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魂[刑侦]——徐小喵
时间:2020-02-12 09:56:00

  苏言缩着脖子看着探进来的大脑袋,眨了眨眼,因为默默向后靠了靠,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鼻间萦绕的是独特的淡雅香味混杂着一些尼古丁的味道,那股子不自在的莫名感再次攀上了心头。她迅速的点了点头:“明白了江队,我这就回去。”
  的确,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她早就该明白了,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嗯。”江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退后两步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苏言挂了档,一脚油门闷下去,带着车里的几个人先行回了市局。
  蔡成济和项阳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警车开远了,蔡成济先捏着鼻子学道:“你需要休息,这是命令!”
  项阳紧跟着怪里怪气的开了口:“工作,是永远够干不完的!”
  说完两个人哈哈哈哈笑作一团,蔡成济上前一把搂住了江离的脖颈,拍了拍他的胸膛:“江队,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见过你给我讲过什么心灵鸡汤呢?”
  “就是就是,也没见你关心过我的睡眠啊!难不成这事儿上还男女有别啊?”项阳也跟着起哄。
  江离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们二人一眼,甩开了身上的手臂,回身往闫飞的轿车停在的那个方向走去。夜晚静默的空气中,传来了他轻飘飘的回应:“男女之间本来就谈不上平等。”
  蔡成济和项阳对视了一眼:江队这算不算是话里有话?你品,你细品!
  ……
  第二天一早,苏言提溜着两大袋子的早餐推开了专案大队办公室的大门。果不其然又是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办公室,听到她进来的声响,江离揉了揉眼睛看了过来,下巴冒出了不算短的青色胡茬,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种颓废的美感。
  她将早餐放在了会议桌上,从里面拿出了四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之后走到了江离的办公桌旁边,轻轻的放在了上面:“工作是做不完的。”
  江离伸出手摸了摸那杯还温热的豆浆,嘴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等到蔡成济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来小时之后了,他们睁开眼睛就看见苏言和江离凑在白板前不知道在研究一些什么。几个人在伸过懒腰之后,俱是被包子的香气勾的走到了会议桌旁边,坐在那里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江队,刘舟那边什么情况了?”项阳嘴里嚼着大半个包子问道。
  江离转过身,眉眼淡漠:“死磕呢呗,没什么进展,对犯案原因,地点的选择,作案手段和细节全都避而不谈。”虽然警方这里有梁然和闫飞两名幸存的受害者日后可以作为人证,但是前期取证的充分程度直接影响其最终的量刑,所以他们还是不能放弃让对方开口这件事。
  “哦。”项阳喝了一大口豆浆,期间视线一直在苏言和江离之间看了看去,咽下嘴里的东西之后再次开口:“你们俩刚刚合计什么呢?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儿,说出来让大家帮忙参谋参谋啊!”
  “不过就是刘舟突然改变作案手段的事儿,不过这也不是特别的重要。”江离淡淡道,就刘舟案来说,他的犯罪事实清楚明了,闫飞是实打实的受害者,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至于对方和刘舟之前到底有没有恩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天去技术学院见刘舟,最终刘舟的手段如何出现的偏差,在整件案子中都属于是次要的。
  “我一会儿打算在审讯中用闫飞作为突破口,他并没有死,相信刘舟对于这个应该会有反应。”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闫飞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经过抢救输血之后,意识恢复清醒。菜包,一会儿你带着苏言去做个笔录。”
  “好。”蔡成济嘴边带油的应了。
  苏言闻言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44章 
  南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言和蔡成济走进了住院部,鼻间充斥的都是医院特有的那股味,蔡成济摇了摇头叹气:“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案子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我这两天觉着吃饭嘴里都是这味。等到案子结了,我得抽空去洁净一下全身,去去这一身的晦气。”
  真正入行了就会发现,干的年头久的老刑警都或多或少的有点迷信,毕竟是走钢丝的行业,谁都想给自己找一点心里支撑。每次出任务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过全手全脚的回来,祈求祈求老天爷也不过分吧!
