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自己带来的人点点头,后者把从乡里弄来的一头大肥猪绑上去。
是活猪,五花大绑,像是绑了个活人。
胡端拿了一把杀人的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又不是专业杀猪匠,自然不能让猪一刀毙命。
一刀一刀又一刀,他的脸上溅了血,本就有几分邪气的脸庞更是吓人,看起来像是个地狱爬出来的魔鬼,猪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极其凄厉。
胡端的小弟说:“大人的意思是,逃兵,就是这大肥猪的下场,我家大人,可是当初屠了四百县民的那个,杀的都是青壮,你们这里还有多少个四百人?”
下面的民众有人腿都软了,甚至吓尿了。
胡端咳了两声,又道:“行了,这猪宰了,分给大伙吃吧。”
他给了个巴掌,又给个甜枣:“今日回去收拾行囊,好好同亲友家人告别便是。明日这个时辰,再次集合,晚来者,一律砍了头挂杆子上示众。”
结果等到次日,就是连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一起跟上了。
胡端还甩个冷脸:“这是去兵役,带一个两个,怎么各个都拖家带口带上了。”
女眷们抹抹眼泪:“大人行行好,不是说天子仁善,可怜可怜我们,都把我们带去吧,我们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
谁都不愿意离开家乡,可是男人们孩子们都走了,她们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被迫要分隔两地,那还是一家人在一起才好。就算是日子过得苦了一些,好歹一家人团团圆圆。再说,走得也不是他们一家,还有熟悉的乡里乡亲呢。
胡端的小弟们一唱一和,配合那些木头桩子士兵,胡端这才松口:“路上管好你们的人,绝不能拖了队伍行程。”
第71章
万事开头难,灵山县作为第一个被胡端盯上的县城,被他顺利攻下之后,后面也没有什么难度。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人家灵山县比他们这些村子富裕的多,知指不定皇帝说的是真的,等在这里,那还不如搏一搏。
等胡端走了一段路,身后就跟了浩浩荡荡一大支队伍。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过反抗的人,有的村子人比较团结一致,而且很守旧,特别难搞。
胡端数了数人,感觉可用的人差不多了,大手一挥,也不跟那些人磨叽。
爱跟不跟,他直接走,不为了这一小波人浪费时间。
除了第一个村子,他说要砍头,后面胡端都是拿灵山县县民做筏子,人都显得温和些。
当初跟着走的灵山县居民私下里就嘀咕了,难道这胡端就是吓他们的?
人多嘴杂,想法也多,虽然聪明人不见得多,可是想要挑事的人绝对不会少。
流言顿时四起,胡端任其自流,并没有理会。
只是在某一天早上的时候,队伍停下来用了一个时辰清点人数,然后再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少了的几个人就被抓了来,直接砍头示众。
罪名是扰乱军心,做了逃兵。不管是在害怕,都绝对不能做逃兵,否则下场就一个字,死。
西北边境是非常重要的地方皇帝在此处建了边城,有想要把边塞发展的繁华的计划。
借助丝绸之路,大兴商贸。所以开头这些开垦的人就很重要。
对于这些穷人来说,他们生活的地方贫苦,而且大部分穷人是没有自己的土地的乔青的计划里,第一批自动愿意主动带头去前面开垦的人,她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
分给土地,免费给种子给补贴,允许他们雇佣一些平民做工,等同于直接从普通的店铺或者是长工翻身做地主。
他们日子过得好了,对齐国才能够忠诚。
跟老百姓讲什么家国大义,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处,他们看到的关心的只是自己眼前的小日子。
像那些胡人杀害他们的家人,抢了他们的食物和家当,毁坏他们的房屋,所以他们憎恨胡人。
如果上面的政策对他们有好处,他们就夸当政者。上面的人做的不对,他们默默忍受,直到忍无可忍。
但是对胡端来说,西北将是他崛起的大本营。
这若干个县民,加起来有数万人,里面个个可能都是良民吗?显然不可能。总是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想要挑事情,想要搞破坏。
挡人财路,毁人仕途,如同杀人父母。
这次是胡端第一次为天子办事,他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办漂亮,任何人都不能挡在他的面前。
的确,在听到流言起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立马镇压,平息流言,但是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这样的做法还远远不够。
他们需要一个教训,而且是非常深刻惨痛的教训,才能学乖。
所以这些天来胡端静默,纵容流言肆虐,然后派人盯着这些人,看着第一批胆大包天的蠢货出逃。再早早安排人。在第一时间把这些人抓了带回来。
被抓起来的第一波人,加起来一共有五六个。
胡端站在高台上,手起刀落,第一个人就没了。
这次胡端杀的可不是大活猪,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会说会笑,会抱怨的,和他们一样平凡又普通的人。
灵山县的县民看得瑟瑟发抖,这胡端杀猪他们是看过的,把猪捅的那个叫惨了。
胡端杀人,虽然速度快,让人没有多少痛苦就死去了,看那落在地上的头颅,眼睛都是茫然的,显然失去意识的时候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动作也太利落了,就好像杀人这件事情,他做过千百遍一样。
他们又想到了当初胡端的小弟们说自己的长官杀了县民四百。
这些天胡端不仅没有罚多少人,反而堪称温和,这种假象麻痹的他们,让他们以为小弟们说的话都是假的,忘了这个家伙压根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这些村民,不仅是灵山县,后面跟着的那些人都惊呆了,台子上其他的人直接就给吓尿了。
有的还想跑的人彻底歇了心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
杀了第一个人之后胡端抬起手里的刀,对准了不断求饶的另外几个人。
胡端手里提着沾了血的刀:“说吧,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些时日有哪些人在其中散播流言,不仅中伤本官,还中伤陛下,当今圣上也是你们这些人敢妄议的?!”
