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还想问些什么,沈司岸只是退后两步,语气抱歉,“真的来不及了,下次吧。”
在签约仪式过后不久,柏林地产的高层还未完全离场,只是太子爷匆匆离去。
记者们难免多想。
孟时替沈司岸挡下记者,“沈总这是赶着回家过年,希望大家理解。”
等人一路走出现场,上了车,记者们终于罢休。
沈司岸捏着眉心催促司机,“快走。”
车子发动,将那些记者们远远甩在身后。
此时舒清因这边也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幸而她是本地人,所以不用急着赶飞机回家过年,有的是时间慢慢应付这些记者。
在公式化的例行询问过后,其实当事人和记者对这些问题都不是太有兴趣。
都是要逐字修改,确认没问题过后发上官网用以传播的正式新闻稿件,普通人眼里这种新闻通常就简单的俩字形容,无聊。
写过无数次这种无聊新闻稿的记者们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前些问题都过得特别快。
几乎是记者公式化的问了,然后当事人公式化的答了,谁都不出错。
直到记者问到有关于福沛的问题。
舒清因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麻烦大家问点和这次签约有关的问题吧。”
记者选择性失聪,“有传闻说,这次恒浚转舵靠向柏林地产,因此和福沛生出了嫌隙,舒总是否可以向我们解答一下,恒浚和福沛的关系是否如初看,您和福沛宋少东的夫妻关系又有没有因此受到创伤呢?”
这些记者一旦问起这种豪门隐私的问题来,语速比普通的娱乐八卦记者还要快。
舒清因忽然看向镜头,柔声问了句,“镜头有在拍吗?”
记者微愣,“额,有的。”
“那好,我来回答这个问题,”舒清因瞥了眼周遭都在忙着应付记者的恒浚高层,最终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有,而且创伤很大,我和福沛的那位宋少东,已经协议离婚了。”
“……”
“……”
“???”
“!!!”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满室的震惊和沉默中,小声说了句“卧槽”,接着整个现场又都开始热闹起来了。
记者也没料到能问出这么个惊天大瓜来,连记录都忘了记。
新闻官网的正式新闻稿还没来得及发出来,这种不需要编辑的小道消息先一步以指数式递增的速度爆炸性的开始传播起来,根据大众传播理论,这样的消息往往比那些无聊刻板的正式新闻更能引起群众的驻足议论。
【刚听到的消息,非娱乐圈瓜,豪门瓜,听吗?】
【蹲】
【蹲+1】
【豪门什么的最喜欢了】
【咱们这里爆出来的豪门瓜还少吗,比娱乐圈精彩多了】
【妈的哪个豪门又出事了】
【有钱人的生活真的好丰富,天天爆瓜】
【有钱了生活当然丰富,又不用朝九晚五,又没有道德压力,操越说越酸】
【楼上朝九晚五的过分了,明明是朝八晚十!】
【楼主呢,发个帖就消失了?】
【钓鱼贴楼主nmsl】
【楼主死了,大家散了吧】
【操楼主你他妈浪费我感情吧】
【我因为蹲瓜刚刚被领导抓到看手机,楼主报地址,四十米大刀顺丰到付】
楼主回复:【你们倒是给我时间让我打字啊!一下子就一百多楼我他妈都看不过来】
【哪个豪门啊】
【距离上一个最大的豪门瓜已经是两年前惹,想念一个更大的】
【楼上那个我解码了,清河容氏吧,那瓜大得两年前直接爆了论坛】
楼主回复:【和姓容的有点关系,不过关系也不是很大,你们猜猜?】
【猜你妈,没空猜】
【顾?还是徐啊?姓徐的不能乱爆吧,小心被查水表】
楼主回复:【跟徐有关系】
【楼主你帖没了】
【等楼主被封号】
【删前合影】
【楼主你现在去找管理员深山还来得及】
【姓徐的瓜都敢爆,楼主真汉子,提前为你点蜡】
楼主回复:【有关系而已,想啥呢,我又不傻,什么瓜能爆什么瓜不能爆我心里有数】
楼主回复:【姓舒的】
【童州那个?】
【这有什么瓜?】
楼主回复:【今天舒氏那边拿下个大项目,跟香港的地产大佬签了建筑开发合同,我人在现场,签约仪式刚好在我上班的地方搞的,合同刚签完,舒氏那位千金就宣布自己离婚了】