  苏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二人乘坐电梯一路向上,到了顶层的高级加护病房,询问护士之后走到了一间病房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咔哒。
  门被人从里面拉了开,露出了一张虽然已经有些年岁,但是看着仍然风韵犹存的脸。
  苏言见到来人,张了张嘴:“李阿姨。”这位贵气的中年女人正是闫飞的母亲,李美琴。
  李美琴向来倨傲脸上挂着一丝愁容,透着说不出的疲惫,这辈子一共就两个儿子,原本都是她的骄傲,可就这一个月的时间,小的犯了错眼瞧着就要入狱背上一生的污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最省心的大儿子竟被人害的命悬一线,险些丧了命,这对于她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她刚刚正坐在床边看着上面躺着的闫飞哭的眼眶通红,转头就看到了苏言,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就撂下了脸色:“你来做什么?嫌害的我们家还不够是不是?”
  她的矛头直指苏言,语气有些尖酸刻薄,倒是弄的蔡成济有些尴尬和不高兴:“这位……女士,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是过来给闫先生做笔录的。而且伤害您儿子的凶手我们已经抓捕归案,您实在不必如此抵触。”
  “小飞受伤很严重,他现在不能够见外人。”李美琴自恃身份,也不想在医院里说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话闹得场面太过于难堪,但是她此时此刻的眼神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那就是恨不得苏言立刻原地爆炸才好。在她的心里,将闫浩的错误全部归咎在了苏言的身上,就连闫飞这次出事,她也觉得是警方的错。好端端的警方为什么要去公司找闫飞?没准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儿子才被那个变态给盯上的!
  “嘿!这位家属,我们警方可是就你儿子被伤害一案进行调查取证,你难道不想替你儿子讨回公道吗?”蔡成济眉头紧皱,觉得对方实在是有点不可理喻,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多少都是有点更年期,简直和梁然那个妈差不多一个德行!
  “还不是你们害的!”李美琴说着就要关上门。
  就在这个时候,从里面的隔间里走出来一名看护,小心翼翼的道:“夫人,闫先生说……请他们进去。”
  李美琴听到这话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但是瞧着平日里闫飞在家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所以她就算不情愿却也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冷哼一声扭着腰先一步走进了隔间里。
  这间高级加护病房面积非常大,一室一厅的格局,一进门是会客区,沙发茶几电视机等物品一应俱全。再往里面走才能进入病人休息的地方,当然了,落地窗使得屋子里异常明亮,一眼望出去还有俯瞰南城市的绝佳视野,将所有美景尽收眼底。
  “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啊……”蔡成济跟在苏言身边晃悠进了病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有钱人的快乐穷人是想象不到滴……”
  “我觉得你可能更想说,万恶的资本主义。”苏言咬着牙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近里面的屋子,此时的闫飞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头上缠了几圈纱布,四肢上也有缠绕,估计隐藏在被子下的躯干上伤口更多。他昨晚被发现的时候,全身有许多处被划开的伤口,就是这些伤口流出来的血造成了他的失血性休克,差点丧了命。当时刘舟动手的时候显然是不想让他死的太过于痛快,事后经过对其伤口的深浅,形状的评估,凶器排除了刀刃这类的利器,确定应该是某种生了锈的钝器,这样凶器造成的伤口在人的感官上疼痛会加倍;而且刘舟还特意避开了许多会短时间使人致命的要害,摆明了就是要让他受尽折磨之后再死去。
  闫飞忽然睁开了眸子,脸颊上有一些青紫的痕迹,不过整体上看还算可以,并未有太多的狼狈,他用眼神示意看护将他的床头微微摇了起来。紧接着他许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粗喘了几口之后才气虚的道:“我母亲也是看到我这副模样着急了些,希望两位警官不要放在心上。”
  “可以理解,令堂也是关心闫先生的身体,如果你要是觉得今天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此次问询,我们也可以改日再来。”蔡成济看着如今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平时俊秀的脸蛋儿现在跟个调色盘似的,心中的气儿顿时就顺了不少,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好了许多。
  让你平时嘚瑟的一批,还学人家目中无人,这回好了吧?该!
  “我可以配合工作,不必麻烦你们再折腾了。”闫飞说着,就将目光放在了站在门口处的苏言身上,话语中甚至染上了一些欣喜的意思:“昨晚我虽然最后失去了意识,但是隐约之间好像是看到了苏警官的身影,所以肯定是你们警方救了我,对此我深表感谢。”他嘴里说着感恩的话,眼神就跟用强力胶黏在苏言脸上了一样,用手扒都扒不下来的那种。
  可能以往见面,男人都带着眼镜的缘故,苏言略显不悦的蹙了蹙眉,只觉得今日对方看起来一样又不一样。好似没了那层镜片的遮挡,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你瞅……”蔡成济看他这都起不了身呢,拖着一个近乎于残废的身子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情情爱爱的,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对方这个毫不遮掩的眼神让他觉得更是忍受不了,正要开口刺上两句,却被身后的人扯着衣角给打断了。
  苏言上前冲着他扬了扬下巴,然后走上前,开口问道:“既然闫先生肯配合我们警方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请您说说,为什么会出现在技术学院那处未完成的体育馆工地里,具体是什么时间到达的那里?”