一个尿裤子的村民哆哆嗦嗦的说:“大人冤枉啊,我们哪里敢重伤陛下,是常飞常飞说,你带我们是带去边境卖了的!”
流言这种东西自然是越传越离谱的,不然那些人也不会想着要逃走。
被这几个人指认的常飞,李王柱等人被从人群之中推了上来。
能够散布流言的人基本上都有一点小聪明,极其喜欢嚼舌,这个时候他们哪能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一个个立马扑嗵的跪在地上大呼自己冤枉:“大人明见啊,这些人是同小的有仇,这才把小人推出来。”
被绑在柱子上的逃民和这个人互相吐口水:“我呸,明明就是你说的,让我先跑,我要是成功了你就带着大家一起走!”
煽动者自然不肯承认,而台子上的人恨死他了,这会恨不得把人攀咬出来,好洗脱自己的罪名。
一台精彩纷呈的狗咬狗好戏之后,胡端又喊了其他人把前因后果清清白白的给算清楚给算清楚,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逼问的狡辩之人无话可说。
逃兵,他杀了,第一个出来指认传播流言者,而且把话说得清楚明白的人,他命人打了一顿,打胳膊也不打腿,免得伤了这两处还要耽搁进程。
他让人自扇了几十巴掌,脸都扇肿了,美其名曰洗洗脑子。
“本官也不打你,你怕脏了本官的手,你平时里怎么打别人的,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一边打一边向本官认错,向陛下认错。”
这个人只得扬起手来,扇了一巴掌自己的脸。
都是做惯了农活的糙汉子,脸其实挺厚的,但是这一巴掌下去,这人的脸立马就红了,足见力气用的不小。
胡端像是个大爷,坐在那里翘着个腿监工:“力气大点,你挠痒痒呢,喊大声些。”
不一会儿这个人的脸就肿成了馒头眼睛都被挤到一块去了,嘴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念什么,只隐隐约约能听出来是求饶的话。
没有人敢笑,因为一想到自己险些落到同样的下场,这些被儆的猴就忍不住发抖,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愣是出了一背的汗。
做完这些以后,胡端方道:“其实本官并不喜欢杀人,今日杀的这些,若是放在战场上,这逃民便是罔顾军事的逃兵,而这散播流言者便是敌军派来的奸细,都是该杀之人。”
西北那边经常会有胡人,还会有各种各样,看起来像是齐国人的奸细混进来。要是每次都这样,那他得花多少力气去摆平这些麻烦。
所以在入西北边关之前,规矩就要立好,他的威严也必须深刻地刻在这些百姓心中。
胡端起身,站在血泊之中冷眼看着下面的人。
他其实很年轻,而且从来不蓄须,,不故作老成,但是看着这样一张脸,没有谁敢真正的把胡端当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
胡端问:“你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胡端的小弟混在人群之中大声的喊道:“该杀!”
随后冒出来更响亮的群众的声音:“该杀!”
“我再说一遍,陛下所允诺的条件每一句都为真,我说的话没有一样是假,这些话你们听见了吗?!”