【?】
【靠我知道,是不是一年前搞联姻那个,他们那个奢华婚礼现场当时还有人拍下来发帖子了,搞得一众人当场想原地去世重新投胎】
【排楼,那个帖子我还跟过,当时很多人夸神仙婚礼来着】
【新郎新娘家世不凡,长得也都郎才女貌的,活的玛丽苏偶像剧】
【这才一年就掰了?】
【果然偶像剧里都是骗人的】
【真离了?楼主你这瓜靠谱么】
楼主回复:【舒千金亲自说的,她还举起左手,结婚戒指都摘了】
【那是单方面还是双方面?】
楼主回复:【好像是单方面,现在整个现场都被记者挤满了,看起来好像舒氏那边也不知情,除了舒千金其他高层都愣了哈哈哈哈哈哈】
【操勇士啊,联姻都敢说离就离】
【人又不愁第二春,离了就离了呗】
【那也不可能离得这么干脆啊,应该是离了有段时间了】
【排楼上】
【男士们,你们少奋斗二十年的机会又来了!冲鸭!】
与此同时,刚巧赶到邻市,准备坐飞机回香港的沈司岸正靠在座椅上休息。
堂叔沈渡的电子设备还没来得及关上,正好接到了一条来自于童州市的消息。
“Senan,”沈渡淡声开口,“在你和恒浚的签约仪式上,好像出了件不得了的新闻。”
沈司岸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懒懒地说:“我签了个字就走了,出了新闻也是他们恒浚的锅,跟我没关系。”
“是和你没关系,”沈渡说,“是恒浚舒小姐的新闻。”
“……什么新闻?”
飞机已经驶入轨道,开始准备起飞工作,沈渡自觉的关闭了通讯设备。
“等回了香港,和长辈们好好地赔礼道歉,不能陪他们过年,至少心意要到。”沈渡勾唇,语气徐淡。
沈司岸莫名其妙,“我人都在飞机上了,还要道什么歉?”
第33章 返程
沈渡但笑不语,悠哉地喝了口红酒。
之前就派人去问过沈司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
沈司岸当时的回话是,公事还没处理完,可能要留在童州市过年。
就算是因为工作而不能回香港,比起刚投入项目不久的童州来说,他过年想要打发时间,开个车就能来趟邻市,这里有柏林地产前两年刚投入建设的分部,也是堂叔沈渡创办的中润集团总部所在,怎么都比新版块要更亲近些。
沈渡在微信里问他,大年三十你一个人过?
他在京求学多年,后又定居别省,比起这些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香港的小辈,更能明白大年三十对于一个中国人真正的意义。
沈司岸说,他可以去蹭舒氏的年夜饭。
沈渡这才记起,舒氏和沈氏,好像因为这弯弯绕绕的姻亲,能勉强算是半个远方亲戚。
直到不久前,沈司岸跟他说改主意了,还是决定搭他的便机一起回香港。
柏林地产这位新入东宫的太子爷性格有些乖张,常常打得人措手不及,这是在他掌权后不久,整个柏林管理层才慢慢悟到的。
每月例行的董事会,凡是会议上有他不顺心的人或事,都能直接撂笔一通暗讽,董事们推举他上台前本以为沈司岸做事沉稳老辣,只是比起前太子爷沈渡的内敛严谨,多了几分胆大激进,并不会影响到董事会的地位。
等新的太子爷上来了,原本的面目一露,董事会整个傻眼。
包括将柏林地产未来几年的地产开发目标全部投入新一线童州市,趁着童州市政府的经济迁移政策,主动划下了嘉江上游这块的新兴开发区域,准备推动由童州独大的“靖江时代”转为“嘉江时代”,商务核心区一分为二,在未来几年后成为整个市区的两大并列核心区。
很大胆的举动,与某些保守派的想法恰好相悖。
而事实证明,慧眼如炬如沈司岸这样的掌权人,才是真正适合做开发这块儿的天生料子,活该吃先富的福利。
这次的效率实在惊人,不过短短几个月,柏林地产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打下了地基。
沈渡让他过来趟清河市,询问他为什么没按照计划书走,提前了签约时间。
沈司岸当时坐在他对面,胳膊挂在靠椅上,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
他语气懒散,却又带着已经做好决定后的不容置喙。
我和小姑姑都觉得早签早好,未免夜长梦多。
沈渡蹙眉,小姑姑是谁?