  “咳咳……”闫飞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轻声细语的解释:“我是昨天一早就接到了刘舟的电话,至于我为什么会去那里,也是因为他。”
  “不是说,您和刘舟并不熟悉吗?怎么天晟集团的总经理这么有时间又这么好约吗?人家开口了,你就欣然前往?”苏言言辞有些尖锐:“而且还是在我们警方与你接触过后,您明确知道刘舟这个人有问题,却还是选择了赴约。闫先生,您觉得这整件事情里面的前后逻辑关系通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站在落地窗边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李美琴这会儿忍不住了,因为情绪激动所以两颊有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我儿子可是在积极配合你们警察工作,这就是你们的态度?你们竟然在质疑一个差点没命的受害者?你们领导呢?我要投诉!”
  “听到了吗?!把你们领导叫过来,我要投诉!”
  苏言只是冷眼看着她在面前跳脚,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在对方喊叫完毕之后,她这才凉凉的开了口:“我想李女士似乎对于我们警方有着一些误解。第一,公安机关是暴力执法机构,不是服务员;第二,我们警方有这个权力对在案件中可疑的部分提出质疑;第三,您儿子前后说法做法互相矛盾,我们也有这个义务尽量还原事情真相。”说道这里她忽然报出了一串数字,然后接着道:“如果刘女士真的对我个人有看法或者意见,欢迎拿着我的警号到市局督查部门反映情况。”
  “妈?”闫飞叫道。
  李美琴先是被苏言怼的一愣一愣的,随即就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但是他一开口她就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在自己儿子略显复杂的目光中‘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又扭身回到了窗户边,背对着他们再不肯回过头来多看一眼。
  闫飞在把李美琴成功支到一边之后,冲着苏言抱歉的笑了笑,因为双唇毫无血色所以显得有些虚弱:“苏警官的态度我个人表示理解,之前的确是我因为私心隐瞒了一些情况。我和刘舟……初中的时候的确有几分交集,那个时候我们五个人感情不错,经常在一起玩儿。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内心深处是拒绝相信他竟然会扭曲到像儿时的玩伴下手,所以下意识的袒护了他。也抱着一丝可笑的期待,希望他是被冤枉的,有苦衷的,所以选择前去赴约。”他苦笑了一下:“事实证明我错了,他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刘舟了,他如今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们初中的时候关系好,所以刘舟今时今日反过来要杀了你们?”蔡成济觉得荒唐。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因为我们四个人发展的都不错,他自卑了吧?一个人产生厌世的情绪其实理由都是很简单的,不一定哪个触了他的点。”闫飞说到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没准他有抑郁症或者暴躁症呢?要不就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或许做出这些事伤害挚爱的朋友,都不是他的本意。”
  “……”
  蔡成济简直被他的说法给气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全身上下竟还闪烁着亮瞎人眼的圣父之光呢?!
  “那你说说刘舟当天的作案过程吧。”苏言又拽了一把蔡成济,不让他因为过度气愤而说出什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从而大做文章的话。
  闫飞先是皱着眉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然后就将当天他前去赴约之后发生的种种十分详尽的说了一遍,无非就是刘舟出其不意将他制服之后强迫他下跪,并且把他捆在了那根早就准备好的铁柱上,之后对其实施了残忍的虐待,最后把他独自留在那里,等待着血液流失殆尽,干涸死去的那一刻。
  他甚至说出了许多的细节,苏言打赌这些细节最终都能够和技术大队的调查结果相吻合,这就表明他说的大部分都是实情,没有说谎。
  期间,李美琴因为不忍心听到自己儿子是如何受折磨的,选择转身出了去。
  在闫飞说完之后,蔡成济裤兜里的电话恰巧也响了,他给了苏言一个眼神也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了。
  闫飞和她对视了一眼,冲着身边的看护挑了挑眉,对方很有眼色的寻了一个理由消失不见,一时间偌大的病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他眉眼间似乎舒展了一些,问道:“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还是你们仍然有问题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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