是啊,说杀人就杀人,说分猪就分猪,说老实交代,就把人放了,胡端也果真把人放了下来。
他只是命这人自己给自己打了几十个响亮的耳刮子,本来也就没有多好看的一张人脸硬生生的被扇成了一个大猪头。
“听见了!”
这会儿气氛已经到了一个顶点,这次不需要胡端的小弟混在人群之中先做引子,大家伙就叫喊起来。
“行了,听见了就继续赶路,今日的话本官不想再说一遍,以后每日都会清点人数等到了边境,若是出现逃兵还是那句话,负责者跟着一起死。”
他不可能每天都花费时间去等着这些人点人,毕竟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说的方言,认得人都不一样,那就只能分摊下去,由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
大概经过了两个多月的跋山涉水,胡端带着最初的灵山县民,还有后面一大堆人成功地抵达了西北边城。
而这期间关于胡端的信件也送到了长安城的皇宫里。
胡端自己也写了信,上面说自己先斩后奏,希望天子能帮他圆了一个谎,以征兵的名义,把剩下的那些人都带到边疆来。
乔青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这些天来,她也想了许多。
有的时候好好说话,的确比不过强权来的重要。
而且有对比,这些人才能够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过得好,是天子施恩。
前面村子的福利照给,但是后面强行带过去的人,没有地没有房,想要吃饱饭,就只能靠给前面的人做工。
人是要比较才能过的幸福。
到底是齐国的百姓,她不会逼死他们生路给留一条,只是注定他们就没有那样的好运气。
她展开胡端洋洋洒洒的手书,在他提的几个建议下面提笔写下一个字,准!
第72章
等这些百姓紧赶慢赶抵达了西北,时间差不多就到了金秋十月。
去年这个时候乔青还在后世,过着别人眼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当然纸醉金迷的是那些年轻公子哥,她作为集团的实际掌控者,更多的时间都是在会议上以及去开会的路上。
而原本的那位太子乔青,一到快入冬的时候,身体就病怏怏的,呆在太子东宫,哪儿也不去。
今年不太一样,今年是她登基以来的第一年。
从收成来看,还是个丰收年。
秋季是第二次纳税的时节,托丰收的福,国库中收上了不少的税。
现在又是收获花钱的时候,虽然国库里支出许多,钱填进来,银子又流水一样花了出去,之前的欠款,早就该安排的拨款都立马到了账。
算账的负责人之一就是乔玄,那日他受了羞辱,有些恍惚回去,到底是安分守己许多。
不管暗地里他想的如何,明面上他做的的确不错。
朝廷各部换了个新的记账方式,账本更加清楚明了。
以前的朝廷积压了一大笔烂账,朝廷不和一间普通的铺子又不一样,铺子再大想要理清还是能弄明白,但是朝廷里面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人脉,还有一些甚至是涉及到宫廷隐秘,有的账那么烂在那里,注定也没有办法更改。
能救的尽可能抢救一下,如果不能救的,乔青也不会事事计较,非要刨根究底,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更别说这些老狐狸。
有乔玄在其中斡旋融合,世家和皇权的冲突被巧妙的抚平。
这也是乔青不喜乔玄,却没有直接对他下手的原因之一。
乔玄本人清名在外,算是世家代言人,可对寒门又没有那么仇视,作为年轻一辈中风光霁月的人物,他也是一部分寒门子弟向往的对象。
世家势大,糟粕不少,可是能够延续数百年,并且生长得枝繁叶茂,自然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有些世家规矩十分严苛,对族人的管束甚至比皇宫要好很多。而且十分重视族人子弟的教育,不仅教育男性弟子对女子教育同样抓的十分严苛。
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是些狗屁说法,不过是男性为了束缚女性工具,真要是没有一点本事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孩子,他们又说为妻不贤,尽教出些祸水。
总而言之,目前世家表面安顺,事情办的也妥帖漂亮,朝堂之下如何风云诡谲且不说,乔青的腰包实打实的丰厚不少。
其实到了她这个地步,钱财也和数字差不多。
商人重利,资本不论对错,只论利弊。
乔青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商人,思维上很容易就会往利益的投资化考虑,不过这如今做了天子,她又尽量让自己站在高处,跳出来从民生的角度看事情。
有的东西注定是赔钱的,但是对大多数人有益,有的项目需要二三十年才能达到别人一两年就能达到的利润,但是她不能不去做。
皇帝是个十分辛苦的差事,除了吃的多用的好,干的活是一点也不少。
先前发了一次火,目前乔青暂时没有什么催婚的压力,可是繁忙的事务也一样让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