沈司岸默了半分钟,才慢吞吞地张嘴说,哦,平常叫习惯了,舒清因。
是之前派人查过的,恒浚这次的项目负责人。
算起辈分,沈渡是沈司岸正儿八经的直系堂叔,沈司岸比他小几岁,但他从来也未曾把沈司岸当过侄子看待,沈司岸性格本就散漫,也没把堂叔当堂叔看,两个人都是互相叫对方的名字。
原来Senan这个人也是会叫尊称的。
他反复无常,原来也并不都是因为工作。
沈渡了然,根据资料上说的,那位舒小姐已婚,所以当时他也并未继续细问这称呼的真正缘由。
“Dunn,别跟我卖关子,”沈司岸颇有些不耐烦,“有话就说。”
沈渡挑眉,“我现在说了,你能从飞机上跳下去吗?”
“我为什么要跳机?”沈司岸觉得沈渡这个假设简直白痴至极。
他不想再和沈渡猜哑谜,干脆转移了话题,“沈司岚这小子呢?他学校早放假了吧?”
沈司岚是他堂弟,属于典型的晚婚晚育产物,这一辈只有他还在念大学。
“他今年不回香港了。”
沈司岸皱眉,“他不怕被念叨?”
“他留在那里准备比赛,说是不能输给一个学妹,”沈渡语气平静,“沈氏大多子辈都从商,就这么一个专攻工科的,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
沈司岸这才想起他这位堂叔大学好像也是学的计算机。
同专业的果然比较惺惺相惜,他这个学金融的并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忽然不想再跟沈渡继续交谈下去,没意思。
等飞机落地后,沈司岸决定自力更生,自己上网看新闻。
还没来得及打开网页,孟时的电话刚巧打了进来。
孟时直接问他:“在哪儿?”
沈司岸看了眼周围熟悉的环境,“我到香港了。”
“这么快?”
沈司岸觉得这些人今天说话都很莫名其妙,“有话就说。”
“就在你出发去机场的时候,”孟时非常卖关子的顿了下,才接着说,“舒小姐宣布她离婚了。”
机场人来人往,原本正走着路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从家里过来接人的陈伯正站在车前等他们,沈渡脚步稍快,正和陈伯寒暄着。
陈伯是沈家几十年的老熟人,随同这些小辈一直生活在宅邸,无论是沈渡还是沈司岸,他都是既当少爷也当孩子般看待的。
他原本是在问渡仔的老婆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后来看见沈司岸正打着电话朝这边走过来,又转而问起这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小少爷。
陈伯打趣道:“Senan啊有优耐吓仔?(有没有女朋友)”
沈司岸眯着眼,声音低沉,“你再说一遍。”
陈伯愣了愣,以为自己不该问这个,却又发现沈司岸说的是普通话,而且并没看他。
“司岸?”他又叫了声小少爷的中文名。
年轻的小少爷原本正板着一张脸,忽然转头将食指抵在薄唇处,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伯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离了?”
沈司岸又冲着手机那边问了句,这次语气明显比刚刚上扬了不少。
陈伯茫然的看向沈渡,而沈渡只是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孟时,如果你敢骗我,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fire掉,”沈司岸扶额,忽然威胁电话那头的人,“所以你再跟我说一遍。”
孟时:“那你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
沈司岸几乎被他搞崩溃,“到底离没离?”
“离了,”孟时说,“恒浚那几个高层为了防止被记者围堵,都已经跑了。”
沈司岸:“……”
陈伯在旁等候多时,好容易等沈司岸打完了电话,才催促他上车。
沈司岸坐上车,旁边是不动声色的沈渡。
“Dunn,你在飞机上要跟我说的新闻就是这个?”
“嗯。”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已经问过你了,如果当时我说了,你能从飞机上跳下去吗?”
“……”沈司岸深吸一口气,揉捏着太阳穴,语气很轻,“先回浅水湾吧。”
陈伯透过后视镜看向沈司岸,又问了遍刚刚他问沈司岸的话。
沈司岸微愣,笑了,“影。没有)。”