心的地方。
  李吉口中的太后指的便是乔青的生母田皇后。
  李吉是个十分护主的人,因太子娘胎里就受了损伤,又是早产,从小体弱多病,他看太子就好像是自己的心尖肉,总感觉是个人就想迫害他的小主子。
  这一点从李吉方才说大长公主的坏话就能瞧出些许端倪,但正是因为李吉这个性子,他对梁王的评价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乔青从他人口中得到的讯息是,梁王野心勃勃,随时都有可能要夺走她的皇位,是一头窥伺在侧的猛虎。
  可现在李吉却告诉她,死去的田皇后亲口说过,这位梁王是个好人。
  乔青找不出李吉在这个事情上欺骗她的必要。
  她静默片刻,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评价:“把信送回去吧,长公主所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被小心打开的信被再一次上了火漆,佯装成一直密封的样子,很快这被偷龙转凤过的信再度被人以同样的手法重新放回信使身上,最后顺利送到了梁王手上。
  七日之后,豫州,淄阳,来自长安的信使出示了信物,然后被梁王的门客请入府内。
  “王爷在练剑,还请贵使稍等片刻。”
  “客气客气,我不急,等王爷忙完便是。”他手里的虽说是梁王妹妹的信,可大长公主比起拥有这么大一片封地的梁王,那真的不算什么。
  信使一路奔波,亲眼见到梁王的封地有多么广阔,梁王的王宫又是何等气派,早就收起了那傲慢姿态,显得十分谦卑。
  大概过了一刻钟,梁王收了手里的剑,出现在信使面前。
  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梁王的身形显得十分魁梧,但又因为喜好读书,他的面容又十分俊美儒雅,是如今尊崇的儒将。
  朝堂中便有人言,倘若当年梁王的年岁大一些,依着梁王的才能,这天下八成会落到梁王手里。
  在先帝死前,自然是没人敢在乔青耳边说这种话的。
  她十九岁登基,过了年便是二十周岁,她这位王叔大她十五岁,不过三十五,正值壮年。
  但在二十七年之前,文帝薨逝时,梁王还是个八岁的奶娃娃,而且生母早逝,出身也不高。
  先帝同梁王的感情不错,加上先太后身子骨不好,整日顾着吃斋念佛,梁王这个弟弟。
  田皇后还登基时,对梁王多有照顾,可以称得上一句长嫂如母。
  长公主比梁王小一岁,两者并不同母,但她能在先帝登基时候还做她的长公主,自然是同几个兄弟都相处的不错。
  “望舒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我写信了。”因为信使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梁王一边这样的说笑,一边就把信件给拆了。
  看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提及大长公主的时候语气十分亲切:“望舒虽然已为人母,倒还是同以前一样孩子气。”
  信使表情尴尬,嗯嗯啊啊应和。
  “长青,带客人去沐浴,请他歇息两晚,本王有些东西要捎给她。”
  长青得了他的授意,立马引导信使:“往这边请,淄阳山清水美,更有美酒佳酿,贵使今夜一定要喝个尽兴!”
  ”
  那信使被梁王食客的热情冲昏了头,还想说什么,但因为没有占据主动权,就这么一脸茫然的被带走了。
  梁王府上的谋士出现在他的身边:“主公,那位公主可是在信中说了什么。”
  梁王一改现在在信使面前的笑模样:“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对于大业来说,大长公主这小小抱怨的确是微不足道。
  他离京多年,王兄死了次子以后,便对他多有防备。
  以前田皇后还在世时,梁王每隔个一两年,便会入京几次,见一见兄长和长嫂,给自己的侄子侄女送上些贺礼,尽自己这个长辈的心意。
  但自从田皇后离世,没了皇后在天子耳畔说好话,做兄弟之间的润滑剂,他就极少入京了。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他已经不是当年可以坐在兄长膝盖上黄发垂髫的小儿,成为帝王之后的兄长心思内敛深沉许多,而他长大成人,变成英武的少年,青年。
  从战场上厮杀归来的梁王没有办法收敛好自己身上的戾气和攻击性,越发被迈入不惑之年,明显体弱的天子忌惮。
  因为帝王的猜忌,居于长安的大长公主同他已经数年未有过来往。
  皇帝都不乐意见到梁王,大长公主却和梁王交好,那天子能看她顺眼嘛。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大长公主在好些年之前就做出了选择,如今两人之间,不过只余下一点面子之情。
  她这封不短的家书,有那么一点李吉所言的意味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想要通过追忆往昔,勾起梁王的兄妹之情,好生修补关系。
  “大长公主有心示好,主公倒也可与她重修旧好。”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在长安经营多年,人脉和消息渠道自然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梁王自是不会对她掏心掏肺,可成年人之间,也不需要那么多情真意切,公平的利益交换就足够在他们之前重新建立起一道有力的桥梁。
  比起大长公主,梁王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天易阁那边,可有了消息?”
  那看起来像个弱书生的谋士道:“我正打算同主公说这件事,听闻阁主的弟子,去了长安。”
  梁王眼睛一亮,沉吟片刻后:“我这边修书一封,让信使送回,就知会望舒一句,过些时日天子生辰,我会回一趟长安。”
 
 
第27章 
  折了大长公主颜面的张纵出任廷尉,连着经手了几件奇案,不都是大案,但都带了一些惊奇的色彩,加上有心人的传播,一时间这位寒门出身的张大人顿时在京城名声大躁。
  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里,台下的看客竖起耳朵,看着站在小台子上蓄着小胡子,一袭洗得发白的旧长袍的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皱紧眉头,酝酿足了气氛,一拍桌子,口水飞溅,瞬间打破沉默:“话说当时张大人一双利目一瞪,指着那女子的相公便道,你就是凶手!”
  “好!”
  这些听众显然听过了好几遍《张纵拍案传奇》,差不多也知道了接下来的剧情,但他们仍旧是听得津津有味,接连爆发出喝彩声,还向说书的投掷瓜果赏银。
  这戏台子就搭在京城最大酒楼杜康楼的一楼内部,一楼二楼的客人围了一圈,可以尽情欣赏看台上的额外表演。
  作世家公子哥打扮的乔青定了三楼雅座的包间,她从高处往下看,能看到大街小巷上来往的行人,也能听见那说书先生讲的《张纵拍案传奇》。
  听到惊心动魄的地方,她兴致上头了,抓起盘子里背着的一大串铜板,精准的投向那说书先生的台子,给对方来了个天降钱雨。
  宫里其实做了不少供皇帝打赏的金瓜子,不过一颗金瓜子就可以换几盘子的铜钱了。
  乔青又不是傻子,扔一两颗金瓜子,那说书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现呢,还是洒铜钱雨来的震撼多了。
  果然,这一出手,底下的说书先生喜不自禁,连连喊了几句谢谢贵客。
  三楼的帘子便又放下来,遮挡住来自其他角落窥探的视线。
  坐在乔青对面的张纵脸有些发烫:“陛下破费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他在断案的时候当真没觉得有什么,这些说书先生却把他夸出花来了,而且他们口中的张大人和他本人根本一点也不像。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三只眼睛六只胳膊,也没有办法沟通鬼神。
  “哪里,他讲的是真不错。”
  京城里难得有这么好的话本子,托张纵的福,魏寒找书生专门编了和这些奇案相关的话本子,还有戏本,然后把它们卖到各个酒楼里。
  这知名度能这么高,一个是因为话本出自朝堂上那些文采极好的大手,把本就离奇的案件写的一波三折,惊心动魄,细节十分真实,另一个原因就是背后有专门的人手推动。
  这些说书先生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有乔青的份,她还不用给张纵支付巨额出场费,可以说是小成本买卖,高利润回报。
  这点铜钱算什么,她撒的起。
  乔青看张纵的眼神十分满意,又敲了敲桌子,让下头的官员捧上来一个小匣子。
  张纵迟疑了一下,在乔青眼神的授意下接过了匣子。
  他咔哒一声开了锁扣,入眼便是金灿灿的一片,匣子里面码着整整齐齐一摞小黄鱼。
  张纵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小木匣子十分烫手:“陛下,臣无功不受禄。”
  乔青只笑:“你连着破了几件大案,这本就是赏你的。而且这匣子才多大,装在袖子里,旁人都看不出来,也没有多少钱。何况接下来你怕是要常驻大理寺,没有多少时间照看张老夫人,这些银钱是让你雇一些奴仆照看她老人家的。”
  她宫里的宫人赏赐的也差不多了,与其她花钱买了人送过去,还不如直接给钱。
  让员工加班给双倍工资,骨干精英要给多倍,还要讲情怀,乔青在职场上一直都是这种有温度有人性的好上司。
  乔青没有明着赏,那就是不走国库的账,走的是私账,张纵更觉得手里的银钱烫手。
  “陛下已经请太医给为微臣的祖母看病,还赏赐了许多药材。”
  那些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随便一株人参,也值个几百近千两银。
  乔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出身寒门,从未享受过好日子的臣子:“让你拿着便拿着,吃的好一点,穿的好一点,找几个绣娘做几身新衣裳,不要丢了朕的面子。朕给你钱,是要告诉你,你用心做事,自有你的荣华富贵、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向朕开口,但是不该拿的东西,日后一分也不许拿。”
  “是。”这次张纵没有再推拒,收下了那个巴掌大的小匣子。
  他今日休沐,换下朝廷发的新官袍,穿的还是旧衣,好在衣摆足够宽大,正如乔青所言,匣子放入袖中袋,除了张纵抬手的时候感觉袖子变得沉一点,还真看不出和先前有什么区别。
  酒楼下面依旧十分热闹喧嚣,抱着一卷新布的年轻女郎停下脚步,驻足倾听说书先生的演讲,听到熟悉的名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
  前头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胖妇人都走出去老远,扭头一看,女儿没跟上来,再一看,自家闺女傻愣愣在酒楼外头站着呢。
  她折回去,又轻轻拧了下自己闺女的胳膊:“你听什么呢,现在他都搬出去了,是咱们攀不起的人,反正他以前也没有看上你,别想那么多了。”
  这两人正是张纵原本的邻居王秀英母女,先是张家夜里莫名起了火,把宅子给烧了,后来又来了人,把这宅子修缮了一遍,又给了些银钱,算是补偿了主人家。
  再之后,就是张纵同他的祖母搬走了,王母打听了一番,是张纵升了官,带着祖母去了新的宅子住。
  因为王秀英实在不甘心,总想着昔日里邻里间的情谊,王母也一时间脑袋发热,还带着女儿找到张纵的新家去看了一回。
  那宅子位于皇城边上那一圈,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张家租住的一进小院子变成了她们想的不敢想的四进宅院。
  朱红色的广亮大门,铁包着上好的木头料子,散发着冰冷威严的金属光泽,上面还几排尖尖的门钉。
  大门两侧的石狮子十分威严,对着她们母女两个怒目而视。
  张纵以前就是廷尉平,是个小官,但是因为家境贫寒,同她们住在一处,张老太太又是个十分和蔼亲切的,就很容易让人生出错觉,其实她们王家也不比张纵家差什么。
  可现在看了这豪门大院,不用王母多说,王秀英就闷着头,拉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个让她们感到压抑害怕的地方。
  昨日的震撼还残留在王秀英的心中,纵然十分不舍,这个时候她到底还是看清楚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张纵已经是百姓口中人人称赞铁口直断的青天大人,又得了贵人赏识,日后肯定是青云直上,是她无法触碰到的存在。
  王母的话斩断了最后那点少女的情丝,王秀英嗯了一声,跟着母亲离开了。
  她和张大人可能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没的比较好。
  但等她们走回那个阴冷偏僻的东角巷的时候,王母走在前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在后面的王秀英捂住了嘴。
  “救命!呜呜!”
  年轻女郎试图向毫无知觉往前走的母亲发出求救的声音,但她的嘴被人捂得严严实实,根本没能够起到半点作用。
  她拼命的挣扎,使劲的蹬腿,但很快,这挣扎失去了力道,年轻姑娘那白玉般的藕臂也软软的垂了下来。
  等到把东西放好,察觉到不对劲的王母折回去,然后看到了原本被王秀英抱在怀里的布匹。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呼喊着自家女儿的名字,又喊儿子出来帮忙。
  “秀英,秀英!”
  最后王家人是巷子里发现的王秀英,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以一种略显诡异的姿势靠在东角巷斑驳的城墙上。
  她的四肢被摆成了略显扭曲诡异的姿势,但是唇角竟是微笑着的,看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美梦之中。
  王家大郎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妹妹的鼻息,然后惊恐地跌坐在地上:“妹妹,妹妹她没气了!”
  王家人当即跑到官府衙门的时候报了案,但是衙门那边只是让她们等消息。
  当天晚上,张纵回府的时候,就被昔日的邻居给堵了,王母扑通一声跪在张纵面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张大人,求求你,看在昔日我们做邻居的情分,看在秀英帮过张老夫人,你帮我们找出杀害秀英的凶手吧!”
  看到陌生的人死去,和知道自己熟悉的人死去的冲击力是两回事,饶是张纵对王秀英并无儿女之情,这个时候手里提着的药包还是惊得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他顾不得捡药包,先前一步,双手搀扶王母起来:“王婶,您放心,我会找出凶手的。”
  王秀英只是第一个,短短两日,京城里接连着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恶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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